許青焰前段時間忙的不可開交,老媽手術後,他忽然就閒下來了,還有些不太習慣。
聽著老媽和嬸嬸催他回去的話,恍惚回想起距離《戀愛獵手》錄製結束那天,似乎已經過去了半個月。
這半個月,他與戀綜上關係較好的幾人,斷斷續續都有聯繫。
和林晚粥和裴暮蟬這種屬於日聊,從下戀綜開始,聊天一直就沒斷過。每天雖然忙,但雙方只要有時間就會回消息。
和沈矜月這種屬於隔天聊,倒也不是她回消息慢,而是太密了。每次許青焰回兩句,她就要可愛表情包狂轟濫炸。
看多了,直接冷卻一天再回,免得浪費精力。
另一種就是周勉這一類的工作人員,他只加了周勉和崔鶯兩人,其餘的人都在周勉那個微信聊天小羣裡認識的。
其實許青焰只要停下來細捋一下,就會發現他那一週幾乎是贏麻了。
他免費玩了一圈不說,預計到手接近八十,還搭上了兩個小天后的線。捱了點罵,但不至於上升到族譜。
更重要的是,無論是《晴天》,還是還未扒出來《我懷念的》。都在無時無刻的提醒他,要抓緊一切時間,竭盡全力的往上爬。
因此即使晚上要熬夜陪牀,讓嬸嬸得以休息。白天要跑科室,買飯打飯,衣服送洗,處理各種大事小事。
許青焰仍舊會擠出碎片時間,認認真真的把樂理和編曲課啃下來。
過程雖然有些艱難,這對他的身體與精神都是超負荷的考驗,但最後他還是咬著牙堅持了下來。
先前他承諾過,半個月的時間內,他會把《我懷念的》譜子給出來。最多往後拖個一兩天,但一定會給。
普通人想要半個月啃完樂理編曲,再寫出一首原創的歌曲,難度還是比較大的。
不過對於許青焰來說,他的優勢在於他腦子裡有一座曲庫,學到的任何知識都能想起對應的實踐案例。
不僅如此,更重要的是他不需要原創,只需要把腦子裡的旋律具現化到譜子上,樂理和編曲是他的工具。
別人學會了樂理和編曲是爲了更好的創作,而他學會了樂理和編曲,卻是爲了更好的流水線作業。
他的方向明確,目的也更具體,學習起來也更有針對性。其他的知識點,他聽不懂就直接略了,或是問林晚粥、裴暮蟬。
漸漸的,許青焰發現有時候不逼自己一把,根本不知道自己有多廢物。只要堅持住,每一個困難都能輕易把他擊倒。
這苦b的人生,脆得像塊海苔,傻的像是一條土狗。就算不願意,也會被生活反覆捶打到肉質q彈。
所謂鹹魚翻身,不過是躺在溝裡,靜等風來。沒風就老實待著,但風來就得支棱起來。
改變人生的機會,一輩子或許只有一次,並且不會再重來。
八月中旬太陽正毒,正午,烈日高懸。
許青焰被老媽和嬸嬸從病房裡趕出來後,就一直蹲在醫院門口的陰涼處思考人生。他先往老媽的卡里打了幾萬塊,給自己留了最後六千塊。
在保安略顯埋汰的眼神中,毫無形象的往喉嚨裡灌了一口冰可樂。剛想習慣性將空瓶子放在地上一腳踩扁。
忽的看見一個十歲出頭的小胖子舔著一塊須盡歡雪糕,從他面前一晃一晃經過。
“豈可修,現在的小孩年紀輕輕就他媽吃得起這麼貴的雪糕嗎?真想讓少爺給我當狗啊,省城的爺果然不一樣。”
抱怨一陣,許青焰又焉了。
老媽也是,這個世界難道不上班的人都要被槍斃嗎?別人都是恨不得子女陪在身邊盡孝,沒見過往外攆的。
“沒工作了啊,上個錘子班啊!”他嘆了一口氣,喃喃道,“六千塊能去哪,現在租房都是押三付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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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工作他肯定是不找的,專心扒譜子。
可他總不能回家扒譜,一來不方便,二來浪費時間。過兩天就要把《我懷念的》扒出來發給林晚粥那邊了,現在連影子都沒見著。
做專業的事情終究還得在專業的地方,想了想,他撥通了裴暮蟬的電話。第一次沒打通,他索性等著。
刷了十幾分鐘的手機,裴暮蟬回撥了過來。
“怎麼了?”
她現在習慣有事說事,大概是對《晴天》這首歌很看好,在這半個月的折騰裡又恢復了曾經的事業心。
“剛在忙,《晴天》單曲今天上線發佈。”
許青焰猛然想起裴暮蟬前幾天提起過,《晴天》已經制作完成了。版權也早早註冊了,在和網站方談合作。
“數據怎麼樣?”
“還不知道,下午六點左右上線。”裴暮蟬的聲音略顯緊張,手機畫外音能聽到嘈雜的人聲,“你找我什麼事?”
