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定河。小旋渦內。
那一條差點被楊錯吸引過來的穿魚忽然停止擺動自己的魚尾。菱形的魚頭微微仰起,左邊看了會又擺向右邊。只見它魚眼一張,憤怒地張開魚嘴嗷嗷兩聲,瞬息消失在旋渦內。
此時此刻,姬媛雪正在試圖感知命河的走向。忽然,姬媛雪察覺到有一個黑點正從無定河的旋渦中飛速地射出。姬媛雪把感知追上去,頓時色變道:“公子小心。是穿魚。”
人的命線一頭系在自己的手腕,一頭通向宿命之河無定河。楊錯的好奇心使他通過自己命線的另一端成功地闖入無定河。可是沒有料到的是,入眼的第一件事物居然是上次差點被引線術引來的穿魚。
暈黑的血色背景中,楊錯看清楚了穿魚的長相,菱形頭,窄身,黑鱗,魚目圓如彈珠。穿魚個頭不大,略比掌長,可渾身上下散發著一股野性和兇氣。只見穿魚如黑色的箭認準楊錯通于無定河這頭的命線撲了過去。
肉身所在的世界里,身邊的胡全根本就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林應卓似乎感覺到危險,掐指成槍,步步后退。姬媛雪雖有能力感知發生的一切,可奈何注意力事先沒放在楊錯身上,此時要幫上忙也來不及了。
楊錯對無定河的認識實在是太淺薄,他搜腸刮肚也沒想出《手骨奇術》里有記載如何面對這種情況的奇門妙法。
這一切雖說起來長,可實際發生的時間卻只有姬媛雪的那一聲驚呼的時間長短。剎那間,楊錯呆若木雞,臉如死灰,心中叫道:“他媽的!我命休矣!”
就在這千鈞一發的時刻,蜷伏在楊錯情感線下,許久都沒有過動靜的天線銀絲忽然動了。天線銀絲這一動的速度比穿魚的速度不知道要快了多少倍,只見楊錯左手中指一抖,天線銀絲立刻扎進周圍一條的命線中,然后以這根命線為跳板直接竄入無定河里。
天線銀絲出現在無定河的那一剎那,穿魚頓時以違反物理學定律的方式瞬間停頓下來。穿魚似乎迷惑了下,接著本還是兇光閃閃的圓魚眼里流露出驚懼,恐怖的神色。
天線銀絲雖然細如青草,柔如柳絲,可此時在橫行霸道的穿魚眼里簡直就成了催命符一般。穿魚開始瑟瑟發抖,開始,開始想要后退。
楊錯有些迷惑了。天線銀絲此時根本就不受他的控制,仿佛同他剝離了一般。只見天線銀絲絲身一顫,發出一聲穿越九霄的輕嘯。穿魚聽到嘯聲頓時嚇破了膽,眼看著天線銀絲化成一條銀色的閃電從自己的頭顱里穿過。一條在無定河里瀟灑了近千年的魚兒就這么死在天線銀絲下。
這時,楊錯才再次與天線銀絲取得了聯系。天線銀絲如以往一樣反饋給楊錯一條信息。楊錯仔細一體味不由暗喜,劫后逢生,還獲得了穿魚的特有本事——知流。
所謂知流,其實說的是感知命河走向的本領。這個本事雖看上去作用不大,可是對于相術越強的相術師來說,“知流術”就如同一本老黃歷,它能告訴你哪天宜婚娶、喬遷,哪天諸事不宜。
懂知流術這門本事,無論你走到哪,你都能順命而為,趨福避兇。這實在是高等相師居家旅行,殺人越貨的必備“良術”。
閑話不說,楊錯是為了看無定河是什么樣子才誤打誤撞“吸收”了穿魚,此時大患已除,楊錯立即通過天線銀絲觀察起無定河來。
半黑半紅的半透明波從天線銀絲身邊迅速地流過,不遠的地方是個旋渦,周遭的一切仿佛就象個黑紅色的“果凍”。楊錯大概知道這是在無定河里,而不是在河面上。離旋渦更遠的地方一片朦朧,楊錯試著去感覺,卻被忽如起來的巨大波濤聲和一股無上威嚴給嚇得退了回來。
犯天機者,雖遠必誅;無定河涌,天下大亂。楊錯的心里頓時對鱉地古墓里的這兩句話有了新的一番的體會。
楊錯不敢在無定河中多待,他已經感覺姬媛雪要沖進來找自己了,他連忙操縱著天線銀絲退出了無定河。
天線銀絲剛退出無定河就象困極了的人般,一頭縮回到情感線下,再也沒有了反應。
楊錯回過神,平靜地看著姬媛雪,林應卓和胡全。前者似是知道一切,表情恬靜,柔情似水的看著楊錯。后兩者卻一臉不可置信的神色,嘴巴張的老大。好半天,林應卓和胡全才吞吞吐吐地道:“天天天,天線銀絲?”
楊錯不可置否地笑笑,又忽然裝得極神秘地道:“你們兩個的替我保守這個秘密。”
胡全想都沒想就點頭了。他萬萬沒料到自己這輩子還可以看見傳說中的天相師!不過胡全并不知道他都能和楊錯打成平手。
楊錯哪里算什么天相師!!
震驚最大的當然是林應卓。若不是此時救林柔是頭等大事,估計他現在就在考慮是不是放棄一切去跟隨楊錯了。
林應卓心中想道:“手主三紋可是我一輩子的夢想啊!對了,楊錯兄弟是天相師,那不就是說困惑了臺灣紋宗兩百年的難題有希望可以一舉解開拉??先救林柔,然后通過林柔和楊錯的關系,一定要爭取到楊錯為自己幫這個忙!”
楊錯見胡全答應替自己保守秘密,而林應卓卻一點反應都沒有,不由不高興地再次問:“林應卓。老子幫你救林柔,你這都不能答應我?”
林應卓身子一震,人清醒了過來。他連忙辯解道:“沒有這回事!楊錯兄弟!我剛才是在想若救了我家的寶貝,我該如何向她解釋今天看到的一切啊?楊錯兄弟。你也知道我家的林柔好奇心是特別重的。”
楊錯轉而一想:“林應卓說的沒錯哦!自己滿喜歡林柔這個小女孩,有一方面就是因為她和自己很象!好奇心重!”
“這個等我來和她解釋吧!現在最關鍵的還是要找到她。”楊錯又把事情繞回到正題上。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所對應的旋渦里沒有了穿魚的緣故,圖書館的情況開始變得更加詭異了。外面的光開始透不進來,明明沒有刮風,可四人卻覺得哪里總時不時地刮出一陣怪風。
楊錯閉目感覺了會,然后睜開眼,語氣十分堅定地道:“就在地下藏書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