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里,兩人便在左丘宮里閑逛。
雖然以某王上的做派,他是做不來偷偷摸摸的模樣。不過到底是在旁人的地界上,還是要低調一些為好。
血雪被他帶著,兩人來到了一處陌生的偏僻地帶,是柳樹環繞的碧波湖水。楊柳依依,枝條輕輕的觸碰著湖面,滑動著微微晃動的微光和波光。
這里尤其的僻靜,看不到一個人影。
“這里是哪兒?”她看了看四周沉靜的景色,不由的有些疑惑道。
“很顯然,這里是一個湖。”某王上道。
“……”不過這湖好像有些眼熟呢。
她慢慢的走到了湖邊,沿著湖泊看了看,這才發現這不正是左丘黎夜之前帶她來過的玉花湖嘛。從這邊望去,還能隱約看到那邊的臺階,左丘黎夜帶著她在那里坐過一會兒。
這般說來,宸璽宮應該就在附近不遠的地方。
“子傾,我知道我們該去哪兒了。”雖然現在他們暫時躲避在左丘宮中,但是若一直呆在望晨軒肯定不是長久之計,那么宸璽宮就是一個很好的選擇。
而且,左丘黎夜的母親一定知道許多事情,例如圣藥的所在之處。
就晨軒。
偌大的書房里,一只手輕輕的敲打著書桌,墨色的書桌發出了清脆而響亮的聲音,一聲一聲的,極具旋律的聲響像是敲打樂器時的演繹。
“君上,現在該如何是好?如果太西就此失守,這便意味著我們舞國一敗再敗,對士氣來說是巨大的打擊,對于我們來說不是個好兆頭。”
就在方才,太西那邊傳來了消息,姬國突然對太西進行了進攻。姬國的兵力強盛是毋庸置疑的,這般下來,舞國便會受到巨大的沖擊。
“君上,我們不妨加派兵力,這太西一定要嚴防死守才是。再這樣讓姬國囂張下去,他們恐怕要說我們舞國是無人了。”
“都說完了嗎?本君自有決斷。”敲打書桌的聲響驟停,左丘黎夜掃了一眼爭論不休的老臣們。
是啊,再這樣下去,姬國恐怕是想打進他的國都,滅亡他們舞國了……
可惜他卻絲毫也不覺著急,這究竟是為什么呢?
或許,在他的心里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看向了窗外,既然在祁安城中沒有找到小雪的蹤跡,那么這朵小雪花會飄向何處了呢?
那邊,血雪正憑著自己記憶中的方位帶著姬無傾摸索著。終于,穿過了綠色的灌木叢之后,一座宮苑映入了他們的眼中。
看著遠處的宮苑,處于較為隱蔽的地段,四周是被綠色的植被所包圍著,而那座宮苑隱約透露了些許森冷和詭異的氣息。像是聳立在黑暗中,叫人看不真切。
“這里是左丘黎夜母親的宮苑?”姬無傾看了看遠處的宮苑,而后得出了一個結論。
“嗯。不過那位宸璽娘娘似乎并不為世人所知,在宮中也是相當神秘的角色。”不對,該說不是省油的燈才對。
“宮中的秘密多著呢,不過我們只需要知道她是左丘黎夜的母親這個身份就是了。”其實對于左丘黎夜的事情他也或多或少的知道,宮里的那些秘密都是陰險的,不被常人所接受的。
而左丘黎夜嘛,他的母親也可以算是忍辱負重的。
忍常人所不能忍,才能活到最后……
“我記得好似是我帶你來晨曦宮的,怎么聽起來你倒是了解的比我還多。”血雪忍不住問道。
“這些事情總會聽說一些的,不過都不是什么好事情。”身在宮中自然會有所耳聞,即便這只是舞國的事情,不過在姬國也會被人津津樂道的提及。
畢竟那些陳年舊事在當年也是極為的轟動……
“是嗎。”血雪望著不遠處的宮苑,不由的發出了一聲嘆息。
兩人慢慢的向宸璽宮逼近,宮苑外還有守衛看守著,那兩個守衛雖然看起來是平常的模樣,實則是非常的警醒。若是換了旁人,一點風吹草動可能就會讓他們發現了。
然而,抱著她的是姬無傾,兩人從宮苑的側邊逼近,雖然離那兩個侍衛看守的地方很近,但姬無傾一個閃身就已經抱著她躍上了宮苑的宮墻上。
隨后,姬無傾抱著她躍下了宮墻,他倒是不急不忙的將她抱著,慢悠悠的往一條隱蔽的小道上走著。
宸璽宮里極為的安靜,四周也是久久不見一個人影的,安靜的有些嚇人呢。
這宸璽宮她也不過來了兩次,一次是隨左丘黎夜來的,來時宸璽宮還算是正常。第二次是她獨自來此的,也沒有過多的留意宸璽宮的情況。而且,每次來宸璽宮都是有人跟隨著的,這樣同子傾觀察宸璽宮,總覺得這座宮苑是飄散不開的詭異。
