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女經(jīng)過甘泉宮,無意間偷聽到和親一事,擡眼看見舞傾城迎面走來,她慌忙躲開跑去昭陽殿,恰好簡墨問備了許多東西命她送至慧明庵,她猶豫片刻,終究還是未曾向簡墨問提及公主和親一事,便收拾好東西,匆匆忙忙去了慧明庵。
“殿下,不好了!”
宇文靜雪猛然聽到一聲叫喊,心頭略驚,她擡眼看見青女滿頭大汗跑來,忙舒緩一口氣道:“什麼事兒這等忙?”
青女將所帶之物放下,氣喘吁吁道:“奴婢經(jīng)過甘泉宮,無意聽到皇上與大將軍的談話,說是齊國國主發(fā)來密函,要讓殿下嫁給高蜀蠡,這樣方可保證他們永不侵犯我大周,若是皇上不同意,他們將發(fā)動大軍直取長安,殿下,你還是快逃走吧!”
突如其來的一番話如晴天霹靂,宇文靜雪目光呆滯,不知所措,呆呆道:“我曾感嘆王昭君悲慘的遭遇,沒料到自己竟是同她一樣的命運(yùn)。”琦痕立即接口道:“不,殿下,你和她不一樣,她沒有選擇自己命運(yùn)的權(quán)利和機(jī)會,可是殿下有啊!”
宇文靜雪淺笑,轉(zhuǎn)頭道:“若我離去,父皇怎麼辦?大周怎麼辦?”琦痕略微皺眉,焦慮道:“若是殿下去和親,那霍將軍怎麼辦?殿下放的下他嗎?”宇文靜雪猛然想起霍塵軒,滿臉焦慮,脫口道:“對,我不能離開他,我不能去和親,琦痕,快收拾東西,我要去找他,我要讓他帶我離開這裡。”
琦痕急匆匆地開始收拾東西,青女呆呆地站在原地不動,她的眼睛裡露出一抹悲傷。收拾好行裝,宇文靜雪和青女下山,只留琦痕一人在庵中。青女下山後獨(dú)自回宮,宇文靜雪順著大街找到將軍府,霍塵軒正在院子裡練劍,見宇文靜雪來找自己,不禁露出喜色,笑道:“靜雪,你怎麼來了?”
霍夫人從屋裡走出來,霍塵軒忙告訴他母親這是公主殿下,霍夫人正欲行禮時(shí),被宇文靜雪攔住,她急切道:“塵軒,快帶我走,能走多遠(yuǎn)就走多遠(yuǎn)!”霍塵軒的眉毛擰至一處,茫然道:“怎麼了?發(fā)生什麼事了?”宇文靜雪急切地開口道:“父皇要我去和親,嫁給高蜀蠡!”
霍塵軒和霍夫人皆心中一震,面露驚愕之色,霍塵軒轉(zhuǎn)向霍夫人正欲開口說話時(shí),霍夫人溫和一笑,隨即肅聲道:“好了,什麼不用說了,自從上次你跑去黑嶺救公主,我就知道你這孩子是有了心事,哪個(gè)做孃的不知道自己孩子的那點(diǎn)心事兒,只是現(xiàn)在事情來的太突然,你快些帶公主去吧!你爹那裡,我自會和他說的!放心去吧!”
霍塵軒見他母親如此豁達(dá),便放心許多,霍夫人爲(wèi)他們收拾好東西,讓霍塵軒即刻帶著宇文靜雪離開。
青女回至宮中,緩緩朝弢邑殿
而去,恰逢舞傾城迎面走來,她侍立一旁欠身行禮,舞傾城風(fēng)姿綽約,妖嬈地站在青女面前,用手輕輕撫著鬢角的頭髮,目光盯向遠(yuǎn)處,挑聲道:“陛下已決定讓你代替公主去和親,不過這不是你的宿命,也不是你的不幸,這是你的命運(yùn),能夠讓兩國終止這場戰(zhàn)火,作爲(wèi)一個(gè)女子,你的犧牲是無尚的光榮。你,應(yīng)該高興!”
“怎麼會?讓我去代替公主和親?爲(wèi)什麼?”聞此語,青女如聞一個(gè)悶雷,她慌忙跪下求饒道:“求求您了,奴婢不想去和親,奴婢絕不會將那日所聽之事告訴別人的!”
舞傾城抿嘴一笑,“我只相信死人,可是你又怕死,況且我也不想殺你,少不得留你一條性命,只是把你留在身邊,我終究不放心!”
“可是我若去和親,解藥怎麼辦?”青女擔(dān)憂道。
舞傾城故作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是了,你不提這事兒,我差點(diǎn)兒倒忘了,我讓你去和親也是爲(wèi)了救你,我的秘密你已盡知,我原和高蜀蠡是一條船上的人,那種毒藥也是他給的,只是如今解藥就剩這一粒了!”
舞傾城掏出腰間的一個(gè)翡翠玉瓶遞與青女,“你若想保命,就應(yīng)該帶著我的秘密回到齊國去!”
