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那邊的路程說長也不長, 說短也不短,反正過去了幾個晝夜,睡了幾次覺之后, 就到達了那個傳說中的極北之地。
陸云煙跳下車就被眼前的場景驚艷到了, 入目遍地銀白, 樹上都掛著雪花兒, 還有難得一見的霧凇, 地上厚厚的一層雪,幾乎沒有腳印,就算有了腳印, 也會被很快落下來的雪花掩蓋。
李清言第一次看見這樣美麗的景色,激動的說不出一句話來, 在李清言看來, 這是他從來沒有見過的景色, 不論看多久都覺得很驚艷。
對于陸云煙來說,新鮮感只有一時, 前世的網路很發(fā)達,照片也看過許多,只是缺少了一種身臨其境的真實感。
“時間不早了,我們去旁邊的酒樓先吃點東西吧?吃了這么久的干糧,好想念熱乎乎的飯菜啊。”陸風很好的把這種驚艷壓在心底, 面對陸云煙的時候又是一種處事不驚的淡定。
陸云煙很滿意陸風的表現, 經過一路的波折, 她也開始成長, 最終可能會成為那個陸家管理中的一員。
陸云煙看了看那邊酒樓的招牌, ‘云中誰寄挽書來’是個和平常的酒樓不一樣的名字,陸云煙總覺得它與自己有什么聯系, 索性就隨了陸風的提議,攬著李清言帶頭朝酒樓里走去。
酒樓里的裝修十分大氣,一看酒樓的主人家就是個富貴之家,還隱隱約約的透露著一股爽利的武林意味,酒樓內客人十分和平相安無事,這樣的氣氛平時在酒樓內是很難見到的。
酒樓里大多時候駐扎的是一些武林中人,因為幾句口角發(fā)生矛盾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這家酒樓的氣氛,倒是讓陸云煙開始好奇起來。
陸風敏銳的察覺到陸云煙的心情,偏過頭來問道,“主人?這里有什么地方不對勁嗎?”問完話卻已經擺出了一副戒備的姿勢。
陸云煙被她的動作弄得有些好笑,不過也明白陸風是護主心切,“沒有什么事情,只是突然對這家酒樓的主人家有些好奇罷了。”
李清言看了看妻主的模樣又看了看酒樓,“這酒樓的名字就與他人不同,總覺得有些別樣的意味在里面,而不是一個普通的牌匾而已,而氣氛也與其他的地方好上許多。”說完便笑瞇瞇的抬頭看向陸云煙,一副自己說的好不好要打賞的樣子。
陸云煙俯身親了口李清言的額頭,“沒錯,言兒倒是把這些地方都觀察到了。”
陸云煙雖然一邊說著話,但是也沒有耽誤了找座位,正巧碰見角落里有一隊人剛好用完餐,立刻有小二來把桌椅收拾的干干凈凈,陸云煙便帶頭坐了下來。
這個角落的位置十分巧妙,既能觀察到大堂里的所有位置,但是別人卻又很難發(fā)現他們,是一個及其靜謐安靜的場所,陸云煙很是喜歡。
隨意的點了幾樣小菜,安撫了一下舟車勞頓的身子,又點了一壺茶暖了暖因為不適應這極北之地而凍的有些瑟瑟發(fā)抖的身子。
趁著陸云煙一行人正在用飯的功夫,有一個小廝躡手躡腳的走到了酒樓樓頂的雅間內,里面有一著雪色衣袍的男子,舉止十分優(yōu)雅的在啜飲一杯茶水,衣袍上繡著華麗的云紋,袖口和衣領處均裝飾著毛邊,披著一上好的狐貍皮斗篷,非富即貴。
那男子見小廝進來略微有些不悅的皺了皺眉頭,小廝看見立刻下跪,“主子,有要事稟報。”
那雖說是個男子,但是說話卻狠厲非常,完全沒有一般男子那股唯唯諾諾的風氣,“如果不是什么正經事,你就提著頭走吧。”
那小廝立刻下跪磕了幾個頭,“主子,堂下發(fā)現了像是您要找的人的人。”聲音有些瑟瑟發(fā)抖,不過還是準確的將情報說了出來。
那男子捏著茶杯的手頓了頓,再一揮手那茶杯卻是瞬間變成了粉塵紛然落下,“此話當真?”
小廝連忙來到門口給男子辨識,“就是那個坐在角落里的女子,周身的氣勢與老主子極像。”
男子看了看那女子的樣子,立刻換上一副溫柔的樣子緩步下樓,來到陸云煙的面前那男子的面上帶著幾分驚詫,不過被很好的掩飾。“在下孤身一人,可否與各位拼個桌?”
