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點心雨:不管是戀愛還是職場,總覺得現在這個快餐社會中,一切都需要來得快一些,日久則必生變。甚至連寫小說亦是如此,開篇便是激烈精彩的情節,是否也好過循序漸進、由淺入深的呢?
第8問:古人云,鬧里有錢,靜處安身,動靜之間,該是如何選擇?
*********
文必正一行人過橋后前行不遠,便看到迎面走來一個挑著水果擔子的小販,被壓得彎彎的扁擔,隨著小販的腳步一顫一顫的,但那小販卻是腳下健步如飛。
小販的頭上罩著一頂大草帽,整張臉都被遮掩了起來,草帽下那雙左顧右盼眸子中,不時閃爍著異樣的精光。
當小販的見到文必正一行人時,眼底頓時劃過一道沉色,當見到眾人中蹦蹦跳跳的文小寶,嘴角頓時彎起一抹詭異之極的笑容,嘴巴一張,揚聲吆喝道:“剛摘的大蘋果啊,又甜又脆呀,快來買啊。”
小寶的目光一下子就被吸引了去,眼珠不錯地盯著那擔子里鮮靈靈的紅蘋果,不住地咽著口水,趕了半天的路,的確是嗓子有些干渴。
小販見狀趕緊放下扁擔,笑嘻嘻地舉著一個蘋果對小寶言道:“這位小少爺,來個蘋果嗎?剛摘的,可甜啦。”小販說著在自己的衣服上蹭蹭干凈,送到小寶的嘴邊,“來,先嘗一口,試試甜不甜。”
那蘋果看上去又紅又鮮,小寶哪里禁得起這樣的誘惑啊,一把接了過來,狠狠咬上了一口,甘甜的汁水順著小寶的嘴角流了出來。大家看到小寶那個貪婪的樣子,都被逗得哈哈大笑。
劉飛讓人買下了一些水果分給了大家,自己卻一口也沒吃,文必正心里惦記著河南的洪災,也沒有胃口,文秀則把自己手中的蘋果也留給了小寶。
午后,小寶、白玉嬌和一些隨行的官兵都腹痛難忍、腹瀉不止。文必正和劉飛焦急萬分,現在這個地方,前不著村、后不著店,荒郊野外的,大家若是病在這里可怎么好啊?
“大人,不如先找個合適的地方讓大家休息一下吧。”劉飛建議道。
文必正點點頭,言道:“也只好如此了。”
于是一行人找了附近一所破舊的茅屋暫時安身休息,其他官兵還好,只有白玉嬌和小寶的腹瀉卻是愈發嚴重,白玉嬌早已是面無血色,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小寶更是痛得躺在文必正的懷中,咧著嘴不住的喊疼,眼睛里盡是淚水。文必正抱著小寶,捧著兒子可憐的小臉問長問短,心急如焚。
文秀在旁邊觀察了大家的癥狀,悄悄對劉飛說道:“阿飛啊,怕是剛才吃的那些水果不大干凈吧?”
劉飛嘆了口氣,說道:“也許吧,看夫人和小寶這個情況,定是要派人到前面城里去請個大夫來才好。”
文秀想起自己的包里還有一小瓶“瀉立停”,于是趕緊翻了出來,說道:“可是遠水不解近渴,大夫何曾隨身帶著藥。我這里倒是有治療腹瀉的西藥,要不先給他們吃點吧。”
劉飛驚訝地一抬頭,問道:“文姑娘,是何藥?怎地從未聽過此藥?”
文秀尷尬地解釋道:“這個藥……是文秀尚在家鄉之時配得的,見效甚快的。”
“姑娘如何還隨身帶有藥材?”劉飛用異樣地眼光看著文秀。
而文秀只顧盯著手上的藥瓶,絲毫沒注意到劉飛眼神的變化,還在滿不在乎地說道:“我們野外訓練的時候都是習慣隨身帶藥的,有備無患,我這里還有治跌打損傷的藥呢,因為我們訓練經常會受傷的。”說著,文秀把藥片遞到了劉飛眼前。
劉飛疑惑地看了看,問道:“這個……這藥該如何服用呢?”他哪里見過這樣的小白藥片啊。
“一次兩片吧……”文秀仔細地看了看藥瓶上的“說明”。
見劉飛只是皺著眉頭看著自己,不再說話,文秀這才意識到劉飛的警惕,心底頓時掠過一絲不快,臉色一沉說道:“為何這么看著我呀?師爺以為這是毒藥嗎?若是不相信文秀那便罷了,沒的我非要浪費了自己的靈丹妙藥還招人懷疑,好不容易帶來這點子藥,還是留給自己救命用吧。”說完文秀白了劉飛一眼,氣呼呼地收起藥瓶走開了。
文必正聽見了文秀的氣話,于是問道:“文姑娘這是怎么了?”