兩人相處了七天,又是合作伙伴,這半個月聊天又沒斷過。無論是裴暮蟬還是許青焰,把對方那邊的情況都摸了個門清。
所以,她直接就問了。
“我媽把我趕出來了,讓我趕緊找個班上,不要當無業遊民。”許青焰笑著說道,“昂,裴老闆那邊還缺員工嗎?”
聞言,裴暮蟬撲哧一聲輕笑。
“缺啊,十分缺,你要來星海嗎?”
她說後半句話的時候,許青焰能明顯感覺到手機那頭嘈雜聲音消失了,大概是她移步到了一個更安靜的地方。
“可以嗎?”許青焰蹲在地上,一邊打電話一邊擺弄空可樂瓶,“我想寫歌,要借你的工作室設備一用。”
“沒問題。”裴暮蟬答應的很是乾脆,“不過你的歌能優先考慮賣給我嗎?我想出一張專輯,再試一次。”
“當然可以,不過質量我可不能保證。”許青焰開玩笑道,“畢竟我只是一個初學者,你最好不要抱太高的期望。”
“沒事,不用勉強,我不傻,質量不行我不買。”裴暮蟬笑,聽聲音空曠程度,她應該是在無人的樓道里接電話。
“你什麼時候過來?”她聲音少有的歡快,卻偏偏帶著一些矜持,“不忙的話,我開車去接伱。”
“今天,我現在買票,我可以自己過來。”許青焰也直接,“裴老闆,你那的員工福利,包吃住嗎?”
裴暮蟬:“”
燥熱的午後,高鐵在鐵軌上飛馳而過。
【尊敬的旅客朋友們,前方到站——星海站,請到站的旅客帶齊行李物品準備下車。】
高鐵上,許青焰站在過道用腳卡住並不算重的行李箱,等待列車進站的同時手指飛快在手機屏幕上敲擊。
“我到站了,準備轉地鐵。”
裴暮蟬秒回,“知道路嗎?真不好意思,突發事件抽不出時間。你先過來工作室吧,等我下班了帶你去住的地方。”
許青焰目光掃過最後那一行字,不由咋舌。
蟬鳴工作室待遇這麼好嗎?在星海房價這麼貴的地方,竟然還配有員工宿舍,簡直是離了個大譜。
工作室搞不好的一大原因,很有可能是裴老闆不夠資本家。換做自己前任公司,一個報銷單都能卡兩月,恨不得員工付費上班。
在這個上班已經變成深夜成人敏感話題的今天,竟然還有裴暮蟬這種慈善家,真是一百分裡有九十分不對勁。
“知道路,順著定位就能到。”許青焰手指如飛,看了一眼時間,快下午五點了,“你先忙吧,預祝新歌大賣!”
發完,他還附贈了幾個麥子的表情包,成年人虛僞得可怕。上個b班,已經把這些油膩的習慣深深的刻入了骨髓。
曾經看別人發捂臉、強、鼓勵,抱拳,黃臉表情還會全身不適的年紀已經過去了,現在已經是經過職場洗禮的最強形態。
油膩打工人!
私底下叼圖發得飛起,一旦到了正式對話,文字裡會不自覺的加入一些微笑、抱拳、大拇指、呲牙、握手。
多半是可怕的三體人修改了打工人的記憶,統一了數據庫。
“好。”對方再次秒回,配了一個可愛的表情包。
許青焰想回個表情包,卻發現自己的微信收藏表情裡全都是一些拿不出手的叼圖。
於是他只能默默熄滅了手機屏幕,扣在胸前,心道這輩子算是被叼圖給毀了。
出站口的廣播響起,蓋住了嘈雜的人羣聲。
【千年星海郡!星海人民歡迎您!】
他看了一眼手機,屏幕亮起顯示現在時間已經五點十幾了。出站口出來後,許青焰直奔地鐵而去。
打車太貴了,眼下這個節點,能省點就省點吧。畢竟他也不是真去裴暮蟬工作室打工,只是借用場地設備而已。
以兩人的交情倒不用提錢,但食宿總得自己付。
地鐵人擠人,簡直快透不過氣了。
【各位乘客,廣寒站到了,出站的乘客請手執車票依次通過閘機感謝您的配合,dear】
地鐵車門打開,一個頭發隨意扎著的鴨舌帽女生,一束馬尾從帽子後穿出去,在人堆裡靈活的擠了進來。
她穿著法式荷葉邊一字肩白色短袖襯衫,下身是牛仔短裙,大腿渾圓飽滿冷白皮,活脫脫一個大學生。
往下小腿纖細,腳裸小巧,踩著一雙女款空軍一號小白鞋。
那女生與角落裡的站著的許青焰四目相對,擡眸時眼裡帶著幾分狹促和盛夏的愜意。地鐵悶熱的風一吹,目光似乎也變得柔軟。
正常人此時的反應應該是移開目光,然後當做什麼都沒發生。
看那女生偏偏朝著他笑了笑,打招呼道。
“你好。”
許青焰坐了一天的車了,又在地鐵裡站著,滿臉都是疲憊。低頭掃了她一眼,臉上扯出了一個極爲敷衍的社畜假笑。
“我不辦校園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