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沐恩手捏著一張黃符,緩緩地繞到年輕人的身后。
年輕人看到他們出現(xiàn),眼神微微一閃,很快鎮(zhèn)定下來,邊咀嚼邊微笑道:“用過晚餐了嗎?”
“沒有。”阿寶老老實實地回答道。
年輕人道:“真抱歉,我沒想到師兄來得這么快,所以沒有準(zhǔn)備你的那份。”
阿寶道:“沒關(guān)系,反正我也不喜歡露天吃牛排,總覺得牛排上灑得不是胡椒粉,是灰塵。”
邱景云咽下牛肉,拿起餐巾優(yōu)雅地擦了擦嘴角,“師兄還是那么喜歡說笑。”
阿寶道:“是啊,所以你把同花順還給我吧。”
邱景云張大眼睛,“師兄的鬼使不見了嗎?”
阿寶道:“大家同坐過一列火車,別裝了。”
邱景云撲哧笑道:“師兄這句也是在說笑吧?”
譚沐恩突然沖了過去,手中黃符一揚。
邱景云像彈簧一樣彈了起來,黃符擦著他的手臂過去,貼在椅背上。邱景云退后兩步站到天臺邊上,一只手從口袋里掏出一個小盒子,笑瞇瞇道:“這種盒子用來裝鬼最合適了。”
阿寶對打算繼續(xù)出手的譚沐恩道:“木頭,你悠著點!”
譚沐恩瞪了他一眼。
阿寶道:“他手里有鬼質(zhì)。”
譚沐恩道:“舊的不去新的不來。”
阿寶慌忙道:“他手里還有張佳佳的靈魂。”
譚沐恩腳步一頓,右手縮回褲袋里,冷冷地盯著邱景云道:“你想要什么?”
邱景云道:“這個問題其實是我想問的。你們想要什么?”
阿寶掰著手指道:“同花順的魂魄,師叔的下落,張佳佳的靈魂,你犯案的動機,以及你束手就擒的可能性。一共五樣,一只手就數(shù)過來了,不多。”
邱景云笑了,“你說的東西我都沒有。”
阿寶朝他拋了個媚眼,“師弟,別鬧了。”
邱景云攤手道:“我只是在天臺吃了一頓燭光晚餐而已,我鬧什么了?最多灰塵吃多了,鬧鬧肚子。”
連靜峰突然開口道:“胡秀桃都已經(jīng)告訴我們了,云先生。”
邱景云聳肩道:“我不懂。”
譚沐恩冷笑道:“不是你的話,印玄會特意把我們引到這里來?”
“印玄?”從他們見面到現(xiàn)在,邱景云的臉色終于變了變,“你是說,鬼神宗的印玄?”
譚沐恩道:“不然你以為是誰?”
邱景云自言自語道:“原來是他!原來一直以來那個人是……他。”
阿寶不服氣地低喃道:“怎么大家都認(rèn)識,只有我不知道?”
四喜小聲道:“大人學(xué)習(xí)太不用功了。”
阿寶道:“才不是!像這種八卦我最用功了。不行,我回去一定要好好審問審問師父,看他那里有沒有什么可挖掘的故事。”
四喜道:“大人不能把心思花在正事上嗎?”
“吃飯和睡覺?”阿寶摸著下巴道,“我覺得我在這兩方面一直都挺花心思的。”
四喜:“……”
邱景云毫無預(yù)警地大笑起來,抓著盒子的手滑到天臺外面,看的阿寶一陣心驚膽跳。“沒想到因為我的事竟然驚動了印玄祖師,真是令人受寵若驚。”他嘴上說著受寵若驚,但眼中閃爍的卻是憤恨,幾乎要將瞳孔焚燒起來的憤恨。當(dāng)怒火蔓延到咽喉,他的聲音開始變調(diào),“我并沒有做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為什么要來干涉我?!”
阿寶道:“既然你說你沒做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那我們就來玩真心話大冒險。你老實說,師叔是不是被你關(guān)起來了?”
邱景云道:“不是。”
阿寶道:“呃,這個不是是算真心話還是算大冒險?”
邱景云眼神恢復(fù)了幾分清明,嗤笑道:“否認(rèn)算什么冒險?”
