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寶頭上有兩個小長鬚的觸角,大概有如玉小拇指那麼長,但很細,頂端有兩個發光的白豆豆。
它晃動長鬚觸角,在土地上變出了一隻鋤頭,“如玉姑娘,你要鋤頭作甚?是要給野山參翻土嗎?”
如玉聳了聳肩膀,“當然不是,我要種飛燕草的草籽,我等著它開花了,要用花瓣做成一壺花釀酒,毒死他。”
白寶一聽如玉有這等毒心,蟲嘴巴變成一條線,這姑娘心裡陰影面積還真是大啊!
如玉第一次用鋤頭,她之前見過的那些農民,都是用的很順手,可她用了卻覺得有些笨重。
還好只是種這麼一小塊黑土的飛燕草籽,也沒費多少功夫,就已經把它們種下了。
她拍了拍手上的黑土渣子,問白寶,“這飛燕草多久能開花呢?”
白寶想了想,“靈田的等級是初級,每一級又分爲三個等階,分別爲低中高三級,一共分爲十級……”
如玉腦袋瓜子疼,打斷白寶喋喋不休念金剛咒一樣,“你就告訴我,多久能開花就行了。”
白寶,“三天,靈田等級低,需要人蔘成熟結籽了,飛燕草的草籽才能發芽開花。”
“三天,這也太長了!”如玉一想到剛纔那個青衣男人要用草籽毒死她的得瑟模樣,恨得手癢癢了,等三天後,飛燕草開花了,她非要利用飛燕草的花好好侍候他。
“姐,姐你怎麼了?姐……你快點醒醒了,你再不醒事情可就鬧大了。”
如玉聽到這變聲期略啞的男孩子聲,她的心忽然一痛,她忍住那種鑽心的疼痛感,忍住鼻子發酸,眼睛發酸的感覺。
她沒想過用怎樣的方式與他見面,看來該來的終歸是要來的,她還是要見一見上一世早別離的親人。
她扯了扯脣角,“白寶我先告辭了!”
“如玉姑娘,三天後等你!”
白寶望著如玉眼底幽暗卻又淚光閃轉的模樣,它發呆了一會兒,忍不住搖頭。
“人的情感太複雜了,我還是做一個安靜的美蟲子吧!”
……
孟如玉醒來的時候,一張太過年輕略顯幼稚和嬰兒肥的臉近在咫尺的盯著她看。
林嬤嬤有些爲難道:“小少爺,六小姐正在想事情,你還是不要打擾她吧!”
紅珊紅月姐妹二人相視一眼,一想到之前孟如玉冷言警告,不由得也爲她們自己捏把汗。
紅珊輕勸,“小少爺,六小姐不希望有人打擾,你還是回去吧!”
紅月直接去拉孟如楓的衣袖往外走,“小少爺,六小姐的事不需要你操心,她自由辦法,你不想回去,紅月陪你一起回去。”
孟如楓如今只有八歲,他這個年齡的孩子一般都是個子不高,沒有經過變聲期的男子聲音有點發尖。
他一把甩來了紅月的手,又跑如玉身邊,搖著她的手臂,“姐姐,你這是怎麼了?大事不好的,你快點想辦法離開院子吧,躲得越來越好,最好不要讓爺爺他們找到。”
這孩子當真是急了,眼眶裡都紅了,他這樣一哭,林嬤嬤和紅珊紅月都不知道該拿孟如楓怎麼辦好。
偏偏這時候如玉緩緩長了口,要是看她緊蹙的眉頭和臉上不耐煩的表情,都知道她這是要不高興了。
“鬆開手!”
孟如楓有些沒有聽清,依舊搖著她的肩膀,“姐姐,跟楓兒一起走吧,楓兒帶你離開丞相府,逃到安全的地方,就沒有人能傷害到姐姐了。”
孟如楓起身拉著如玉要走,如玉使力甩開了如楓的手。
“我讓你鬆手,你沒聽到嗎?再說,我作甚要走?我也沒有做錯什麼事。”
如玉看著孟如楓驚訝的站在她面前,像是不曾見過她一樣,張了張口,連聲音都有些發呆。
“姐姐,你怎麼了?”
“什麼怎麼了?我說的話,你一句沒有聽到心裡去。”
如玉說不上很討厭孟如楓,畢竟在十一年後,孟如楓早已經不在了,就算他活著,未必會和爹孃一樣,做出那樣殘忍的事,讓她痛了,也冰了一顆心。
孟如楓瞧著一項溫柔的姐姐,變得這樣凌厲,又不敢多說什麼,眼淚就這樣簌簌的流下來。
林嬤嬤拿出帕子,要給孟如楓擦眼淚,孟如玉一個凌厲的眼神掃來,她頓時停下了動作,規規矩矩的和紅珊紅月站到一邊。
孟如楓見如玉沒有理他,哭的更加委屈,卻怎麼也不說,爲何要哭。
如同見他哭的,有些心軟,但她也最煩心軟,人就是心軟了,纔會被人利用,最後不但耗了所有的心神,甚至連命,來親情都一併葬送在這軟弱之中。
“哭什麼哭?”如玉冷冷掃了孟如楓一眼。
孟如楓以爲如玉是在問他,就哽咽著道:“姐姐,楓兒擔心你,所以才哭?”
“哭就能解決問題嗎?要是刀劍都架在你脖頸上了,你哭,想要殺你的人就能放得過你嗎?”
孟如楓聽了如玉的話,頓時心裡很塞,卻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好,連淚都停下來了。
如玉仍是冷冷淡淡的看了眼孟如楓,也沒有讓他坐下,而是道:“男兒有淚不輕彈,如果你還把我看成你的親姐姐,你一定要記住,在利益面前,沒有親人,只有敵人。還有男人和女人的淚最不值錢,最值錢的是血,因爲流血的人最勇敢,敢於面對那些殘酷的生活。”
孟如楓今年只有八歲,他哪裡能明白那麼多人生的大道理,只是他還是很乖巧的點了點頭,因爲是姐姐的話,所以孟如楓覺得無論姐姐說什麼,都是沒有錯的。
可他也有一些不明白的地方,
“姐姐,爲什麼在利益面前,沒有親人,只有敵人?難道姐姐也把弟弟看成敵人?爹孃也是姐姐的敵人嗎?”
如玉望著不遠處梳妝檯上的那隻銅鏡,銅鏡裡模模糊糊出現一個畫面,那是她已經喝下了被下毒的燕窩,口中不斷的吐著鮮血,悲傷絕望的望著站在她面前的爹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