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是被蟲子咬了一口罷了。”姬無傾漫不經心地解釋道,臉上是帶著蒼白的笑容。“而且不是挺好的嗎,至少為夫可以是一個暖驢子。”說著他是伸手抱住了她。
他看著血雪蹙眉的神情,不知為何總覺得很開懷。
血雪不接話,她低著頭有些憂心于姬無傾此時的情況。加之不知道暗衛他們如何了,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尋到他們,若是姬無傾出了什么事情,她一人之力如何應付?
“姬無傾,你就這樣不珍惜自己嗎?你是笨蛋嗎?”被蟲子咬了一口?
那可是劇毒,危急他的性命,怎么能夠這么不放在心上呢?
“我才不是笨蛋,血兒你才是笨蛋。方才那么危險,你怎么能夠出手呢?為夫都說了,我能保護你的。大不了是替你擋一劍……”姬無傾卻是翻起了方才的賬來。
“你保護我的方法就是傷害自己?”血雪冷哼了一聲,低下頭繼續用力的纏繞他手腕上的傷處。
“血兒?”看著她認真地為他包著傷處,他欣賞著她此時認真的模樣。嘴唇微微翹著,像是有些鬧脾氣的樣子,手指有條不紊地包扎著,看著賞心悅目。
“嗯?”
“可是喜歡上我了?”他,期待著她的答案。就這樣滿心期待地看著她,不愿錯過她的任何表情。
血雪手下一頓,然后快速的在他的手腕上扎了個蝴蝶結,然后……靠在他的懷里休息,乖乖的做啞巴了。
他什么都沒問,只是問她是否喜歡他。可是,現在是說這些的時候嗎?
“是故意想讓我失望的嗎?”姬無傾不放棄,他哭喪著臉,似是有些失望了。
“你自己說過的,你什么都知道。”難道還用得著她開口說嗎?
“是啊,我什么都知道。”姬無傾低下頭在她的發上留下一吻。血雪疑惑,她回答的是她是故意讓他失望的,而不是……等等,她的話似乎是一種默認?
姬無傾抱著她,兩人安靜了好一陣。夜色靜靜的,四周只有風在涌動。
“姬無傾,你為什么都不問……”不問她她為什么會他們眼中的邪術呢?
“為什么要問?我都知道啊,血兒。”她的秘密,他都知道。
他知道什么……
“那你可知道那盤棋,最后贏的那個人會是誰?”她拽著他的衣袖,不知為何是想起了兩人那盤未下完的棋。
可是一直沒有機會繼續那盤棋呢,還真是有些遺憾。
“待回到王宮里一決高下之后自有分曉,放心,為夫會讓著你的。”他緊緊的抱住她,下巴輕輕的靠著她的發頂。
“嗯,記得帶我回去。”她瞇了瞇眼睛,感覺有些疲憊。
這幾日她本來就是硬撐著的,身中血淚還未解,雖然用藥物調理了很久,可是身子到底是不行的。加上這幾日的操勞,她又暗中驅動了攝魂術,更是用了不少的氣力,現在放松下來了,身子上的各種不適都有了明顯的感覺。
“血兒累了,為夫守著你。”
夜色幽涼,月圓孤寂,一切都倒映在水面上,卻是水中月。
紗帳中的少女緩緩醒來,敷眼的白綾讓人無法察覺她微妙的變化。漸漸清醒了,她覺得全身上下都清爽了不少,沒有絲毫的不適。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頭,她有些疑惑自己現在身處何方。
屋子里一股濃郁的藥材味兒,有些苦澀,聞著倒是舒服。
“您終于醒了,夫人?”
丫鬟興奮地在床邊小聲地叫喚著,生怕驚嚇到她。
夫人?
“我這是在哪兒啊?”血雪迷茫地撐起身子,感覺自己似乎睡了很久很久了。她的紅唇略顯干澀,聲音有些干啞。
“夫人,我們正坐船回去呢。您感覺怎么樣了?”丫鬟小心地扶著她,接過另一個丫鬟端來的水,“您昏睡了一夜了,公子可擔心了,現在您終于是醒了,奴婢也能松口氣了。”
公子?指的是姬無傾吧。
她只記得她靠在姬無傾的身上昏睡了過去,然后……然后醒來便是在這兒了。
“他怎么樣了?身子可是有抱恙?”她是有些擔憂的,姬無傾為了離魂草中了毒,現在不知道他怎么樣了。
“夫人您放心,公子已無大礙,現在正在歇息,可要奴婢去……”
“不必了,不要打擾他休息。”
聞言,血雪松了口氣,松了一口氣之后又覺得有些奇怪了。按著姬無傾的做派,他就算是休息了也該是同她在一張床上的才對。她醒來之后應該能夠見到他才對,可是為何他卻去了另一個房間休息?
難道是有什么事情瞞著她嗎?
