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間小屋,是松陽暫時落腳的地方,所以看著纔會凌亂不堪。但是我想即便是他本來的住處恐怕也好不了多少吧。
松陽是一個泥塑師,他的志向是走遍全國各地,而這個泥塑師並不是平白無故來到這裡,他來的目的是要找一個降頭師。
我心想,我什麼時候這麼出名了。莫非我早已名聲在外,甚至是響遍全國了?
“恐怕你要找的降頭師就是我了?!蔽覍χ申栃Φ馈?
“你?哈哈?!彼申柭犃诉@話哈哈大笑。
“怎麼不信?”我說道。
“你的倒是可以,但是恐怕得先老上三十歲,再變個女人!”松陽笑道。
“你找的是七姑!”我聽到松陽的描述,腦海裡浮現出的第一個人就是七姑了。
“沒錯!你也知道?”松陽問道。
“七姑既是我姑姑,也是我師傅?!蔽艺f道。
“太好了,你趕緊領我見她去!”松陽立刻抓起我胳膊,就要往外走。
“你先等我說完!她老人家已經仙逝很久了?!蔽艺f道。
“怎麼會這樣?那怎麼辦?”松陽又坐回了顫顫悠悠的凳子。松陽的性格和個孩子一樣,我想可能玩泥巴的都是這個性格吧。
“不是還有我嗎?我可是盡得七姑真傳的?!蔽乙槐菊浀?。
“你?你確定你能行?”松陽想了想,忽然問道。
“先說說是什麼情況吧”我心想不管能不能行,我總得先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吧。
“死降。”松陽想了想,淡淡道。
我生怕我聽錯了,又問了一遍;“是什麼?”
“死降!”松陽嘆了口氣說道。
我聽到這話,也不多說,趕忙回去收拾行李了。松陽這小子也開始收拾起了他的行李,要是那一團泥巴也算的話。
降頭術分生降和死降兩種。生降一般可以解,而死降卻不能。降頭裡的死降大多數是將死亡的毒物磨製成粉,配合其它的物品及咒語後,便可混入食物中下降。
下降後的發作時間不定,端視降頭師所念的咒語而定,有些會立刻發作,有些則會在兩、三年後發作。
但,不論發作時間的長短,一旦發作時,中降人必定痛苦萬分、死狀悽慘---因爲他的體內會突然孵出許多怪蟲,自他七孔中鑽出,其至肚破腸流。
生降一般是降頭師用來控制被害人的,自然備有解藥,等到被害人做完降頭師安排好的事就可以獲得解藥。
如果單純從藥理上分析,那就是體內生長了一種可以被殺死的蠱蟲,只要服用了相應的打蟲藥,就可以痊癒。
但是死降一旦中了,別無它法只有一死。因爲這一類降頭是沒有解藥的,降頭師之所以要下這一類的降頭,是因爲要報仇,要泄恨。所以中了死降的人,死時會痛苦莫名,死後屍體也會變得非常難看。
有時生降也會因爲解救的不及時變成死降。總之如果你中了死降,那麼就意味著死神已經找上了你。最明智的方法還是提早自我了斷,免得受盡折磨再死。
松陽遊走四方,因其豪爽的性格非常受人歡迎,也結識了不少的朋友。這個中了死降的就是他結交的一個朋友,名字叫做安西,是一名退了休的教練。所以平時朋友都會叫他安西教練。
安西教練退休之後,就熱衷起了旅遊。經常是走南闖北,也是因此才和松陽結識的。安西教練身體素質不錯,所以經常會去別的驢友去不了的地方。安西教練中的死降就是因爲他誤入了雲南苗寨。
等我跟著松陽找到安西的時候,他的日子明顯已經不多了。此時安西教練的肚子已經鼓了起來,裡面應該都是蠱蟲的卵。
整個人的意識也非常不清醒,渾渾噩噩一般,就算睜開眼睛,估計他這個時候也是什麼都感覺不到的。其實這個時候還算是不錯的,要是再晚一點,有他受的。
這時只要蠱蟲孵化出來,就會順著血管,爬便全身。會瘋狂的嗜咬身體,但是這時人卻不會死,只會充滿痛苦。
這些蠱蟲身上都攜帶著蠱毒,會讓人因爲痛苦而無法死去。直到這些蠱蟲在人體內把人的血肉吃幹,爬進骨髓裡,鑽進腦袋裡,纔會讓人死去。
我看了看安西教練的眼球,眼球已經非常腫了,而且上面籠罩著一層厚厚的血絲。就好像一個人已經幾天幾夜沒閤眼了一般。
全身上下都是蠱蟲的卵,已經錯過了救治的最好時候了。松陽等我看完了安西教練,就把我拉到了門外。
“怎麼樣?有辦法嗎?”松陽在一旁小心的問道。
“的確是死降,而且已經太晚了?!蔽艺f道。
“難道真的沒有辦法了嗎?”松陽非常的難過道。
