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躺在床榻上不由的有些愣神了,這就是姬無傾的一部分嗎?
原來他的下巴是這樣的……
她默默地轉過了頭,見窗外邊已經蒙蒙亮,亮光溜進了寢房里,倒是將這房屋給照的通亮通亮的。只是她是沒心思關心這屋子是如何的擺設,她又默默地轉過了頭,將視線定格在了熟睡的某王上身上。
不是沒有想象過他會是什么樣的模樣,只是能夠這樣清晰的看到他的容貌,她的心跳卻是不由自主的亂了調子。
她忽閃著眸子,看著他的下巴直愣愣的發呆。
這種感覺真的很奇妙,他就睡著了躺在她的身邊,而她終于可以睜開眼睛悄悄的注視著他。
那種歡呼雀躍的小女生心思,她現在是可以好好的體會一番了。
她轉動著眸子,眼睛里是止不住的笑意。她輕輕的翻了個身,整個人弓著身子,將頭抵在他的腰側。只是眸光是突然瞥見了兩人交纏在一起的手……
她的眸光微動,將兩人的手舉到了自己的跟前。
結實而溫暖的大掌緊緊的裹著她的小手,那手腕上是盤亙著一條長長的疤痕模樣的東西。像是一條蟲子,有些邪氣的蟲子……
她伸手摸了摸那蟲子一樣凸起的疤痕,心下微微一動,總覺得有些奇怪。
突然,姬無傾是動了動身子,他的大掌牽動了她手,而后是將她整個人給壓到了懷里。
血雪被他嚇了一跳,連忙閉上了眼睛。
“難道我懷里的是條小蟲子不成?一大早便在床榻上扭來扭去的。”頭頂是傳來了某王上戲謔的聲音,他似乎是剛剛睡醒,語調帶著幾分的慵懶和偷笑。
“你難道沒聽說過‘強龍壓不過地頭蟲’這句話嗎?”血雪閉著眼睛,淡淡的反駁了一句。
“是嗎?”某王上是壞壞的哼了一句。
而后他是故意往她的背上壓了壓,將自己的支撐點放低了一些,將她整個小身板都包圍在了自己的氣息之中。
“……”她說的不是這個壓啊。
“血兒,你說說看,為夫這個強龍壓得過你這個‘地頭蟲’嗎?”他的唇瓣可以湊到了她的耳邊輕聲道,身子還若有若無的刻意壓低了些,緊緊的貼著她的背脊。
兩人都只穿著單薄的褻衣,這般親密的相貼便有些讓人受不住了。
姬無傾覺著,他可能是在給自己找罪受。
“姬無傾!”血雪被他逗得有些羞憤難當,她突然轉過了頭,眸光惱羞成怒的瞪著他。
她看到,姬無傾嘴角的笑意慢慢的僵住,而她也意識到了什么。
兩兩相對,一時之間都安靜了下來。
血雪愣愣的看著他,方才的羞憤一掃而光。她的眸光之中倒映的是一張俊美非凡的容顏,高挺的鼻梁,濃墨一般的眉峰,幽深的眸子中帶著幾分的驚詫和驚艷。
她終于是眨了眨眼睛,有些愣愣的垂下了眸子。
原來他就是這般容貌的,同她設想中的并不差多少……
就是真實了很多,真實的像是在夢境里。
“你……”他低下了頭去尋她的視線,眸光中顯露了些許的追逐。
可惜血雪是將自己給埋入了枕頭里,不給他絲毫的視線。
姬無傾也不惱也不慌也不急,他將頭放在了枕頭上,就挨著她的腦袋。
血雪能感覺到他的呼吸變得有些急促,連帶著她的心跳也是咚咚的停不下來。她不由的側了側頭,姬無傾就睜著眸子‘守株待兔’呢。
她瞧了瞧他,“你下去,好重。”他還壓在她的背上呢。
她也是瞅著他,清明的眸光像是盈盈的水波,透徹到人心里去。
而后,姬無傾的容顏在她的眸子里慢慢的放大了,直至一片陰影覆了上來,她的視線變得模糊。
是他的唇瓣輕輕的碰觸著她的眼皮,溫溫熱熱的……
“血兒你太不乖了。什么時候的事情了?怎么都不告訴我?”
