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月伸手要去拿,錢氏在這一刻卻爆發出了驚人的力量,硬是將那東西緊緊地抓在手里,無論柳如月怎么用力地掰,她也不松開。
看著冷笑著望著她的錢氏,柳如月一陣火起,惡向膽邊生,用力地掐住了錢氏的脖子。
“放不放開,你給我放不放開?”
她死命地掐著,用力地搖晃著,錢氏的臉漸漸地變成了紫色,嘴大張著,好像被人抓住放在了岸上的魚一般,大口大口地喘著氣。見到她這般虛弱,一直以來被錢氏壓制,總在她的面前有股喘不過氣來的柳如月有一種將所有的事情都掌握在了自己手里的快感。她的臉上露出了快意的笑容。此時,她已經忘記了剛開始的初衷,只一心想要這種快感。
錢氏只覺得她的呼吸越來越困難。
是不是人死之前,都會回顧自己的一生,在這短短的一刻,她想起了很多東西,想起了爹娘還在時幸福的童年,那個時候,她也和別的女孩一般,無憂無慮的,什么也不需要操心。
想起了滿是苦難的少女時期,在別的人呼朋引伴,忙于游玩之時,她卻為了撫養兩個年幼的妹妹過著艱辛的生活,替人縫衣、洗衣、繡花,只要有錢,她就什么都做。
想起了當兩個妹妹終于長大成人出嫁之后,她的茫然不知所措,好像一下子失去了生活的重心。
還想到了第一次見到朱傳盛時的情景,那個時候,她落了水,漸漸地往下沉去,以為這一輩子也就這么結束了。卻看到了一張前所未有的溫柔的臉,好溫柔好溫柔,溫柔得讓她的心也跟著溫暖了起來。她永遠記得當他把她救了上來時,對她露出的第一個笑容和他所說的話:“姑娘,看,春天來了,春風是如此地和煦,而你,美得就像這些盛開的春花一般,正該是絢爛綻放的時候,有什么事這么想不開呢?好好活著吧,別讓關心你的人傷心。”
錢氏的臉上露出了笑容。
那是自從爹娘過世之后,她最開心的日子。
因為,遇到了他。
突然之間,錢氏忘記了一切,忘記了這些年的寂寞,忘記了這些年的怨恨,甚至忘記了被人所害的仇恨,和她以為她永遠也不會放手的權勢……
這一切,都不再重要了。
這個侯府,會屬于誰,也不再重
要的。
在這最后,她所想要的,原來是這般簡單,只要能再見那個男人一眼就好了,讓她再看看他的臉,那她就可毫無遺憾地離開了。
到了這時,錢氏才明白,在受了這么重的傷,在這種讓人無法忍耐的痛楚中,她這般苦苦支撐著,是為了什么。
不是為了向玉皇貴妃揭發柳如月,不是為了茍延殘喘……
在心里的最深處,原來她只是單純地想活著,活著再看那個男人一眼,那個此生她愛過、怨過、恨過,卻仍然是愛著的男人。
現在,他在哪里呢?
他可知道,她已經快不行了?
他可會想,再見她最后一面?
錢氏的眼前變得越來越模糊,她知道她就要不行了,眼角的淚,悄然地低下,她默默地念著他的名字。
“傳盛、傳盛……”
啊,她看到了。
好像看到了。
是他來了嗎?
那遠處的身影,錢氏急切地掙大了眼。
越來越近了,人影,只是,不只一個人,好多好多的人,走在最前面的,是、是,錢氏急切地看著,然后,她看到了那張青白的臉,那是屬于翡翠的。
她張開了雙臂,朝她撲了過來。
“還我命來,惡婦,還我命來。”
……
無數個人擁了上來,他們抓著她、擰著她,撕扯著她,咬著她,地緩緩地張開了,下面,是一片黑暗,不,還有著熊熊燃燒的火,從下面也伸出無數張手,將她往下拖去,想要將她拖入無盡的黑暗之中。
耳邊,是無數的狂號著的鬼號。
“啊——”
錢氏驚怖大叫。
她終于出聲了。
叫出聲了。
柳如月被這充滿懼意的聲音驚警,趕緊松開了手。
不過,已經遲了。
她看到,錢氏的臉已經成了青色,眼睛瞪得大大地,眼珠卻不動了。柳如月忙伸手去探她的鼻息,卻已是沒有氣息了。而她臉上的神情,十分扭曲,仿佛看到了這世界上最為可怕的事情一般。
柳如月一驚,倒退了兩步,無力地坐在了地上。
錢氏死了!
這一回,是真的死了!
“少夫人,這是怎么一回事?”
“夫人,夫人,您沒事吧?”
……
進來的卻是珍珠,她熬好了藥,親自送過來。本來,她是想親自照顧錢氏的,可是,柳如月卻說想親自照顧錢氏,不讓她們任何一個進來。別的人像珊瑚她們自是求之不得的,翡翠上次被錢氏推出去當了替死鬼,冤枉死了。她們是恨不得離錢氏越遠越好。可是珍珠,卻不一樣。錢氏一向待她卻是極好的。
珍珠的額頭有些汗,本來,她離這里還有些遠,聽到了錢氏的驚叫,這才急匆匆地趕來。一來就看到柳如月跌坐在了地上,再然后,就看到了一動不動的錢氏。
珍珠的話喚醒了失神狀態中的柳如月,她從驚懼中清醒了過來,連忙爬了起來,撲到了錢氏的床邊,大哭起來。
“母親啊,你怎么就這么去了呢?”
“丟下我一個人可如何是好啊?”
“讓我跟你一塊兒去了吧!”
……
珍珠的臉白了,淚珠滾滾而下,錢氏一生好強,沒有想到,最后竟死于非命。她強忍著悲痛,勸著柳如月。
簾外,朱承平陪著朱傳盛來了。
聽到了里頭的哭聲,朱傳盛長長地吐出了口氣。
外頭,風吹開了云朵,露出了太陽的臉來。
太陽射出了一第一抹金光,投射在了人間,本來有些陰暗的文武巷子的一角,倏地亮了起來。
謝宛云張開了嘴,正待放聲大叫。
雖然大叫有些沒有風度,不過,總比又被捉進盡歡樓的好。這一次,謝宛云可不見得還能故計重施。
就在這時,突然一個聲音響了起來。
“我倒要看看,有我在此,誰敢動她一根寒毛?
從墻頭跳了下來,藍色勁裝,神氣活現的人,不是武霸天是誰?他揮舞著手里的鞭子,叉著腰,傲然地立在那群意圖劫持謝宛云的人面前。
有人相救,能擺脫危機,謝宛云自是高興的。
可是,武霸天為什么會這么巧的出現在這個地方?這個世界不是沒有巧合,但是,謝宛云更相信,絕大多數的巧合的背后,都是有著原因的。
例如,武霸天或許已經知道了她的身份,所以才選在這里守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