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點心雨:有些回憶,永遠是那么的美好。無論在心底塵封多久,即便是蒙上一層淡淡的灰塵,即便是經年累月讓它變得有些模糊,但依然是如此美好。每每憶起,都像是發生在昨天。只是藏在心底的只能是些回憶罷了,有些東西,失去了,便再也找不回來。偶爾觸動了心底的美好之時,嘴角掛著一絲淺笑,而眼中卻飽含著熱淚。
第3-6問:大家身邊也有看似普通、卻又不簡單的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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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飯之后,文秀和劉飛被段天廣請到了他母親薛氏的房間。劉飛偷眼環顧四周,那薛氏的房間陳設盡管簡單,卻也不失考究。
屋中只有薛氏一人,端坐太師椅上,換上了一襲月白色長裙,領口、袖口和裙擺之上都有淡藍色的牡丹刺繡圖案,那精雕細刻的紫檀木手杖就立在主座邊上。薛氏昂首挺胸,目光堅毅,嘴角掛著一絲淺笑,于端莊典雅之中透著幾分威嚴之色。
段天廣將文秀和劉飛請進了房間,又轉身將房門緊閉,這才來到母親的身邊垂手而立,沉默不言,那嚴肅的表情讓這屋子里的氣氛略顯緊張。
文秀美眸一閃,長長的睫毛抖動了幾下,又和劉飛交換了一下眼神,兩個人心中都在暗暗詫異:這位老人家如此謹慎,究竟是何原因呢?
此刻,屋中一片沉寂,只有搖曳的紅燭,帶來了躍動著的光亮,讓這片沉默不至于太過枯燥。四個人都在偷偷地觀察著對方的情形變化,暗地里揣測著對面之人的心中所想。
這時候,薛氏嘴角一揚,笑聲爽朗。她慈愛地朝著秀秀招了招手,口中言道:“丫頭,來,走近些!”
文秀與劉飛一聽此言,皆是一驚,兩個人不約而同地轉頭望著段天廣,而段天廣漲紅著臉,尷尬地抱拳拱手,羞愧地解釋道:“呃,文姑娘。劉公子,老朽是絕不敢欺瞞母親的,因此嘛……文姑娘女扮男裝一事。我已稟明了母親。”
劉飛無奈的輕嘆了一聲,微微點點頭,展開折扇假作悠閑地扇動了幾下,偷眼瞟著一旁的文秀。
兩個人默契地相視一笑,秀秀眉眼一挑。朱唇微動,也隨著劉飛嘆了口氣,大方地闊步來到了薛氏跟前。
此時的文秀也已換上一身天藍色的長衫,如碧空一般一塵不染,讓她更顯清爽干練。薛氏上下打量著秀秀,眼角眉梢都露出喜悅之情。她一把將秀秀拉到了身邊。贊許地言道:“嗯,果然是巾幗不讓須眉啊,這丫頭好相貌啊!”
文秀聽到如此真誠的贊揚。抿嘴一笑,羞澀地低下了頭,那臉頰紅艷如凌寒而開的梅花一般。她抬手輕撫著鬢角的秀發,柔聲言道:“呵呵,多謝老人家夸獎。”
薛氏親切地將秀秀的手握在自己的手心兒里。一邊輕拍著秀秀的手背,一邊言道:“哈哈。丫頭啊,老身可不僅僅是夸贊你相貌出眾啊,更贊賞你不畏強權、懲奸除惡、開倉放糧、救濟災民啊!真可謂女中豪杰了!”
文秀一聽此言,莞爾一笑,用眼角的余光瞟著一旁的劉飛,瞇著一雙美眸,翹起一根水蔥似的手指,神秘地答道:“老人家,您過獎了。其實,小女子之所以能成功放糧,那都要仰仗師爺劉飛運籌帷幄、巧設妙計,再加上段班主和幾位兄弟的鼎力相助,這才得以化險為夷。至于斗敗潞安王的事情,要不是洛陽千千萬萬的老百姓冒充驍騎營士兵圍堵了王府,我這條小命怕都要丟在洛陽了,小女子怎敢居功?”
薛氏聽后,笑容漸收,又重新打量了一下文秀,再次微微頷首,伸出大拇指贊道:“丫頭,好啊,想不到你小小年紀竟有如此胸懷,謙遜大度,建奇功而不自傲,果然堪稱巾幗女俠啊!”
秀秀一聽這話,心中甘之如飴,雙頰更加緋紅了,低垂下眼簾,一時不知說什么才好,只在口中小聲嘟囔著:“看您說的,我哪里是什么女俠啊……”
薛氏杏眼一轉,伸手攬住文秀的腰身,親昵地言道:“丫頭啊,可否不要總是‘老人家’、‘老人家’的稱呼呀?你不知道啊,老身很喜歡你呢,可你如此稱呼,便疏遠了。”
文秀倚在薛氏溫暖的懷中,望著她慈祥的面容,不禁又回想起了自己父母親人,忍不住眼眶一熱,顫抖著朱唇神情地言道:“那我叫您‘婆婆’好嗎?”
