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排好許小六之后,徐云德轉而又對劉萍說道:“妹子,我實在是扛不住了,先去葛家兄弟房里瞇會兒,有啥事兒的話你盡管去叫我就好。”
劉萍點了點頭,說道:“徐大哥,你一夜沒睡,先后又打了兩場,倘若換做旁人的話估計早就累趴下了,趕緊去睡吧,有什么事我看著就行。”
徐云德一邊打著哈欠一邊點頭,隨之便進了葛家兄弟的房中休息去了。隨之,劉萍找來了水桶和抹布,將先前店伙計噴在院中的血跡悉心的擦拭干凈,隨后又找來些白酒潑了去腥氣。
葛家兄弟心知王大仙和徐大哥都在休息,本想練拳的他們也打消了這個念頭,生怕打攪到兩位,于是便拉著許小六去了火房,要廚子做了些白粥、面餅又要了些咸菜、腌肉拿到院中的石桌上,邀劉萍一同過來吃。
他們兩兄弟跑江湖多年,且又是習武出身,平日里難免磕磕碰碰,所以對人血已經是見怪不怪了,劉萍對此則更無感覺,見白粥熬的濃稠,加之許久沒吃東西了,不由食指大動,毫不客氣地坐倒便吃。葛五一邊啃著面餅,一邊招呼站在一旁的許小六道:“你早上也沒吃吧,不過來吃些?”
許小六雖說常干那些挖墳的勾當,但面對著的要么是死人,要么是白骨,卻哪里見過斬首血噴的場面,現在滿腦子還是那店伙計人頭落地的場景,根本就沒有一絲胃口,搖頭道:“你……你們吃吧,我不餓。”
“哦,那俺們就不給你留了。”葛六也不多做嚷嚷,毫不客氣的將許小六的那份端到劉萍面前說道:“大姐,你夠不?”
劉萍點頭道:“我這些便夠了,你倆吃吧。”
“唉!”葛六聞言,樂呵呵的答應了下來,將本是小六的那份飯與葛五兩人一人一半給分了。
用過早餐之后,葛家兄弟跑到了回廊之上,靠在柱子上一邊納著涼,一邊有一句沒一句的閑聊著,那許小六則坐在他倆身旁,不知盯著何物發著呆,劉萍依舊坐在石桌前,給自己泡了杯清茶,時不時的喝上一小口,然而腦子里卻不停地想著今日來所發生的事情。
這種沉悶的局面持續了一整上午,就連劉萍這等心性的人都覺有些煩躁了,更何況那葛家兄弟!終于,葛六是有些憋不住了,他起身走到劉萍身前,小聲地問道:“大姐?”
劉萍見識葛六,笑著答道:“啥事?”
葛六撓了撓頭道:“大姐,這幾天你跟徐大哥還有王大仙天天外出,雖說俺們知道你們是去抓鬼,但具體的事情卻毫無所知,昨夜還有今早的那兩個鬼東西又是怎么回事,你能跟俺們講講嗎?俺們兄弟倆著實好奇得緊吶。”
劉萍聞言后,心想事已至此,跟他們講講也無妨,更何況多一人探討便多一分不同的看法,這樣也未必不是件好事,想通這些之后,劉萍便將葛五還有許小六一并叫了過來,讓他分別圍著石桌各自入座,隨之便講起了自從他們到了這孤云焦之后,所發生的一切來。
其中有些事情許小六是知道的,但對于更深的內幕卻是毫不知情,如今聽聞劉萍這么一說,臉上吃驚之色頓時顯露而出,張著嘴半天也合不攏。
葛家兄弟則要稍稍好上一些,畢竟他們也曾經歷過古墓一事,所以臉上并沒流露出過于驚訝的神色,只不過兩人皆是被那朱郎中氣得不輕,葛六咬牙切齒地罵道:“那只老狗,竟然如此的心狠手辣,要是被俺撞見,俺非得把他的狗頭給揪下來不可!”
葛五也是連連點頭道:“六弟說得不錯,像朱郎中這等惡人,世上絕對留不得,留下了也是禍根,只會害人而已……”
而坐在一旁悶不作聲的許小六,臉上除了震驚之外,卻似乎還有些疑惑的神色在里頭,支吾了句什么,劉萍三人皆是沒有聽清,但見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劉萍忍不住好奇地問道:“小六,你是不是有什么話要說?”
許小六聞言,使勁地咽了口唾沫,隨之說道:“那天夜里,雖說是那姓朱的叫我告訴大伙,你們在西荒的墳地上找到了孩子,但他整個晚上卻都一直呆在家中,并沒有出去過,尚且照你們推的測,那些由他姓朱的安插在馮家的眼線,當夜也并無一人獨自離開過,那么帶走嬰孩的又會是誰呢?”
劉萍一聽,神色先是一驚,但想了想之后,卻又釋然了,那朱郎中奸詐狡猾,他的手下定然除了打入馮家的那些家丁之外,還有另有他人,只不過照此說來,朱郎中如今手上的勢力就未必是先前所推測的那樣了,他究竟還會造出多少半人半尸的怪物出來就不得而知了,這倒是先前始料未及之事。
突然只見,劉萍卻又想起了另外一件事來,于是便開口問向許小六道:“小六,你可是在孤云焦內長大的?”
