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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3 流水人家 青豆

“對了,我們這么做,會不會被陛下怪罪?”種子發(fā)出去后,齊達才終于省起這件事的影響,后知后覺的問張華。畢竟這么大一個州,就算是刺史,這樣半強迫式的下命令讓農(nóng)人都用一種以前從未見過的種子,對于張華來說,無論成敗,都是極為失妥的。尤其是當(dāng)今天子,性格獨斷自專,最是忌諱這種情形了。如果有心人想找麻煩,則小到擾民瀆職大到收民心行不軌都可以套上去。

“擔(dān)心什么,我之前就上折子說了,說是在這里試種一下你的雜交稻看看怎么樣。這種事情,陛下不會怪罪的。”張華近乎寵溺的看著齊達憂心忡忡的樣子,“你要是實在不放心,就上個折子說一聲好了。”

“嗯。”齊達點頭,上一次只是附近幾個村子也就罷了,這次的動靜實在太多,他之前又一心準備種子以及實驗,根本就忘了這回事。實在是太大意了!現(xiàn)在上請罪折子,雖然是馬后炮,但是正所謂亡羊補牢為時未晚,所以還是趕緊上請罪折子吧。只要自己態(tài)度夠好,想來陛下也不會怎么樣的。

這么想著,齊達的心思也放松了下來。如今正是雨水泛濫的時候,道邊的溝渠隨時都是滿滿的,全是田里放出的水。齊達挽起褲腿,踩到水渠之中,任由急急的水流沖刷著自己的腳背,腳丫上癢癢的感覺讓剛從秧田里上來的他感覺很是舒適。

“天色不早了,還是先回去吧。”張華好笑的看著齊達慵懶的享受樣子,“回去在大浴桶里泡著,不比這樣舒服多了。”

齊達舒展著腳趾頭,“那不一樣,浴桶里怎么會有這里自在。”

“那我可回去了,留你一個人在這里泡腳好了。”張華起身作勢離開。

“你走吧,慢走不送!”齊達老神在在的坐在溝渠邊的石頭上,眉毛都不動一根。

“你不走?”張華回首。

“不走。”齊達搖頭。

“真不走?”張華再問,嘴角極緩慢的勾起一抹壞笑。

“真不走。”齊達堅拒。

“當(dāng)真不走?”張華嘴角的笑痕越發(fā)明顯。

“不走——”話音未落,齊達只覺眼前一花,然后,他,居然被張華抱了起來。“張華!你,你混賬——”齊達又急又氣低斥了一聲,驚惶惶的看向秧田另一邊,見齊又正帶著何西左成在秧田里提著水桶撿田螺,并沒有注意這邊,才好歹放下心來,嗔道:“還不快放我下來!”

“你不是不走嗎,我抱你走啊!”張華一本正經(jīng)的裝樣,只是到底繃不住,一句話沒說完就自己先笑了起來。齊達趁機掙扎了下來,然后一腳把張華踢進了旁邊的秧田里。

張華樂呵呵的躺在秧田里,枕著爛泥欣賞著齊達怒氣蓬勃的樣子。現(xiàn)在,他幾乎可以確定,齊達對自己的心意,絕對不會是沒有感覺。不過,庾隱的事情一天沒有徹底解決,他就一天不能徹底放心。總要想個萬全的法子才是!

張華把目光閑閑的轉(zhuǎn)向秧田的另一邊,已經(jīng)十五歲了的齊又還像個孩子般帶著何西與四歲的左成提著水桶在田里找田螺。實在不像話,想當(dāng)初齊達十五歲的時候,已經(jīng)早早拿到了功名憑一己之力撐起整個家來了。太不行了,得趕緊把這小子弄出門才行。留在齊達身邊,只會壞自己的事!

“喂,起來了!不是在田里躺上癮了吧?”齊達皺眉看著傻呵呵的張華,“你不在乎你的身體,我還在乎我的秧苗呢,快起來!”

張華從下往上望著齊達嘴硬的樣子,然后對上他微微羞惱的眼神,心知到此為止,趕緊趁著齊達惱羞成怒之前伸手可憐兮兮的懇求道,“拉我一把吧,我現(xiàn)在這樣子,怎么起得身?”

