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 報告——”慌慌張張地,留守的醉鬼保鏢撥通了上一級保鏢團的號碼,“有一伙人突破第一道防線, 防線駐守人員僅余兩人!”
“哈, 老三, 你又喝醉了是不是?”明顯懷疑的語氣, 對方看來是很了解這個醉鬼的品性, “這可不是說著玩的,出了什么錯,可饒不了你。”
“這是真的, 這里只剩下我和老大……”
正在通話,這個名叫老三的醉鬼忽然沒有了任何聲音, 對方開始僅在嬉笑著打趣老三, 可隨著幾不可聞的一聲液體噴灑聲音, 以及手機掉地摔到的聲音,那邊這才對老三的話稍微有了些警惕。
“老三, 老三,說話——”焦急的呼喚著,可始終沒有回應。
忽然,一個低沉的大提琴般富有磁性的聲音從老三的手機那邊傳出。
“你們喊得老三是這部手機的主人?”
“是的,你是哪個隊的?老三怎么樣了?”
“死了。”
“什么?誰干的?你在那里待命, 我們馬上派人過去。”
“不用了, 我的團員馬上就要到達你們那邊, 你們會和老三永遠在一起的。”
“什么——你——”
“我是幻影旅團團長——庫洛洛.魯西魯, 請多多指教。”
不由分說地合上手機, 庫洛洛跨過一地的尸體,順著前方的路直走而去, 跟在他身后的是一言不發護佑在他身邊的迦婆那。
尸山血海間,詭異的默契與溫馨產生了一種違和的融洽,他們走在血路之上,污穢的尸體卻被他們排除在二人世界之外,仿佛步上的是通往神圣死亡圣壇之路。
“幻影旅團,是什么?”一個保鏢茫然地看著自家頭子,一頭霧水。
以他的級別,不熟悉幻影旅團那是正常的。
“似乎有點耳熟,天!不會是那個幻影旅團吧?”保鏢頭子多少知道一些事情,不知從那個前輩那里聽說過,幻影旅團是這個世界上最恐怖的團伙之一,燒殺搶劫無惡不作,更恐怖的是實力超群,要殺之人無一能夠逃脫,滅人全族更是綽綽有余不在話下。
他越想越害怕,竟是直接拋棄了自己的崗位,一邊大聲呼喊著幻影旅團來了,一邊踉蹌著不斷跌倒又爬起地向前沖。
拜他之福,后面幾道防線的保鏢團伙們總算知道了自己的敵人是誰。
一道閃光的細線甩過,不等所有人反應過來,包括那個正在向前奔跑的保鏢頭子,什么事情就已經發生了改變。
他正在向前沖,大腦里充滿了恐懼感,雙腳麻木了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只要自己能夠抓緊時間逃走,留下自己的命就可以。
只是,自己怎么會在旋轉呢?那個沒有頭的正在向前跑的尸體怎么那么像自己的身體呢?
懷著重重的困惑,他在最后一刻反應過來,原來自己最終還是沒能逃過這一劫。
“唉,我們有那么恐怖嗎?怎么怕成這個樣子?”信長一手在自己身上抓撓著,一手拍著身下那個緊張得發抖的保鏢,開口問道,“我覺得我可是一個很好相處的人啊!你說,是不是?”
被問到的可憐保鏢不敢說不是,只好啞著聲音,附和道,“是的,是的,好相處……”
但愿他可以饒自己一把。
“真是的,最討厭你這種騙我的人,”信長忽然不滿地蓄滿念力,重重向下一坐。
“哧——”
什么液體與固體噴出來的聲音,看也不用看,這是那個被坐的可憐保鏢,鮮血與內臟從口中噴出,濺了一地。
傻瓜,我們流星街人怎么可能會有對敵人手下留情的習慣?相信我,還不如一開始就選擇相信自己。
信長不屑地站起身,抹去身上沾染的鮮血。
“信長,你又把衣服弄臟了,”瑪琪鐵青著臉開口道。
本來就是冰山,此刻的寒意已經幾乎能把整個房間冰凍起來,可偏偏信長還不敢發火。
自己這身衣服一旦破了,可還是得靠著瑪琪縫補的,得罪了瑪琪,額,寒……
“你們在這里磨蹭什么?還不快點,”飛坦從窗外跳進來,飛速地打量了一番室內,發現所有曾經存活的人現在已經變成了死得不能再死的尸體,便不感興趣地催促道,“到現在為止,還只是普通保鏢,那些念能力者究竟到哪里去了?”
“說得好,”俠客趕了上來,“這不正常。”
“怎么辦?”信長第一反應就是直接開口問。
“聽團長的。”
“啊?團長在哪里?”信長四處張望。
“信長,回去之后,迦婆那給你做訓練,”庫洛洛眼中冒火地開口道。
從他身處的位置看,似乎至少是早于俠客來到這里,可信長并沒有發現,這就是一個問題了。
“是——”
“團長,現在……”
站在庫洛洛身后的迦婆那忽然擺出戒備的姿勢,眾人雖沒有看見敵人,但也是反應迅速地做出了警戒的表情。
“出來!”團長盯著一個角落說道。
“你是怎么發現我的?”淺灰色的一團手掌大小的霧狀體升起,里面突然冒出人聲,給了在場眾人一個大大的驚喜。
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生物,不知道收藏起來會不會很有意思?
