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權術 出版外部分.陌上花 五十五,君臣對
簡懷箴喟嘆了一句道:“九重,你這邊我是一點也不擔心的,懺情門有你主持,想來定能安然無事。只是燭影搖紅那邊,藍靜行事實在是固執,九頭牛也勸不回來?!?
南宮九重聽得簡懷箴有此感慨,便對著簡懷箴開口言語道:“小姐,我看藍靜對于江少衡倒是言聽計從的,要不是找他出面,好好的跟藍靜談一談此事的利弊,讓藍靜嚴加管束門下的弟子。”
簡懷箴聞言,微微一笑說道:“這自然是個辦法,只是就算藍靜肯聽,她手底下的陸蔓雪從中作梗,只怕事情依舊會敗壞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聽得簡懷箴有此一言,南宮九重也開口言語道:“此事倒也大有道理,這個陸蔓雪若是不安分,就算我等能夠勸的南宮九重回心轉義,只怕也不是簡單就能了結此事?!?
簡懷箴沉吟了片刻,隨即對著而南宮九重開口言語道:“眼下的情勢既然到了這等的地步,九重你除卻管束好懺情門的手下之外,另外還要找人盯著陸蔓雪,要是陸蔓雪真的和石亨勾當上了,只怕要好好找人盯梢,弄清楚他們勾結到一塊究竟意欲何為?!?
聽得簡懷箴有此吩咐,南宮九重便點點頭說道:“這一點九重心里頭明白,今日小姐對九重吩咐的兩件事情,九重都會謹記在心。”
簡懷箴頗為欣慰的笑道:“既是如此,事情倒也不難辦。”
南宮九重見到簡懷箴這般情形,不由有些好奇的追問道:“小姐,莫非此事你已然成竹在胸了不成?!?
“算不上什么成竹在胸,不過想要石亨和陸蔓雪二狼狽為奸,只怕還是為了對付我?!?
南宮九重點點頭說道:“前番石亨讓南宮鳴鳳綁架了小姐,也是為了對付小姐,看來他依舊是賊心不死?!?
簡懷箴點點頭說道:“石亨此人,貌似忠良,實則一肚子的男盜女娼,如今因為發動了奪門之變擁護朱祁鎮重登大寶,繼而受其信任,當國秉政,剪除異己,絕非尋常之輩所能做到他這等地步,實在是個梟雄人物?!?
聽得簡懷箴有此言語,南宮九重微微點頭說道:“小姐說的一點不差,九重雖和石亨只打過幾次交道,也深知此人心腸狠毒,手段陰險,無所不用其極?!?
“正如所言,日后要對付此人可要小心在意?!焙啈洋鸲诘?。
南宮九重點點頭說道:“小姐提醒的事,九重這就出去安排人手,好好的盯著石亨和陸蔓雪的動靜?!?
簡懷箴應道:“如此也好,從眼下的情形看來,石亨只怕很快就會讓陸蔓雪搞出什么事端來,據我推測,陸蔓雪極有可能是為了登上燭影搖紅的宮主之位才投靠石亨的。”
南宮九重微微一笑說道:“小姐的意思是說陸蔓雪對于燭影搖紅的宮主之位有覬覦之心,想取藍靜而代之?”
簡懷箴微微一笑說道:“此事倒也而尋常,陸蔓雪原本便是南宮鳴鳳座下的首徒,南宮鳴鳳一死,原本燭影搖紅的宮主之位順理成章的應當落入她的手中,不夠我等將藍靜扶持了上去,這樣一來,陸蔓雪的如意算盤就算是落空了,她心里頭能不介意么?”
南宮九重微微思忖了一下,便開口說道:“小姐所言一點不差,從眼下的情形看來,陸蔓雪挑起諸般事端都是為了奪取燭影搖紅的宮主之位。”
簡懷箴點點頭說道:“想是石亨欲要借助燭影搖紅的力量殺伐我等,這個如意算盤打得倒是不錯,只是眼下想要成事還找的很?!?
南宮九重極為佩服的看著簡懷箴開口言語道:“公主真是厲害,照著如今的情形看來,陸蔓雪投靠石亨顯是想要攻伐藍靜,可惜藍靜依舊對于此事毫不提防,只怕此番會吃大虧?!?