思索間,靈敏的感官讓她隱約察覺到有人在靠近,腳步聲很輕巧,若有若無的。
“公子。”丫鬟們的行禮聲證明了她的感官。
那人揮手讓她們退下,行至床邊,見血雪發呆的模樣,“怎么了,血兒,身子可好些了?”他坐到了床邊,關切地摸著她的頭。
“你不是在休息嗎?怎么過來了?”血雪抬手去擋他的手,手指觸碰到了他受傷的手腕,卻是被紗布纏得嚴嚴實實的。“裹得倒是嚴實。”她的嘴角泛了笑意。
“什么事都比不上你重要,你怎么還要取笑我?”姬無傾有些埋怨地摸著她的頭,然后一把抱住。
“姬無傾……”血雪伸手抱住他的腰身,整個人窩進他的懷里。
兩人就這樣相擁著,血雪靠著他的胸膛,若有所思道,“我們這是要去哪兒?”
“自然是回王宮,還有兩日才能到達,你還是要好好休息,到時養足了精神才好。”他溫柔的抱著她道。
兩日,只有兩日了。
“終于可以回去了,一切都解決了嗎?”不知為何她的心里還是有些不安穩,總覺得有哪里不對,“你身上的毒也解了嗎?”
“唔,為夫不是生龍活虎的在你面前嗎?”姬無傾是笑了,嘴角的弧度輕輕揚起。
“不知道為什么,我總覺得有些不真實。”是她的錯覺嗎,還是大病初愈之后的心結?
“傻瓜,有什么不真實的,我不就在你的身邊嗎。”姬無傾似乎是頓了一下,而后是將手搭在了她的發頂,輕輕的撫摸她的黑發,直到腰間。
“……嗯。”她點了點頭,而后道,“你還記得我們上次下的那盤棋嗎?”
“嗯?血兒倒是敢說,是誰對我……然后便拿著我的金牌跑出了宮?現在不怕我翻舊賬?”
“明日我們便一決勝負吧,你可得好生準備,到時可別輸得太過難看了。我也不好讓王上面上無光不是?”
“……口出狂言。”
這一夜,血雪睡得并不好,輾轉難寐。
夜半她坐起了身子,赤著腳便下了床榻。她無聲的摸索到了門邊,門外邊是剛剛換夜過來的丫鬟,幾個丫鬟輪流守在她的門邊,難道是不想讓她出房門嗎?
她赤著腳在門邊站了一會兒,直到覺得有些涼了才回到了床榻上。
天際泛白時,她吩咐侍女拿了棋盤,自己一個人對著窗邊擺起了棋局。
到他來時,血雪正撐著頭面對著窗外的藍天白云。“今日誰贏了,誰才有資格享用早膳。”她如是說著。
“我自然是不會欺負你的。”姬無傾自然應允。
“你可不要小瞧了我。”血雪哼哼道,并不是胸有成竹的,倒是像在陳述一個事實。
窗外的驕陽灑下了,四周水波粼粼,周圍是青山綠樹的環繞,整個場景清雅秀麗,青山綠樹,白草紅葉黃花。
陽光偷偷地垂落到了棋盤上,將棋盤上的黑白子照得熠熠生輝,宛如璀璨的珠寶。
纖塵不染的少女,靜坐在棋盤旁,宛如仙人。雙眸敷有白綾,讓她更是增添了一份怡靜的神秘之色。
一只手不慌不忙地落著棋子,從容淡雅。
而另一只手也是緊跟隨后落下了黑子,沒有絲毫的遲疑。
只見他寬大的云袖,紫藍的錦袍,他的唇以幾不可察的弧度翹著,眸子中折射出犀利的光芒,氣勢驚人。
兩人靜默著,只將心思放到了棋局之中。
約莫半個時辰后,這局棋才決出了勝負。
“王上您是讓著我呢,還是棋藝本就差強人意呢?”血雪撐著頭,似乎是在觀察著這局棋是何等的棋局,聲音有些打趣兒。
“血兒想來聰慧,你不是早已有了答案?”姬無傾站起身來走到了她的身旁,“你身子未好,還是不能太過勞累了,知道嗎?”他摸了摸她的頭,柔聲說著。
空氣中卻是浮動著冷淡的氣息。
姬無傾吩咐著收拾了棋局,又讓人上了早膳。
血雪面色不變,姬無傾,不對,他根本不是姬無傾!該說是果然不是姬無傾嗎?
兩人相對而坐,血雪攪動著面前的粥,倒是胃口大開。
對面的人毫無動靜,似乎是正在看著她。眼神有些冷有些恨有些怒,交織著。
血雪享用著早膳,粥里的魚片讓她有些受不住了,她咽下一些,卻是越吃越覺得惡心。吃了一半,她便不再動粥了,“下次這粥里可別放魚片了,我不喜歡。”她夾了小菜壓下了魚的味兒,如是說道。
“誰知道呢,你的胃口改變了很多,以前我也不懂你為何喜歡吃魚片粥,現在倒是嫌棄了。”他冷冷地開口,聲音再無姬無傾的溫柔,而是生冷的,帶著倨傲。
前一刻還對她溫柔以待,這一刻便露出了自己的真面目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