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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南方的遠處,已經能望見那座二層別墅式小樓。

邁著腳步,關可兒轉臉便看到了身旁同行的聶陽:“我剛纔因爲司徒鶴沒能把話說完。我現在很好,所以,下午的工作照常。”

“你覺得我會相信嗎?”他看著一旁少女。

“陽......”

“你下午不只是需要休息,還需要吃些東西,補充體力,所以我現在考慮的是一會兒給你做點兒什麼東西。說吧,想吃什麼?”

看他一臉的認真,下一秒就垂下眼簾的關可兒無奈笑笑:“我想吃什麼?難道在陽眼中,可兒就這麼柔弱?”

“和我相比,”聶陽一臉正經,“是這樣。”

“好了,別開玩笑了。”關可兒說著,拿出了大門的鑰匙,“還和你相比,再比較,我也沒有那麼柔弱!”話完,她回頭就把鑰匙插進了門鎖裡。

然而當少女轉動鑰匙、開啓大門之時,突然間就感覺眼前一晃。關可兒本能閉眼、輕搖了搖頭,可還是避免不了身體同時間的後仰。

有那麼一瞬,關可兒認爲是身後的他在作怪,可觀念剛有,便被她否認了,甚至於隨後就爲自己這種可笑得不能再可笑的想法感到羞愧:“我真是亂想!陽怎麼可能做這種事?就爲了面子?!”

聶陽即刻的舉動明確告訴了所有旁觀者,他不會把事情複雜化。

在關可兒因爲搖頭,忽然停下腳步時,身後的他就已經想到前面的女孩子出現了狀況。

當她不覺有向後倒下的跡象時,聶陽就已伸出了雙手。

身後男生那張嚴肅的臉逐漸模糊了,關可兒再次緊閉一下雙眼,並賭氣似的下力搖了搖腦袋,再次睜開眼,一切恢復正常。

“我……”關可兒開口,卻沒能把話說完,主要原因就是自己此刻那明顯發燙的臉頰。當然,這並非緣於她當前如此近距離直視一個男生,而是因爲關可兒想起了自己剛剛說的話。

她爲剛剛的話語不知該說些什麼,近在咫尺的聶陽卻輕一皺眉,隨即一蹲身,同時伸出的左手便輕輕托起了關可兒的雙腿。如此,便立即讓她感受了身體的懸空。

關可兒略顯慌亂地輕叫一聲,右手直接扶住聶陽的肩膀。

聶陽瞥了她一眼,擡腿就邁進門框,並在沒有換鞋和關門的情況下,徑直走進了房內,已在聶陽懷中的關可兒則在同時垂下了眼簾......

走上樓梯,來到二樓,推開關可兒房間的大門,聶陽便把她放在了牀上。然而,當他的手離開身前少女時,她卻突然坐了起來。

“我先去洗一下。”關可兒迅速擡了眼簾。

聶陽點頭應聲,卻已後退了兩步。

脫去腳上的帆布鞋,只穿著一雙白色薄襪的關可兒下了牀。從衣櫃裡拿出一套換洗衣服、即將來到房門口,已是右手拿著衣服,左手掂著那帆布鞋(儘管鞋底已被那怪物的體液染了顏色)的她停了下來。

“你還沒換鞋呢!”顯然是想起什麼的關可兒回看聶陽。

他低頭一看自己的雙腳,應道:“知道。”

略有停頓,聶陽補充一句:“可你剛纔的樣子,讓我很驚訝。”

“是麼。”關可兒笑著,“那…對不起了!”

“不過這是其次,”聶陽擡手就把身後的木盒取下,又脫去長袍,將其疊起挽於右臂,“重要的是我決定了,等下給你做一碗麪食。”

對於聶陽所穿那套足以吸引任意目光的黑色盔甲,關可兒自然是非常熟悉的,以至於到了現在,她已完全忽視了盔甲透露的那種別樣帥氣。

只是在意了聶陽的話,關可兒明白地點頭應道:“嗯!既然是麪食,我很期待呢!”說著,她略顯調皮地笑笑。

回走到依舊平靜的聶陽面前,關可兒俯身拾起木盒,並在對方開口前說道:“衣服什麼的我來洗,畢竟現在不同以前,讓陽這麼一個大男孩來洗我的衣服,多少還是會感覺有那麼一點兒不對。你還是去做飯吧,我沒事兒的。”