劉飛趕緊把剛才的情況告訴了巡按大人,文必正聽完,又回身看了看一旁痛苦難耐的妻兒,低頭思索了片刻,說道:“如此說來,我看文姑娘也沒有什么惡意,就先讓夫人和小寶把藥服下,師爺同時派人到前面去請個大夫來,倘若夫人他們服下這藥仍不見好轉,正好讓大夫再開個方子。”
劉飛苦笑了一下,說道:“是,還是大人思慮周全。”
若是平時,白玉嬌才不肯吃下文秀給的藥,她也真懷疑這藥里有毒呢,只不過現在她已經是身體虛弱,四肢無力,完全沒有了爭辯的氣力。乖乖服下了藥片后,白玉嬌和文小寶暫時安靜了下來,兩個人竟都酣然睡去。
黃昏時分,城里請來的大夫才來到了破茅屋,為白玉嬌和小寶診脈。大夫把脈之后,說兩個人用藥及時,現在身體已無大礙,只需要好好休息休息即可,眾人懸著的一顆心才算是落地。文必正忙前忙后,凡事親力親為,悉心照顧自己的妻子和兒子,文秀一看到文必正眼中流露出那種關切與焦急,立即想到了自己的父母親人,不禁又有些心酸,于是黯然傷神地出了茅屋,一個人依在一棵樹下獨自傷心起來。
劉飛到茅屋外送走了大夫,見文秀一人黯然傷懷,便湊到文秀的身邊,面帶微笑,感激地言道:“文姑娘,這次多虧了你的靈丹妙藥了,文大人讓我代他好好謝謝你呢。”劉飛揣測文秀的傷感是源于自己剛剛的不信任。
文秀收起悲傷,睫毛一挑,看著劉飛一臉誠懇的樣子,不禁心中好笑,暗自想著要小小地戲弄他一下,于是故意給了劉飛一個冷若冰霜的眼神,假裝板著臉言道:“不必了,哪里是靈丹妙藥,怕是毒藥呢。”
劉飛一聽,心中涌起一絲慚愧,但隨即瞟了一眼文秀閃動的眼眸,便如同窺見清澈見底的湖水一般心中了然,料想文秀并非計較此事,于是言道:“在下知道,文姑娘絕非度量狹窄之人。”
文秀哼了一聲,淡然一笑,高聲說道:“劉師爺玩笑了,文秀只是一介女流,哪里能有宰相那般度量。”
劉飛一聽,心中叫苦,知道這丫頭定是想聽幾句奉承之言,案子感嘆真是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趕緊抱拳拱手深深彎腰一禮,說道:“哎呦,是劉飛疏忽了,我劉飛給文姑娘賠罪了,您大人大量,就不要和我這個沒見過世面的小小師爺斤斤計較了吧?”
見目的達到,看著劉飛彎著腰不肯起來,文秀忍不住“咯咯”地笑了,那笑聲清脆如銀鈴,直笑得彎腰行禮的劉飛有些心神蕩漾。
文秀調皮地一抿嘴,一邊扶起劉飛一邊言道:“好吧,師爺既如此說,那我文秀也只好再做一回宰相了。我知道,其實阿飛只是心思縝密,越是危機時刻越是冷靜謹慎罷了,何罪之有呀?”
