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嬤嬤被打得倒飛出去,摔倒在地吐了兩口老血暈了。
這下,場面就更混亂了,白夜瑯和常清水趕到,看到陌琉倚煞氣沖天,才驚覺事情的嚴重性。
“陌兄,冷靜,云姑娘身體要緊,你們幾個是死的嗎?還不快過來。”白夜瑯沖那邊嚇得瑟瑟發抖的幾個婢子怒喝。
婢子嚇得腿軟,兩個較大年紀的婦人快步走了過來,從陌琉倚懷中抬起渾身冷得跟冰塊兒一樣的云夕,匆匆向桂苑趕去。
白夜瑯二話不說,與宮連霄架起陌琉倚跟著過去。
白天雄半瞇著眼,對身后的家仆道:“還愣著干嘛,下去把那作死的娼.婦撈上來,我倒要看看,是誰作的好事。”
屋內,兩個婦人把云夕身上的濕衣服全部脫了,換上里衣蓋好棉被。
綠兒從柜子里又拿出一套被褥蓋上,門剛打開,陌琉倚便輕功一動到了床前。
侯在外面的大夫明顯一嚇,人命關天之下匆匆跟了進去。把脈,施針,喂藥。
時間一點點過去,云夕并沒有醒,甚至開始發起燒來。
“姑娘氣息微弱,脈象無力,恐怕……”一個個大夫都這般搖頭,說出讓人頭腳發涼的話。
陌琉倚身上的陰寒之氣越發濃重,白夜瑯沉著臉,一次次吩咐人出去找大夫。
折騰了半日。此刻日頭正中,午時,白府上下陰氣沉沉。云夕的燒越來越厲害。臉白得沒有任何血色。
一直坐在桌前看著的宮連霄心中也隱含怒氣,他千防萬防,處處盯著齊殷仁,沒想到還能讓他得了手。
越想,宮連霄心中就越氣,忍不住一掌拍桌:“來人。”
“霄郡王。”
“速速進宮去請薛太醫和張太醫,務必給我請來。”
時間慢慢過去。陌琉倚坐在床頭,只一雙眼眸緊緊的看著云夕。不言不語。
云夕的氣息越來越弱,脈象無力。
綠兒端著藥進來,欲喂下去,卻只會流出來。
陌琉倚便以口來喂。眼眸中,含著水霧和瘋狂。
綠兒看得心驚肉跳,其他人看他如此,端覺得悲涼和哀傷,還有說不出的凄涼和可憐。
從律嶼到皇宮快馬加鞭只需要兩個時辰的時間,來回便花了五個時辰。
到來的,只有一個太醫。
“薛太醫回鄉了,不過張太醫來了。”
說話間,一個頭發已經開始花白的老者匆匆進來。身后跟著背著藥箱的醫徒。
宮連霄見到張太醫,連忙上前揖手:“張太醫,當真麻煩您大老遠趕來。實在是人命關天。”
張太醫也抱拳說道:“郡王,人命關天何來麻煩,先救人要緊。”
說著,張太醫上前,伸手撐開云夕的眼,把了脈。
“準備金針。去,讓人燒一種最烈的酒來。”
有人立刻去辦。醫徒從藥箱內拿出金針。
張太醫讓綠兒把云夕翻身側躺,隨即,手法即快又準的迅速下針。
不過幾個呼吸,云夕的后背穴位已經布滿了金針。
外面,兩個婦人生旺了大火,煮沸鍋中的白酒:“行了,快端去。”
那邊,白酒剛到,張太醫便快速拔出金針,對綠兒和婦人道:“把藥酒擦背,擦半柱香時間。”
于是,其他人便跟著張太醫出去。
白夜瑯過去,把陌琉倚也架出房間。
陌琉倚并沒有吵著要留在房中,跟著出了外面庭院,幾人都坐在那石凳上。
白天雄走了過來,說道:“四王爺剛走了。”
白夜瑯聞言冷哼:“他倒是走了,走得真及時。”
齊殷仁知道,不管云夕死沒死成,他都沒機會再下手。再者幾人不熟,談不下留下來。
他一走,常云秋也離開了白府。
陌琉倚整個人只安靜的坐著,面上原本的冷峻之色消失,變得很淡漠很冷靜。
然而他越是平靜下來,白夜瑯等人就越覺得他危險,不是表面氣勢上的,而是那種從骨子里的潛意識。
在座的除了趕來的張太醫不知是怎么回事之外,其余人都曉得齊殷仁干了什么好事。
半柱香之后,綠兒開了房門,里面,云夕已經平躺下。
張太醫過去把脈,半響才點點頭,道:“脈象開始恢復,我再開一個藥方,隔三個時辰喂一次,三次之后便能無礙。不過她的身子很虛,這半個月都不能受半點風寒。”
“怎么回事?”陌琉倚問。
張太醫看他眼眸中的急切之色和對床上女子的情愫,說道:“她的月事就要來了,卻在這大冷的天在水里泡了那么久,能活下來已經很不錯了。唉!”