男子清晰的感覺到周圍有幾道隱匿的氣息,不過似乎對眼前的女子毫無惡意,但是周身仍然緊繃不敢放松。
陸云煙看了看周圍很多個有單座的桌子,又看了看自己這桌滿滿的四個人,眼神帶著些疑問的看向男子。
“在下不過覺得與你們有些投緣,所以想來結交一番罷了。”那男子說話倒是爽利,也不饒什么彎彎,陸云煙對他的第一印象很是不錯,于是陸風便幫男子搬了個椅子,那男子就坐在了他們的旁邊。
男子要了一壺茶水,慢慢的啜飲茶水的時候卻在不動聲色的觀察陸云煙,在看見她腰間的那個精致的匕首之后,眼神里透露出幾分不可置信,不過很快的用垂眸飲茶的動作掩飾掉。
“您可是這兒的東家。”陸云煙忽然出聲道,李清言卻有些被驚到,立刻回頭看著那個男子。
男子似乎沒有想到自己的身份被揭穿,有些驚愕的頓住,“你……”
“我怎么知道?是吧。”陸云煙給李清言的嘴里喂了一個小糕點,才轉頭看向那個男子。“剛剛那個小廝上樓找你,我看見了。”
男子不解的挑了挑眉毛。“就憑這一點你就斷定我是東家?我也可能是來這里住宿的人家。”
陸云煙笑了笑,看了看男子身上的裝扮,“猜的。”
男子一時沒有想到是這個答案,顯得略微有些尷尬,手指不住的摩挲杯子,“不錯,這家酒樓正是我的。”
陸云煙似乎早就料到這個答案,也沒有表現出什么意外的神色,只是專心致志的喂飽李清言。
“云中誰寄挽書來,這個名字有什么寓意嗎?”說實話這家酒樓讓陸云煙感興趣的只有兩件東西,一個就是東家,不過現在已經看到了,是個十分不一樣的男子,陸云煙不經意的瞄了眼他的手,不如一般男子那樣細嫩,會武,而且經歷了很多磨難。
不然不可能會有這樣一個利落灑脫的性子,陸云煙對他的第二印象十分不錯。
再一個就是這家酒樓牌匾的寓意,雖然也不知道那個男子會不會說。
那男子似乎有些猶豫,眼神又瞄向她腰間的匕首幾次才開口,“我曾經有個妹妹,叫做顧挽書,不過在幼時便經歷逃難,失散,這酒樓是希望有朝一日她能夠記起自己的名字,然后來和我們團聚。”
陸云煙聽了這一席話和自己的身世的對比,神色有些復雜,不過面上仍是淡定非常,“祝你早日找到令妹。”
男子笑了笑,“承蒙吉言,我是顧挽言,很高興能夠結識諸位,在下這便告辭了。”
李清言看著男子走出大門口才開始跟陸云煙嘀嘀咕咕,“妻主妻主,剛剛那個男子長的與你有七分相像,會不會真的是你的親人?”
陸云煙摸了摸自己懷里的那個玉佩,上面的書字清晰可見,陸云煙一時也拿不定主意,可能自己真的與這家酒樓的人有什么血緣關系。
云中誰寄挽書來,陸云煙默念了幾遍這家酒樓的牌匾,決定明天一早便登門拜訪。
“可能吧。”陸云煙摸了摸李清言的長發(fā),李清言在長途跋涉之前好不容易被自己養(yǎng)成了一副水靈靈的樣子,但是經過了這么久的折騰,臉蛋又瘦了幾分,從鵝蛋臉瘦成了瓜子臉,不過在陸云煙的心中李清言還是那么好看。
這下已經有了點線索,再也不是漫無目的的尋找了,只希望能一擊即中。
既然對這家酒樓有些好感,陸云煙就干脆在這家酒樓住了下來,走了這么久的路,陸云煙第一次奢侈的要了兩個雅間,裝修奢侈豪華,不過也終于能夠水上一個好覺。
回了房間后聽風便現身悄無聲息的跪在了陸云煙面前的地上,陸云煙一時不解,用眼神詢問著有什么事情?
聽風猶豫半晌開口,“主子,那個男人似乎察覺到了我們的氣息,很危險。”
身為暗衛(wèi)卻被一個男子察覺到了氣息,這讓聽風覺得很丟臉,不過籠花卻很興奮,這世間男子習武占了絕對的少數,能夠找到一個好友也是好的。
吹雪和折葉則有些不認同籠花的看法,時時刻刻都應該把主子的安危放在首位,而不是如何找到一個與自己相同的人,成為暗衛(wèi)的那一刻起就應該摒棄掉這種想法,而籠花顯然沒有很好的做到。
陸云煙當然不知道這些暗衛(wèi)們的交流,只是略顯安慰的跟聽風說道,“顧挽言,對我們沒有惡意,甚至可能還帶了一絲好奇。”
陸云煙十分篤定,因為她相信自己的直覺,聽風覺得主子已經這么說下去,那就不必在勸誡些什么,只要當暗衛(wèi)的好好守衛(wèi)就好了。
想必現在顧挽書已經回到了顧家吧,那么明天自己的拜訪想必會很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