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王殿,地處幽靜,人往稀少,殿內庭院的布置獨具一格,不難看出主人的用心。庭院內百花爭艷,紅的紅得似血,白的白得無暇,蔥翠的綠葉襯托著嬌嫩的花朵,格外顯眼。
沁人的花香,清新的空氣,優美的環境,令人陶醉。
“藍姐姐,你等等,我去拿花籃來。”說罷,吳悅兒轉身跑開。南宮澤不長住皇宮,喜靜,偌大的親王殿除了隨身伺候的卓安,連多余的下人都沒有,許多事都需要自己動手。
還好吳悅兒不是被寵壞了的千金小姐,否則怕也呆得不久。
凌藍來過親王殿,且回數不少,但都是走馬觀花,更多時候連觀的心情都沒有。
聞著花的芬芳,漫步在花林間,不知不覺走進一片桂花林。此時不到桂花的季節,放眼望去,滿目的綠,一陣風拂過樹葉發出沙沙的聲音,仿佛可以看見桂花盛開時隨風飄落的場景。
“藍姐姐,原來你在這,我到處找你呢。”吳悅兒提著一個精致的花籃跑了過來,因為跑動一張小臉紅仆仆的,煞是可愛。
“走吧走吧!我們去摘花,現在桂花又沒開,一片樹林有什么好看的?”吳悅兒帶著她,特意轉了個彎,走到庭院的一個角落。
凌藍不解地看著她,庭院這么大,摘花哪里不是摘,為何偏偏跑到庭院一角來了?
吳悅兒不理她,伸手摘下一朵潔白的素馨,“藍姐姐,你看這花怎樣?很香耶。”說著把花兒湊到鼻前嗅了嗅。
“可以。”凌藍微笑著點了點頭,和她一起采摘,素馨極芳香,做花香油應該是不錯的原料。
“這個呢?”吳悅兒隨手又摘下一串黃色的蕙蘭問。
凌藍抬頭看了一眼,點頭,悅兒選擇的花香味都非常濃郁,而做花香油做重要的就是香味。
“那這個呢?”剛說完,她撇下蕙蘭開始轉頭尋找新的花種。
“這個,藍姐姐,這個。”她不像是摘花的,更像一個好奇寶寶,拉著她一種接一種的詢問。
凌藍無奈,含笑搖頭,站在花叢中耐心回答。一襲雪白的長裙,比素馨更無暇,絕美的容顏,清雅的笑靨勝過了滿庭花色。
南宮澤坐在房間里翻閱著手中的書籍,庭院里歡快的聲音拉走了他的注意力,放下書,從窗戶望出去,看到悅兒像小只蜜蜂一樣在花叢里穿來穿去,時不時的摘下一朵花跑到她跟前詢問。
她很恬靜,除了悅兒詢問時說話外,只是掛著淡淡的笑,摘下一朵一朵的花兒放進花籃里。偶爾湊到花前聞一聞,花香似乎讓她心情極好,臉上的笑意漸濃,既炫目又溫柔,讓人舍不得挪開視線。
南宮澤走到書桌前,展開一張宣紙,然后研墨提筆。
熱鬧的花園,金色的陽光,花叢間天真活潑的粉衣女子,炫目的白衣女子,栩栩如生。只是,畫中的白衣女子神韻刻畫更勝一籌。
他出了房間,站在屋檐下,四目相接的瞬間,輕然一笑。
剎時,笑意渲染了天空,柔和了大地。
風漸漸起了變化,掃落了一樹枯黃,從夏末走進了秋天。季節在換,人也在變。
沈落坐在庭院里,腦海里卻不停地浮現出剛才與駱母的談話。
原來他喜歡一個叫凌藍的女子,原本娶她的日子里錯娶了她,難怪他會這般失意,任誰遇上了都難以接受。
“我可以見見她嗎?”她問駱母。
駱母很驚訝,“你是認真的,見了她又如何?”
她不知道,只是很想見見他喜歡的女子長什么模樣,是怎樣的一位女子,若是可以,她愿意為他改變。
那夜,她曾對他說,“你心里有喜歡的女子不要緊,我不奢求你的全部,我是一個遲到者,只想站在你的身邊,無論何時何地,只要你回眸就會看到我還站在這里,一直陪著你。”
原來時間可以改變許多,她也學會了貪心,只求一方天地的她,在擁有后想要的更多了。
其實一開始無關情愛,只是寂寞了,以為喜歡寂寞的人也寂寞了。她生活在她的世界里,他生活在他的天地,井水與河水,她率先踏出了一步。她是他的妻,也許是他的附屬,慢慢地靠近他,一點一點的在意,一點一點的期待更多,一點一點的喜歡上了吧!
風從夏到秋,從絲絲溫熱到秋風瑟瑟,她這陣風是否也該吹拂得強勁一點呢?
第二天,凌藍在絲樂坊迎來了一位陌生的客人。
沈落隨駱母借探望賢妃之名進了宮,賢妃與駱家有些淵源,駱母進宮探望也在情理之中。據說賢妃是后宮所有嬪妃中最淡漠的人,不爭不搶,極少出殿,同時也是嬪妃中最容易被遺忘的一位,仿佛一切對她皆是浮云。
當然,沈落對她的了解僅僅止于據說。駱母去了賢妃‘瑤華宮’,她則來到了這里。
凌藍泡好茶端了上來,緊張拘束,眼眸里透著迷惑,她怎么會來?為什么會來絲樂坊,她們素不相識,更沒有交集點。
沈落接過茶,微微一笑,笑得有些落寞。她一直對自己的容貌頗有自信,可見到她的那一刻,才知道兩者間的距離。
一個人的脾氣可以改,舉止可以模仿,容貌呢?偏偏不屬于人力可以扭轉的范圍之內。
她似乎不應該來。
“駱夫人,不知今日前來所為何事?”凌藍琢磨著言辭,好半天才開口道。
沈落抬頭與她直視,發現她的眼眸中除了迷惑之外看不到任何的勉強。她糊涂了,是她偽裝得太好,還是她已經放下了,或者說她本無欲無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