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景安帝喜歡秦鳳儀,真不是沒有道理的。秦鳳儀非但擅長解悶陪伴類工作, 就是給他些不好辦的差使, 他也都是盡心盡力。
就拿二皇子的個性來說, 景安帝早就是看到這個二兒子就愁得慌了。
做父親的,沒人愿意看到一個兒子長成另一個兒子的應聲蟲。可這事,又不能責怪大皇子。景安帝不是沒提點過二兒子, 結果,提點沒用。景安帝雖則對皇子們不錯, 但每天也不是把奶爸做好就萬事大吉了的。事實上,景安帝繼位時就頗有波折。待繼位后吧, 又是勵精圖志, 憋著心氣兒的想把父兄丟掉的大塊地盤再奪回來。待國泰民安, 發現, 兒子們都長得奇奇怪怪的了。
大兒子倒是不錯, 景安帝也一直比較重視長子。結果, 二兒子卻是凡事以大兒子為主心骨,小時候想著, 長子照顧次子,景安帝沒覺著如何, 待大了再這般,景安帝就是怎么看怎么覺著不對頭了。好在,二兒子只是長成了復讀機。三兒子卻是發展成了犟頭, 老四老五不好不壞, 也還成, 但也沒有特別出彩的地方。倒是小六郎,天真可愛,景安帝很喜歡。
如今,秦鳳儀不過與二兒子同歲,沒想到,就能幫著改一改二兒子的性子。
秦鳳儀實在是個實心辦事的,主要是,秦鳳儀審美與景安帝有些相像,或者其他大臣會覺著,二皇子一直這個樣子,而且,大皇子既嫡且長,以后江山必是大皇子的啊,二皇子這般是笨有笨招,也沒什么不妥的。
但,秦鳳儀就是聽不得二皇子開口就是“大哥如何如何”。只要他還在二皇子身邊,必要讓二皇子改了的。
非但說話上要二皇子改一改,就是平日里二皇子在宗人府的差使,秦鳳儀完全就成了二皇子的助手。下官捧上來的,要二皇子批閱簽字拿主意的文書,秦鳳儀都要幫他一道看過。秦鳳儀看著都是暗暗心驚,訝然道,“宗室竟有十幾萬人之眾啊。”
“是啊。”二皇子道,“每月薪俸批示,都要自宗人府走。”
秦鳳儀問,“這銀子從哪兒出啊?”
二皇子道,“戶部。”
秦鳳儀點點頭,想著,這些個宗室每年可真是不少的開俏。怪道他提起宗室,陛下的臉色都淡淡的,想是銀子花得太多了吧。
秦鳳儀跟著二皇子在宗人府,也頗長了些個見識。待下晌沒什么事的時候,秦鳳儀還要讓二皇子做一天的公務總結,譬如,都處理了什么公文,關于什么事的。二皇子年紀不大,記性不咋地,秦鳳儀道,“事情太多,的確是不好記。用奏章記下來,放到身上,待陛下有問詢時,拿出來就能看了。就是陛下不問,咱們陛見時,殿下哪里想不起來,拿出來看看就是。”
二皇子很是肯聽秦鳳儀的。
而且,不論有事還是沒事,秦鳳儀每天都要拉著二皇子過去陛見,說一說二皇子這一天的工作。其實,宗人府能有什么要緊的工作,但二皇子做事認真,還拿折子記錄下來,而且,說話不再以“大哥說”開頭,景安帝就很滿意了。
非但景安帝滿意,愉親王看二皇子也順眼不少。
主要是,愉親王喜歡秦鳳儀,時常喊秦鳳儀一道用飯,秦鳳儀看二皇子改了些先時的毛病,也都帶上他一道。愉親王私下還與秦鳳儀道,“你這差當得真不錯。”
秦鳳儀道,“二皇子其實是個明白人,而且,肯學習,改起來就快。”
秦鳳儀因同愉親王關系好,他素來是個有話直說的性子,道,“我家以前還做生意的時候,雖然銀子是有的是,但其實許多做官人家的子弟,都看不起我們商賈。那時我就覺著,做官可真威風,后來到了京城,見識了天子氣派,我又覺著,像愉爺爺你們皇家宗室,這等生來富貴的,才真是天之驕子。可如今有了些經歷,就覺著,其實,各有各的不容易。”
愉親王一笑,“生而貴胄,也有貴胄的責任,不然,你以為這潑天富貴是好享的。”
秦鳳儀笑,“是這個理。可見世間沒有一樣是容易得的。”
秦鳳儀因常跟二皇子在一處,就是他媳婦的慶生酒,也請了二皇子參加。秦鳳儀親自給二皇子送的帖子,同二皇子道,“正好是休沐的時間,殿下有空就過來樂上一樂,我還請了三皇子和六皇子。”
二皇子接了,認真道,“我必來的。”
結果,說必來也沒來。
三皇子倒是替二皇子帶了份生辰賀禮,與秦鳳儀道,“關娘娘身上有些個不大好,二皇子在關娘娘身邊侍疾,不能來了。”
秦鳳儀連忙問,“什么病,要不要緊啊?”