關可兒之所以再次展露真誠笑容,只是爲了向聶陽表示自己很期待他決定準備的麪食,也是真的很期待。

關可兒清楚,在衆多料理中,聶陽最擅長的就是麪點,他也只有在關鍵時刻纔會向人展現自己的麪點手藝。物以稀爲貴,加上聶陽做出的麪食確實美味。

至於“關鍵時刻”,比如說,現在;當前。

聶陽是一皺眉頭,可之後便沒再多說什麼……

“你的袍子也髒了。怎麼也是洗,給我吧!”走出房門,關可兒轉身同時,就向聶陽伸了手,儘管手下掂著的是一雙鞋。

看看右腕上的黑色長袍,聶陽答言:“只有一點兒。你等下把衛生間的刷子拿出來,我自己簡單清理就可以了,用不著洗。”

關可兒略有一想,便點頭同意道:“既然覺得不用,那我把刷子放到餐廳椅子上,你自己來拿吧。”

看聶陽沒有異議,關可兒轉身便走在了通向樓梯的長廊。

只是即將走下樓梯,手持衣服和鞋的她,忽然聽跟上的聶陽建議道:“不如,等吃了飯再洗吧。”

關可兒微有一怔,停步時已回看右後方的聶陽。

她剛想提出心中疑問,卻因忽然想起其中原由,會心地淺笑道:“不用了。雖然剛纔的運動有點兒劇烈,但我還不至於完全空腹。所以嘛,我這也不算是‘空腹洗澡’,不會有事兒的。再說了,剛纔那種行動方式,如果我不先洗洗,你讓我怎麼吃得下啊?!”

聶陽聽得出關可兒是指她自身當前的氣味,但他還是垂眼猶豫了一下。

雖然隨後就點頭應聲,可對此並不怎麼在意的聶陽仍難免提醒一句:“那...你小心點兒。”

關可兒一點頭,以此表示:“放心,不會有事的。”

如此,沒有穿鞋的她邁步走下了那木製樓梯。

由於在不覺目送前面的白髮少女,隨後走下樓梯的聶陽步速上就要比關可兒慢很多,直到她轉身走進北面的餐廳。

換好鞋的同時,聶陽關了大門。

當他把黑袍放回房間、經過餐廳,關可兒已然放好了洗澡水。

雖然有雨衣保護,但它畢竟不能避免那怪物體液的惡臭及血腥味的附著。

聶陽摘去了鐵質手套,並在廚房清洗完雙手後,繫上了圍裙(在家裡做飯的他,只有在做麪點時纔會用圍裙)。

聶陽從冷藏櫃裡拿出了一條已經處理好的鯉魚。所謂的“處理好”,就是魚在事前已經洗淨,並且浸泡在了鹽水裡。

他這次準備的麪食,首要的就是鯉魚本身的鮮,而事先浸泡鹽水的食材處理方式,既能去除魚本身的腥氣,又能最大限度的保存魚肉的鮮,賦予其一定的底味。

看看冷藏櫃一側,聶陽伸手拿出一小把青菜,又從底下塑料抽屜裡拿出一個雞蛋。當然,還有最爲重要的麪粉。

由於做的東西不同,使用的麪粉也會不同。阿奇早晨做的是西點,所以用的是低筋麪粉;聶陽準備做的是魚面,所以他用的是中筋麪粉。

當然,中筋麪粉只是用於輔助,真正用在麪條裡面的是他接下來拿出的東西。那是一6×8釐米的白色紙袋,正面中心寫著“澱粉”二字。

聶陽拿過一類似奶鍋的不鏽鋼器皿,接上三分之一的清水,待水燒開,便把洗好的青菜放進去,焯好後盛碗裡備用。

隨後聶陽把帶殼雞蛋放入鍋內,蓋上蓋,便開始處理那條鯉魚。

在菜板之上,他把魚去頭去尾、去皮去骨,並把去下的魚頭、尾、皮、骨盛進盤子,放回了冷藏櫃裡。接著,聶陽切碎白中帶點兒紅的魚肉,過後就細細將已成丁的魚肉剁爛,目的只是爲碎化魚肉裡的小刺,更好使其最終同時具有面的形態與口感。

