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盧漢亭尊稱為“老祖、大靈王”的小侏儒這樣一說,我們八個人不約而同地全部坐直了身體,都是一臉期待地凝神靜聽。
小侏儒用他那雙波動著詭異神光、銳利得似乎可以直接看透人心的深邃大眼睛將我們一一掃視了一圈,這才慢慢說道:“這個事情呢,必須從源頭說起,必須從西周年間那件塵封了數千年、讓后世無數史學家萬般推測卻至今仍舊沒有定論的謎案說起。”
見小侏儒說到這里突然停了下來,金無血立即追問道:“西周時期?什么謎案?”
“西周王室第四任君主、周昭王姬瑕崩于漢水的謎案。”小侏儒說到這里,似乎陷入了回憶一般閉上了眼睛。
熟讀正史野史的金無血馬上點頭表示贊同:“這個倒真是千古謎案,多少年來無論是梁敗說、船解說、地震說還是鱷魚說,都是各有漏洞、難以得到史學家們的一致認同;
雖然歷代史學家都認為周昭王確實是駕崩于漢水,但沒有人能夠說清率領六師的周昭王到底是怎么崩于漢水的。”
“這個還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在周昭王駕崩以后周王室為什么沒有向各諸侯國告喪,周昭王之子周穆王為什么沒有再興大軍討伐荊楚為昭王報仇雪恨。”小侏儒緩緩睜開眼睛補充了一句。
“為什么啊?”我們幾個異口同聲地追問道。
“因為除了‘天大曀,雉兔皆震’以外,周昭王死得極慘,連個完整的尸首都沒有留下來,告喪于各諸侯的話怕影響周王室的天子威望!”
小侏儒神色鄭重地回答說,“所以周人也只用‘南巡不返’四個字一筆帶過……”
考慮到黃泉守墓人都是荊楚古巫后裔,而且他們正好是在西周年間北遷到王屋山的,于是我將前后情況聯系到一塊略一思忖,然后直接問小侏儒說:“莫非你的意思是說,那個周昭王是死于巫術之禍?”
“正是如此!”小侏儒沖著我點了點頭,“周昭王在位期間親率六師大兵壓境,三犯荊楚之地,荊楚之地雖然兵力微弱、無以為抗,但一樣是心懷憤恨,于是荊楚巫族決定劍走偏鋒,這才讓周昭王葬身漢水、尸身不全……”
說到這里,小侏儒突然沖著聶曉婧問了一聲:“想必馮九妹應該還記得這件事吧?”
聶曉婧點了點頭:“當年也只是聽說過而已,又沒有親眼所見,自然是不能辨其真假。”
“怪不得他們荊楚大巫一路北遷、藏身到王屋山的山腹地下呢!”
鄭世悟、金無血等人相互瞧了瞧,都是一臉恍然大悟地感嘆道,“能夠以巫術讓周天子殞命于漢水,確實是真不簡單!”
而楚青羽則是若有所思地輕輕感嘆了一句:“怪不得昭王之后的穆天子重新倚重巫術大師,以神游之術穿天山、渡弱水,登昆侖而見西王母!”
“周昭王確實是死于巫術大師之手,但他卻并不是死在那些荊楚巫族的手里!”
小侏儒卻是搖了搖頭話鋒一轉:“想要謀殺統率大軍的周天子談何容易?如果他們荊楚巫族真有那個本事,就不必請我鬼方族出手相助了,我們鬼方族與黃泉守墓人也不會紛爭至今!”
我皺了皺眉追問道:“荊楚古巫有請鬼方族出手相助?”
“沒錯!否則的話,鬼方族與他們怎么會一直紛爭至今、恩怨難清!”小侏儒很是肯定地點了點頭。
我轉而看向了王立全,問王立全是不是真的有那回事兒。
王立全搖了搖頭告訴我說,他只知道他們祖上是在西周年間從荊楚之地一路北遷到王屋山的;至于他們到底為什么會棲身王屋山山腹地下、具體為哪位圣賢大師守墓,他并不清楚。
楚青羽卻是在旁邊輕聲對我說,他們黃泉守墓人幾千年來世世代代所守之墓,乃是蟲伯之墓。
“蟲伯之墓?”我有些愕然不解;扭頭看了看鄭世悟和金無血,他們兩個也都是一臉的茫然之色。
“沒錯,他們所守之墓就是蟲伯之墓!”