“現在你不是已經知道了嗎?”血雪淡定道。“而且你也沒有問過我。”
其實她也沒想好什么時候告訴他的,方才不過是意外罷了。否則,她也不會這么快就露出馬腳的。
“強詞奪理。”某王上繼續摟著懷里的軟玉,他的眸光在她的眸子上流連忘返,當真是‘愛不釋眼’。
血雪被他這般打量著,總覺得有些不適應。果然盲女當得久了,就忘了重見光明之后會是怎樣的情形。的確是有些不適應的,她反倒覺得做一個盲女也是挺不錯的,對于某些事情可以‘眼不見心為凈’。
可是——
“原來子傾是這個模樣的,和我想象中的差不多哦。”
兩人在床榻上躺了會兒便起身了,才用了早膳,御不凡便過來向姬無傾匯報昨晚的事宜。
“王上還記得昨晚公申靈兒和那個月丞西嗎?昨晚靈音帶人追上去的時候并沒有發現左丘黎夜的蹤影,反倒是那位公申少主深藏不漏,竟然帶著月丞西和暗閣的人逃走了。”
“你忘了嗎?舞國最善使旁門左道的數術,便是公申靈兒也身懷蠱毒絕技。不過是兩國之戰她沒有參與其中罷了。”對于公申靈兒和月丞西的成功逃脫,姬無傾并不驚訝。
只是左丘黎夜的蹤跡讓他有些在意。
“微臣倒是險些忘了,舞國該是留了幾手的,這次大戰成功倒是讓微臣有些洋洋得意了。”御不凡立刻端正了神色,左丘黎夜不倒,就不算是真正的成功。
“我們已經成功了一半,舞國的兵力大多集中到了覃河之邊,丹太子靈音同我們里應外合合作之后,舞國的兵力便被沖散了一大半。所以攻破舞國也是指日可待。”
血雪就坐在一旁聽著兩人商議國家大事,她喝著茶,臉上的表情淡淡的。
不過聽他們提及靈音,她還是不由的在意了一下。
看來是靈音和丹太子里應外合暗算了左丘黎夜嗎?
只是丹瀛便罷了,其中暗藏政治利益的誘惑,他會背后捅左丘黎夜也不為奇。但是靈音算是怎么回事兒?
難道是她放過了他一次,這是他的回報嗎?
不知為何,最近一想起靈音的事情,她的心里就不由的有些煩躁難安。像是有什么堵在心里,怎么都排解不了。
想了想,她是站起了身來,讓鈺芷給輕鶴留了話告知姬無傾才離開。
“娘娘這是怎么了?最近心緒不寧的,若不然讓落華公子來瞧瞧?”一旁的鈺芷自然能夠感覺到自家主子心緒的變化,不由的想辦法為她排憂解難。
“無事。”她搖了搖頭,心里有些不安。
似乎有什么在左右她的心思,這是非常不妙的。
“好似聽到有人在呼我的名諱,原來是王后娘娘。”不遠處卻是緩緩的走來了一個人,正是鈺芷方才所說的落華。
“公子怎么會在此處?”
“這里安靜風雅,在下在此轉轉,靜靜心。”落華立刻請血雪去往了他方才所在的梨花亭,亭子是八角平方的,桌上還擺著可口的點心和清香的茶水。
“本宮可是一直認為落華公子是個清逸儒雅的人,該是為旁人指點迷津的,難道心也有靜不下來的時候。”血雪坐下,似乎心里的煩躁也得到了緩解。
“王后娘娘的夸獎在下可不敢當,不過是平日里閑來無事,總要琢磨些事情出來。”落華親自替她沏茶,恍如蓮花的氣質很能給人好感,親切又溫暖的好感。
血雪端起茶水,茶香淡淡的,倒有凝神的作用。
梨花亭靠近府里的一個小湖泊,不遠處便有微風輕輕的拂來,帶著湖水的清新味道。
風吹過她蒙眼的白綾,長長的帶子胡亂的在空中飛舞著,譜出了一段說不出的旋律。
“王后娘娘的眼睛可好些了。”他曾經同她說過,這眼眸的好壞在人不在眼。
“還是老樣子。”血雪道,一副從容淡定的模樣。
“莫非是王上舍不得娘娘以眼示人?”他的話里帶著顯而易見的戲謔。
聞言,血雪是抿了口茶,道了聲好茶而后道,“平白無故的提王上做什么?本宮倒想問問公子將月影送到哪兒去了。”
“娘娘說得是小影?說起來那日你們在花雨閣不辭而別,連同她也是不見了蹤影,我又怎么會知道……”
“公子真的會不知道嗎?”血雪打斷了他的話反問著,素凈的臉龐露出了幾分的冷淡來。
“看來你已經猜出了我的身份。”忽而,落華是笑了,“果然是個機靈的女子,也勿怪姬王對你‘一見誤終生’。”
“……”好生生的由突然提到了姬無傾,她不由的頓了頓,“攝政王可不要轉移話題,王爺難道就沒有想過,我能看破你的身份,月影未嘗不可。”
想起那個小丫頭曾經說過的話,恐怕她也是知道落華就是城封,不過是在故意裝作不知道罷了。
“我知道,大家都心知肚明卻不點破,的確是挺有趣兒的。而且,我也不能辜負了月影的一片苦心……”說起月影來,他的表情明顯有些不一樣,連帶著聲音也是透著不同以往的溫柔語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