魚肉已成了近似泥狀,聶陽拿過裝有澱粉的紙袋,在魚糜里加入一定比例的澱粉,便伸手沾了一點兒中筋麪粉,在略有潮溼的面板上像和麪似的開始輕和起魚糜。

輕巧和到一定程度,火上的奶鍋已經冒起了白霧。聶陽把火關小,對魚糜進行簡單調味後,清洗雙手的他,便從身前抽屜裡拿出一個被壓成塑料紙似的塑料袋並將其撐開。

聶陽以小鏟把準備好的魚糜裝進塑料袋,並把裡面的魚糜擠壓在一角,直至袋中魚糜成一個圓錐體。

把“魚糜圓錐”放在面板,那盛了三分之二清水的菜鍋便被他放在了竈爐之上。

水到六成熱,聶陽以小剪刀剪去“魚糜圓錐”的獨角,原本密封的圓錐,頓時露出一小小斜口。

也正是通過這個斜口,聶陽對著起伏水面慢慢擠壓塑料袋,讓魚糜形成條狀並連續落在鍋裡。他一邊擠壓塑料袋,一邊雙手繞著鍋邊做圓周運動,落進鍋內的魚面也隨著聶陽的動作形成一圈又一圈的空心圓,直至鍋中魚面足夠一人飽餐。

雞蛋已經煮熟,而當聶陽用漏勺把它撈出、讓奶鍋離開爐竈時,他沒有熄滅火苗,而是又放上了一個比奶鍋小一些的器皿。雖然同樣是不鏽鋼,但器皿裡盛裝著的卻不是水,而是一種棕黃色、類似果凍的東西。

聶陽把火開大,鍋內的凍狀物體迅速化開。從最後散發的氣味上可以得知:那是一鍋雞湯,並且是一鍋熬製了很久、還沒有用過的雞湯。

煮好的魚面盛碗,聶陽以雞湯淋澆後,就把剝好的雞蛋用淨細線一分爲二,將其中一半擺於魚面右上角,又把焯過水的青菜隨著碗邊的弧形,擺在了雞蛋的左上方。

由於剝皮煮雞蛋保存,味道和顏色會發生變化,因此聶陽、關可兒都沒有保存它們的習慣。因此,應擺的食材俱全,聶陽讓剩下那一半熟雞蛋進了自己的肚裡。

最後,聶陽從存放調味品的抽屜裡拿出芝麻油,就在魚面正中心滴了幾滴。至此,聶陽所做的魚面纔算完成。

衛生間的大門被打開,關可兒右手拿著洗好的衣服和雨衣,左手拿著那白色鞋襪以及那個木盒地走了出來。

此時,雖然她的裝束和進去時完全一樣,但從那頭沾有一點兒水漬的白髮、取代了此前惡臭的清香上可以得知,關可兒現在已經清洗了身子,去除的卻不僅僅是身上的異味,還有身心的疲憊。

走出衛生間時她便聞見了一股讓人垂涎欲滴的香味。隨著香味,關可兒第一時間看到了餐桌上的瓷碗。

“這麼快就做好了?”她想著,卻沒有走向餐桌,而是向客廳走去。

“東西給我,你去吃吧。”

關可兒即將走出餐廳,聶陽的話音便從身後傳來。

她側轉身,只是在說話前先注意了對方端在手裡的金屬盤,那上面擺滿了各種洗好並切成小塊的水果。

“先等等,我還需要去……”她還沒有說完,聶陽就已經把擺滿水果的盤子放在了餐桌上,並轉身向關可兒走來。

“換鞋?看到了。”聶陽走到關可兒的面前,低頭看了一眼她裸露在外的雙腳。隨後,他伸了雙手。

關可兒遲疑一下,最後還是把手裡的衣服、鞋和襪,以及那個木盒交給了聶陽。雖然如此,但關可兒還是覺得自己需要走出餐廳,因爲她現在還處於裸腳的狀態裡。

儘管家中的溫度、地面的乾淨程度都允許她不穿鞋就可以在房間裡走動,可是按照關可兒個人的生活習慣,她自始至終也無法在習慣裡添加“到家後不穿鞋走動”一條。

聶陽顯然瞭解關可兒,接過木盒、衣物,便補充道:“你不用去了,鞋已經拿來了,就在衛生間門口,另外吃前先把杯裡的水喝了。”

聽著話音,本是扭頭看著那雙白色泡沫拖鞋的關可兒,隨即將目光轉向了餐廳的餐桌。

回看聶陽,關可兒同時就感謝地微笑笑。而之所以不是驚訝的笑,是因爲關可兒記得他以前也做過類似的事。

轉身走到衛生間門口,關可兒一邊低頭穿鞋,一邊笑說:“都是你做的東西太香了,我剛纔根本沒注意這裡居然擺著雙鞋!”

