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綺一家得知消息后又驚又喜。能與當今天子聯姻,并受到這樣的恩寵。
但令崇綺始料未及的是,他們全家的噩夢,也就是從這一天開始了。
女兒被立為皇后不久,宮里便傳出消息,皇后和慈禧太后不合,屢有齟齬。崇綺聞知消息后大驚失色,他不止一次的借進宮探望的機會勸誡女兒,要孝敬婆婆,搞好兩宮皇太后和諸位嬪妃的關系,無奈女兒當面答應得好好的,過后仍然我行我素。宮中仍不時有人透消息給他,皇后只去給“東邊兒”請安,從不去“西邊兒”那里,崇綺聽說后憂心如焚,但拿這個女兒,他是一點辦法也沒有。
而今天,當他得知女兒竟然向皇太后賠禮認錯,婆媳重歸于好,心中之震驚,可以說無法形容。正當他忐忑不安的進宮遞牌子,想要覲見慈禧太后,打探下消息,但慈禧太后因為身子困倦,沒有見他,而是讓內監傳了一些體己的話給他,崇綺的一顆懸著的心這才放了下來。他領旨謝恩,而傳旨的內監臨走時的一句“說您要謝就去謝林義哲林大人吧!”卻讓他著實愣了好半天。
崇綺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便又去打探相熟的內監,這些人見面便給他道喜,和他講了詳情,他這才恍然大悟。從宮里出來之后,他便直奔賢良寺,來見林義哲當面道謝。
林義哲將崇綺讓到屋里,和洪鈞也見禮,分賓主落座。林義哲聽了崇綺說明來意,才知道自己對阿魯特氏的“深度催眠”仍在發揮良好效用,心里也是一塊大石頭落地。
“林大人,您不知道。這個女兒我自小便管教甚嚴,女兒也一向知書達禮,禮貌賢淑,誰曾想入宮之后,卻變成了這個樣子,我一直是百思不得其解。”崇綺搖頭嘆息道,“自從他入宮以后,我整日里提心吊膽,生怕她又做出什么事來。惹皇太后不高興,連覺都睡不安穩!唉!”
聽了崇綺的話,洪鈞對皇后入宮前后會有這樣大的反差也感到吃驚不已,但林義哲卻明白,崇綺并不是在這里推卸自己教導無方的責任。他說的這些情況,恰恰印證了自己對阿魯特氏之所以會如此的猜測。
作為一名業務精熟的心理咨詢師,林義哲知道,這是皇后在青春期所特有過渡反應。因為青春期是少年身心變化最為迅速而明顯的時期,在這個時期,少年男女從兒童的身體、外貌、行為模式、自我意識、交往與情緒特點、人生觀等,都脫離了兒童的特征而逐漸成熟起來。更為接近成人。這些迅速的變化,會使少年男女們產生困擾,自卑,不安。焦慮等心理衛生問題,甚至產生不良行為。在這個時期中,人從兒童向成人發展是可預測的,但是在發展過程中會出現什么情況或問題則不可預測。
由于身心的逐漸發展和成熟。個人在這個時期往往對生活采取消極反抗的態度,否定以前發展起來的一些良好本質。這種反抗傾向。會引起少年男女對父母、周圍環境以及社會生活的其他要求、規范的抗拒態度和行為,從而會引起一些不利于他們的社會適應的心理衛生問題。
阿魯特氏和當年康熙皇帝早早夭折的妻妹赫舍里氏一樣,很早便名聲在外,甚至外間有“淑靜端慧,每自課之,讀書十行俱下。容德甚茂,一時滿洲、蒙古各族,皆知選婚時必正位中宮”的傳言。而這些盛名的背后,潛藏著巨大的壓力,令年少的她不堪重負,只是她懾于父母的威嚴,沒有表現出來而已。而當她真的成了中宮皇后,成為后宮之主以后,環境的巨大變化和青春期的叛逆,便集中的爆發出來,是以才會有前后反差如此之大的表現。
“今天多虧了林大人您的悉心開導,才讓她轉了性子,要不然哪,我這條老命,早晚得斷送在她手里!”崇綺感嘆道。
“崇公過譽了。晚輩只是碰巧趕上皇上垂詢西洋諸國與我華夏在孝道上的見解,多說了幾句,皇后本有悔意,適時心有所感,是以如此。”林義哲當然不能告訴崇綺這是因為自己被他這個傲嬌女兒激怒對她施以催眠重手的結果,含糊應道,“此是皇后天性善孝,崇公教導有方,非是晚輩的功勞。”
聽到林義哲言談謙和得體,毫無浮躁之氣,崇綺心下甚是歡喜,而洪鈞則適時的又告訴他林義哲已經升任船政提調,護理福建巡撫,崇綺更加吃驚,知道此人有太后恩寵,他日必然飛黃騰達,便有心想要和他結交。
“大恩不言謝,林大人若是哪些日子方便,一定請來舍下,做長夜之談!”崇綺道。
“那晚輩就恭敬不如從命了。”林義哲笑答。
送走了崇綺之后,洪鈞也告辭而去。當屋子里只剩下他一個人的時候,林義哲又仔細的回想了一下皇后和慧妃的反應,不由得苦笑了起來。
皇后阿魯特氏都已經這樣了,那個慧妃富察氏,怕是也好不到哪去吧……
看樣子以后這催眠,得更謹慎的用才行!
