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睜開眼,耳中先是聽到一陣輕微海浪聲音,夾帶其中。有人大聲說笑的動靜。此外,由于船身大,再加上海浪很輕微,是以我并沒感到船體有任何的搖晃。我抻了個懶腰,打個哈欠,摸出手機(jī)一看,現(xiàn)在時間,指向了凌晨的三時五十六分。
差不多九點(diǎn)左右睡的覺,如今算起來,也小睡好幾個小時了。現(xiàn)在,我該起來。還是繼續(xù)睡呢?
我又側(cè)耳聽了下,甲板上的聲音很吵,好像突然涌來了一群人。但由于,層層的艙壁隔絕,是以我僅能聽到聲音。但卻聽不清這些人究竟說了些什么。
我在床上躺了幾分鐘。感覺到睡意全無,索性下床,光了腳,直接踩在地板上,然后我站起了樁。
內(nèi)家功夫,我練到現(xiàn)在這個階段,想要提升自個兒的本事,離不開‘感受’兩個字。
但這個‘感受’并非是用我的心,思想,大腦的意識,思維去感,而是要用身體。
比如眼么前,我擱這地方站樁,我就要用兩腳,感受船底下的海水。感覺浪花拍打船壁時的力量,感覺來自周圍的海水力量。
我們?nèi)祟愂菑?qiáng)大,聰明的,同樣我們?nèi)祟愐彩呛鼙康摹?
感受這個東西,對我們來說,冷不丁拿出來,好像是挺深奧難懂的道理。實(shí)則不然。生活中最簡單的感受,手讓針扎了,疼。空氣,冷,熱氣流變化,有風(fēng),可以感覺到,冷,熱。這些最常見的感受,當(dāng)讓皮膚感知到后,我們的大腦接受信號,然后第一時間,做出相應(yīng)的動作。或閃避,或不假思索趕緊找件衣服披上。
內(nèi)家拳,包括道門的功夫,都要在此基礎(chǔ)上,要求上,感受的更可能多一些。
比如,陽光下,我們觸摸一個物體,它的溫度,跟它的顏色,就有一定的關(guān)系。等等,還有很多的例子,都是通過感受,來得出一個正確的答案,然后,用身體的感受在大腦里描繪出一副準(zhǔn)確的圖像。
這樣,通過感受極細(xì)微物質(zhì),現(xiàn)象的訓(xùn)練。人就會擁有高度理性的敏感。
理性的敏感,不是情緒上感性的敏感。后者,很容易讓人變成真正的精神病。只有前者,才能讓人成為天才和高人。
不帶喜好,不帶觀點(diǎn),淡然,冥思,安靜。
就這么站樁,感受這個船的一切。
很快,我感知到了整個船,我感知它在快速的前進(jìn),我甚至能感知到海浪,它很溫和,徐徐,輕輕地拍打船身。
漸漸隨了時間推移,我的感知系統(tǒng)進(jìn)入到了一個更美妙的境界。
我身在船中,卻又好像不在船中,我在另外一個時空,用一雙眼睛,淡淡注視著船。我甚至可以看到凌晨時分,彌漫在海面上的薄霧……
我看到了嗎?
我沒有看到,從科學(xué)角度上講,我根本沒看到。
但是,在道家講,我看到了。
我是用身體,感知了這條船,接著又通過這條船來看到的。
這個方法就好像,我們閉上眼,用一根棍子,就觸碰一塊石頭和一堆沙子,我相信,只要這人不是傻了,就很容易分清楚沙子跟石頭的區(qū)別,然后,更進(jìn)一步,描述出,沙堆和石頭的大小。
而這,是中國人獨(dú)有的天賦,老外在這一塊,真的很遜!
馮教授曾經(jīng)跟我講過,古時,真正修道的高人,都在山中隱居,并且他們在物質(zhì)上,過著極其艱苦的生活。
但,他們并非不知道這個世界。
他們在修行到達(dá)一定程度后,可以通過一場雨,一記春雷,甚至天空中的一朵浮云,來知道天下都發(fā)生了什么。
然后,為了推動天道因果輪回的發(fā)展。他們會潛心推演天機(jī),再找到氣運(yùn)人物,教給相應(yīng)人物以兵家之道,帝王之術(shù),一身絕世的武藝。傳完后,他們又會返回山中,繼續(xù)隱修……
就像西游記里,傳給猴子本領(lǐng)的那位高人一樣,傳完功,他會告訴弟子,永不可提及他的名諱。
是以,沒有任何人知道他們在哪里,他們只會選擇合適的時間,地點(diǎn),在想要找的人面前出現(xiàn)。
此外,他們沒有皈依任何的宗教。
他們也不宣揚(yáng)任何的教義。
但他們不是沒有信仰,因?yàn)椋麄冏砸丫褪潜娙说男叛霰举|(zhì)。他們,已經(jīng)跟天道,大道完全融合在一起了。
馮教授說了,他將來要做的,就是那樣的人……
我好像幾輩子也不可能有那樣的成就了,不過,眼下的小成績已經(jīng)讓我很開心。
因?yàn)槲腋兄搅耍腥苏诼蛭疫@個艙室接近。
是三個人,并且,好像還有一個女人。至于,另外兩個,如果我感覺的沒錯,他們是我的老熟人……
當(dāng)下,我心中一笑,收了樁式,整理一下衣服,悄無聲息地把門打開,端正坐在床畔等人進(jìn)屋兒。
我在心里數(shù)了二十四個數(shù)兒。
然后,門口人影兒一閃,接著有人說了一聲:“咦,這門兒怎么開了?”
