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諾滿腦子都在研究那發帶所帶回來的冰針,眼見著它化掉,又眼見著一地的水漬,忽而靈光一閃,一捏手決,動用水澤術,將那地上的水驅動著游走。可地上的水剛一動,冰針又噼里啪啦落下。
君諾愣著看了看卻不知這空蕩蕩的塔里如何能造出冰來。
“容傾啊,你說這冰落到地面之后,不論是冰還是化作了水,為何都不會有冰針再次發動?”
容傾輕聲一笑:“你不是已經想到了么。”
君諾嘿嘿一笑:“想是想到了,可是我不會將水凝結成冰啊。要不然,我用水澤術運水,你用乾坤扇里的風將它凍起來。”
“其實不用。”容傾拉起君諾的手,捏了捏,像是比了比大小,但是肉眼可見君諾的手比她小很多。
君諾不好意思的動了動手指,只覺得如今兩人好似真的如那兩個小孩口中所言的那般,過于親近了。但是她又是如此這般的享受這種親近。
容傾卻對她的心境有所察覺,看著她笑了笑,又露出了“我已看穿你”的神情,依舊是不置一詞,只是將她的手掰了個手決,眉毛一挑,讓她試試。
君諾將信將疑對著那地上的水一指,水動了動,噼里啪啦一陣響,凝結成一片薄薄的冰覆蓋在地板上。
“誒?這就成了?”君諾喜極,卻見容傾一點也不意外的笑著。
“可是……還是要請妖王大人幫忙。”君諾甜笑道:“缺水。”
容傾笑著打開乾坤扇,扇面抖了抖,忽而冒出一股股水流,落于地面。水一鋪灑到地面,冰針“叮叮叮叮”自四面八方直射下來。
君諾也不等待,直接運起伏波術,將水流抬升到頭頂上方,任憑那冰針落下,轉而換上容傾所教的手決,對那水流一指。
“嘩啦——”一聲,頭頂上的水撲騰而下,君諾嚇得向后跳去,正好跳入容傾懷中。
容傾手一帶,自然而然攬住了她,兩人如今是如此順暢自然地相攜相扶,根本毫不在意底下幾雙眼睛。但是樓梯中央本來躲她的兩人卻被淋得滿頭濕,翊手中的燭臺也被沖倒在地散成兩半。
“哈……哈哈……不好意思。”君諾無奈地摸了摸額頭,“學藝不精。再來一次。”
在那兩人四目的怒瞪中,她再次運起伏波術,卻嚇得翊和周宏浚趕忙貼墻而立,生怕又來一次“傾盆大雨”。
君諾多加了幾分靈力,再次轉換手決,只聽得噼里啪啦之聲不絕于耳,片刻之后,一片冰蒼穹形成。
君諾開心地轉身問道:“此術何名?”
容傾笑道:“沒有。你自己取一個吧。”
又是沒有名字,那就怪不得我了。君諾想要搗亂的心情彌漫上來,立刻張嘴就來:“那就叫一二三?”
剛剛走上來的周宏浚被君諾的起名功力驚訝到,不由得腳下一滑,差點跌倒。
君諾卻笑了笑,問周宏浚:“是不是不好啊。”
周宏浚摸著后腦勺,對君諾的那一悶棍耿耿于懷,便訕笑著:“額呵呵,我不懂這些。”然后一擦身,從她身側跑走了。
“那叫三二一吧。”
翊瞥了君諾一眼,也從她身側溜開,跟著周宏浚而去。
見兩人生怕跟自己論道這奇怪的起名之術,她轉頭問容傾:“那不如叫小三子?”言外之意,便是當初那個小乞丐二子的弟弟了。
容傾淡淡笑了笑:“隨你,你高興便好。”
容傾不陪著她胡鬧,她便瞬間覺得乏味,只好道:“那就起個威風的吧,‘冰刃術’!就這么定了!”
容傾依舊是笑笑,當真是隨她便好。
那一邊,周宏浚卻突然問道:“你怎么發現這冰針不會攻擊冰啊?”
君諾笑了笑道:“不是不攻擊冰,你看這地板動了么?冰動了么?化成的水灘動了么?所以,它攻擊的是會動的事物。”而那冰穹頂偏偏將他們阻隔在下,不再被冰針探知,自然不會攻擊他們。
翊盯著那地上還未化掉的冰針,嘆道:“在第一層,我曾被無形之物所傷,只怕就是這可以快速融化的冰針。”
但見那冰針隨著翊的話音漸漸消弭,最終化為水漬。
翊也并未等待旁人答復,盯著中間那破舊不堪,毫無美感的凳子問:“你說這坐還是不坐?”
君諾搖了搖頭,還是不放心,便又凝聚一些水,用冰刃術凝成冰放置其上。一得重量,那椅子忽而“咔嚓”一聲向下陷了一些。一塊小木板升了起來。
周宏浚撿起來看了看,臉又湊近了些,忽而皺起眉頭,“這字……太小了些吧,而且還……很丑。”
君諾瞄了一眼,只覺那字密密麻麻,很是費眼,便懶得去看,只好由周宏浚一人念出:
“哈哈,小爺駕到!你個蠢貨!