張太醫一嘆,寫了藥方,便離開了。
白天雄親自相送,回來的時候,霄郡王已回他的廂房睡下。
屋內,綠兒打著瞌睡坐在一旁,白夜瑯不知去了哪兒。
陌琉倚只坐在床頭守著,看得讓人心酸。
“綠兒。”
“老爺,我……對不起,老爺,我不是有意要……”綠兒被叫醒,看到自家老爺就站在旁邊,嚇得連忙站起來,臉色急怕。
白天雄只揮揮手:“下去休息吧,換紅兒來看著就是。”
綠兒應了聲,去看了眼還昏迷的云姑娘,轉身出去。
白三端著食盒進來,把飯菜都放在桌上。
“陌公子,先吃些東西吧。”
陌琉倚動也不動
白天雄說道:“身體是本錢。身體好了,才能報仇。”
一句話,陌琉倚動了。輕輕放下握著云夕的手,推輪椅過去,安安靜靜的吃飯。
白天雄心中秫然,這樣的人最可怕,陌琉倚越是平靜,越危險。
所謂不會吠的狗咬人越狠,如今的陌琉倚。看似無恙,卻是把恨都集中一點。到時候爆發出來,會是何等瘋狂可怕。
這般想著,白天雄心中忽而有些凝重起來,陌琉倚這個人。并不如他們平時所認知的那邊只是個沉默寡言的人。
他的心思,他從來沒看出來。
白天雄想想也罷,轉身要出去,卻忽而身旁刮起一道風,吹得他裙裾飄起。
頓驚回頭,卻看到陌琉倚的身旁不知何時站了個童顏鶴發的老頭兒,大眼睛瞪著床上的虛弱未醒的云夕,瞬間就嚷嚷起來。
“哎呀呀,三徒兒啊三徒兒。云丫頭這是怎么了?我看看,我看看……”
說著,就去抓云夕的手把脈。
陌琉倚抬臉。喊了一聲師傅,看伴星的眼眸中多有期望。
白天雄心中恍悟的同時也是一凜,什么時候他這個守衛森嚴的白府,竟然被別人隨意進入,如入無人之境。
陌琉倚此人的武功尚且深不可測,他的師傅。這個看起來可愛的老頭兒,該是多厲害?
這般想著。白天雄忽而又是一驚,嚇得后退一步。
身邊,不知何時竟悄無聲息的站著一個中年美婦,美婦挽著傾髻,發間別著五支金簪子,交領藕荷色繡著牡丹花的湘繡緞蜀羅裙,束腰的煙羅紗上,掛了一塊血紅的玉佩。
如靜水無波的眼眸下,筆挺如珠的鼻子,抹了淡粉胭脂的紅唇。這樣一個風姿清雅的美婦,明明如此吸引人,卻讓人找不到真實的存在感。
如果此人有歹意,恐怕剛才他就是死了也不自知。
一瞬間,冷汗瑟瑟。
俏孟婆扭頭淡淡瞥了他一眼,輕挪步過去,無聲無息。
伴星把了脈,回頭看自家娘子,說道:“體虛,不過還好,就是必須好好休養身子,否則會落下體寒的病根。”
“這個交給我便是,這段時日,我給她每日渡一次內力,就能把寒毒全部祛除。”俏孟婆說道。
陌琉倚喊了聲師娘:“師娘,麻煩你了。”
俏孟婆點點頭,溫和笑道:“琉倚,這半年來,云丫頭一直不放棄尋你,你斷不能負她。”
“可我的腿。”
伴星伸手一拍陌琉倚的肩膀,說道:“你師姐和師兄都去找辦法,放心吧。”
放心,這話說出來輕巧,可當真做起來就不輕巧了。
他的腿都這樣了,能找得到辦法嗎?
伴星伸手抓了抓他的腿骨,皺眉道:“你還在吃鎮痛藥?”
陌琉倚點頭,為了不讓云夕擔心,他有悄悄吃鎮痛藥,只是藥量減少了很多,這樣痛起來,他能忍受。
伴星嘆了口氣:“以后別吃了,實在受不了,就把你打暈就是。”
“是,師傅。”
陌琉倚應聲,回身看云夕,倘若腿真的能好,他當真就能全心全意的和她在一起。
希望老天作美才好。
三人把該說的話都說了,才看向一直站在一旁的白天雄。
伴星上前,揖手笑道:“想必這位就是救了我徒兒的白老板吧,哎呀呀,你救了我徒兒,當真是感激不盡啊,感激不盡。我伴星欠你一個人情,這樣,往后你有什么需要幫忙的,盡管說,只要不是讓我去干我不愿意干的壞事,我定然全力幫忙。”
白天雄受寵若驚,連忙揖手回禮,笑道:“前輩言過了,在下救您的徒弟也是一種緣分,人情不人情的就別說了。兩位前輩舟車勞累來到律嶼,想來也累了。”
白天雄說著,沖外面喊道:“來人啊,去,準備上好的酒菜,把西廂的兩間廂房收拾好,好好招待兩位前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