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妃也是嚇了一跳：“血崩？天啊，徐太醫竟然沒有告訴我，還好你沒事，謝天謝地。”楊妃臉色白了下又恢復，顯然是被嚇著了。

若水的語氣中已經帶了明顯的哭腔，卻還是堅持的問道：“母妃，你還沒有告訴我，這種熏香是否會引發血崩？”

楊妃并沒有看清若水眼底深藏的脆弱，沉默了一會才回答道：“如果是這種熏香的話確實有可能。”

“啊哈哈……”若水忽然低低的笑起來，明明在笑，眼底的淚水卻一點一點的滲透了出來。楊妃不明所以，擔憂的喚道：“若水，你怎么了？你不是答應了我要冷靜的嗎？”

“母妃，我沒事，我只是想明白了一些事情，我真的是太自負了，太自負了。”若水的唇角微微地揚著弧度，眼中卻彌漫著痛不欲生的色彩。

是啊，她太過自負了，以為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以為一切都是命運使然，所以她安慰自己，魏征的死是必然，晉陽的死也是不可避免的。但今天她才知道不是的，如果她可以早點發現，如果她可以早點制止，那么一切都不會發生。

明明第一次抱著晉陽的時候便聞到了她身上濃郁的郁金味道，之后無數次的進出麗政殿。只要有一次，有一次她覺察到郁金的存在，晉陽就不會死，原來這就是晉陽在最后關頭嘔血的原因。靈樞之前的話是綠芙用生命給自己的最后的提示。

王妃，我這一生欠了公主太多了，我是個忘恩負義的奴才，注定是要下地獄的。是她迫不得已害了晉陽，所以她心懷愧疚，想要追隨晉陽而去。

但是我們最終還是逃不過命運的安排的，公主是，奴婢是，如今我只愿您不會是。那是綠芙對自己的最后忠告，希望自己能夠看清禍根的存在。

可笑自己竟然完全沒有察覺，還因為有人有意的利用思弦，而自然而然的掉入對方的網中，成為他們的幫兇。想起自己讓思弦以后都點這種熏香時的喜悅，若水心中一寒。原來不是別人，是自己害死了自己的孩子。

“若水。若水。”楊妃擔心的喚道，看著若水的模樣，楊妃開始懷疑，自己將這件事情說出來究竟是不是正確的？

“母妃。”若水驀地抬起頭，一雙凌厲的鳳眼直視著楊妃問道：“這種郁金既然如此可怕，為何會出現在皇宮？又為何會出現在吳王府？”

楊妃凝視著那樣的目光，竟是稍稍退縮了幾分：“這種熏香是宮中秘制的熏香，相傳以前有位皇后因為憤恨皇帝的花心，更嫉妒那些能夠為皇帝誕下皇嗣的妃子，便派人特地從當時的太醫那邊討來了這種熏香，為的就是讓那些妃子無法生下皇嗣，威脅到她的地位。”

若水冷冷的笑了，果然，女人的嫉妒是這個世界上最可怕的東西，一旦逼急了真的什么都做得出來。

“那照母妃的意思，這熏香是宮中秘制，也就只有宮中才拿得出來了？”

楊妃緊張的點了點頭：“若水，你不要沖動。”

若水淡淡的說道：“母妃，我很冷靜。”但是我絕對要讓那個人付出代價。

纖長的指甲刺進了血肉之中，若水嘴角彌漫著淡淡的微笑，但從另一個角度看，卻猙獰得可怕。

恍如明鏡一般的湖面之上，倒映出了一張蒼白的

臉，蟾眉微蹙，鳳眼微垂，少女的臉上布滿了哀戚與無措。

若水有些恍惚，湖內的這個人是自己嗎？為什么她會這般的陌生？若水怔愣的伸出手，撫上自己的臉，卻見湖面上的那個倒影也和她做著同樣的動作。

正當若水驚訝不已之時，一道稚嫩的聲音從身后傳了過來：“抱抱，抱抱。”

若水驀地轉身，一個小身影撲到了自己的腳邊，緊緊地抱著自己的腿。稍稍一仰頭，一張仿若白瓷的臉映入了眼簾，水汪汪的大眼睛，稍稍的向上揚著，微彎的柳月眉搭在那雙澄澈的眸子之上，越發漂亮。圓圓的小臉因為上仰而看上去更顯可愛。

發現若水在看他，那張可愛的小臉溢滿了喜悅，抱著若水的腿輕輕地蹭了蹭，雙眼微微地瞇了起來，向下彎著溫暖的弧度。

若水心中一暖，不由自主的蹲下身子，將那個看上去才兩三歲的小身板擁入懷中，溫柔的問道：“你是哪家的孩子？怎么跑到這里來了？”

那小孩子卻不回答她的問題，看到若水俯下身來，咯咯的笑開，雙手松開了若水的腿，轉而伸向若水，一臉期待的說道：“抱抱，抱抱。”

若水一怔，心想這么個孩子要是抱起來的話一定很軟的吧。心隨意動，若水的手已經慢慢地伸向了那個孩子，迎面撲來的奶香味讓若水有種難言的滿足。

就在若水的指尖快要碰觸到那孩子的小臉之時，一聲帶著淡淡哭腔的音色再一次從身后傳來：“若水姐姐，你不要晉陽了嗎？”

