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金雕龍的一雙紅燭燈火搖曳,照得滿堂紅。
昭佩已經重新洗浴打扮過,換上干凈的紅嫁衣端坐在寬大的床榻邊。
隱隱傳來大堂中的勸酒聲和叫囂聲。她聞著一室馨香,輕嘆著闔上了眼睛。略帶著自嘲,繞來繞去,還是繞到了最后注定的結局上。
轉念想到若是方才心思動搖,跟著蕭綸走了又會是怎樣的未來。隨即自己一聲輕嘲,她總是以為自己很聰明,可以肆意生活著,卻忘了身為一個女子,她無法左右自己的宿命。或者,宿命容不得她擅自更改。
她有些倦了,迷失了方向,索性不再奔跑。
那些深愛的,那些沖動和激動,就深深埋在心底。不要再禍害人了。
昭佩默默等待著她的夫君到來。不知多久,大約已經三更了,再聽不到那些噪雜聲,想著應是酒席散了。傳來越來越近又顯急促的腳步聲,昭佩心里一緊,正襟危坐。
門“吱呀”一聲被打開,昭佩感覺自己的呼吸有些困難。卻聽是婦人的聲音:“參見王妃!王爺他說……..”那人聲音漸小,似乎很是為難。
“無妨,你說。”昭佩說道。
“王爺說,他今夜事務繁忙在書房歇下了,不來王妃這里了。讓王妃您好好歇息……”她很是忐忑不安,生怕這個王妃會生氣拿她出氣。正揉搓著手,忽聽她平靜到冷漠的回答:“知道了。你退下吧。”
婦人一愣,連忙頷首恭身退下,仍是一身冷汗。
室內忽然揚起如畫憤憤的叫聲:“小姐,他這是什么意思?新婚之夜把新娘子一個人扔在新房里。我就不信他有什么事務非今日解決?!”
昭佩輕笑著,這樣不正好?她淡淡說道:“如畫,你先下去吧。我想一個人靜靜。”
如畫一愣,本想好好罵他一頓給小姐解氣,卻見小姐似乎一點也不生氣。沒法,閉上了嘴退下。
室內重回安靜。
昭佩驀得扯下了紅蓋頭,明亮的燭火好似跳躍的舞者搖曳生姿,她一時被晃了眼,別開了頭卻看著滿堂的紅色。
雨打在窗上,噼里啪啦的聲響在這寂靜的新房內格外的響亮。昭佩順手摘下了沉重的鳳冠扔在榻上,那烏黑的秀發傾瀉而下,不再受任何的束縛。昭佩無意中看見了鏡中的自己,就好像是一支嬌艷妖嬈的蓮花,卻纏繞著孤寂和落寞的藤蔓。
這樣的雨夜,本就讓人心生憂愁。何況是此情此景?
起身在放著紅燭的桌邊坐下來,那跳躍的火光映在白壁上,無言的歡快,又在這寂靜中無言的凄涼。昭佩漸漸意識到,這不過是一個開端罷了。這個讓人琢磨不透的蕭繹,昭佩心里沒有底……
她嫌燭火太過明亮,順手取下發上的鳳簪挑撥著燭芯。此刻她是一個獨守空房被人嘲笑的新娘,還有如此的閑情逸致。昭佩又是一陣自嘲的輕笑,不由得思忖著蕭繹這人到底心中想的什么?
等到回過神的時候,那金簪已經被烤熱灼痛了她的手。昭佩一聲輕呼將他它扔在了一邊,脆響一聲后就再沒有了聲息。
彼時她還不知,無論是蕭統還是蕭繹,她都是像飛蛾撲火一樣在尋求溫暖時烈火焚身。她和蕭家的男子,命里總是犯沖的。
夜合花
柳鎖鶯魂,花翻蝶夢,自知愁染潘郎。輕衫未攬,猶將淚點偷藏。念前事,怯流光,早春窺、酥雨池塘。向消凝里,梅開半面,情滿徐妝。
風絲一寸柔腸,曾在歌邊惹恨,燭底縈香。芳機瑞錦,如何未織鴛鴦。人扶醉,月依墻,是當初、誰敢疏狂!把閑言語,花房夜久,各自思量。
【第一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