任何人都聽得出這只是一句玩笑話,聶陽也不例外。

而再次邁步時,關可兒回臉便看向了聶陽所站的位置。

此刻,那裡已不見一點兒人影,爲此不覺微微一愣的她,下一秒心思就集中在餐桌的瓷碗上。

雖然有陽臺,但聶陽、關可兒在春季後半段,一直到盛秋結束的這六七個月裡,都不怎麼把洗好的衣物晾曬在那裡,而是喜歡在有陽光的時候,在門前草地上搭個晾衣架,以此讓那些衣物充分接受陽光的洗禮。

由於帆布鞋只是鞋底潮溼、鞋面沒有沾水,所以聶陽出門前先把關可兒的那雙鞋放在了門口的鞋櫃旁。

就在聶陽於房前草地上搭起晾衣架時,坐在餐桌旁的關可兒已經開始享用那爲自己準備的魚面。她沒有忘記聶陽囑咐,一口氣就喝下了手旁水杯裡的半杯水。不用多想,那只是淡鹽水,鹹味極淡。

快速看了看面前這碗冒著熱氣的魚面,手持木筷的關可兒便稍顯迫不及待地俯身喝了一口碗裡那香濃的雞湯。頓時,雞湯的香和魚面的鮮充實了口腔。

關可兒輕呼一口氣,細細品嚐味道之時,心說:“不愧是陽做出來的,味道就是不一樣。不知面怎樣?”

關可兒以筷子夾起一段麪條,在雞湯裡沾了一下,便把它吸進了嘴裡,而隨著咀嚼,魚面的滑嫩和勁道體現出來。

由於面的味道實在是好,關可兒一時不住輕輕點頭就成了理應有的事情。

吃到一半,關可兒聽了聶陽關門的聲音。接著,他極輕的腳步聲傳進關可兒的耳孔。

聶陽不會詢問食客自己準備的飯菜是否美味。他只要注意一眼品嚐飯菜的人一時的神色,就足以知曉飯菜是否美味。就像這次,當他重回餐廳,看到吃得正盡興的關可兒,就知道了自己做得很成功。

聶陽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徑直走向了衛生間。

不過說實話,自從聶陽自己動手做飯以來,還沒有一個人說他做的飯菜不夠美味。即便是女兒身的關可兒也曾在一次飯後不禁問他:“我和你算是在同一處學習的料理。怎麼在準備相同菜餚時,我做的就是沒你做的好吃?”

得到的答覆卻是:“因爲曾有人對我說過,作爲男生,較先要做到的就是能做出好吃的飯菜,這樣纔不會讓心儀的人餓肚子。”

關可兒也是後來才知道,這個“人”就是聶陽的父親。至於那個“心儀的人”,她當時並沒有多問。

他簡單清洗了雙手,只是走出衛生間時,慢步向前的聶陽對關可兒說:“吃完後把碗放進水池,你就去休息吧。下午的事我來。”

由於嘴裡有東西,關可兒只能以點頭一應,來表示自己明白。

聶陽拿起早放在椅子上的木柄刷子、它右邊那印有“洗衣液”字樣的小瓶子,由於沾了水,刷子表面有一層水珠。

他轉身即將走出餐廳,可就是此時,身後忽然傳來一陣“嗯嗯”聲。

聲音的急促,讓聶陽隨即停步,只是側身看去,首先進入眼簾的卻是關可兒慌忙嚼爛食物並嚥下的舉動。

而見聶陽已然停下回看著自己,關可兒忙起身解釋道:“只顧得自己吃了,還沒問你呢!陽吃了嗎?”由於嘴裡還有剩餘的魚面,她開始時的話音聽上去就有些含糊不清。

看著她那麼快的把食物嚼爛、嚥下,又聽她隨後跟上的話音,聶陽不免一皺眉頭的就是一句反問:“你就爲問我這個,才那樣吃飯的?”

