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個奇怪的人。”緋衣關上了門,嘴里邊是不由的嘟囔了一句。
“發生什么事情了嗎,緋衣?”晴書跟在公申靈兒的身后詢問道,看了看被關上的房門,這個房間可是同君上的房間相鄰的,可見君上對此女的重視程度。
“那盲女可真是個怪人,我叫她洗了浴再就寢,她卻說什么‘臟本是干凈,干凈就是臟’的話來敷衍我。”緋衣蹙了蹙眉頭,對那個盲女的感覺很是不同。
總覺著那少女不似常人,比普通人更多了靈氣和悟性。
“既然是君上的客人,便隨她去吧。”公申靈兒淡淡道,眸光中似乎是散發了些許的冷意。
那個盲女給她的感覺很不舒服,或許是因為她是君上要找尋的盲女的緣故。作為舞國的少主,她自然是很明白君上所要找尋的盲女到底有多么的重要。而此女現下出現在她的眼前,那般的目中無人,清淡素雅的姿態,還從來沒有人敢在她的面前這般的肆意妄為呢!
一墻之隔的房間里,擺設齊全,遠處鏤空雕花的書桌,近處的桌椅,以及床榻旁邊點燃的松露檀香。
“‘臟本是干凈,干凈就是臟’。”聲音飄渺的叫人聽不真切。
他盤著腿坐在床榻上,一襲黑色的睡袍寬寬松松的穿著,性感迷人的鎖骨卻是在燈光下被仔仔細細的刻畫了下來。加之那頭濕潤的長發糾纏不清,幾縷正好落在他的身前,像是纏繞著的絲線。
“何事?”他瞇了瞇那雙狐貍般的鳳眸,余光掃過跪在他面前的云霧。
“君上,屬下以為,這盲女雖然卻有不同之處,可是還是打探清楚為好。若是那些殺手可以派來的一劑毒藥……屬下以為不可不防。”云霧可算是冒死諫言的。
“好一個云霧,先有你向公申靈兒告知我們的蹤跡,現在又想做本君的主?”花妖般的男子斂著一雙漂亮的眸子,語氣卻似在玩笑一般,讓人感覺不到絲毫的威脅,卻也迫于他的氣勢。
“屬下不敢,只是為了君上您的安危,只怕他們會故意讓您有惻隱之心……”
“退下吧,若不是知道你的忠心,你這話夠你死千次萬次的。”
“是。”
云霧退了下去,獨留左丘黎夜坐在那兒,他自榻上走下,長發徐徐的散亂了開,同黑色的睡袍融為了一體。像是潑墨的畫卷,獨留那片墨色的痕跡。
他端著茶盞走到了床邊,見外邊的夜色燈火,“善本是惡,惡也是善。既然如此,便要天下人來接受我的善意。”
深夜里。萬籟俱靜,只聞風在肆虐呼嘯而過。
床榻之上,少女睡得安穩,紅火的小狐貍縮在她的身側,兩個相依偎著。
輕輕的,小貍慢慢的睜開了眼眸,紅色的眸光在黑夜里探索著什么。它的眸光中帶著警覺,似乎是發現了什么異常。
而后它是站起了小身子,從血雪的身側離開了,飛快的下了床,繞著一個人影轉動了起來。它的動作歡快的,抬著小腦袋眼巴巴的看著來人,嘴里還發出了細小的聲音。
那人用腳輕輕的碰了碰它的小腦袋,而后是慢悠悠的走到了床邊。
他坐到了床邊上,床榻上的少女是兀自睡得香甜的,她側著身子,將自己縮成了一團,半張面容是恬靜清淡的。
突然,一只大手溫柔的覆在了她的臉頰上,將她的半張臉納入了自己的手心里。
似乎是清瘦了不少……
“孤王就是要讓你知道,外頭的天地可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么簡單。所以,乖乖的回到我的身邊才是正確的決定。”說著,他的指尖輕輕的捏了捏她的小臉兒,那動作新奇的似乎是發現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
熟睡的血雪也是感覺到了來自手心里的溫度,她下意識的用自己的臉頰蹭了蹭,感覺是挺舒服的,令她感到很安心很熟悉的溫度。
真希望這溫度能夠多停留一會兒,讓她不再感到孤單和迷惘。
她在睡夢中心滿意足的想著,嘴角也是不由的泛起了笑意來。然而,下一刻卻是突然的睜開了雙眸,臉頰上的溫度是還殘留著一般,可是跟前卻是沒了人影。
方才是有人在她的面前嗎?可是哪里有人在她的面前呢,更別提臉上殘留的是誰的溫度了。
她支起了身子,心里是不由自主的空了一塊兒。待觸到了臉頰那兒毛茸茸的觸感,她才恍然大悟,原來是因為小貍挨著她睡覺的緣故嗎?
