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言自從得了那只小兔子,心情便好了很多,說到底也就是個小孩子心性,得了好玩的東西一切不愉快的事情都拋之腦后。
陸云煙看見他這幅樣子也就放下心來,陸云煙知道這邊的男人不好哄,可應了那句男兒心海底針一般。
天色尚早,這時候出門正好趕得上三姐的牛車,索性收拾了一下,背上包袱準備去蹭一趟三姐的車。
陸云煙溜溜達達的出了門,想起這個家陸云煙干什么都開始有了動力,她開始想自己的那家小店,如果開了起來全家人的吃喝都不用愁,這屋子也能重新修葺一下,還能擴幾個小屋再擴幾個小院兒。
眼看著三姐的牛車晃晃悠悠就要出了村,陸云煙兩手呈喇叭狀大喊了一聲“三姐!”
三姐的牛車先是猛烈的晃了一下,然后便慢悠悠的停了下來,那頭牛似乎是受了驚,三姐先和牛說了幾句什么,才轉過頭來。
“你個冒失鬼,瞧瞧三姐的牛讓你給嚇得?!比惆矒岷昧伺?匆婈懺茻熒狭私?,瞪了她一眼罵道。
陸云煙知道三姐并沒有真生氣,笑嘻嘻的賠個禮?!笆敲妹玫牟皇牵o姐姐賠禮了?!?
三姐沒忍住一下笑出聲來,“云煙你這是跟哪個臭書生學得這套禮節?”
陸云煙三兩下嫻熟的跳上牛車,她這次沒有坐在車里,而是直接跳上了車前,坐在三姐的身邊兒,想要學學怎么駕車?!霸茻煂iT為了三姐現學的。”
三姐頗顯無奈的看了看身邊這個越來越像男子的姑娘家?!澳闱魄七@村子里,除了你誰還這么像個男兒家?”不過三姐還是覺得這姑娘怎么看怎么順眼。
陸云煙假裝望著天并沒有回話。
沒有多久便見到了熟悉的鎮子,陸云煙告知三姐今天晚上不用等自己了,便徑直跳下了牛車,認了認路朝著自家店鋪走過去。
店鋪的外形已經大致建了出來,王安很好的遵照陸云煙的指示去指揮那群工人們,陸云煙幾日沒見王安倒是有些認不出來。
在王安還是小混混的那段時間里,說不上衣冠多么整潔,但至少還是白白凈凈的一個干凈的人,現在,雖然深秋的陽光不是多么刺眼,但也把王安曬得黑了些許,因為成日混跡在一群工人中間跟著一起干活,擼起了胳膊挽著袖子,汗水順著臉頰往下趟也顧不上擦,依舊幫忙抬這抬那。
陸云煙覺得王安這人她沒看走眼,就憑這她對這間陸云煙給她的鋪子的認真勁兒,這妹妹她認了。
陸云煙看見那一旁的桌上擱著幾壺涼茶水,再看看正午時分的太陽,連忙快走幾步上了前去招呼各位?!案魑欢夹恍?,喝點茶水一會兒再接著干,工錢少不了的?!?
工人們一看是東家發話了,也陸續的停了手下的活,走到桌前一人灌了一碗茶水。王安看見陸云煙來視察工作,一時間臉上的汗也忘了擦,伴著灰塵的渾濁汗水一道道的往下流,伴著王安呆愣的樣子莫名有些傻氣。
陸云煙顧不得笑她那樣子,隨手丟了個帕子在王安的頭上,這帕子還是陸云霧嫌棄自家姐姐手有時候不知道碰了那臟兮兮的卻沒地方擦,特地塞給她幾張的。
王安訕訕的笑了笑,拿起手帕在臉上胡亂的抹了一圈,然后把手帕折起來塞進了懷里,這是陸姐給自己的帕子,要好好珍惜。
陸云煙要是知道王安這時候在想些什么,非要將他手中的帕子搶下來不可,一想到那是自家弟弟繡的帕子陸云煙就有些肉痛,雖說陸云霧繡的并不是什么精美的樣式,但還是給那素面的帕子增添了幾分色彩。
要知道自家弟弟,什么都是好的。
大姐頭說如果不出意外情況,兩天內即可完工,陸云煙索性給了她們四天的工錢,說如果提早完事,那剩下的錢先拿著,過幾天可能要來找她們修葺房屋。
大姐頭點了點頭,收下工錢,并保證一定好好干活。陸云煙也看了一圈兒,覺得她們干活非常好,要知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陸云煙之所以不讓三姐晚上等她,就是因為陸云煙打算去買一匹馬,自己以后去鎮子上也方便,馬也可以稍微馱一些東西。
陸云煙找到一家賣馬的店,陸云煙沒想買一匹多么名貴的千里馬,只想要一匹看起來好養,脾氣不是那么古怪的馬。
挑來挑去陸云煙看上了一匹通體純黑色的馬,那馬不知為何,眼珠子滴溜溜的瞅著陸云煙,一看到陸云煙靠近別的馬,它就開始尥蹶子,弄得馬廄煙塵滾滾,眼看著馬主的鞭子就要上到它的身上,陸云煙及時救下了它。
錢貨兩清后陸云煙摸了摸它的脖頸,“大黑,以后你可不能這么尥蹶子。”
大黑那大大的馬眼睛看了看陸云煙,陸云煙以為它能聽得懂并且答應了,剛想拍拍它的頭,它又尥了個蹶子,還正巧是在沙地上,陸云煙吃了一嘴的沙子,是哭也不是笑也不是,也沒有打人的習慣,陸云煙只是拎著那從馬主那得來的鞭子在它眼前晃了晃。