青女伸出雙手,顫顫巍巍地接過翡翠玉瓶,不再言語,她的思緒亂如麻。
“你去和親是最好的歸宿,你既成全了陛下,也成全了我,更成全了霍將軍,你不是喜歡他嗎?”舞傾城欠身坐至一塊石頭上,隨手?jǐn)X下一朵花,握在指尖玩弄,“但你應(yīng)該知道霍塵軒喜歡的是公主殿下,他這輩子都不會拿正眼瞧你的,你就不要再做夢了。爲(wèi)了他,犧牲你自己,或許他還會感激你,至少他會記得,他所得到的幸福都是拜你所賜!”
青女淚眼朦朧,她擡眼看向舞傾城,心亦在流淚,哽咽道:“這樣就夠了,誰讓我只是個(gè)奴婢呢?”
舞傾城緩緩起身,從青女身旁走過,皺眉道:“奴婢怎麼了?奴婢也是人,只要是人,他都可以有選擇自己命運(yùn)的權(quán)利,記住,我們女人的命運(yùn)絕不能任由男人來決定!你好好想想吧!你原是個(gè)聰明人!”語罷,舞傾城擡眸,輕抹一笑,緩緩離去。
“成全我愛的人,便是成全我自己!”青女的淚水順著臉頰直流下來,她用袖子擦乾淚水,擡頭看向枝頭上剛剛發(fā)出的嫩芽,口中淡淡道:“春天來了……”
霍塵軒帶著宇文靜雪欲去西域,爲(wèi)了掩人耳目,不引起別人的注意,他們選擇走小路。這一日,他們正停在路途休息,遠(yuǎn)處傳來馬蹄聲,兩人正欲躲起來,遠(yuǎn)遠(yuǎn)瞧見霍塵澤騎著馬趕來。
“你怎麼來了?”
霍塵澤跳下馬,走向他們面前,“是爹讓我來的,他說皇上已決定
讓青女代替公主去和親!”
“什麼?青女?”宇文靜雪露出愕然的神情,追問道:“父皇讓青女代替我去和親?”霍塵澤面露無奈,眼神裡多了一份瞭然,淡然道:“沒錯(cuò),因爲(wèi)當(dāng)初她同殿下一起被高蜀蠡劫持,皇上的意思是青女本是公主,殿下不過是她的侍女,當(dāng)初在黑嶺時(shí)是因爲(wèi)怕傷及公主,殿下才說自己是公主的!”
聞此語,宇文靜雪心中異常難受,她搖頭道:“不,我不能讓她去和親,這不該是她應(yīng)該有的命運(yùn),己所不欲,勿施於人,我不能讓她去,我要去和父皇說!”霍塵軒攔住道:“若是她不去,難道你要去和親嗎?”宇文靜雪深情地看向霍塵軒,有些不知所措,“我不知道,我不可以這麼自私,我不能害了青女,我……”
霍塵軒緊緊握住宇文靜雪的手,冷峻道:“你好好考慮一下吧,我會尊重你的選擇!”宇文靜雪含情脈脈地凝視著他飽含深情的眼眸,不知道該說什麼。
天漸漸地暗下來,荒野中沒有客棧,他們只能露宿在外,三人靜靜地坐在一堆篝火旁邊,宇文靜雪一直保持沉默,她默默地盯著熊熊燃燒的篝火,一閃一閃的篝火映照著她美麗的面龐,在她的眼眸中,淚水在瑩瑩閃爍,她閉起雙眼,久久思索著。整晚,三個(gè)人都沒有說一句話。
第二日,天微明,太陽緩緩升起,宇文靜雪面色沉重,她走至霍塵軒面前,猶豫片刻,方開口道:“我已經(jīng)決定了,我要先回宮!”霍塵軒心中雖已做好了準(zhǔn)備,但是真正聽宇文靜雪說出口的時(shí)候,他的心依然被狠狠地扯痛,他著急地對宇文靜雪道:“你真的想好了?”
宇文靜雪滿目秋水地望著霍塵軒,“我不能因爲(wèi)自己的慾念,而忘記自己的身份,你可以冒死救我,可如今我背後是天下的百姓,如果你是我,你會怎麼選擇?我更不能讓無辜的青女代我去和親!”霍塵軒怔怔地看著宇文靜雪,此刻,他不知自己該說什麼好,他的心像是被人撕扯一樣的痛,他多麼想帶著宇文靜雪,帶著她遠(yuǎn)走高飛,從此遠(yuǎn)離這場浩劫。
宇文靜雪忍不住悲痛,落下淚來,“你說過,你會尊重我的選擇,請不要?jiǎng)裎遥灰趧訐u我,這是我歷經(jīng)折磨才下的決心!”她轉(zhuǎn)頭看向別處,兩行淚水從她的眼中緩緩流下來,順著臉頰滑落,一點(diǎn)一點(diǎn)落在石頭上,摔得粉身碎骨,霍塵軒長久未語。
良久,霍塵軒苦澀道:“上馬吧!”他們朝長安出發(fā),霍塵軒和宇文靜雪騎在一匹馬上,霍塵軒抱著宇文靜雪,彷彿這是他們最後的溫暖,霍塵澤騎著馬默默地跟在他們後面。
趕了一日的路,他們漸漸靠近長安,天色已晚,他們決定在荒野住上最後一晚,第二日方進(jìn)城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