關可兒傻傻一點頭,聶陽卻無奈地垂眼淺笑笑。

“以後別這樣了。我不餓,那是專門爲你一人……”

“怎麼可能不餓!來,張嘴。”

聶陽反應過來時,關可兒已經來到了他的面前。

只見她左手端著碗,讓它就著聶陽下嘴脣;右手拿著筷子,夾起一段魚面,只等他張嘴,自己就可以把香滑的魚面放進他的口中。

聶陽頓時一睜眼,即刻便略顯僵硬地後退一步,說:“你…你在幹什麼啊?說過了,我不餓。”

“那也得吃一口。”關可兒直向前邁步。很明顯,她完全沒理會聶陽的什麼回覆。見他還是不動,關可兒催促道:“快啊,我手臂有些酸……”話臨末,她故意讓手臂輕抖了一下。

聶陽開始並沒有因爲關可兒倔強的話語出現動搖,但後來,當看到她持碗的左臂出現抖動時,聶陽的心理防線瞬間坍塌。

他直放下刷子、洗衣液,擡手便接過關可兒手裡的筷子碗,卻聲明似的說:“只吃一口啊,真不餓。”

看著聶陽夾起魚面並把它放進嘴裡,關可兒這纔有了滿意的笑容。

“這就對了。”她回接過碗筷,“夠不夠?不夠可以再吃點兒。”

食物嚥下時,聶陽擺擺手,蹲身拾起地上的刷子和洗衣液,回說:“夠了,我真的不餓。我過去了,記得休息。”

關可兒應聲:“就是別忘了古奇的事。”話雖這麼說了,但聶陽已拿著物件,邁步走出了餐廳。

一擡拿刷子的右手,聶陽以此表明自己聽到了關可兒的話。

來到客廳,聶陽拿過茶幾上的鐵手套,回房間便撐開牀上的黑袍,用蘸上洗衣液的刷子去除衣物上點點片片的污漬。

洗衣液的清香逐漸覆蓋了袍子上的惡臭,而當洗衣液的去污成分把長袍上這樣那樣、反正不是什麼乾淨的東西去除,聶陽便讓它和刷子一起回了衛生間。當然在這之前,他先用清水沖洗了殘留刷子上的洗衣液。

來到鞋櫃旁,聶陽已然穿了還有一點兒水跡的黑色長袍,同時,也戴上了那雙黑色的鐵質手套。

他換鞋開門地走出房屋,之所以沒有提醒關可兒“準備了水果,一會兒別忘吃”,是因爲聶陽清楚水果最多隻是餐後甜點,用不著去刻意提醒。再者,她剛纔看著那擺滿水果的盤子放在餐桌,因此會吃的。

關可兒放下了碗筷,抿一下嘴脣時,胃裡的脹氣便促使她輕打了一個飽嗝。和聶陽的預想一樣,關可兒知道面前的水果盤,可並沒有直接伸手向盤中的水果,而是拿起碗筷、走向了廚房。

廚房裡的一切都已恢復到聶陽動手準備餐點前的狀態,無論是櫥櫃上的鍋鏟,還是腳下的地面,無一不收拾得乾乾淨淨。

以“一塵不染”形容當下廚房是有些誇張,可整個廚房現在連清洗後的水珠都看不見一滴卻是事實。當然,唯一的“另類”,恐怕就只剩關可兒手裡的碗筷了。

雖然聶陽走前囑咐“碗放進水池就行”,但拇指輕搓手裡油膩膩碗筷的關可兒想著:“就一個碗、一雙筷子,也用不了多少時間,還是洗了好。”

事實正如她所想,關可兒直接在水池前清洗了碗筷,也遵循著日常習慣。

離開廚房前,關可兒低頭看了一眼當前站的位置,而那裡並沒有被弄髒。

進衛生間洗漱完畢,她也終於回到餐桌前。

長桌中心靠南的地方有裝在柱體瓷器裡的木製牙籤,關可兒伸手拿來一根時,便把水果盤拉到餐桌邊上,利用盤子與桌邊之間空隙,單手就把盤子端起。待盤子穩當,轉身的她直走向了客廳。

餐桌上,那早已空了的水杯依舊擺放在那兒,沒有一絲移動。

途中,關可兒以牙籤紮起一塊蘋果,便把它放進了嘴裡。嚼動著,她不覺就注意了手中牙籤。如此一個微不足道的舉動,引來的卻是關可兒猛然想起的一件在現在看來,爲時已晚的事。

