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她和梁國英、以及在這里“避難”的曹曉娟一同在小樓里的小餐廳吃完早餐,梁國英接了個電話就急匆匆的走了。
柳玉萌回到房間就打開了她的手提電腦,找到她跟蹤了將近一年的“安全仁”的登錄窗口,開始不停地輸入一組組她自己設定的九位數字加七位英文字母的密碼。
根據“雙面人”的密碼是“999999999zxcvbnm”,她判斷“安全仁”的密碼也應該是不同排列方式的九位數字加七位英文字母。
幾分鐘后,她發現她不會再有這么好的運氣了,九個數字加上七位英文字母的排列組合,有著數不清的多達上億億以上的排列方式。
她必須換一種方式破譯她要破譯的“安全仁”的密碼。
突然,她想到她不久前在一個交友“群”和網友聊天時,一個網友發過一條破譯“XX聊天”用戶密碼的留言,當時她一笑了之,覺得不可能,就沒有在意。
她立刻登錄交友“群”查找聊天記錄。
記錄已經被刪除了。
她凝眉沉思,極力回想著是哪個網友發的留言,但是,始終想不起來。
突然,一個念頭出現在她的腦海里。
“我為什么不對‘安全仁’采用一種更加特殊手段?……
“我真是笨死了,以前怎么從沒有想到過?……
“就這么干!“沉思片刻后,她下定了決心,就這么干了。
她又迅速的移動、點擊鼠標,登錄她的“XX聊天”,打開“發送信息”界面,在“收件人”一欄里輸入“安全仁”的用戶名,隨后,從她的文件夾里找出一個“文件”,向“安全仁”發了一條特殊的“信息”。
她知道,只要“安全仁”用這個用戶名登錄后進行過任何一項操作后,只要他以后再次登錄,他的電腦就會出現意想不到的“效果”。
她做完這一切后有些害怕,但是,她必須這么干,既然已經干了,就用不著害怕。她決不會告訴任何人這“事”是她干的。
這時,傳來敲門聲。
她微微一驚,急忙抬起頭大聲說道:“誰啊?請進。”
門開了,進來的是韓亞軍和葉松,他們是接到何百鳴的電話后來取資料的。
韓亞軍向柳玉萌打著招呼:“上午好,柳姑娘。”
他急忙回應道:“韓警官好,老隊長,您好……哦,你們請這邊坐吧……”她急忙將他們引領到沙發前,又急忙沏上兩杯茶端到他們面前的茶幾上。
葉松說道:“萌萌,何支隊打電話說你破譯了一些文件,我們是來看的。”
柳玉萌一牌子的腦門說道:“瞧我這記性,都是那個‘安全仁’折騰的……”說完她快步返回辦公桌前,從一個抽屜里取出一疊打印好的資料,又快步走過來遞給葉松:“老隊長,我還是找不到‘安全仁’的資料……”
葉松說道:“別著急,慢慢來……”說完他開始看資料。
韓亞軍問道:“柳姑娘,是哪方面的資料?”
柳玉萌說道:“我正在破譯‘安全仁’在‘XX聊天’的密碼,始終摸不到門路。他注冊用戶名時設置了極其復雜的密碼,很可能還設置了二級密碼……”
韓亞軍說道:“這我可幫不上忙,我只會上網看新聞、看別人發的帖子,其它的都是一知半解……”說完他拿起葉松看完的兩頁打印紙看了起來。
葉松看完所有的資料后說道:“果然不出老何所料……萌萌,你干得不錯!”
韓亞軍看著資料,神情頓時異常地驚愕:“這……這是真的?……這可真是太可怕了……”
葉松說道:“這正應了那句老話,‘人不可貌相’。很多冠冕堂皇的‘人物’的另一面在很多時候是別人永遠也看不到的。”
柳玉萌突然想起什么,向韓亞軍說道:“韓警官,何支隊告訴我,我姐夫是孫平安的親外甥,這些資料對他要嚴格保密,請你說說我姐夫究竟是個什么樣的人。”
葉松也說道:“對,小韓,我也想問你。老何曾在電話里對我說,有些情況不要向吳了多說,直到昨天晚上喝茶前我才知道他是孫平安的外甥……”說著他掏出香煙抽出一支扔給韓亞軍,自己點燃一支默默的吸著,等著韓亞軍說話。
韓亞軍掏出打火機點燃香煙吸了一口后說道:“吳了是我‘北公大’的同班同學,我們在一個宿舍住了四年。坦率的說,我從來就沒聽說他有個當公安局大局長的舅舅。畢業后,我進了這個城市的刑警支隊,他卻放棄了所學的專業,去了大西南的一個貧困縣工作了三年,回來后又到他老家的縣政府當公務員,從一般的辦事員一直干到縣政府的副秘書長兼辦公室的主任,今年上半年被黃副市長選中當了他的秘書兼司機。”
葉松說道:“這么說他能做到黃副市長的秘書,并沒有的到孫平安的任何幫助?”