小侏儒倒是肯定地點了點頭,“其實當年真正出力的只有我們鬼方族的蟲伯,所以這才造成后來繼位的周穆王沒有繼續為難荊楚而是用兵于鬼方,所以才有史書上所載的什么得‘四白狼’、‘四白鹿’……”
小侏儒告訴我們八個說,后來周王室在得知真相以后對鬼方族大加報復,蟲伯最后更是被周朝的術士高人逼得僅率數名弟子從人逃進了王屋山的山腹之下,最后歿在了那里。
而當初迎請蟲伯助力的荊楚巫師倒也極為重情重義,后來在一只三眼神貓的帶領下干脆一路北遷遁入王屋山,發誓世世代代不離不棄為蟲伯守墓萬年。
為了避免被周朝術士高人追殺,那些荊楚巫師在王屋山山腹地下因地制宜地設下了十多道關卡,后來也就漸漸形成了一十三門……
聽小侏儒講到這里,我很是不解地反問他說:“就算周昭王是蟲伯用巫術異術弄死的,就算你們鬼方人以前幫助過荊楚巫族,可那也是鬼方族與荊楚古巫先祖之間的事情啊;
這與你們的后世之爭又有什么關系?幾千年都過去了,你們為什么非要為難那些黃泉守墓人而且還要趕盡殺絕?”
王立全也在旁邊很是不屑地說了八個字:“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呵呵,不必著急,你們還沒有聽老夫講完呢!”
小侏儒倒是安穩如山、不慍不火地繼續說道,“后來我們祖上才知道,蟲伯并不是躲到王屋山下等死,而是他發現了王屋山山腹地下的一個秘密,也就是后來《道藏》上面所記載的‘山中有洞、深不可入,洞中如王者之宮,故名王屋也’;
蟲伯本是我們鬼方族的先賢大師,但那些黃泉守墓人卻怕我們知曉里面的秘密而不允許我們歷代先人進去奉祀祭拜,沖突自然是在所難免;
后來沖突愈演愈烈、在各有死傷的情況下,自然是慢慢勢同水火、仇恨愈深,一直傳至今日……”
小侏儒給我們八個將鬼方族與黃泉守墓人的恩怨仇恨、淵源歷史簡單講了一下,卻并沒有說出黃泉守墓人為什么會用“絕地天通、心魔騰世,人哭鬼神笑”這一十三個字來命名古巫一十三門。
看了看手機見時間已經不早了,我并沒有繼續追問一十三門的來歷,而是問小侏儒說:“時間不早了,還是說下正事兒吧。你讓我們來到這兒,究竟有什么打算?”
“各位不要誤會!”小侏儒抬了抬雙手,“老夫打算退讓一步,不再阻攔你們帶領黃泉守墓人來到外面過上正常人的生活,只要他們最后同意我們進去祭拜蟲伯先祖就好。”
鄭世悟不動聲色地追問道:“為什么會突然做出這么大的退讓呢?”
“唉,老夫不喜說假話,這也是我們不得已而為之的!”
小侏儒搖頭嘆息了一聲,“謀事在人、成事在天,老夫苦心孤詣的數手妙招都被你們一一破解、毫發無傷,這說明天意如此,老夫豈能逆天行事啊!”
盯著小侏儒的眼睛瞧了好久,我第一次感到有些迷茫——小侏儒那雙似有妖異之光波動的大眼睛深邃得如同不見底兒的古井一般,讓我絲毫捕捉不到他的心理變化。
于是我只好直接問他說:“你真的愿意不再為難我們、不再為難黃泉守墓人嗎?”
小侏儒一臉鄭重地點了點頭:“如果沒有百分之百的誠意,老夫怎么會讓你們身懷大殺器來此觀風樓?各位不覺得這本身就是最大的誠意么?”
我與鄭世悟、金無血相互瞧了瞧,除了略有尷尬之色以外,目光里面都是充滿了意外與欽佩——這個小侏儒確實不簡單,真不愧是宗師級的高人!
而一直在旁邊陪坐的盧漢亭非常誠懇地表示,由于以前的誤會沖突,讓我們吃了不少的苦頭,他們自會用其他方式進行補償的;現在最當緊的是我們雙方化干戈為玉帛、從而不耽誤我們前往玉簪峰的正事才是最要緊的嘛。
鄭世悟扭頭看向了我、征求我的看法。
我暗暗冷笑了兩下,點了點頭表示冤家宜解不宜結,化干戈為玉帛才是對我們雙方最為有利的。
接下來,小侏儒表示就算留我們在聽云山莊吃飯住宿,我們短時間內肯定也難免心有疑慮,所以他也就不為難我們了,從此以后我們雙方井河之水不相犯,我們盡管請那些黃泉守墓人出來居住就好,到時他們也好進去祭拜蟲伯先祖。
既然人家已經有了送客之意,我們八個也只好站了起來、表示告辭。
“幾位這邊有請!”在旁邊陪著我們的盧漢亭作了個“請”的動作,帶著我們一塊離開了觀風樓。
來到前院以后,盧漢亭笑著對我們說,從今以后我們就算做不成兄弟至少也算是不打不相識的朋友,歡迎以后來玩兒。
“謝謝盧總!對了,能讓寧經理跟我們一塊離開這兒嗎?”我趁機問道。
一個小時左右還有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