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度一天高過一天,炎熱的季節再一次來臨了。
山間涼風習習,身邊綠樹環繞,不遠處就是潺潺的溪水,和繁忙悶熱的都市生活比起來,這里簡直就是一個清涼的世界。
撲面而來的山風和青山綠水的景致,讓人忘卻了工作的勞累,大恒基的員工們早已醉心于山水之間。
趁著周末的時間出來玩兩天,吃喝玩樂來往的路費全部可以報銷,除了購物之外統統走公司的賬目,公款旅游是大公司才能享受到的福利,大恒基的員工們也享受到了。
大家已經忙了幾個月,作為年中的福利之一,原本是想發點購物卡之類比較實惠的東西,后來也不知道是誰提出來的要出來旅游,馬上就得到了絕大多數人的相應。、
僅僅只有兩天的時間,不可能到太遠的地方,反正也就是在市郊的幾個景點隨便玩玩,花不了幾個錢。于是乎,公司三大巨頭一致決定,把年中福利改為公款游覽。
其實這幾個景點以前也來過好幾次,真心沒有什么好玩的。不過大家聚在一起之后,說說笑笑倒也十分熱鬧,尤其是清涼愜意的感覺,可以讓人放松身心,反而比游山玩水更加享受。
所謂的公款游覽,已經在很大程度上變成了一場野外的聚會。
該看的景點基本上都已經看過了,蕭鵬飛和花月月等人在山間的小路上休息,享受著難得的舒爽清涼。幾個年輕的員工卻興致極高,居然三五成群的要爬到山頂,據說是要登頂望江。
爬上高高的山頂,眺望一泓江水,聽起來好像很有意境,不過蕭鵬飛這樣的俗人從來就不知道“意境”這兩個字怎么寫,也不想再費力氣去爬山,更懶得去看那早就看膩的滔滔大江。
奈何寧寧玩心正盛,死拉硬拽一番之后,終于拖著蕭鵬飛和十幾個年輕的員工一起爬上了山頂。
爬上山頂之后,已經累的象狗一樣,早已經沒有了眺望長江的興趣,一個個腰酸腿疼的坐在山石上休息。
和絕大多數景點一樣,山腳下的服務設施通常都很齊全,到了山頂之后就什么的都沒有了,想買瓶水都要跑很遠的路程。
“那邊有個寺廟,咱們去看看吧。”
“廟?那是道觀好不好?”
“別管是道觀和是寺廟了,反正都一樣?!?
“道觀和寺廟怎么可能一樣呢?道觀里住的是白胡子老道,寺廟里光頭的和尚,區別很大呢?!?
道觀?當蕭鵬飛發現不遠處的那個道觀之時,頗有些驚訝:以前曾經來過這里幾次,從來沒有見過這座道觀,是什么時候興建起來的?
無論是道觀還是寺廟,不管是和尚還是道士,蕭鵬飛都沒有半點興趣?,F在這些宗教場所,絕大多數都盈利性質的商業場所,實在沒有意思。
拗不過寧寧的一再堅持,就和他們一大群人一起走了過去,并且事先和他們說好,要是道觀收取門票的話,就調頭離開,免得花那份冤枉錢。
想不到的是,這座道觀居然是免收門票的。
進了這個叫做“清涼觀”的道觀之后,才感覺實在是來對了地方。
因為地勢的緣故,道觀里的游人寥寥無幾,和山腰處各個景點的人山人海相比,這里顯得清凈了很多。尤其是幾顆遮天蔽日的古樹和道觀正中的一汪清泉,愈發讓“清涼”二字顯得貼切了許多。
最難得的是,這里沒有那么多的收費項目,完全可以免費游覽,這和動輒就需要門票的景點比起來,少了那份俗不可耐的商業氣息。
唯一需要花錢的地方就是大殿后面的那個許愿池,只要把錢幣仍進池子里,就可以許下美好的心愿。當然這也是自愿的,想許愿就丟硬幣進去,至于許下的愿望會不會實現,那就是另外一碼子事情了。
反正也花不了幾個錢,十幾個年輕的員工紛紛朝著池子里丟硬幣,希望可以砸中池子正中的那朵漢白玉蓮花。
一聲聲罄響從四周傳來,更加增添了幾分清幽雅致的意味。
年輕人們玩的很開心,大家都希望可以看到須發皓白仙風道骨的老道。畢竟只有這種商業氣息不怎么濃厚的地方,才有機會見到真正的出家人。聽仙風道骨的白胡子老道說點人生哲理什么的,還能順便陶冶一下情操。
問過一個穿著青色布袍的年輕道士之后,才知道道觀的觀首師傅在后面的鶴室當中。
大家今天的運氣非常好,觀首師傅平時很少見外客,今日剛好出關,可以見一見“仰慕道家文化”的善信之人。不過見道首師傅是一種緣分,既然是緣分就得隨喜——也就是掏錢的意思。
好在隨喜的數額完全處于自愿,給一塊錢不嫌少,給一萬塊給不嫌多,完全看自己的和自己的虔誠之心了。
十幾個年輕人湊了幾百塊錢作為隨喜的份子錢,交給了那個穿著青色布袍的小道士。
小道士捧著功德簿子讓眾人留下姓名,然后就帶著眾人來到鶴室之外。
“掌觀師傅,有十幾位善信居士要面見師傅,敘敘緣法……”
又是一聲悠遠綿長的罄響,算是里邊那位觀首老道士的回答,小道士伸手推開了鶴室的房門,示意眾人可以進去了。
所謂的鶴室,其實就一個間磚木結構的小屋,前邊供奉著三清的畫像,左右兩旁擺放著一些常見的法器,隔著從房頂垂下的布幔,可以看到后面有一張云床,床上盤膝端坐著的就是那位觀首師傅。
觀首師傅不緊不慢的敲打著銅罄,發出悠揚綿長的悅耳之聲,頓時讓人忘卻了世間了的種種煩惱,煩躁的世俗之心很快就變得清凈安寧起來。
看著這位觀首師傅一定是個非常有修為而且德高望重的老道士,對于這種真正的出家修行的,連蕭鵬飛這種從不信奉鬼神的家伙也生出了一絲虔誠敬仰之心。
在見到掌觀師傅的瞬間,所有崇敬、虔誠、安寧之類的心緒頓時飛到了九霄云外,連蕭鵬飛自己都忍不住的笑出聲來!