韓亞軍說道:“應該是這樣,就是有恐怕也是微小的。吳了是我們班的高材生,他本可以到任何一個大城市工作,可他響應號召去了大西南扶貧,我認為是他自己做出的選擇。他在縣里工作時,我們見過幾次面,都是在我家里,我家就在孫平安家的樓上,我從來沒見過他登過孫平安的家門。他是孫平安外甥這事,目前還在一定范圍內保密。”
柳玉萌插言道:“那么……黃副市長怎么看待這事?”
韓亞軍說道:“不清楚,他只是讓他回避,可現在他已經介入了……”
葉松說道:“不論怎樣,我們目前要嚴格按照老何的要求,有些情況暫時不能讓他知道。”
又傳來敲門聲。
柳玉萌說道:“請進。”
門開了,進來的是何百鳴和吳了。
柳玉萌、韓亞軍和葉松都驚異地瞪大了眼睛。
他們誰也沒想到何百鳴會帶著吳了來到這里。
何百鳴也是一驚,他不解地問道:“你們……怎么都是這種眼光?”
韓亞軍急忙自我解困的說道:“哦,何支隊,我們……正在商量中午的飯去哪吃……”
何百鳴把眼一瞪說道:“你小子就知道吃!”說完他轉向葉松說道:
“老葉,聽到了吧,這小子在找后賬呢!”
韓亞軍笑了:“不敢……”
何百鳴說道:“我可不是來叫你們吃飯的,東郊體育館下午兩點開始舉行“北方六省、市冰舞大賽”半決賽,晚上決賽。早晨電視臺給我老婆送來了三張票,小吳搞到了兩張,老葉、柳姑娘,你們是南方來的,難得現場觀看冰上運動。就算我們迎接新年的一項活動吧。”
韓亞軍高興的說道:“太好了!前幾天我還琢磨搞幾張票……”
何百鳴看了一下手表說道:“現在是差十分十二點,我們走吧,先去吃飯,我請客,正宗的大餡水餃,然后咱們直奔東郊體育館。”
韓亞軍、葉松和柳玉萌立刻紛紛穿上外衣走出房間。
柳玉萌邊走邊看了一眼始終一言不發的吳了問道:“姐夫,你還好吧?你的票又是用你的副市長秘書身份要的吧?”
吳了笑了:“瞧你說道,是丁秘書長大早晨送給我的,他是拉拉隊的頭,他今天有公務不能去。”
柳玉萌也笑了:“哈,那我們今天可都要當拉拉隊員了。”
何百鳴突然想起了什么,急忙打開公事包取出幾張肖一山的身份證復印件分別遞給葉松、韓亞軍、吳了和柳玉萌每人一張:“這是肖一山的身份復印件,你們都看看。”
眾人都用驚異的目光看著何百鳴。
何百鳴急忙說道:“肖一山就是‘異先生’的真實姓名。”
凌雪今天早早的就起了床,洗漱完畢后,她就一直獨自一人站在小樓四樓她“居住”的房間里安裝著鐵柵欄的窗前,她望著窗外的帶狀花園和空蕩蕩的停車場,眉宇間顯現出說不清道不明的疑惑和憂郁。
她的房間在四樓的一端,這里一共有三間被用作接受“隔離審查”人住的房間,都是類似普通賓館標準間的帶有衛生間的房間,她的房間是最里面的一間,門外隔著一條走廊是三間二十四小時都有紀檢干部值班的房間,走廊上有一道臨時安裝的鐵柵欄門將這里封閉成獨立的“空間”。
她自從前天夜里被帶到這里后,就被兩名女紀檢干部搜查了所帶的個人物品,沒收了手機,并告知她被隔離審查了。
昨天一天一直沒人找她“談話”,她除了在女紀檢干部的“陪同”下到小樓一樓的小餐廳吃飯外,一直呆在房間里看電視,或者看她帶來的小說。
她不知道梁國英她們什么時間找她。
她清楚的知道梁國英要和她談什么,尤其是經過前天下午何百鳴和梁國英咄咄逼人的詢問后,她一開始還很鎮靜的神態隨著時間的推移,漸漸的變得緊張起來。
特別是她看到安安塞進她口袋里的紙條上寫的一行字“知道的說,最好不說,不知道的不要瞎說”后,她立刻就知道是孫平安寫的。
孫平安在暗示她,或者說在“提醒她”。
她很清楚孫平安要暗示和提醒她的是什么。
連續兩個夜晚她都是躺在床上瞪著兩眼望著天花板睡不著覺。
她想到了死,希望自己一死了之。她并不是害怕死,她主要是想到了安安,如果她死了,安安怎么辦,她不能將安安交給她的生父孫平安。
七點和七點半時女紀檢干部兩次催她去吃早餐,她都說不吃了,十分鐘后梁國英又親自來催她,她還是說不吃。
她繼續望著窗外的帶狀花園和空蕩蕩的停車場,苦苦的思索著,希望能找到出路。
十點半時,一輛“本田”旅行車來到帶狀花園前面的停車場,韓亞軍和一個她從未見過的人下車后,直奔專案組的小樓走來,她微微一驚。
她已經知道這座小樓里昨天上午和傍晚住進來兩個年輕的女人,一個是她見過的錢鐘山包養的“二奶”柳玉瑩的妹妹,另一個是誰,她始終猜不出。
臨近十二點,一輛警車也開到了這里,她看到何百鳴和黃志強的秘書吳了下車后,也直奔專案組的小樓而來,她頓時大吃一驚。
她心想,對她的審問要開始了。
突然,又一個想法出現在她的大腦中,這就是一問三不知。無論他們問什么問題,統統回答三個字:不知道,或者不清楚。
既然自己連死的想法都有了,還害怕什么?