齊達瞪了張華一眼,雖然知道他十成十是裝得,不過還是借著這個臺階下來了,伸手拉起張華,“秧苗都被你壓壞了。”

張華不以為意的大大方方的走出秧田,留下背后一地歪東倒西的秧苗,走到田埂上撈起袍擺笑嘻嘻的開始擰水,

齊達看也沒有看張華一眼,反倒是將全盤目光都投到齊又那邊,“走了,田螺撿不完的,回家去了!”身后,是張華哀怨的目光。

面對著如此強大的背景,齊又幾個人任是膽大包天,也禁不住寒了三下,然后乖乖的提著半滿的水桶上了田埂。

回到府衙,田雨來信了。

家里給他定了一門親事,他要回家成親了,就在今年八月。來信的目的,是想問他們有沒有興趣一起回去省親,因為俊俊也準備在今年秋回家看看。

齊達有些想回去看看。水稻育種的研究已經(jīng)到了一個瓶頸,暫時不可能有更多的進步了。而家里的雙親的墳?zāi)梗捕嗄隂]有打掃了。尤其是之前他一直以為自己不是本人,所以對上雙親的墳?zāi)购苡行┬奶摚迕鲿r節(jié)打掃墳?zāi)沟臅r候都是匆匆而就。這一次,他想回去好生打掃一下。除此之外,他還想看看先生與師母,還有根生伯伯一家,以及水秀嬸娘與大毛他們一家,還有自從科考后就再沒見面的那些朋友。

可是——

“我不能去。”張華輕飄飄的放下田雨的信,“現(xiàn)在這情況,我走不開。”剛剛下令全州改種,作為刺史的他,在沒有見到豐收的確定結(jié)果之前是無論如何也不能走開的。而且,如果有人在這個時候搗鬼導(dǎo)致整個交州歉收,到時候不止是他,就是齊達,也會被牽連。所以,如今正是見證齊達試驗效果的時候,他絕對不能在這個時候離開。

齊達也不笨,馬上就明白了張華的顧慮,不由也猶豫起來,“那,我也留下來吧,畢竟,這件事怎么說也關(guān)聯(lián)到我。”

“這倒不必,”張華眼睛微微的瞇起來,自然而然的帶出了一股狡黠的笑意,“你盡管去吧,順便代我看看我雙親。”頓了一下,看到齊達點頭了,才又道,“不過,又子要是也去的話,順便讓他準備一下今年的秋闈吧。也差不多了,我們這么大的時候,都在準備進士科的考試了。”

齊達點點頭,“也是,等我們回到家里,正是秋闈下場的時候。原籍科考,對他也方便一些。”當(dāng)今雖然允許士子客籍考試,但是比起原籍考試來,手續(xù)上要麻煩許多,而且回到原籍又還有一番麻煩。如今這樣,倒是剛好。

“還有,何西那孩子,我看是個有心的,不如你擔(dān)保一下,讓他也下場看看。”他們的基礎(chǔ)太薄弱了,能多一個助力也好。

“那你呢?”齊達自然明白張華的意思,“你一個人在這……”現(xiàn)在交州雖然比他剛來時好多了,可是,到底還是有那心懷不滿的。更有那自以為忠心的所謂名士,曾經(jīng)揚言會讓導(dǎo)致了士家下臺的罪魁禍首張華在這里的任期內(nèi)不好過。雖然目前還沒發(fā)生過什么,但是,誰也沒法保證將來也不會發(fā)生什么吧?

“沒事,你當(dāng)夏侯揚是吃素的不成?”夏侯揚當(dāng)初借著家族的勢力,在交州與士家的爭奪剛剛開始時來到這里,著實立了不少功勞。如今已經(jīng)被晉為定遠將軍,掌握著整個交州的兵權(quán)。

看著齊達仍自猶豫擔(dān)憂的樣子,張華好心情的探過身子,在齊達耳后低語道:“相信我,嗯?”

齊達臉頓時紅起來,一把推開張華,“嗯,我先回去了。你剛才掉下水了,睡前記得喝姜湯發(fā)汗。”

張華眼疾手快的拉住齊達的手,“可是我要是忘記了怎么辦?”