“婆婆?好啊!以后老身便又多了一個孫女啊!”薛氏高興得合不攏嘴。
她讓文秀就坐在了自己的身邊,緊緊握住文秀的手,又言道:“丫頭啊,你們安心在婆婆這里住著。至于昀汐的事情,能查清自然是好,可是,也不要勉強,畢竟這事已經過去三年了,婆婆知道,要想查清,沒有那么容易了。”
聽到這里,文秀不禁在心中感激薛氏的深明大義,可她也清楚地記得自己在段天廣面前的承諾,一時竟覺有些彷徨。她轉頭望了望劉飛,此刻的劉飛依舊是氣定神閑,輕松地搖著折扇,冷眼旁觀著面前的一切。與劉飛眼神交匯的那一剎那,秀秀只覺阿飛暗暗傳遞給自己一股力量,信任的力量。
文秀收回目光,穩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緒,言道:“婆婆,我和劉飛是答應了段班主的,因此定要查明真相。”
薛氏不屑一顧地瞟了一眼身旁的段天廣,輕拍著文秀的肩膀,鎮定地說道:“哼,丫頭啊,你們就是查不出真相也無妨!天廣他不能把你們怎么樣,有婆婆在呢,別怕,婆婆為你做主!”言畢,薛氏又狠狠瞪了自己兒子一眼,弄得段天廣尷尬不已。
文秀倒是忍不住掩口而笑,她安慰薛氏道:“婆婆放心吧,我們盡力便是了。”
薛氏點頭稱好,又隨口關心了幾句眾人的起居,見秀秀并無不滿。又問道:“對了,丫頭啊,這接下來,你們有何打算呀?”
這一問,有些突然,文秀低垂下眼簾,思忖著該如何作答,又不停地用余光瞟著一旁的劉飛。
劉飛會意,上前一步,胸有成竹地答道:“哦。老人家,在下已和秀秀商量過了,想著明日到段姑娘三年前所住之處去看一看。”
秀秀一聽。不禁心中暗笑,阿飛這謊話說來就來啊,你何曾與我商量過呀?
不過秀秀也不敢表露出半分,只能附和著點點頭,暗地里瞇起大大的眼睛緊盯著劉飛的一言一行。生怕自己有所疏漏。
薛氏則頷首言道:“哦,好啊。”說著,轉頭對段天廣言道:“天廣啊,明日叫你媳婦陪著他們一起去吧。”說完,又回過身來,望了望劉飛。淺笑著解釋道:“那是鄰村一個繡坊,還是有個女子帶著你們去方便些。”
劉飛趕緊抱拳稱謝,贊嘆那薛氏思慮周全。
眾人又閑聊了幾句。文秀和劉飛告辭離開了房間,回去休息了。
此時,這房間里便只剩下了薛氏和她的兒子段天廣。
薛氏嘴角的微笑一下子便消失殆盡,眉頭微微蹙起,面帶威嚴地說道:“天廣啊。這兩個人,不算是壞人。可也不是那么簡單的人。你把這樣的人帶回家里,就不怕引火燒身嗎?”
段天廣趕緊跪在了母親的面前,眼中含著熱淚地說道:“娘啊,您是知道的,兒是定要為昀汐報仇的。若能查出那淫賊,兒定要將他碎尸萬段啊!”段天廣邊說邊緊握著雙拳。
薛氏亦是面露悲情,無奈地搖了搖頭,長嘆了一聲,顫抖著將自己手掌輕撫在段天廣的頭上。
段天廣有了母親的撫慰,漸漸平息了心中的怒火,神情凝重地繼續言道:“娘,您不必擔心,將來萬一出了什么紕漏,咱們已抓住了她假冒巡按的把柄,以此相要挾,自然不會有事的。”
薛氏低著頭,撇了撇嘴,不情愿地言道:“哎,但愿如此吧。”說完,她又高高昂起頭,肅然言道:“傳我的話下去,各房各屋,打今兒起,都要給我謹言慎行,非到萬不得已,不要主動與這伙人接觸。”
段天廣抱拳拱手,領命稱是。
薛氏又轉頭吩咐自己的兒子:“天廣啊,你叫你媳婦和平海一起,或明或暗,給我盯著這兩個人。”
段天廣點點頭,眼珠一轉,又手捋滿胸須髯,探身問道:“娘,要不要我安排一下,找個機會您也見一見那文必正的妻子白氏?”
薛氏一擺手,言道:“不必了,我看得出來,這些人里,只要抓住了這丫頭,便是抓住了他們的魂兒!”
“母親真是英明睿智啊,兒自嘆不如。”段天廣笑道。
薛氏點指著自己的兒子,玩笑著說道:“哼,你啊,在外面歷練的這么多年了,還是沒有長進啊!”言罷,薛氏取過一旁的手杖,扶著手杖站起身來,一邊活動著筋骨,一邊叮囑道:“你親自去提點提點五兒,他離家時間最久,怕是連段家的規矩都要忘記了。”
段天廣拉長了聲音笑道:“呵呵,娘,看您說的,五弟雖然頑劣,但還不至于不顧祖宗家法。”
薛氏眼眉一挑,不屑地冷笑了一聲,低下頭,厲聲言道:“哼,他要是還想著咱們段家的祖宗家法,當年就不會一走了之了!”
段天廣見母親動了氣,趕緊勸解道:“娘,那些個陳年舊事,咱們不提也罷,何況五弟現如今已被我帶回來了啊,咱們總算是一家團圓了!”
薛氏聽到“一家團圓”這四個字,陰沉的心情總算放晴了些,微笑著說道:“好好好,不提也罷,不提也罷啊!要我看啊,這五兒,就是被你寵壞的!”
“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