若水詫異的轉頭，朦朧的樹影之下，有一個小女孩含淚望著自己，一張的小臉已經被淚水沾濕，即使隔了一段距離，若水仍舊能夠清晰地看到小女孩的眼中閃爍的悲哀。

若水心中一痛，剛想沖過去抱緊那個女孩，腳下一緊，再抬頭，卻見那個在自己腳下的孩子可憐兮兮的望著自己，讓她狠不下心來離他而去。

晉陽低下頭，額前的劉海掩蓋了她臉上的表情，一陣風刮過，卷起了樹下的落葉盤旋飛舞，也帶來了晉陽低泣的控訴：“你說過永遠不會拋棄我的，你說過永遠都會疼愛我的。騙子，你和母后他們一樣，都是騙子，我再也不要相信你了。”

晉陽大吼一聲，轉身跑開，臉上的淚水在空中劃開了一抹痕跡。若水一急，掰開那個孩子的手，拔腿便往晉陽離去的方向沖去，身后傳來了那孩子崩潰的哭喊，若水只覺得心都要撕裂了。但還是堅持著往前奔跑著，沒回過一次頭。

霧漸漸的彌漫開來，遮擋了若水的視線，也掩蓋了前方的道路。若水停下了腳步，只覺得四面白茫茫的一片，根本看不到晉陽的身影，焦急地大喊道：“晉陽，晉陽，你在哪里？若水姐姐最喜歡的是你，乖，你快出來。”

一陣陣的回聲在這個模糊的空間中回蕩，在若水的心中揚起一抹淡淡的漣漪。稀稀疏疏的響聲吸引了若水的注意力。視線集中到了遠處的白霧之上，那白霧在一點一點的散去，在白霧的盡頭站著兩個人影，一高一矮。

若水定睛一看，卻是嚇了一大跳。那個牽著晉陽的大人正是綠芙。

“王妃，公主就交給我照顧吧，你就不用擔心了。只不過，今后您再也沒有機會見到公主了。”綠芙的眼角含笑，若水卻猛然竄出了一股寒

意。

“不要，不要走。”若水抬步剛要追過去，腳腕處再次一緊，這次卻不是那個孩子，而是一個衣著狼狽的女子。

“王妃，我真的是冤枉的，你救救我，救救我啊。”思弦的發髻已經散開，披散在她蒼白的臉上，增添了幾分可怖。

若水無暇理會那兩個越走越遠的身影，雙瞳一縮，眼睜睜的看著腳邊的女子背后噴灑出一抹的鮮血。

一道耀眼的光芒從自己的眼前掠過，若水受不住的閉了閉眼，再睜開眼時，只聽到撲通一聲，有什么落到了自己的腳邊。

若水渾身顫抖不已，不敢相信的看著那個跌落在自己腳邊的物品，思弦大張的眼中滿是驚恐與絕望，直直的盯著她。艷紅的血液慢慢的流淌在她的腳邊，滲進了一旁的湖水之中，染紅了大片的水池。

“啊啊啊——”若水伸手捂住自己的臉，一雙鳳眸之中滿溢著淚水，心好像被硬生生的扯成了兩半，只能靠嘶喊來發泄自己的壓抑。

WWW ?ttκΛ n ?c○

“啊啊啊——”若水猛地驚醒，無神的眼眸盯著眼前的床帳，冷汗順著她的臉頰滑落，那份徹骨的寒意還在，讓她的臉更加的蒼白，若水雙手緊抓著被單，修長的骨節泛著慘白的色彩。

腦中不斷地回放著夢中的畫面，若水心突突的一跳，想起了幾天前楊妃對自己說的話語。

“若水，你也知道現在是非常時期。自你落胎之后，皇上除了將你的貼身婢女下獄之外就再也沒有表過態，所以我希望你好好想想，這件事情究竟要不要讓恪兒知道。”

“母妃的意思是想讓若水息事寧人？”

“若水，我知道這很難，但是你該為恪兒好好想想，這件事你們還是不要再管了。”

若水臉上的冷汗還在往下流，透著一股的可怕氣息。息事寧人，那么那些慘死的人真的能夠安寧嗎？我們這些活著的人心境還能夠平復嗎？若水緊咬著唇，臉上滿是不甘。

“你聽說了嗎？”這時，門外忽然傳來一陣小小的說話聲。

“聽說了什么？”另一個聲音插了進來。

“聽說王妃以前的那個貼身婢女，就是這次害王妃流產的那個，昨天在刑部的大牢里面畏罪自殺了。”

砰的一聲，原本緊閉的房門被大力的打開，嚇到了在門外守班的三個丫鬟，若水略顯猙獰的臉顯現在了三個人面前，咬牙切齒的說道：“你們剛才說什么？”

“你們剛才說什么？”若水的聲音在抖，思弦死了，怎么可能？前幾天她還看到她活生生的，怎么就死了？

“奴婢說……奴婢沒有說什么？”一個嬌小的黃衣女孩怯怯的看著若水。

若水面上一冷，第一次在下人面前擺臉色：“給我老實說，不然待會我就讓張伯把你趕出府去。”

那女婢嚇了一大跳，忙跪倒在地求饒道：“王妃饒命。奴婢家中還有親人要養，要是失了這份差事，家中之人只怕都要挨餓了，王妃饒了奴婢這一次吧。”

“那你就告訴我，你們剛才在說什么？”若水絲毫不為所動，仍舊緊盯著那個跪著的女婢。

“奴婢說……說……”那女婢求助的看了看另外一個青衣女孩。

若水卻沒有給她太多的機會：“你說是不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