“那雙筷子…”她放慢了腳步,心說,“我先用了它,然後陽又用它……”話到這份兒上,關可兒已沒有辦法再繼續自想下去。這時的她明顯感覺心臟加速跳動,如果身前有鏡子,那關可兒就可以清楚看到自己的臉頰已經發紅,任何人都能注意到的紅潤。

其實也不需要什麼鏡子,單憑左右臉頰的陣陣發燙,她就可以想象到自己此時此刻是個怎樣的狀況。

“希望他沒有發覺……”

然而回到剛纔,就是聶陽吃了一口魚面,把碗筷交給關可兒,她轉身回走向餐桌的時候。

感覺嘴角上有一點兒油漬,聶陽本能似的擡手擦了一下。可就是這樣一個舉動,他注意了那雙筷子,同時也是聶陽爲什麼會在那個時候看向關可兒手中筷子的原因。

但是,無論是想起那被兩人先後用過的筷子,還是不自覺讓目光有所移動,這些想法和動作,聶陽都是在眨眼之間完成的。

和關可兒一樣,他也希望這件對自己來說沒有什麼,可對於身爲女孩子的她而言卻意義重大的事,關可兒不會發覺。

可現實,他們都在接下來不同時間裡發覺了此事……

由於事先和關、聶二人說好,下午下課後要去村裡的餐廳面試(在阿奇看來,這和在自己的世界裡找工作一樣,需要面試),所以課程結束、與新認識的同學們道別,阿奇留了下來。

事實如此,可他並沒有閒著,仍在繼續以木樁爲目標,進行著相應訓練,充分利用這短暫等待的時間。

當然了,課外訓練的同時,阿奇還保持著課內時的警惕,沒有讓其在程度上有絲毫下降。雖然不能立即進行反擊,但阿奇能保證自己現在完全可以抵擋任何人的突然進攻,畢竟林納德說過:“學習了防禦,以後在訓練時的注意力就不能只集中在木樁上。木樁不是活物,它不會對你發動進攻,所以你的注意力要能隨時集中在周圍任意一點,以便及時抵禦他人的突襲。”

“還沒回去啊古奇,在等小可他們?”話音響起,阿奇迅速轉臉至身後。是的,他感覺自己驚訝了,程度較深。

“爲什麼完全沒有感覺?”阿奇略顯迷茫,甚至他都沒去注意歐陽拉莎手裡的東西;沒來得及回答她的問題。

看面前男生如此模樣,歐陽拉莎很是疑惑:“我…是不是嚇到你了?”

阿奇一怔,忙搖頭準備說話,卻被左面的開門聲阻止。

林納德從房內出來,看到歐陽拉莎,他擡擡右手:“回來了。”

歐陽拉莎微笑笑著輕一點頭,卻在隨後問道:“你是怎麼訓練古奇的?怎麼一見我就那個樣子?”

“‘那個樣子’?”林納德看向阿奇,“什麼樣子啊?你怎麼了?”

阿奇感覺自己終於有機會說話了。

“老師不是讓我在訓練時,注意周圍隨時可能發生的情況麼,但剛纔歐陽老師走來時,我怎麼一點兒也沒有覺察到啊?如果不是老師她首先開口說話,恐怕我還得等下才能發覺有人來了。”

“所以就很驚訝,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歐陽拉莎淡去了笑容,但還是能看到一點笑意。

阿奇“是”地一點頭,力度明顯。

“那…”歐陽拉莎轉眼向林納德,“阿德替我解釋一下吧!我還有一件小事需要先去完成。”說著,直接轉身的她,徑直走向了房門。

直到此時,阿奇才注意到歐陽拉莎回來到現在,手裡其實一直拿著一面鏡子,一面鏡面直徑將近40釐米,底座好似半個銀灰色花骨朵的,玻璃面很是渾濁的鏡子。

“The mirror of memory。”阿奇心說,雖不敢十分肯定,但他清楚記得其中文名,“記憶的鏡子。”

“你好像對那鏡子很感興趣。”林納德忽然開口,阿奇也聽得出那並非一問,而是一肯定句。

“嗯。”他沒有否認,輕輕點頭,“畢竟本身很稀有嘛!”

林納德有了那麼一瞬的驚訝,但也只是一瞬。接著,他開始向阿奇解釋,爲什麼在剛剛訓練時,他沒能立即覺察到歐陽拉莎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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