能活著坐到本小爺坐過的椅子上,還能見到本小爺留的字,算你命大!
不對,也許你們不止一人,一個人可破不了這么幾層的陣,就,算你們命大吧!
小爺我乃清塬堂賀孟宇,此層冰針暗器玄陣是我所設,厲害吧!
你若是運氣好在第一層已經見識到了這冰針的厲害之處。
你若是運氣不好在第一層沒能破了我的陣便只能在此再遇一次。
不過你能活到現在,怎么說呢,運氣實好。
總之,你看到這封小信的時候,我已經,哈哈,死了!是我自己選擇赴死。
小爺我個粗人,已經努力克制不講什么烏七八糟的話,不過也不知道該講些什么。
總之就是,老子的選擇,老子不悔,希望你們也不要后悔。”
周宏浚念完愣了,聽者聽完也愣了。洋洋灑灑一大堆,其實也沒什么重點。
最后不得不由周宏浚來了個總結,“第一,這一層的暗器玄陣是清塬堂賀孟宇所設;第二,他設這陣法的時候還活著但命不久矣,現在嘛鐵定是不在了;第三,這一層的暗器玄陣和那底層的鏡陣是連通的。”
“不止這一層。”君諾道:“從剛才情況來看,其實應該還包含了第三層的琴音。”
翊忽而問道:“可是,除了第一層,其他都沒有見到鏡子啊?總不能鏡子埋在墻里或地板里吧。若是這樣,又如何產生連通?”
一席話問得君諾連連搖頭,她也想不通。世間玄妙之事,從來沒有一想便通的。
眾人兀自沉思,容傾卻在這個時候忽然催促起來:“快走吧。”
周宏浚又取出兩個燭臺,借了君諾那個燭火點燃,和翊一人分了一個,往上走去。
君諾拽著容傾袖子走在最前跟在后面。她分明覺得,容傾的催促其實是逃避。
莫不是他的秘密不止那生生世世?他的秘密從天神殿到墨云鎮一直存在么?天神殿與炎魔無關,而這墨云鎮又與天神無關。難不成竟是幻境中所見的那些?可,那些只要容傾埋藏心底,便永遠不會被人知曉,又何來保住秘密一說?
這一思索之間,君諾便慢下步子,等她再回過神來,卻見周宏浚和翊已經在第五層里晃晃悠悠,四處亂逛。
周宏浚見她上來便道:“我們看過了,除了中間這兩把劍,這里什么都沒有。”說著便往那中間走了兩步。
“別動!”一個聲音忽而憑空炸響。
“誰?”周宏浚驚得一動不敢動。
小奇的聲音從周宏浚腰間傳來:“本神獸!放我出來,你想悶死我啊?”
周宏浚只得把小奇取出來,笑著:“我這不是要護著你嘛。”忽而見它身上傷口竟然愈合了不少,頓覺詫異,把它舉起來左右打量。
“嗝兒——”一聲,小奇又倒躺在周宏浚懷里:“啊,吃的好飽。”
他頭一歪又對君諾道:“你這乾坤袋里寶貝不少啊,雖然那些仙草仙藥效用一般,但多吃點還是有效果的。”
“吃?”周宏浚沒想到他只不過是想懲罰一下它,卻被它吃了百寶囊里的仙草,“你吃了多少?”
“能吃的都吃了。”小奇滿足地笑著:“女娃娃,可別心痛啊,反正心痛也沒用。”
君諾努力憋出一個笑,咬牙切齒:“不心痛,等我了解這檔事再去尋。”但是誰都看得出來,她不僅心痛,還牙痛,就差把牙齒咬破在嘴里。
再低階的仙草,都是需要耗費精力去尋的,再普通的仙藥,都不是長在大街上的。小奇一通胡吃海吃,將她多年搜集的仙藥仙草吃了個精光,她哪能不心痛?
好在也不是什么金貴藥材,小奇又的確重傷,便只能當送它了。
周宏浚提起小奇,要往君諾那里走,準備把它丟給君諾,讓她發泄怒氣。可他剛一邁步,小奇又驚呼:“讓你別動啊!你們都別動!”
這一聲吼,終于讓所有人都停住了步子。
“我說妖王,你怎么回事?你就不管管,讓他們自己亂來?”小奇道:“下面那些就算了,他們掛個彩,費點力還算能解決,這里可不是他們幾個能過的了的。”
君諾看向容傾,不知小奇為何這個時候忽然說出這樣的話來。
一直以來,小奇都避免與容傾正面交鋒,但現在看來,它傷勢好了許多,不再處于下風,便不再懼怕容傾。
容傾冷冷回道:“我想便想,不想便不想,用不著你多嘴。”
小奇雙目顏色微微泛黃,竟不似方才那般全是純黑色,不知是吃了仙草恢復了一些,還是因為怒氣正盛而變化。
但再怎樣,君諾也能感受到他渾身散發出來的氣息,夾雜這濃濃的力量。而這力量,非是普通獸族所能擁有。
也許,他真的是什么神獸也說不定。
君諾還在暗思,卻忽而發現身側容傾身上妖氣忽而凝聚,似乎頃刻間就要破體而出。
這禁忌塔本就危險重重,容傾和小奇,竟然突然對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