許小六點了點頭道:“是呀。”
劉萍點頭,接著說道:“那你可知朱郎中是不是這孤云焦的當地人呢?”
許小六一聽,立馬便搖起頭來,說道:“不是,朱郎中來到咱孤云焦也不過十年上下,當時的藥鋪還不是朱家的,記得那時候有個老郎中性董……唉,對了,你若不問這個,我倒還忘了件事情。”
劉萍好奇道:“啥事呀?”
許小六說道:“我記得那時候的老郎中身子骨硬朗的很,卻突的有一天,抱病在床,沒多久便撒手人寰了,在他死后不久,這朱郎中便拿著董老郎中的信件來到鎮上,說是他的遠方表弟,老郎中家中無后,他便理所應當的接下了藥鋪,在孤云焦內一直待到現在。”
聽了許小六的這番話后,劉萍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想到當天張老頭第一次帶他們去朱郎中家的時候,張老和朱郎中之間似乎挺熟,于是便又問道:“小六,這朱郎中與鎮西的長老關系似乎不錯,他們倆家也有親戚?”
許小六搖頭答道:“他們倆八輩子也打不著個親緣來,他們關系之所以不錯,其實還得從朱郎中剛來孤云焦的時候說起,那時候朱郎中因是個外鄉的,對鎮子周圍的地勢不熟,又聽說張老是個獵戶,于是便常叫他帶著去附近的山中走動,說是要熟悉地形,以便日后采藥之時不至于迷路。”
劉萍一聽,心里第一刻想到的便是,那朱郎中之所以要熟悉地形,表面上是為了采藥,實際上則是在考察藏身之所,照此說來,張老頭那兒或許能有些什么重要的線索也說不準。
接下來,劉萍又一連問了許小六不少問題,但奈何他所知也是甚少,有價值的并不多,劉萍最后也只好作罷,但抓住了長老這條線,或許事情便該有些轉機了吧,劉萍一邊這般想著,一邊小口地喝著茶水。
這時,葛家兄弟的房門突然開了,徐云德連連伸著懶腰的從屋里走了出來,見院中大伙都在,急忙向劉萍走了過去,一邊說道:“這一覺睡的可真沉吶……怎樣妹子,一上午都沒出啥事吧?”
劉萍點了點頭道:“早上太平的很,我猜昨晚那姓朱的折騰了一夜,想必他也該休息了吧。”
徐云德笑道:“這話不假,好人壞人都得睡覺,不管那姓朱的再怎么陰險毒辣,但一夜不睡也得困乏,哈哈……”
“對了徐大哥,我剛才從小六口中,又得到了一條線索,是關于朱郎中的,這會兒剛好你醒了,我跟你先說說。”劉萍一邊指了指身旁的石凳,示意徐云德坐下,一邊對他說道。
徐云德一聽,頓時來了興趣,連忙走到劉萍身旁坐好,并開口說道:“哦?是嗎?小六都跟你說了些啥?”
劉萍稍稍理了下思路,隨之便將許小六說的那些,簡明扼要的講了一遍,并且還將自己的想法也說了出來。
徐云德聽了之后,面露喜色地說道:“竟有這等事!我這就去把長老頭給喊過來,問問他這周圍的山林中,都有哪些隱秘的地方可供人藏身!”
說罷起身就要往外趕去,劉萍見狀,卻一把將其拉了回來,說道:“徐大哥你切莫著急,張老那邊我們遲早是要去的,但現在還不行!”
徐云德聞言,疑惑道:“這是為啥呢?”
劉萍答道:“如今大仙身體欠佳,而我的情況你又不是不知道,自身的能力還沒有完全控制自如,另外咱也不能斷定周圍有沒有朱郎中的眼線,若這般貿然前去找張老,引起了姓朱的注意,到時候又叫了幾個怪物前來阻殺,那可就麻煩了。”
徐云德一聽這話,頓時也是驚出了一身冷汗,急忙點頭說道:“是我心急了,多虧妹子你想的周全。”
隨之,劉萍轉臉看了看徐云德的房間,此刻木門緊閉,王長貴或許還在熟睡吧,一想到大仙的身體狀況,劉萍由不住的嘆了口氣道:“現如今咱們能做的,就只有等大仙的體力恢復了。”
循著劉萍的目光,徐云德也看了眼房門,說道:“放心吧妹子,仙果寶洞中那般兇險的情形,咱都挺過來了,這回單是個稍有些邪術的郎中,又能興起什么風浪?”
劉萍心知這是徐大哥的安慰之言,咧嘴笑了笑說道:“徐大哥說的極是,另外我相信大仙,他定然能夠挺過難關的。”
此時已是午飯時間,院中的幾個人似乎誰也沒有胃口,葛家兄弟靠在木柱上打著盹,許小六依舊發著呆,不知在想些什么,劉萍則和徐云德坐在石桌前低聲閑聊著。期間,徐云德還去了自己房中,看了下那個重傷家丁的傷勢,或許是王長貴的藥好,也或許是那人年輕力壯,如今臉色已略顯紅潤,比起昨夜而言,已經是好了許多,至少沒了性命之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