我睜眼,扭頭,微笑說:“打開門通通氣,進(jìn)來吧!喲,這不是,這不是老莫嗎?”
我拿出很意外的笑容,用驚訝的語氣說。
沒錯,門口站的正是老莫,跟在他身邊的則是一臉古怪表情的龍大師,外加……趾高氣昂的洋妞子,瑪麗蓮?fù)瑢W(xué)。
他們?yōu)槭裁磿诖希看鸢负芎唵危n師父說了,他們的人,會在中途,到船上來了。貞以叨號。
韓師父,怎么會跟瑪麗蓮認(rèn)識?
同樣也很簡單,韓師父是被沈冰控制的,而沈冰和瑪麗蓮?fù)瑢儆趛組織。所以……
他們,都來了。
韓師父一行人,是不會放過任何一個炮灰的。
老莫,龍大師,在他眼中,絕對是一級炮灰。并且,這兩個炮灰還有個很大用處就是,可以用錢,利益收買。這是其一,其二,這兩人由于跟我認(rèn)識,韓師父可以把他們派到我中間,借以施加一些心理戰(zhàn)術(shù)。然后,再趁機(jī)會,試著從我嘴里,套出一點(diǎn)口風(fēng),或蛛絲馬跡之類的東西。
畢竟,相對韓師父,還有他后面的人來說,拿到他們想要的東西,才是真正王道。
老莫見到我,他神情很嚴(yán)肅,非常正經(jīng)地站在門口,看了我一眼,接著說:“范先生,沒有想到吧,我們會在這里見面。”
我裝作驚訝的樣子回說:“哎呀,老莫大哥,你……”
誰知,老莫一擺手:“什么大哥小弟的,稱我莫先生。”
我好奇問:“你這是……?”
老莫:“實(shí)話跟你說吧,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阿斯克勒庇俄斯之殿’的亞洲事務(wù)執(zhí)行使了。”
我使勁眨了下眼睛,不解問:“什么東西?阿,阿,阿斯什么?”
瑪麗蓮這時湊上來,抱臂,微仰個頭說:“阿斯克勒庇俄斯之殿。”(英文名:asclepius)
我一字一句:“阿,斯,克,勒,庇,俄,斯,之殿?這,這是個什么玩意兒?”
老莫擠過瑪麗蓮,用你先不要說話,我來說的眼神瞪了對方一眼后,他鄭重跟我說:“范劍仁,你在國內(nèi)長大這些知識,你是不會知道的。現(xiàn)在,讓我告訴你吧,阿斯克勒庇俄斯是古希臘中,有名的醫(yī)藥之神,他呢,曾經(jīng)跟一個半人半獸的家伙,學(xué)到了人類世界最高明的醫(yī)術(shù)。所以,外國人都叫他是醫(yī)神!”
“醫(yī)神,阿斯克勒庇俄斯太厲害了。然后,那個時候,希臘不是有個玉皇大帝叫宙斯嘛,這個宙斯呢,怕他的醫(yī)術(shù)過于厲害,真正實(shí)現(xiàn)人類的長生不死。所以,希臘的玉皇大帝,就降了道大雷,喀嚓一下給他劈死了。”
“可是他死了,老百姓不干了,大家伙兒,就紛紛地紀(jì)念他,然后,希臘玉皇大帝沒招,又給他弄活了。”
老莫講到這兒,他很自豪地亮出了手臂。
我看了一眼,只見他胳膊肘的內(nèi)部紋了一條大長蟲,盤在一根棍子上。
老莫說:“不知道吧,這可是鼎鼎有名的蛇徽。我們的組織,阿斯克勒庇俄斯之殿,匯聚的就是全天下,醫(yī)術(shù)最厲害的名醫(yī),然后,我們的目地就是,讓人,長生不死!實(shí)現(xiàn)偉大阿斯克勒庇俄斯的心愿!”
我怔了下,看了看老莫的紋身,接著又說:“你就不怕,希臘玉皇大帝,喀嚓一下子,都給你們劈死了?”
老莫一扭頭:“呸!晦氣。那個……我跟你說,玉皇大帝他老人家,忙著呢,沒功夫跟我們這些凡人較勁。我們正好趁這個功夫,盡快達(dá)到長生不死的境界。回頭,等他老人家忙完了別的事兒,再想起這茬兒來,到時候,想長生不死,也不可能了。”
我忖了忖說:“敢情,你們這是趁希臘玉皇大帝他老人家一不留神的功夫,你們偷摸干點(diǎn)壞事兒啊。”
老莫一白我:“怎么說話呢,這叫什么干壞事兒啊。再說了,希臘玉皇大帝他老人家,也是個性情中人,沒事兒,也喜歡變個大鵝什么的勾搭純真不懂事的小姑娘……”
我嘿嘿一笑說:“行了,甭跟我兜圈子了,說吧,你們這個阿斯之殿跟韓師父,他們是不是一起的?”
老莫冷哼:“錯!范劍仁,你這話說的就不對了。什么叫,跟韓師父是不是一起的,告訴你吧,韓師父,也是我們阿斯之殿的一份子!你懂嗎?”
我裝作懂了的樣子。
“噢,原來這樣啊,這樣……那,你跟我講這些,又有什么用呢?”
我呆呆地看著老莫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