可是那般的觸感,決計不是小貍給她的才對。她有些迷茫的想著,一旁的小貍是安然的睡著,溫暖的皮毛觸碰著她的手背,讓她是清醒了幾分。
醒來之后是再也睡不著了,她環著自己的的膝蓋坐在床榻上,思緒有些飄遠了。明明是那般的真實,真實到她不認為那是個夢境。
有些好笑,方才她竟然覺著是姬無傾來了……
她真的是魔障了吧……
一早,她是洗了個浴,身上換了清清爽爽的衣著。一襲冷色調的湖水藍玲花的衣裙,外頭罩著一層紗織的紗袍,清新淡雅,襯得她的氣息如蘭。
小貍是懨懨的趴在一旁,嘴里還打著哈欠,那雙眸子倒是神采奕奕的。
推開門,天是蒙蒙亮著,外邊似乎是籠罩著一層薄薄的霧氣,遠處的景色看不清晰,近處的情形也是若隱若現的。
感覺四周的氣息是清清冷冷,她提著裙子帶著小貍便下了樓去。空氣中泛著濕潤的氣息,她伸手向著空中揮了揮,這濕潤很不尋常,像是起霧了嗎?
她猜測著,發覺身邊監視她的暗衛同往常也很不同,他們監視她的距離縮短了……
那么,一定是什么東西阻礙了他們的視線。若真的是起霧了,這反而對她來說是有益的。
她說過的,機會不是人給的,而是自己創造的。
閣樓之上,霧氣之中的美人站在窗前,看著她慢慢的走遠了。
她似乎是將將起床,長發披散著,輕輕的垂放在腰側。那雙眸子中倒映著薄薄的霧氣,仿佛連帶著她也讓人看不清晰。
“少主在看什么?”晴書走到了她的身旁,替她披上了外衣,又動作輕柔的攏了攏她的長發。
“在看君上的獵物,獵物或許還想著垂死掙扎,我們應該給她最后一擊,讓她徹底死了這條心。”她居高臨下的看著水藍色的身影慢慢的遠去,眸光中帶著幾分探究。
“少主放心好了,四周都是君上的暗衛,任她心里有什么異心也是別無他法的。”雖然那盲女看著是個不簡單的,可是那又如何?
不過是個目不能視的盲女,再有才能也不能插翅而飛不是。
“也是,我也懶得多管閑事,既然是他的小雪,自然要他自己看住了。”公申靈兒掩嘴打了個哈欠,露出了些許閑適的表情。“君上可起了?不對,他一向是晚起的,現下該是還沒起的吧。”
“這個奴婢卻是不知道了……”晴書的臉上犯了難了,君上的事情她可不敢過問,連邊也不敢沾的。
另一邊的房間里,輕紗低垂著,窗外的冷風無聲的吹了進來,似乎是以一個優美的弧度吹蕩著,紗帳輕輕的晃動著。
床榻之上的男子緩緩的睜開了那雙鳳眸,眸光透著幾分剛剛醒來的迷茫。他歪了歪頭,見輕輕晃悠著的紗帳,搭在被子外邊的胳膊不由的有些受涼了。
不過他是不甚在意的模樣,反倒是輕輕的坐起了身子,傾斜在床沿邊的長發勾勒出了一個不一樣的弧度。
“君上醒的這樣早,可是昨夜沒睡好。”云霧早早的候在了一邊,隔著輕紗問道。
“這許多個日夜,本君何曾真正的睡過一個安穩覺。”他坐在床頭,伸手理了理自己的長發,柔媚的臉上帶著慵懶的姿態。
這般容顏和作態,媚而不嬌,柔而不矯揉造作。是渾然天成的,屬于男子的陰柔之美。
“現在叫人上來伺候您洗漱嗎?那位盲女已經下樓去用早膳了,她起身算是最早的一個。”對于左丘黎夜的話題,云霧聰明的沒有選擇接話,而是將血雪今日的近況向左丘黎夜稟報道。
雖然他一直疑心那盲女的真實身份和目的,雖然那盲女到現在還沒有什么異動,可是他總是小心謹慎的。
“不必將她看得太緊了,說不準同她有關系的人會乘機來此尋她呢。”他掀開錦被從床榻上下了來,黑色的睡袍仿佛是嶄新的一般,而并非是睡過一夜之后。
“君上您的意思是……”云霧臉色變了變,總算是想起多變是自家主子的常態。
分明昨晚還并不將那個盲女的身份放在心上的模樣,現下卻又起了什么興趣了嗎?
“她很有趣兒不是嗎?”所以,他想多了解她一些,因為他對她可算是一無所知,這種不受他掌控的感覺可不大好。
而且,她那副淡漠如蓮的性子也讓他覺得有趣兒,若是能夠揭下她淡漠的面具,相信一定會很好玩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