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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 黑白之間

夜,雨夜。

蒼天似乎有太多傷心的故事要向世人訴說,於是,河源市就被籠罩在深深的雨幕當中。

街,長街。

路燈靜靜的躲在高大的法國梧桐後面散發著昏暗的光芒,街邊的店面幾乎全部都關門了,偶爾會有幾輛疾馳而來的汽車帶著濺起的水花呼嘯而去。

遠方,段黎拖沓著腳步沿著尤蘭路的街道向前走著。

他似乎毫不在乎自己全身已經溼透,不時間還舉起手中的酒瓶喝上兩口。

段黎此時腦中不斷回想著數個小時前發生的事情:自己的好友王耿憤怒地揮動著拳頭打向自己的臉頰,同時大聲吼道:“段黎!你tm就是個混蛋!也怨不得你找不到自己活著的目標!你就不配談論音樂!你不配談論理想!你不配!你根本就配不上這個世界!”

“……”

笛……

一輛黑色的奧迪從段黎身邊呼嘯而過,濺了段黎一身水漬,把段黎的思維瞬間拉了回來。

他皺緊的眉頭沒有動,只是默默地看著遠去的轎車,搖了搖因飲酒過度而疼痛的頭,然後跺了跺腳,本想把褲腿上的污漬褪掉,沒想到卻又濺起了腳下的水窪,更多的污漬爬上了段黎的褲腿。

段黎心中暗罵一句見鬼,然後舉起右手中的雪花啤酒咕嘟咕嘟地灌下僅剩的一口酒,向前走了不短的一段路,然後一拐彎進入一個漆黑黑的巷子,這是他從學校回家的必經之路。

他順手把空酒瓶扔到了巷子旁邊的垃圾桶裡,卻驚動了想借垃圾桶蓋躲避風雨的野貓,野貓倏地一下跳了出來,迅速地向巷子更深處跑去,跑到一半卻又停了下來回頭看了看段黎。

原來是一隻科拉特貓,雖然貓的毛色已經因爲很久沒人照顧而產生變化,但卻逃不過段黎的眼睛。

他記得自己小時候也養過一隻同樣的貓,只是後來……

段黎收住自己的思緒,努力不讓自己回想起以前的事情,但他還是剋制不住自己向那隻科拉特貓走去,但走到一半的時候卻又停下了。

他擡起頭,任由天空灑下的雨水打在自己的臉上,他緩緩地攥緊拳頭,然後又緩緩地把拳頭鬆開,最後擡手胡亂地擦掉眼睛周圍的水漬,想再看一眼剛纔那隻無家可歸的科拉特貓,卻發現那隻貓早已經不在那兒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位身穿黑色緊身皮衣的女子!

段黎看不清楚她的臉,只能從淅瀝的雨幕中看到一個美麗的輪廓:長短僅及肩的馬尾辮,雖已被雨水淋溼,但依舊不乏乾淨利落得掛在腦後。從巷口照來點點昏暗的光亮撒在女子的身上,凸顯了她裹在皮衣下傲人的身材。

段黎沒動。

那女子也沒動。

又一輛汽車經過,車燈發出的光芒在昏暗的小巷中一閃而過。

那是什麼!

被車燈一照,段黎忽然發現那女子右手居然拿著一柄明晃晃的鐵質利器!

“你是什麼人!”段黎想說,但這聲音卻被堵在了喉嚨裡。段黎忽然感到一股熱血衝向自己的大腦,一隻秀氣的手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卡在了自己的脖子上,然後段黎感到一陣大力抓著自己的脖子把自己被甩了出去。

轟!

段黎重重的摔在巷口的垃圾箱上面,把垃圾箱打翻了,裡面的垃圾撒了一地。

一陣劇烈的疼痛從皮膚一直傳到骨頭,段黎感覺自己的肋骨應該是斷了好幾根,整個身體像是散了架一樣。

他躺在地上,呻|吟著,想爬起來,卻發現自己的手臂並沒有那麼多的力量來支撐自己的身體。他的眼睛看不清東西。

恍惚間又彷彿聽到酒瓶在地上滾動的聲音,他劇烈地咳嗽,感覺喉嚨一股惺甜的液體涌出,他一張口,哇的吐了一大口鮮血。

鮮血順著雨水緩緩向遠方流去,在昏暗的燈光下似是一朵正在盛開的花朵,妖異而美麗。

“這次看你還往哪跑!”段黎隱約間聽到一個粗獷的男性的聲音,隨後又是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段黎知道是有人來了,而且可能和這個女子站在對立面上,心中剛想著自己會不會能夠僥倖得救。

一隻手直接伸了過來,卡住他的脖子,隨後用力一提。

段黎整個被提了起來。

“啊!”

段黎因爲身體的疼痛,不由得張口大叫了一聲。但這並不能阻止那個抓住他的人,反而被舉得更高,這樣一來段黎便完全擋在了那個人面前。

段黎還沒有反應過來又發生了什麼事情,自己的背部就感到劇烈的疼痛,每一次都是鑽心的疼痛。

此時段黎並不知道自己是被那穿緊身衣的女子舉在面前,用來擋住敵人的子彈。

段黎又嘩的吐了一口鮮血,鮮血正好濺在女子的臉上。

轟隆隆!