反正死豬不怕開水燙。
又過了十幾分鐘,何百鳴等人和柳玉瑩的妹妹走出了小樓,依次登上警車和“本田”旅行車,隨后一溜煙的開出了停車場。
她又疑惑了。
他們這是要干什么?
柳玉瑩的妹妹怎么也和他們攪和到了一起?
難道要搜查柳玉瑩的“家”?
她柳眉緊皺,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曹曉娟此時也站在窗前向外張望著,凌雪看到的一切她也都看到了。
她所在的房間是三樓。
昨天上午她被送到這里后,立刻被告知最好不要單獨離開小樓,需要什么個人用品可以到前面大酒店里的“商品部”購買,可以打電話,但不能告訴任何人她現在所在的地方。
從昨天下午起,她就不停地撥打他叔叔在江浙地區的一些朋友的電話。但是,她知道的為數不多的幾個人的手機和住宅電話不是關機就是無人接聽。
她也很疑惑。
她心想,這些人都怎么了,似乎在同一時間同時都“蒸發”了?
她雖然不十分清楚他們都是些有什么背景的人物,但她知道她叔叔的這些朋友都是他們那個圈子里赫赫有名的人物。在“花開富貴”茶樓開業時,他們都專程趕來祝賀,并且都送上了厚禮。
今天早晨吃完早餐后,她仍然不停的撥打他們的手機和住宅電話,仍然不是關機就是無人接聽。
她頓時陷入了深深的不安之中。
突然,她想到了一個人:她未來的公公藍世忠。
她立刻打開手機查找藍世忠的手機號。
沒有,她這時才想他現在用的這部手機是前兩天剛買的,“通訊錄”根本就沒有儲存任何人的電話號碼,而且藍世忠根本就沒有告訴過她他的手機號。于是,她又撥打遠在加拿大的未婚夫的手機,手機關機,又撥打他住所的電話,沒人接。
她氣惱的把手機往床頭柜上一扔,再次陷入了深深的不安之中。
她和她未來的公公藍世忠只見過很少的幾次面。她和他的未婚夫,也就是藍世忠的兒子藍宏偉是在農業大學上學時認識,并確定戀愛關系的。大學畢業后,當她和藍宏偉第一次去上海的一幢別墅見未來的公公時,意外的發現她的遠房叔叔曹保生也在別墅里。
意外的驚喜,藍世忠馬上就認可了兒子帶來的“準兒媳”,當場就送給她一套價值不菲的首飾,并答應立即著手為她辦理出國留學、移民的手續。他已經給他兒子辦好了出國留學、移民的手續。
當時,她叔叔曹保生已經租下了“花開富貴”的房子,正在進行大規模的裝修,他正在和藍世忠商量人員安排和經理人選,當他提出她和藍宏偉二人到未來的“花開富貴”主事,藍世忠同意讓她去當經理,等出國手續辦好后再離開。
三個月后,“花開富貴”茶樓在一片震天動地的鞭炮聲“宏張開業”,她正式就任茶樓經理。
藍世忠沒有來祝賀,他只是派人送來了兩只大花籃和一塊楠木牌匾。
她這時已經知道她未來的公公是一個大型私營企業的老板。但是,她始終不知道他的其它背景,更不知道“花開富貴”就是他的投資。她未婚夫和他叔叔始終也沒有告訴她有關藍世忠的事情,他們對她似乎嚴格的保密。
在茶樓被砸的那天晚上,她當時就被驚嚇的不知所措。她叔叔曹保生不知道被什么重物擊中了頭,前幾天一直處在懵懵懂懂的狀態,似乎瞬間失去了記憶。當他逐漸恢復記憶后,就開始不停聽的給他的朋友打電話,始終也是打不通。
在叔叔失蹤前的一天,她遇到了先來了解“砸茶樓”情況的電視臺記者汪海濤,已經沒有任何辦法的她向汪海濤說出了事情發生的經過,并見到了蔣燕。
她萬萬想不到第二天早晨他叔叔就失蹤了……
…………
“曹曉娟,吃飯了。”
隨著聲音,一名專案組的女工作人員出現在她的房間門口。
曹曉娟從那些始終不清頭緒的思路中驚醒,她急忙說道:“哦,我知道了……”
女工作人員說道:“梁書記他們都出去了,今天中午我陪你一起吃,小餐廳專門做了你們安徽人喜歡吃的竹筍、臘肉燉王八。”
曹曉娟點點頭說道:“謝謝了……”
十幾分鐘,她走進了一樓的小餐廳,她看到凌雪獨自一人坐在餐廳一角的餐桌前用餐,她向她點點頭走向另一張餐桌。她不認識她,也不知道她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