阿寶道:“你沒看過匹諾曹嗎。撒謊的話,鼻子會變長的,有變成大白象的危險。”
譚沐恩回頭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給我好好問。”
阿寶道:“師叔不在你手里?那他上哪兒去了?為什么打電話找不到他?”
邱景云道:“這個問題你應(yīng)該去問警察。”
阿寶道:“好吧,換一個問題。張佳佳是不是在你的手里?”
邱景云抱胸道:“一直問我似乎很不公平。不如換我問你。”
阿寶道:“我們這邊三個人,論資排輩也不該我先上啊。你問檀木頭好了,他秘密最多了。”
邱景云道:“我對他沒興趣。”
阿寶道:“那連掌門。連掌門和張佳佳關(guān)系不同凡響哦,你是不是很想知道他們之間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關(guān)系呢?現(xiàn)在就給你機會,快點問吧。”
邱景云道:“當(dāng)年,司馬清苦原本是想收我為徒的,但是臨時改變了主意,先收了你。所以我才拜到龔久的門下。這么多年來,我一直都很想知道為什么。”
阿寶道:“因為我比你英俊。”
邱景云道:“這是真心話還是大冒險?”
阿寶舔了舔嘴唇道:“我這次選大冒險,你說吧,讓我冒什么險?”
邱景云眼睛朝連靜峰和譚沐恩之間看了看,“看在你是我?guī)熜值姆萆希医o你一個選擇的機會。譚沐恩或者連靜峰,黃符派掌門或者清元派掌門,你挑一個殺。”
阿寶道:“殺人是犯法的,你老師沒交過你嗎?”
邱景云手指輕輕地摩挲著盒子,“你拒絕的話,同花順說不定就變成……普通的順子了。”
阿寶道:“等等!我選擇真心話。你不是想知道為什么師父收你不收我嗎?我告訴你。其實,那個,是因為我爸和師父有點交情,所以我是走后門托關(guān)系才當(dāng)上掌門弟子的。”
譚沐恩眼中流露出幾分不屑。
連靜峰卻是一臉的若有所思。
邱景云道:“只是這樣?”
阿寶單手舉起,“我發(fā)誓。”
邱景云道:“說起來,認(rèn)識你這么久,我還不知道你的全名叫什么?”
阿寶道:“現(xiàn)在應(yīng)該輪到我問了。我想問的是,你作案的動機是什么?”
“什么案?”邱景云問道。
阿寶道:“幫助吳鐵生讓胡秀桃奪舍,殺三個女明星。”
“還有三個女明星的魂魄去了哪里?”連靜峰道。
邱景云瞇起眼睛道:“你們不是說印玄祖師帶你們來的嗎?為什么不問問他?”
阿寶嘆氣道:“因為他走得太快,我還沒來得及和他玩真心話大冒險。”
邱景云攤手道:“我不知道。”
譚沐恩道:“既然你知道印玄在我們的背后,就應(yīng)該知道你的所作所為已經(jīng)暴露了,再掙扎也是沒有用的。”
邱景云低下頭,肩膀微微顫抖。
阿寶道:“你們猜,他是在笑還是在哭?”
連靜峰道:“笑。”
四喜道:“哭。懺悔的淚水。”
譚沐恩剛想開口,阿寶道:“你押哭笑不得吧。”
譚沐恩:“……”
邱景云抬起頭,用拇指輕輕地擦去眼角的淚花,搖頭道:“真是好久沒有聽到這么有趣的笑話了。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我只是在天臺享用獨自燭光晚餐而已,你們匆匆忙忙地跑上來一會兒說我作案,一會兒說我犯罪……我真的壓力很大。”
“你壓力大,我的壓力更大。”
如洪鐘般響亮的聲音從樓梯口處響起。
邱景云面色大變,驚得血色全無。
譚沐恩和連靜峰齊齊回頭。
阿寶一下子跳起來,向門的方向沖了幾步,又很快地彈到連靜峰的身后。
“臭小子,這是徒弟看到師父的態(tài)度嗎?”司馬清苦不爽地從龔久后面探出頭來。
“師父,師伯……”看著他們,邱景云被打蔫兒似的,再不見適才的從容自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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