眾人想象當中那個仙風道骨的老道士居然是周中義周大師!
這位曾經自稱是大師的老神棍頭戴芙蓉冠身穿八卦袍,端坐在云床之上,雙目微閉面色恬淡,分明就是一副看破紅塵的世外高人形象。若是不知道他底細的人,肯定會把這個老神棍
當成了修為高深的道門正宗。
周大師顯然也看到了蕭鵬飛,卻一點都顯露出尷尬的神情,或者他的臉皮已經厚到了無以倫比的地步,竟然和大恒基公司的年輕員工們談論起人生、理想、心態等等高深的哲學問題:
“人生在世,最重要的是自身修為,切不可為外物所動,金錢、權勢不過是身外之物,內心的寧靜才是我們應該追求的至高境界。為了金錢而苛責自己、甚至改變自己的初衷,實在是生而為人一大憾事,只可惜蕓蕓眾人多沉迷與滾滾紅塵之中……”
好像人生導師一樣給這些年輕人宣講了幾句乍一聽很有道理其實等于什么都沒有說的廢話之后,這些年輕員工們的臉上紛紛露出“道長高明”的神態。
畢竟是“修為高深”的道長,不可能和十幾個小年輕談論太久,免得耽誤了道長的修行,所以十來分鐘之后就讓那個小道士帶著他們去別處游覽了。
趁著別人都已經出去的機會,蕭鵬飛忍不住的哈哈大笑起來:“老周哇……大師……對了,我現在是不是應該喊你一聲觀首師傅呢?以前我只知道你是個看風水的神棍,啥時候出家做起了道士?你該不會是真的出家了吧?”
既然鶴室之中已經沒了外人,以前的周大師,現在的觀首師傅就不用再裝出世外高人那副“仙風道骨”的嘴臉了。
因為長時間的盤膝跌坐,周大師的腿腳早已有些酸麻,換成了蹲坐的姿勢,一邊揉著腿腳一般笑呵呵的說道:“我也是為了混口飯吃,忽悠了好半天才賺了幾百塊錢,真心很不容易,
蕭總就別取笑我了。”
以前的時候,周大師頂著“中華風水學會秘書長”“全球玄學理事會理事”等等一大堆大的嚇死人的頭銜,到處招搖撞騙,其實就是個糊弄錢的神棍而已。和曾經和蕭鵬飛聯手,不大不小的坑過對門的老張好幾回。
原以為周大師會在神棍的道理上繼續發展下去,想不到他居然做了道士。
“你真出家當道士了?我不信?!?
“道士是真的,不過談不上出家,”既然已經是老熟人了,就用不著隱瞞:“清涼觀是我承包的,所以我現在的這座道觀的當家師傅?!?
只聽說過承包耕地、魚塘什么的,卻從來沒有聽說過還有承包道觀的,這種東西也能承包?
“當然能承包了,而且是正式的招標投標,我是得到市旅游局和宗委會認可的正式承包戶,你要不要看看我的承包手續?”
現如今是經濟社會,只要能創造經濟利益,承包一座道觀也沒有什么好稀奇的,因為道觀本身已經脫離了宗教的范疇,成為事實上的一個旅游景點了。
“承包費是多少?”
周大師伸出手掌,屈起拇指在蕭鵬飛的眼前晃了晃。
四萬?
不可能,山腳下一個賣冷飲的小攤子差不多都要三五萬的承包費了,這個道觀雖然不大,也不可能只需要四萬就能承包的下來。而且道觀寺廟之類的場所,其實收益非常大,所以蕭鵬飛馬上說道:
“四十萬?”
“是四百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