“感覺,你的念實在是很特別,”庫洛洛盯著它看了半天,忽然露出一個沮喪的表情,“你是念獸吧?真可惜,這樣就沒辦法收藏了啊。說吧,趁我還沒準備毀滅你之前,在這個時候有什么目的?”
“啊,這個……”
“不要妄圖欺騙,否則,死!”迦婆那向前邁出一步,威勢地大喝道。
有些話,不適合庫洛洛自己說出來,這個時侯,就需要屬下代勞。
被強大的壓力壓迫得幾乎消散,霧狀體顧不上多說什么,趁著自己還未解體,忙自報家門,“我是金的朋友!”
想必這么說會安全一些了吧?霧狀念獸全身的氣體一陣涌動,這是它表示慶幸的一種方式。雖然有次金對它提過不要在他的兒子面前說自己是金的朋友,但那又怎么樣?難道金的兒子會是一個冷酷無情不顧長輩的人?
怎么可能?
可下一刻它便欲哭無淚了。
岡在聽它提到金的那一刻,似是想到了什么事情,鐵青著臉,念力直升,緊逼它,“給婆婆報仇,金怎么不來?怎么敢不來?”
“他有事,”霧氣抖了一下,里面飄出的語氣忽然顯得有些沉重,“你不會想知道的,畢竟你還是個孩子……”
話還沒說完,就看見蜘蛛們臉上掛著的嚴重鄙薄。
“這位先生,”岡笑得危險至極,“您難道不知道么?流星街人里沒有孩子。”
霧狀體抖動得更加厲害,岡不是金的孩子么?金怎么會有一個自稱流星街人的繼承人?
“說——”
霧狀體仿佛看見了無盡黑暗之氣在四周籠罩,不見天日,唯余感官尚在,那種陰寒刺骨之氣,即使自己明白這一切不過是錯覺,是由念壓形成的恐懼感,可霧狀體還是不能擺脫地陷入了驚慌之中。
“不過如此,”迦婆那不屑地瞥了它一眼,“團長,這東西做收藏品可是很容易壞的。”
“哦?迦婆那嫉妒了?”團長忽然翹起嘴唇,心情大好地問了一句。
“……沒有。”
不值得嫉妒,一個弱得注定了沒辦法站在往身后的東西罷了。
“那個,我是來給你們送信的,”霧狀體繼續抖動著,總算在重重念壓之下艱難地吐出了自己的目的。
“哦,早說,”庫洛洛淺笑著,溫和地說,如果可以忽略掉他左手上仍未擦去的血跡,霧狀體幾乎可以相信此人便是那前來拯救他于水火之中的天使,“真是失禮了啊,說吧。”
“副會長手下收攏到一個來自其他世界的異人,據說是失憶了的,但實力深不可測,若有鬼神之能,”霧狀體急匆匆地說道,“身上能量的運轉情況與迦婆那先生有些類似。”
莫不是同族?
庫洛洛悄然與迦婆那互望一眼。
難道這個就是迦婆那一直以來感覺到的熟悉感?
似乎,不太好辦啊!
“沒了?”岡在團長的示意下,問道。
“沒了,”霧狀體抖抖,身上顏色漸漸變得更淡,“我走了。”
“等等——”芬克斯飛坦等人迅速封住了所有出去的出口,“在旁邊觀察了我們這么久,都看到了什么呢?還想走么?”
迦婆那面無表情地掐起咒語,“咩囁諮淵,滅!”
“真是可憐啊,”俠客搖搖頭,不負責任地隨口說道。
“攔住他們,快!”
再怎么遲鈍,下面幾道防線中的保鏢們也都很快地認識到了彼此間實力的差異,副會長努力經營多年拉攏的念能力者也逐漸冒了出來。
雖然不是什么特別厲害的念能力者,但好歹也讓殺氣無處發泄的飛坦小小地放松了一下筋骨。當然,飛坦的放松就意味著他們的痛苦。
“死道友不死貧道,無量道尊。”
姚遙喃喃自語,看著飛坦渾身殺意的樣子,微微避開一些,免得將自己引入麻煩之中。
“無量道尊?那是你的神?”迦婆那低聲問道,“你信神?”
“怎么可能?只要有力量,我就是神!”
迦婆那點點頭,繼續站在庫洛洛身后,戒備著,仿佛剛才那一幕并沒有發生一般。
姚遙撫平起伏的胸,壓下剛才燃起的恐懼,這么多年過去,再次感受到迦婆那的壓力。
仿佛回憶中的情景自己明明已經刻意選擇了遺忘,但還是這么輕易地勾出來,引起自己的深重恐懼,無法擺脫的夢魘,不由自主地顫抖。
還不夠,還不夠,為了活下去,我還需要更加強大……
血色殺氣從姚遙身上泛起,越來越重,俠客與團長交換了一個滿意的眼神。
就是這樣,最近不知為什么,姚遙總是有些懈怠的樣子,差點就有種讓人毀了她另找人代替她的位置了呢。
現在這樣,很好,繼續保持下去吧,姚遙,讓我們看看你還可以走到哪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