“我會叫大夫的。”齊達抿著嘴干巴巴的道。

“這么狠心!”張華抱怨著,到底還是松開手讓齊達跑了出去。

因為當(dāng)初離京的時候,敕書有言,齊達的管制權(quán)暫時移交交州刺史張華,所以他離開只要張華允許就可以了。這里到楚州,因為山路不好走,齊達打算繞路,而且為了防止意外,路上準備的時間是兩個月。如此,六月的時候就得出門,而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五月了。

雖然只要說一聲,然而官面文章還是要做的。于是,寫了篇請假的文疏交給張華,然后齊達就收拾行李準備離開了。

齊達研究的種子,雖然整個交州大面積的種植還是第一次,但是合浦周邊的村鎮(zhèn),尤其是有村民被征召為役夫的村子,卻早已經(jīng)從中受益頗多次了。

所以,聽聞齊達離開,周邊的村民,只要能走的,差不多都來送行。這兩年里,齊達試驗田里出來的種子,還有種田中精耕細作的技巧,通過在試驗田里工作的役夫,差不多全無一絲保留的交給了附近的村民。而這些農(nóng)民,也對讓他們吃飽飯的齊達按照他們自己的方式來投桃報李。

十里長亭處,那些白發(fā)蒼蒼的老人雙手拉住齊達的手,“大人啊,你這一去,什么時候回來啊?”

齊達看著已經(jīng)開始西斜的日頭,含笑欠身道:“老人家,我只是回家省親而已,多則六個月,少則四個月,不是年前,便是年后,總是要回到這里來的。”

“大人一定要回來啊!”老人鄭而重之的握著齊達的手,諄諄囑咐道。

“老人家放心,我一定會回來的。”齊達淺笑著回握住老人的手,溫文又不失堅定的應(yīng)答老人。

“大人,官田里的稻谷還沒有收割,那新稻種還等著您回來種呢!千萬記得回來啊!”被征召作試驗田役夫的農(nóng)人懇切的望著齊達。

“我一定回來的。”齊達點頭。

“一定要回來啊,大人!”

“大人,我們等著你回來!”

“大人……”

身周的忠厚敦實的漢子,形貌各異的農(nóng)人,一個個殷切的囑咐著齊達。

“諸位放心,齊某,一定會回來的。”

“我等,等著大人回來。”

……

終于到了車馬起行的時刻,一群人擁著齊達行到馬車前,雙雙殷切的眸子一瞬不眨的看著齊達,與馬車前的張華。那亮度,堪比十個太陽齊齊出現(xiàn)。

張華回頭看了一眼,心頭又是高興,又是無奈。本想就此算了的,然而想到齊達此去,至少有半年時間不能見面,心頭到底不甘。一咬牙,“我送你到碼頭。”然后登上了馬車。

馬車里,齊達的臉有些紅,不過張華知道那不是因為他,而是剛才那烏壓壓一群人鬧的。至于齊又何西,還在因為剛才的場面激動不已,此刻正隔著后窗往后看。而左成,則是在剛才過于冗長的送行過程中睡著了。

“行李都收拾好了?沒有忘記的吧?”

“沒。”

“我的信,記得前往要帶到我爹他手里!千萬千萬!”

“不會忘記的。任是忘了誰的事,我也不會忘記先生的事的!”

“那就好了。”

……

靜默了片刻,馬車就停了下來。幾個人下了車,齊又何西開始幫著車夫往船上搬東西,齊達抱著睡熟了的左成站在碼頭,靜靜地看著張華。

張華嘴唇微張,所有的話到了嘴邊卻都說不出來,最后只是低低的問道:“你知道的,是不是?”

齊達眼角微紅,抿嘴,點點頭,“嗯。”

張華嘴大大咧開,“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雙眼熱切的看著齊達,“我等你回來。”

那邊上了船的齊又已經(jīng)開始催了,齊達抿嘴笑著點頭,“都說了好多遍了,我會回來的。”走了兩步,回頭,“對了,那田里新種的稻谷,記得幫我收好!”

張華嘴角的笑凝固了片刻,然后慢慢轉(zhuǎn)化成一種介于哭與笑之間的表情。壓下胸口的悶氣,張華點頭,“我記得的。”看著齊達單手抱著左成轉(zhuǎn)身穩(wěn)步上船,張華搖頭,果然不能期望齊達會有什么羞澀惜別的心境與情調(diào)。

正待嘆氣,卻瞥見到齊達腦袋后面紅的幾欲滴血的耳垂,心頭一振,這才注意到齊達腳下的步子急促而碎亂,絕對不是他平常走路的樣子。

張華直想暢懷大笑,他的齊達啊,這就是他的齊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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