“我記得宸璽娘娘的寢宮是那個位置,我們正好是走的反方向。”她還被他抱著,不由的提醒道。
“噓,我們從后邊繞過去。”姬無傾輕聲道,他似乎是自有打算,讓血雪很安心的閉上了嘴巴。
總覺得有他在身邊,她什么都不用操心了。
宸璽宮的布局和格局還是很大的,雖然宮苑里的布置都極為的尋常,沒有多少屬于宮殿的繁華和華麗。
只是宮苑卻是安靜異常,仿佛是一處死宅,四周的都是死物一樣。
“宸璽宮倒不似它的名字一樣讓人喜歡呢,死氣沉沉的。”
“約莫是堆積了太多的冤魂野鬼的緣故。”突然,姬無傾低下了頭對她壞笑了一下,似乎是想嚇唬她。
血雪是面不改色的淡淡的看著他,“明明是一處雅致的宮苑,可惜了……”
人都道皇宮是最為繁華華麗的所在,宮里的人金枝玉葉,尊貴無比。然而,連一個居住的宮苑都不得安生,想睡一個安生覺恐怕也是不容易的。
這樣詭異的地方,讓人如何睡得著呢。
慢慢的,姬無傾抱著她自后邊繞了過來,附近漸漸的出現了宮女的身影。
“你怎么不放我下來?”姬無傾可是抱了她一路了,竟也不顯累嗎?
“聽血兒這么一說,手里確實是有些沉沉的。”某王上似乎是恍然大悟了。
“……噓,四周不乏負責保護的武功高手呢。”說罷,她平復了呼吸,唯恐被那些人給發現了。
“看得出,左丘黎夜算是個孝子。”
“只是他的母親就在宮里,能有什么危險呢?”這樣的架勢,總覺得有些可疑……
“往往宮里才是最危險的地方。”姬無傾道。
聞言,血雪是悟了。一如姬無傾將阿娘安置在王宮之外一樣,對阿娘來說王宮的確是最為危險的地方呢。盡管子傾已經身為一國之王,但危險還是防不慎防。
兩人順利的進入了寢宮,姬無傾抱著她爬上了一棵大樹。樹木垂在寢宮的發頂之側,茂密的枝條和樹葉將兩人掩藏其中。
掀開了舊紅色的瓦片,寢宮之內的情形倒也清晰可見。
只是他們所在的方位有些偏,所看到的情形便也有些偏了。
血雪的眸子往里頭看了好一會兒,才匯集到了一道纖細的人影之上。
那婦人正坐在梳妝鏡前邊,穿著厚實的睡袍,襯得她的身子骨越發的瘦弱無力。像是一折就斷的枝條,無所依靠。
寢宮里似乎只有她一個人,見她坐在梳妝鏡前,抬手慢慢的摘下了自己蒙眼的白綾。
她不是盲女?
確然,誰說蒙眼的都是盲女呢?
想著,她繼續往下看,看到了鏡子中一只正常的眸子,以及一雙……有眼無珠的眸子……
“噓。”輕輕的,一雙大手蒙住了她的眼睛,“這些還是不看為好,對我們并無什么用處。”
這約莫是在后宮生存的慘痛代價嗎?
血雪的心里是五味雜陳的,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前生元雪的事情。正如元雪一樣,雖然她想獨善其身,但后宮的事情是不如意的,最后她還是卷入了后宮之中,以至于一杯毒酒了卻此生。
“娘娘,您的眼疾又犯了嗎?”正想著,寢宮里是傳來了筍嬤嬤的問話。
“嬤嬤你知道的,那柄火鉗子一直扎在我的眼睛里,一直疼著。”緊接著是宸璽娘娘略為嘆息的聲響,夾雜著幾分瘋狂,“不過那個瘋女人恐怕到死都不相信我會有翻身的那一日……”
她似乎是大感痛快的模樣,看著鏡子中自己那只恐怕的眸子彎了彎唇角。
“還是讓老奴給您上藥吧,這樣痛著,君上知道了恐怕要心疼的。”筍嬤嬤也是嘆息了一聲,正因為發生了那些事情,她們娘娘才會變成如今這樣心性不定的模樣。
“黎夜又怎么會知道呢?他為了那個女子同我生氣了,同我這個母親生分了。”
“怎么會呢,娘娘可別亂想……”寢宮里的兩個女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聽得血雪有些云里霧里的。
她開始懷疑她帶著姬無傾來此到底是為了什么。
難道是聽她們嘮嗑的嗎?
“君上若是真的同您生分了,圣藥的事情他現在大可反悔了以求得那女子的歡心,可是君上什么都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