聽文秀如此一說,劉飛這才長出一口氣,心中一暖,含笑言道:“文姑娘真是通情達理。天黑了,外面風大,姑娘還是到屋里去吧。”
文秀點點頭,隨著劉飛進了茅屋。
經過這樣一番折騰,文必正一行人今夜就要在這個簡陋的小茅屋里過夜了,劉飛叫人升起了篝火取暖,又安排了官兵輪流守夜。對于這樣的戶外生活,文秀習以為常,這茅屋的條件已經比警校訓練野外露宿時好不知多少倍了,所以她并不在意這里的一切,倒頭便睡。倒是白玉嬌哄著小寶在自己懷中睡下后,輾轉難眠,這是她第一次睡在如此簡陋的地方。
半夜,已經困倦不已的白玉嬌剛剛合上眼睛,就聽見周圍人聲嘈雜,一個人在她耳邊說道:“夫人,快走啊!”她睜眼一看,不禁嚇了一大跳。原來這個小小的茅屋已經不知道被什么人包圍了起來,從屋外射進無數的弩箭,耳畔“嗖嗖”的風聲讓人不寒而栗,身旁,幾名官兵正保護著她和小寶欲從茅屋的后門逃走。
“難道文秀這丫頭引來了殺手?”白玉嬌思忖著,不過隨即她便手忙腳亂地顧不上胡思亂想了。
出了茅屋,外面更是亂作一團,文必正所到的官兵正拼死抵御著十幾名武功高強的黑衣人。不遠處,一名官兵和文秀一起正保護著文必正和劉飛向西面逃走。“夫人,快逃啊!”身邊的官兵拉著白玉嬌也向西面而去。
盡管文秀不能未卜先知,但她具備良好的職業素質,即使在睡夢中也保持著良好的警覺性,因此及時醒來自衛。但是文必正和劉飛這兩個半分武功不懂的書呆子則是驚恐萬分、慌不擇路,完全靠著官兵和文秀的保護,才勉強沖出了茅屋。
這群黑衣人來勢洶洶,官兵們漸漸被他們殺了個干凈。文秀帶著文必正和劉飛才跑不多遠,手抱行李的劉飛就有些體力不支,漸漸跟不上文秀的速度了,而文必正也擔心后面自己的妻兒,走走停停,不住的回頭觀望著。
“喂,快跑啊!他們快追來了!”文秀焦急地催促著,言語間又忘記了自己身處古代,這樣的打斗場面她在警校時倒是常見,所以應付起來還顯得比較鎮定。
“我……我的妻兒還在后面呢。”文必正一邊喘著粗氣一邊說道。
文秀回頭望了望,卻沒有找到白玉嬌和小寶的蹤跡,倒是幾名黑衣人眼看追了上來,于是急促地說道:“來不及了,我們先走!”
“我不能丟下他們!”文必正悲痛地大聲喊道。
“大人,快走!”劉飛眼見一名黑衣人已經舉著刀到了近前,趕緊用力一推文必正,而自己則擋在文必正身前,一閉眼,等待著鬼頭刀砍下要了自己的性命。
但劉飛等來的卻不是鬼頭刀,而是“啪”的一聲響,嚇得劉飛渾身一顫。他睜眼一看,那黑衣人已經應聲倒地,再一回頭,只見文秀手中舉著她那個暗器——手槍。
“還不走!”文秀一手舉槍,又擊斃了幾名黑衣人,一手拉起了雙腿已有些癱軟的劉飛繼續逃命。
劉飛和文必正再次驚訝于文秀手中的黑色不明物,感嘆于這樣小的一個暗器,竟然威力無比。
就這樣,在文秀手槍的保護下,文必正和劉飛逃到了一處樹林中。
“小寶……”文必正還是念念不忘他的夫人和兒子,總時不時回頭望望。
“趴下!”劉飛突然大喊一聲,同時自己趕緊貓腰趴在地上。
“嗖、嗖、嗖”,原來無數的利箭射進了樹林,文秀和劉飛一動不敢動,只有文必正還是不肯老老實實地趴下。
文秀也擔心著白玉嬌和小寶,悄悄對文必正說道:“我去接他們,你們乖乖在這里等我。”說完一下子沖了出去,而瞬間,她的腿上和肩膀上就被利箭劃開了幾道口子,而文秀卻絲毫不在意。
“危險!”劉飛嚇得高聲驚呼,如此箭雨一般的情形,這個女孩子還有勇氣沖出去救人,著實讓他驚訝不已。
文必正見文秀如此的義無反顧,并且因此受傷,竟然也不由自主地跟了上去,“砰”,一支利箭射中了文必正的后背。文秀聽得身后的聲音有異,剛剛回身觀察情況,卻被文必正迎面撲到在地上,文必正滾燙的臉頰緊緊貼在文秀的耳邊,文秀只覺得耳根都要燃燒起來一樣。“嗖、嗖、嗖”,又是數只利箭,擦著文必正的后背低低飛過,而文秀被文必正的身軀安全地護在了身下,竟再沒有受傷。
“文大人?文大人?”文秀輕聲呼喚了幾聲,但是趴在自己胸口的文必正卻沒有任何反應,而文秀抱在文必正后背的那只手上卻仿佛觸及了什么熱熱的液體,她的心里掠過一絲不祥的陰影。
等到樹林外暫時沒有了弓箭的動靜,文秀和劉飛才敢站起身來。
“文大人受傷了!?”劉飛一見文秀手上的鮮血,驚得頓時慌了手腳。
“沒關系,我背著他。”文秀說完,一把拉起了已經昏迷的文必正,利落地背在了身上,“快走,那幫人恐怕就馬上就要追進樹林了。”這點重量對于文秀來說還不算困難,負重行進,這是她以前警校時候日常的訓練科目。
劉飛點頭,兩個人一起朝樹林深處跑去,此時的劉飛不禁又在暗暗佩服這個看上去弱不禁風的姑娘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