三皇子道,“聽說是犯了舊疾。”
畢竟是他媳婦的生辰酒,秦鳳儀沒再多問,想著什么時候收拾一兩樣藥材送給二皇子才好。秦鳳儀請三皇子六皇子進去,還摸摸六皇子的頭,笑道,“這些天不見,殿下又長高不少。”
六皇子道,“還算你義氣,知道給我下帖子。”因為收到正式請帖,六皇子頗覺有面子。
秦鳳儀逗他,“忘了誰也不能忘了六殿下您哪。”
六皇子年紀雖小,極好面子,聽這話很是高興,就揚著小腦袋,靦著小胸脯的進去了。秦鳳儀的親家,張羿也過來了,只是大公主沒來,因為大公主預產期就在下個月,這些天無非就是在自家園子里走一走,門是不敢出了的。不過,張羿也帶了不菲的生辰禮。
另外,岳家一家子是必來的。
秦鳳儀專將媳婦的生辰酒擺在了休沐時,就是為了人多熱鬧。再者,就是方家方悅小夫妻兩個,雖則囡囡師妹兼師侄女已是有了身孕,不過,月份尚淺,方悅帶了媳婦一道熱鬧一二。再有,就是秦鳳儀的朋友,如酈家酈遠,這與秦鳳儀是老交情了。還有平嵐,這是秦鳳儀新交的朋友,說來,平家秦鳳儀就請了平珍平嵐兩個,平珍要畫畫,讓平嵐代他送了李鏡生辰禮,自己并沒有來。平嵐是帶著妻子過來的。另則,就是現在與李鏡交情不錯的嚴姑娘嚴大姐,余者,秦鳳儀李鏡夫妻未曾打擾。
就是這些人,也熱鬧的很。
最高興的莫過于秦家人與李家人,秦家人高興,是因為,秦老爺秦太太又能榮幸的與皇子殿下們一道吃飯了。李家人高興是因為,看親家這樣的重視自家女孩兒,哪里有不歡喜的。
李老夫人與秦太太夸孫女婿道,“早先阿鳳一來京城,我就看他很好。這人品這性情,都沒的說。”
秦太太也不禁說起古來,笑道,“阿鳳頭一年來京城,回家后常說起親家老太太,我們家老太太去的早,阿鳳沒見過。阿鳳就說,要是他祖母活著,定是如您老人家一般慈悲和善。”
這樣慶生的日子,大家說說笑笑,自然都是說些高興的事。
便是后丈母娘景川侯夫人回家,都與丈夫說,“以后二女婿待咱們玉如,就像大姑爺待咱們阿鏡一般,我便什么都不擔心了。”
景川侯這樣的性子,亦是道,“是啊。咱們也陪不了孩子一輩子,不論兒女,我都盼著小兩口和睦。”
景川侯夫人想著繼女這生辰,以前在娘家,因為是待字閨中的女孩兒,生辰其實未大辦過。李鏡這嫁了人,按理說上頭還有婆婆呢,夫家卻肯這樣的為她張羅生辰。而且,看秦鳳儀連皇子一流的貴人都能請家里來,可見秦鳳儀在御前多么的得臉面了,竟真的能與皇子結交。景川侯夫人都覺著這鹽商小子的確是有些本領的。哎,都說五月生的人沒福,看繼女這不挺有福的,可見民間說法也不都是準的。
李老夫人更不必說,吃過孫女的二十歲生辰酒回來都是樂呵呵地,與心腹嬤嬤道,“阿鏡先時頗有些坎坷,我也更心疼她一些,如今我才算放心了。”
那心腹嬤嬤笑道,“先不說咱家大姑爺讀書上進,就是咱家大姑爺待咱們大姑娘的這份兒心,要我說,縱是沒功名,這也是一等一的好男兒。”
“是啊。”李老夫人感慨道,“鳳儀啊,真是個難得的。就是秦親家一家子,也俱是明白人。”想到孫女當初非秦鳳儀不嫁,當真是一等一的好眼光!
不要說李家長輩,就是李家這些平輩,如李二姑娘李三姑娘,皆是心內含春的少女了,自是覺著姐姐、姐夫情分好,叫人羨慕。就是崔氏這在夫家也一向順遂的,回家都沒少夸秦鳳儀,“以往看著妹夫跳脫,真真是個會心疼人的。”
李釗笑,“我就盼著他倆一直這樣好,可千萬別打架了。”
崔氏聽得忍俊不禁。
李鏡今日亦是開心,晚上還同秦鳳儀道,“請的人太多了,不是說就咱們兩家吃一回酒的么?”
“也沒請什么人,都是京城玩兒的不錯的。”秦鳳儀道,“我今年生辰就沒得過,你的再不過,也太可惜了。人一輩才有幾十個生辰啊。”
李鏡雙眸含笑的看著他,眸間真是萬種情義,輕聲道,“一會兒咱倆一道沐浴,如何?”
秦鳳儀嗷的一嗓子,高興的一把就將媳婦抱了起來,李鏡笑著捶他兩下,“快放我下來,以后你再這樣,可不跟你洗了。”
秦鳳儀不放,抱著親了一回,直接就將人按壓到了榻間。別看李鏡會武功,這個時候一徑心慌害羞,便什么都想不起來了。夫妻二人折騰了大半宿,秦鳳儀給媳婦洗好,抱媳婦上床時,李鏡簡直是沾枕既著。秦鳳儀是舒坦又有些疲倦,不過,仍是得意的想:這才是一家之主的派頭啊!
待第二日早上起床,秦鳳儀還與媳婦說了備幾樣藥材的事,秦鳳儀道,“聽說二殿下母親位份不高,備幾樣滋補的藥材,我給二殿下帶去。”
李鏡唇角微微一抿,想說什么,終是沒說,道,“那就燕窩雪蛤人參鹿葺一類吧,這四樣,有滋陰補氣的,也有是大補元氣的,只是人參鹿葺性熱,吃的時候得問過太醫才成。”
秦鳳儀應了,早上用過飯帶著一大包的藥材去了宗人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