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振在船頭甲板上,靠著欄桿抽著煙,滿腹心事的模樣,徐云德見狀后,走了過去,開口問道:“柯老,你這是怎么了?我見你自打上船到現在,一直都悶悶不樂的。”
柯振回過神來,見是徐云德,稍稍擠出來個笑容,隨之說道:“是你呀,徐兄弟,我沒事,只不過有些顧慮罷了。”
“顧慮?”徐云德本就是個好奇心極重的人,這回也不例外。
柯振點頭道:“是呀,那海外仙島是個如夢似幻的地方,我們并沒有航海圖,更加不知道它的確切方位,所以找尋起來定然是十分困難的。”
徐云德一聽這話,頓時笑道:“原來柯老你擔心的是這個呀,放心把,我們現在航行的方向,就是沿著周兄弟十年前的那條老路去的,仿若那個島嶼當真在的話,我們一定能夠找到。”
柯振聞言后,嘆了口氣道:“但愿如此吧。”其實他心里也清楚得很,但是他也明白,當年的周友浩是如何到達那座島嶼的,也就是說他們若想遵照周友浩的老路航行的話,要想上島,就必須遇到風浪,屆時,這條船能不能扛得住,還是個未知數。
然而,劉萍等人對此似乎并沒有過多的擔心,只因他們本就是豁達的人,對于未知的兇險,從不多做尋思,所以才不會向柯振那般。
船上備足了淡水和食物,維持這一整船的人在海上過個一兩個月是不成問題的。但倘若在這期間之內,他們沒能找到目的地的話,就必須返航。
深海之上,風大浪高,這艘大船置身其中,就像是一片孤葉,隨波逐流。好在這幾日天氣都還不錯,白天陽光明媚,夜間漫天繁星,更甚至海上的氣溫也比陸地要暖上不少。只不過,經過了幾天的航行,起初的那份新奇感早已無聲消退,留下的只是空虛、無聊,船上可供活動的地方就那么點兒,葛家兄弟還有叵蓉早就呆夠了。
此刻,正做在甲板上釣魚的葛五,突然間感到了一絲涼意滴在了脖頸上,“下雨了?”葛五好奇地抬頭看了看天。
誰料他這一看之下,頓時大驚失色,原本清空萬里的天氣,不知何時竟然已開始聚起了烏云,只見那逐漸厚重的云層壓得很低,仿若就懸在頭頂一樣,觸手可及,另外,再看海面上的遠方,卻依舊是陽光大好。
在駕駛艙的周友浩也感覺到了天氣的反常,三兩步的跑到了甲板上,在看到空中的異象之后,頓時大驚道:“是風暴!跟十年前的那次一樣!快!大伙兒快用繩子把自己捆在船木上,以防萬一。”
眾人一聽,哪兒還容得多想,立即各自找來麻繩,將自己拴在了船身之上,就連王長貴和慕丘痕以及馬圣都沒有例外,就算他們道業高深,但如今卻是在海上,面對大自然的威力,他們誰也不敢妄自托大。
頃刻過后,豆大的雨點噼里啪啦的滴落下來,周遭的風勢也再逐漸地變大,四周充斥著濃郁的狂暴氣息,能夠撕裂萬物的颶風似乎隨時都會出現。
雨聲之中,徐云德大聲喊道:“大伙兒趕緊再找條繩子,我們所有人都拴在一起,倘若颶風當真能將這艘船撕碎的話,我們萬不要失散了。”
眾人一聽這話,皆是不敢怠慢,按照徐云德所說那樣,重又找出了尼龍繩,將大伙兒的腰全部拴在了上頭。
事情剛一做完,便見眼前一道數十米高的巨浪被颶風卷著,當頭砸下。鐵杉實木打造的甲板,被浪打的咯咯作響。似乎隨時都有可能裂開一樣,情形甚是駭人。
周友浩驚聲說道:“十年前就是這種怪浪將我們的船給打碎的,這回它又出現了,大伙兒千萬小心,以目前的風力,根本就掀不起這么高的浪頭,這怪浪多半有古怪!”
周友浩說得不錯,此時的風雖然也不小,但要掀起數十米高的巨浪,還是不可能的,徐云德大驚道:“難道是有什么東西在海底下興風作浪?”
眾人沒有作答,但大伙兒看上海面的神色,皆是充滿了驚懼,要知道那數十米的巨浪,若當真是被什么玩意兒掀起來的話,那這玩意兒的道業可絕計是驚世駭俗的。
“媽呀?浪又來啦!”正值恍惚間,葛六再次驚聲喊道。
循聲望去,只見又有一波滔天巨浪涌了過來,比先前那個還要大,還要迅疾,周友浩見狀大喊道:“大伙兒都抓穩咯,千萬別被卷進去了!”