“我唯一的辦法就是延遲他的死期,但是想要救他,卻無能無力了?!蔽艺f道。
“怎麼會這樣!你還知道誰能救他嗎?”松陽眼神裡充滿了懇求。
“有!有一個辦法,不過我們要儘快了?!蔽蚁肓讼?,只想出來一個辦法。
“什麼辦法?”松陽聽到這句話立刻高興了起來。
“苗寨。”我倒吸了一口氣,然後才淡淡說道。
安西教練是誤入雲南苗寨中的蠱毒,而云南苗寨相傳也是蠱毒的發源地,所以解鈴還須繫鈴人。相信只要找到了雲南深處的那間苗寨,一定可以有辦法的。
只是這一來一回安西教練身上的蠱蟲早就鑽出來了,所以在去之前,一定要先幫他把身上的蠱蟲處理一下,讓他的命可以吊的長一些。
我和松陽先把安西教練搬到了屋子外,不然在屋子裡除起蠱蟲了,到時候掉的滿地都是,早晚會再生變故。
我們把安西教練放到了屋子的一處陰涼地方,這樣不在陽光的照射下蠱蟲的卵也不會孵化那麼快,否則一旦受到陽光的刺激孵化出來,我和松陽就哪都不用去了,只負責收屍就好了。
我在地上撒上了大把大把可以殺死蠱蟲的藥粉,爲的就是等一下蠱蟲出來的時候可以迅速殺掉,不然我和松陽還得滿地抓蟲子。這蟲子要是跑到外面去,會造成多少箇中了死降的人就不清楚了,到時候造的孽就大了。
“喂,到底好沒好啊?!彼申栠@個時候正抱著安西教練,這傢伙抱了半天估計也累了。
“快了,你再抱一會吧。”我說道。我還得把周圍佈置得更仔細一點,以免有漏網之魚。
佈置完這一切,就要開始驅趕蠱蟲了。安西教練體內的蟲卵數目非常龐大,如果不及時清理出去一批,恐怕這快速生長的蠱蟲卵也早晚會有一天把他脹爆掉。
我用金針刺在安西教練身體上的幾處穴位,讓他一會減輕些痛苦,否則身體裡突然噴出來幾千上萬只蟲卵,也夠他受的了。
我燒了張符,泡成符水給安西教練灌了下去,當然一旁是由松陽把他扶起來的。這時安西教練的體重估計會達到三百斤左右,這樣一個大肉球真是有的受了。
符水灌下去之後,安西教練漸漸有了反應。原本已經神志不清了的他,此時竟然能夠回過神了,只是顯然他並沒有弄清楚他現在的狀況。
我也不管他狀態怎麼樣,神智是否清晰,驅蠱得趕快了。我拿出幾張道符點了起來,這幾張道符是經過特別製作的,點燃之後燃燒會非常緩慢,而且不會釋放出熱量。
我把這幾張道符放在安西教練的嘴裡,頓時開始冒起了眼。我手上打出了幾個法訣,嘴裡開始念動咒語。
這時安西家裡嘴裡燃燒的道符釋放出了幾種不同顏色的煙霧,過了一會這些煙霧的顏色開始變成濃濃的紅色,這代表了安西教練中的蠱毒的輕重。最重的就是這濃濃的血紅色。
我不斷催動著符咒,安西教練的肚子開始了有反應。肚子裡明顯有些東西在打著轉,又開始拼命往上涌。
“再把他扶起來!”我衝著松陽喊道。
等到他被扶起來之後,我趕快走到安西教練身後,又快速催動了一下符咒,然後拔出他嘴裡的幾張冒著濃濃紅煙的道符,猛地拍打他的後背。
“咳,咳。”安西教練的嘴猛然間被撐得老大,從裡面噴射出了大量的蟲卵,有些蟲卵明顯已經孵化了,此時噴在地上開始蠕動。
但是地上事先已經被撒了藥物,這些蟲卵在上面涌動了不長時間就如冰淇淋一樣融化掉,只是這氣味太過糟糕了。
松陽此時一隻手扶著安西教練,另一隻手捂著鼻子。顯然一個玩泥巴長大的孩子是沒機會見識這些東西的。
我又依次這樣做了幾回,把安西教練肚子裡的蠱蟲清了清,但是這樣做並不能清乾淨。因爲這種蠱蟲是死降,稍有一點殘餘都會死灰復燃,而且再來,會變得更加猛烈。
等到我拔出安西教練腦袋上和身上的幾根金針的時候,能夠看到這金針都變了顏色。我心想等到救活他,非叫他賠我一副金針不可。
“好了嗎?”松陽捂著嘴問道。
“好了?!蔽业f道。也算鬆了一口氣。
松陽聽到這話,噗的一聲就吐了,早上吃的早飯都清晰可見。玩泥巴的終究是玩泥巴的,和我們降頭師是比不了啊。
我又給安西灌了點配好的藥,算了算時間,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他現在還能再堅持一個月的時間。如果過了這個時間,任誰都救不了他了,而且這辦法也不能再用了。
“咱們還是趕緊收拾東西去找那個苗寨吧?!蔽覍λ申栒f道。畢竟安西的時間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