“要是不聽話,看見它了嗎?它就上你身了?!蹦邱R看了看這鞭子,不知是屈服于這鞭子的淫威之下,還是尥蹶子尥累了,乖乖的俯下身子讓陸云煙上來。
陸云煙的心從剛才進入馬廄的時候便不知道因為什么而跳個不止,心情沒來由的一陣慌亂,好像是有什么大事要發生,她的手不知不覺得摸到了臨走前弟弟給她的那一摞帕子,都說親近之人之間是有感應的,如果一方出了什么事那另一方也會慌亂不止。
陸云煙不愿多想,連回鋪子告訴王安自己走了的心思也沒有,立刻上了馬撩起一陣煙塵朝著自家村子跑去。
陸云煙緊握住手中的帕子,弟弟你不能有事,陸云煙無論多么緊張,面上也永遠是一副鎮定的樣子,雖說在緊張的時候會安撫人心,卻會使自己越來越焦慮,也說不清這到底是好還是不好。
遠遠地看見自家門前站著一堆人,似乎聽到爹爹的哭聲,陸云煙心里一緊,立馬讓大黑加緊腳步快些回去。
這匹馬也倒是通靈性,不知是感覺到了主人有些焦躁的氣息還是怎樣,只是默不作聲的加快了腳步,沒幾步便跑到了陸云煙的家門口。
劉君正跪坐在地上哭訴著什么,李清言也在一旁抹眼淚,陸云煙看了看兩人覺得這兩人此時應該說不出什么有用的事兒,便轉頭問向圍在門邊的村民們。
“誰能告訴我發生了什么?”陸云煙緊皺著眉頭離最近的一堆村民們喊了一聲,聲音里帶著幾絲顫抖。
臨近的村民早就知道了陸云煙不是以前那個混球,也就大致快速的把事情從頭到尾講了一遍,“嘿,你早上不是拒絕了一個媒公嘛,聽說那蕭公子也是個潑辣的主,他想知道自己到底哪配不上你了,索性就先把你弟弟‘請’了過去,好引你過去?!?
陸云煙聽了這話笑了,你蕭公子想見我倒是自己來啊,抓走了我弟弟算是個怎么回事兒,這梁子可是結大了。
陸云煙此時是一肚子氣沒地方撒,怒極反笑的看著屋子里那倆男人,自家爹沒法說,上了年紀沒法子攔住弟弟,那那個李清言呢?
“李清言?!标懺茻熽幊林樀臉幼佑行B人,大概是被嚇住了,李清言嚇得眼淚還在流卻忘了抹,咬著下唇身子也有些發顫。
李清言知道陸云煙在責怪自己,只是當一群人沖進家里,說要請陸云霧去坐一坐的時候,自己早就嚇住了,哪里來得及去攔住他們,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們把陸云霧帶走。
陸云煙看了看他那樣子深呼吸盡力壓制住自己的脾氣,周圍的村民們看見這幅樣子也早就散了個干凈,陸云煙上前扶住劉君,將他扶進屋內,又替他擦干眼淚,雙眼直直的看著他。
“爹爹,女兒一定把陸云霧給你完好無損的帶回來?!?
說完這句話陸云煙就回了自己屋子,拾到了好一會兒才出門來,李清言發現她出門身上并沒有多了什么東西,頓時有些擔心的哭了起來。
平時李清言因為別的事情哭上幾句陸云煙恐怕還會安慰幾句,只是這時候弟弟被綁走,陸云煙說話免不得幾分帶刺,“被帶走的又不是你,你哭個什么勁兒?有本事不如用自己去給陸云霧換回來呢?!?
說完連正眼也不給他一個便甩身離去,臨走還重重的摔了一下門,若是平時劉君也能安慰一下哭唧唧的李清言,只是這時候就算再溫柔好性子的劉君也只能被陸云霧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哪里能顧得上一個李清言。
何況他到現在為止,對于陸家來說,還不過是一個外人。
剛長出幼苗的情感最容易折斷,不論是風吹雨打還是缺水缺肥,缺少一點呵護都會使他死在土里。
李清言覺得他和陸云煙越走越遠,好像陸云煙這一走便從他的心里走了出去再也不會回來,李清言忍不住癱坐在地上,剛剛被抓走的要是我該多好,要是陸云霧還安靜的待在這里,陸云煙她一定不會急成這個樣子。
如果自己死掉她也不會傷心吧,李清言感覺自己的身體已經麻木,踉踉蹌蹌的回到了屋子里。
陸云煙剛才回到屋子里確實準備了點東西,她當然不可能赤手空拳的闖到人家的屋子里,也不可能和顏悅色的同意娶了那個勞什子蕭公子然后換回自己的弟弟,她帶上了自己的那個不知名卻鋒利非常的匕首,誰知道什么時候會發生什么特殊狀況呢。
陸云煙騎上馬,一路跑到蕭家門前,看了看大敞開的房門,和那個站在門中間的蕭公子,還有一旁哭的雙眼紅腫又害怕的渾身發抖的弟弟。
陸云煙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