作為一名催眠師,林義哲知道,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是可以被催眠的,而且催眠的程度也會有所不同,這主要兩方面的條件,一是催眠師的素質和技能要高,二是被催眠者的具體情況。被催眠者如果受暗示性較強,對催眠術持信任態度,催眠即可順利進行。但如果催眠者較為執著,受暗示性較弱,便不容易施實催眠。
催眠術的特點是被催眠者自主判斷、自主意愿行動減弱或喪失,感覺、知覺發生歪曲或喪失。在催眠過程中,被催眠者遵從催眠師的暗示或指示,并做出反應。催眠的深度因個體的催眠感受性、催眠師的威信與技巧等的差異而不同。催眠時暗示所產生的效應可延續到催眠后的覺醒活動中。
從現在他來到這個時代的數次實施催眠的情況來看,洪鈞、阿魯特氏、富察氏等人屬于受暗示性較強的人,尤其是躺槍的富察氏,是屬于那種特別容易接受催眠的人;阿魯特氏雖然個性剛烈,但心智尚未發育完全,是以也容易接受催眠;愛妻陳婉則屬于受暗示性中等偏弱的人,而林義哲之所以沒有考慮對慈禧太后催眠,是因為他從歷史書上關于對慈禧性格方面的記載知道,慈禧性格剛強,意志堅定,不容易為他人左右,是受暗示性較弱的人,是以他雖然和慈禧見過多次面,但始終沒有對她進行催眠。
而左宗棠和胡雪巖之所以也被排除在催眠之列,也是基于同樣的原因。
左宗棠和胡雪巖的性格當中的偏執狂屬性,就已經決定了,根本不可能用這樣的手段來對付他們!
想到左宗棠和胡雪巖得知自己升官后的表情,林義哲的心里隱感快意,沖淡了今天這場催眠風波帶來的擔憂。
林義哲收回了思緒,開始思考起在京期間的未盡事宜,此時的他并沒有多想,洪鈞剛才說的“舊帳”是什么意思。
丞相胡同,李鴻藻府第。
李鴻藻此時正站在客廳門前的臺階上,冷冷的看著站在臺階前的曾經是自己的得意門生洪鈞。
洪鈞一身素青錦袍,站在階下,目光灼灼地看著階上的李鴻藻,臉上一副昂然之色。
師生二人就這樣的對望著,良久,李鴻藻才開言道:“你總算是回來了……”
李鴻藻的聲音里既有憤怒,更多的則是惋惜。
“學生回來,交卸完了公務,便來探望老師。”洪鈞說得很是平靜,但語音之中,已無昔日的恭謹。
“呵呵,我還以為,你洪陶士早把我這個老師給忘了……”李鴻藻冷笑了一聲,“難得你還能記得起來,呵呵!”
“弟子事師,敬同于父,習其道也,學其言語。忠臣無境外之交,弟子有柬修之好。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圣人之教,須臾不敢或忘。”洪鈞拱手躬身為禮,但馬上便又站直了身子,直視著李鴻藻。
“呵呵,好一個不忘圣人之教!”李鴻藻怒道,“你還敢說不忘圣人之教!你那《使西日記》里都寫了什么,你難道全忘了?還敢在這里大言不慚的說不忘圣人之教!真是豈有此理!”
李鴻藻此時已是聲色俱厲,他這個老師在學生中素有積威,以往要是他如此發火,洪鈞早就嚇得瑟縮發抖了,可是這一次,洪鈞臉上卻絲毫不見畏懼之色。
“老師此言差矣,學生著此書,乃是奉朝廷之命,將行程所見,記載完全,以供咨用,學生書中所言,泰西政制,亦以圣賢之道為依歸,并非虛言。”洪鈞昂然道,“學生此書,并無絲毫悖逆之言,總署已預備刊刻,不知老師何出此言?學生不明,倒要請教老師。”
“此書如何,士林此有公論!你在泰西,穿洋服吃洋食喝洋酒,這事兒總不是假的罷!?”李鴻藻不想和洪鈞辯論這本書的內容,因為他并沒有全看過,是以轉換了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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