初秋的雨夜居然會有雷聲,閃電的光芒一閃即逝。

女子臉上段黎的鮮血順著雨水不斷往下,她似乎有點慌亂,因爲此時有一枚發著綠色光芒的**滾到了她的腳下。

女子大驚之下,一把扔開段黎,一柄閃著寒光的寶劍脫手向巷口的一羣人飛去,但無論如何也無法阻擋**的爆炸。

…………

段黎感覺自己像是在夢裡一樣,渾身一絲不掛的夢裡。

…………

他睜開眼,看到一片白茫茫的世界,腳下的泥土是白色的,這可以被稱爲泥土麼?段黎心中有無數個念頭,但誰可以來爲他解答?

環顧四周,入眼皆是白色,是一片虛無,無邊無際。

他想張口說話,卻發現自己沒有辦法發出聲音。這是哪裡?段黎忽又擡頭,他發現上空居然漂浮著一個巨大的黑色球體,就像一個惡魔的瞳孔死死地盯著自己。

段黎忽然發現自己很害怕。

我要跑!

我要離開這裡!

他邁開腳步,瘋狂的向遠方跑去。可是他無論怎麼跑都無法離開這裡,周圍的景物並沒有太大的變化,似夢似空。

於是他停下來,擡頭看著上方那個黑色的球體。一種無形的壓力轟然落下,段黎感到自己的眼睛說不出來的疼痛,於是段黎再不敢直視它,只有絕望地跪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你是什麼人?”

就在段黎感到自己的承受能力即將達到極限的時候,忽然聽到一個女子的聲音。

段黎忽的站起來,轉過身去,看到一張美麗無瑕的臉。她是一個女子,卻和段黎一樣一絲不掛,她靜靜的站在那裡,看著段黎,等著段黎回答她的問題。

因爲先前在精神上的折磨使段黎沒有發現兩人都沒有穿衣服的異常,只是看到有一個人類出現在自己面前就發瘋似得跑過去,抓住那女子的肩膀大聲說道:“你是誰?你知不知道這是哪裡?快救救我,我都快瘋了!”

女子皺了皺眉,一把推開抓住自己的段黎,然後啪的一巴掌打在段黎的臉上,大聲說道:“你給我清醒一點!”

段黎被這一巴掌打的卻是清醒了不少,他摸了摸自己紅腫的臉頰,努力使自己鎮定下來。然後才發現原來自己和一位妙齡女子赤身相對,他雖然驚訝於女子美麗的容顏和傲人的身材,但卻一點都沒有與性聯繫在一起。

他的思維再次變得敏捷起來,他想了想自己的處境:莫名其妙的來到一個陌生而奇怪的地方,天空有一個像魔眼一般令人恐怖的巨大球體,自己孤獨無助,無法逃離。而現在又來了一個陌生的女子,也許她會有辦法或者她能夠幫我逃離這個地方。

“你是什麼人?這裡是哪兒?”女子再次開口問道。

段黎理了理思路說道:“我叫段黎,是於坦市於坦中學的一名高中生,我也不知道是怎麼來到這裡的。你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麼?你可不可以告訴我怎麼才能回去?”

那女子說道:“說實話我也不知道這是哪裡,難道我們已經死了?”

轟!

這個消息猶如五雷轟頂一般給了段黎重重一擊,驚得段黎呆在那裡,他一屁股坐在白色的泥土上,心中不斷迴響著一個念頭。

死了?

對!

我一定是死了。

那女子盯著段黎良久,似乎突然間想起來什麼:“如果我沒記錯,我是和你一起死去的。”

段黎聽到這話也忽然擡起頭:“我想起來了!那個臭女人就是你!”

“你說誰是臭女人!”那女子忽的來到段黎身邊,一把掐住段黎的脖子,向拎小雞一樣輕鬆的把段黎拎了起來。然後說道:“記住了,我叫蘇婭菲!雖然當時我錯把你當成了那些混蛋的同夥,但誰叫你半夜不回家在小巷子裡晃的!你要再敢那樣叫我我就殺了你!”

段黎被掐住脖子,感到無法呼吸,即使想脫離那雙手卻力不從心。

突然!

整個世界開始晃動!

段黎剛驚訝於蘇婭菲的力量,卻還沒來得及反應,就感到一陣劇烈的頭痛,然後不由自主的就叫出了聲。他現在已經感覺不到掐著自己脖子的手,所有的疼痛都集中在頭腦中,他感覺自己會昏過去。

不到一分鐘,段黎感到頭痛開始蔓延,向全身蔓延,他感覺自己就像是一壺滾沸的開水,隨時都可能碎裂開來。

而此時的蘇婭菲也是如此,她不知道這突然而來的疼痛是從何而來,但自己卻是在難以忍受。兩人就這樣在白色的土地上不斷翻滾,痛苦的叫聲四散開來。

天空中的黑色球體,依舊一動不動,死死的盯著兩個人,像是惡魔的瞳孔,只要你看它一眼,它便會把你的靈魂吸走,使你成爲它永久的奴隸。

整個世界的白色開始褪去,就像逐漸被黑暗吞噬的天堂。在地上翻滾二人的身影也不斷變化,就像是兩|團人形的液體,二人逐漸上升,飄向黑色球體,並不斷地融合在一起,在他們接觸到黑色球體的一剎那,又倏地分開成爲了兩個人。之後便被黑色球體毫不留情的吞噬。

像是閉上了眼睛一樣,整個世界在兩人被吞噬的一瞬間全部變爲黑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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