眾人聞言后,皆是不敢怠慢,急忙就近抓住了船身,頃刻之后,那浪當頭拍下,船身隨即也是起伏搖擺的厲害,就像是要翻了一樣。
葛五一邊抱著桅桿,一邊驚聲喊道:“不好啦,船要翻了……”
柯振冷聲叫道:“別急,這船絕不會翻,我在船底兩側加上了兩排三米多長的平衡板,就算遇到在大的風浪,只要船身沒事,就不會翻船。”
聽了這話后,周友浩由不住的看了看甲板,此時海水剛剛褪去,濕淋淋的甲板被剛才那兩道巨浪打的咯咯作響,似乎快要撐不住了,若再來幾個大浪,這船恐怕要解體……
一時間,狂風嘶吼,巨浪依舊,整個兒彩虹號,就好像是陷入了絕境的一葉輕舟,船上所有人的命運,都被那喜怒無常的大海所掌控,所有人的心都懸在了嗓子眼兒,就連對這船信心十足的柯振也不里外,畢竟像這么大的風浪,他也是頭一回在海上碰到。
“嘩……”又是一道巨浪拍下,將整艘船澆了一個透心涼,葛五吐了一口海水,隨即叫到:“柯老,咱這船還能撐多久呀,我看這風浪一時半會兒可停不下來!”
柯振沉聲答道:“這船結實的很,你盡管放心好了……”但他嘴上雖然這么說,可心里頭卻并非也是這么想的,要知道再怎么結實的船,也會有一個極限,而眼前這等規模的風浪,儼然是超出了柯振在心里頭給彩虹號定下的那個極限,只不過他自己定下的這個極限,是一個理論值,現實中這艘船究竟能夠扛得起多么大的風浪,他心里也沒譜,所以現在他的心里也是十五個吊籃打水——七上八下的。
另外,在被十余個巨浪拍打之后,船上所有人都有些耳鳴目眩,再加上此時又是寒冬季節,冷風加上冷水的雙重襲擊,早已剝走了穿上人身上的最后一絲暖氣,眾人皆是被凍得直打哆嗦,使勁咬著牙,才勉強支撐。
“他娘的,我就不信這風浪會長久不熄!大伙兒堅持住了,咱們的船既然叫彩虹號,那我就相信它一定能載著我們大家抗的起風雨,見得到真正的彩虹!”這話是徐云德說的,其實他本不是一個擅長煽情的人,但是當時的環境,加上當時的心情,使得他不由自主的替同伴們鼓起勁兒來。
劉萍一聽這話,也急忙扯起嗓子叫道:“徐大哥說得不錯,不經歷風雨,又怎么會見得著彩虹呢?大伙兒齊心協力,這個難關我們一定能安然渡過的。”
正抱著桅桿的葛五聞言,也恰合時宜的叫了一句:“是呀是呀,就讓暴風雨來的更猛烈些吧!”
徐云德聽了之后,立即叫罵道:“去你大爺,在猛烈些,咱可都得交代在這兒了……”
不知過了多久,一船的人皆被那數值不清接踵而至的滔天巨浪打昏了過去,沒有親身盡力過的人是不會體悟到那種置身于生死邊緣的感覺的,到了最后,就連王長貴這等意志堅強的修道之士,都有些放棄抵抗的念頭。只因那海浪實在是來的太過頻繁,一個剛過,便又接一個,連喘息的功夫都不給人留……
失去了意識之后,眾人隨波逐流,此時此刻,當真可以說他們這些人的命運是交給了上蒼,倘若這風浪在多維持個把時辰的話,那么恐怕整船的人,誰也難以活命!俗話說,上天有好生之德,就當劉萍昏過去的那一剎那,她宛若在恍惚之中看見了一縷陽光透過云層撒了下來……
不之過了多久,幾聲海鷗的鳴叫,將昏迷中的劉萍喚醒了過來。起初,由于陽光太列,使他難以睜眼,待稍稍適應了之后,方才滿滿的抬起了眼皮,此時的風浪早已消退,陽光從又奪回了天空,海面之上再次恢復了往日的平靜。
揉了揉欲裂的腦袋,劉萍解開綁在身上的繩索,她知道,一船人的命,幾乎都是被這繩子給救了,若事先大伙兒誰也沒將自己的身子綁在船上的話,這會兒功夫,還不知被海浪卷到什么地方去了呢。
不多會兒功夫過后,王長貴、徐云德以及馬圣、慕丘痕等人也先后從昏迷之中醒了過來,唯有柯振一時半會似乎還沒有蘇醒的跡象,葛家兄弟將他搬進了船艙。
望著漫無邊際的大海,徐云德放聲大喊了道:“老子還沒死!哈哈……”死里逃生的眾人,心情無疑都是不錯,就連不擅言笑的周友浩都由不住的連聲感慨道:“真沒想到,這彩虹號竟然能夠扛得起那么猛烈的風浪!要知道先前過去的這場風暴,比我十年前遇到的還要大,時間還要長!”
劉萍朗聲笑道:“這還不都是柯老的功勞,等回去之后,我們可得好好謝謝他才行呀。”
眾人聞言后,皆是點頭稱是。可誰料這時,小陳突然驚奇的叫了一句,“怪事,指南針怎么不靈了?”
周友浩本就是海員出身,指南針在海上所代表著的是什么,他比誰都要清楚,一聽這話后,心中猛然一驚,隨即連步跑到小陳身邊,奪過指南針看了半晌,片刻后臉色逐漸變得難看起來,并開口說道:“遭了,指南針確實是失靈了,沒了這玩意兒,咱在海上可就成了睜眼瞎,連回去的路恐怕都難以找到。”
王長貴說道:“無非就是個指明方向的玩意兒,沒有它,咱照樣可以通過其他渠道來辨明方向,周老弟你無須太過擔心。”
周友浩說道:“海上可不比內陸,就連許多辨向的高手,到了海上之后也找不著北,不知王大仙你有什么法子來辨明方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