簡懷箴微微一笑道:“此事倒也未必,陸蔓雪就算是想要攻到藍靜,也還得先問過我才行?!?
南宮九重聽得簡懷箴有此一言,便開口言語道:“小姐既然有此一言,心中自是有了定算,如今的情形看來,雖是有些奇怪,不過有小姐在京師坐鎮,陸蔓雪和石亨就算沆瀣一氣、狼狽為奸,只怕也攪不起什么風浪來?!?
聞得此言,簡懷箴搖搖頭說道:“此事倒也未必,石亨這人這人陰險狡詐,又兼心胸狹窄,只怕日后會處處與我敵對,決不可不防?!?
“九重明白?!蹦蠈m九重自是極為恭敬的對著簡懷箴開口言語道。
簡懷箴頗為滿意的點頭說道:“就算燭影搖紅毀了,起碼還有九重一心跟著我?!?
“九重今生今世都會跟隨小姐,聽從小姐的吩咐?!蹦蠈m九重開口言語道。
“這樣就好。”簡懷箴言語道。
南宮九重派出了一些門下到石府周圍盯梢,同時也派出一批弟子到京師里頭四下里頭查探消息。不過連日來卻是風平浪靜,石亨和陸蔓雪似乎收斂了不少,京師的地面也很平靖,不知道是不是甄俢永之事皇上并無處斬韓千山,讓石亨和陸蔓雪起了疑忌之心。
聽得門下弟子傳來這等消息之后,南宮九重心里頭也極為奇怪,心里頭總覺得有事發生,卻不知道何事會發生何事。
等過了個把月,事情似乎平穩了許多,前番京師鬧出的大亂子似乎也被擺平了。
時序漸進,到了烏斯藏使臣給大明朝貢的日子。
據說烏斯藏舉全國之力,朝貢給明廷一座九龍祥瑞鼎,乃是不世之寶,天下奇珍,價值連城。朱祁鎮自然也極為重視此事,在得知彼國使臣今日大明疆域之后,便派出了一些兵士隨行護送。
不過即便是如此,依舊有些人想要打這個九龍祥瑞鼎的主意。
石亨自然早就得知了此事,心知這是一個嫁禍給燭影搖紅的好契機。
考慮停當之后,石亨便叫來了陸蔓雪,對她吩咐了一番,令她乘此良機,構陷燭影搖紅。
陸蔓雪請示了如何做法之后,便到燭影搖紅里頭煽動一些狂嫖濫賭缺錢用的師弟。
這些人原本就是當年南宮鳴鳳擴大燭影搖紅的勢力時候投入門下的,良莠不齊的,自然有很多人要錢不要命,覺得干上這一票倒也無妨,日后金盆洗手,便能好好的享福了。
陸蔓雪安排停當之后,便回去跟石亨報稱了此事。
石亨覺得如此舉動未必能夠對抗朱祁鎮派出的護衛甲兵,便和陸蔓雪合謀,出大價錢讓她收買江湖中的一些武功高強的殺手,到了使臣進貢的隊伍行進偏僻所在時,裝扮成燭影搖紅的門下弟子,和被陸蔓雪煽動的人一起前去劫持九龍祥瑞鼎這件曠世奇珍。
時日過了很快,烏斯藏的使臣帶著九龍祥瑞鼎在朱祁鎮派出的明廷衛士的護衛之下,臨近京師也不遠了,一日到了一處山溝處卻發生了一件大事。
只聽得嗖的一聲,前頭引導的一名騎罵明廷的將士中了一箭,從馬鞍上滾落下來,隨即死于非命。
運送九龍祥瑞鼎的大臣大吃一驚。
一陣呼嘯聲隨即想起,馬上就從竹林之中跳出一群身漢子,隨即大喝道:“我等是江湖第一大幫派燭影搖紅門下弟子,爾等速速將九龍祥瑞鼎留下,可以留一條生路。”
明廷派來護送的將士自是不肯,不夠也由不得他們不肯,話音未落,燭影搖紅之人便沖殺了過來。
護送的將士奮起反抗,可惜這不是兩軍對陣,對方里頭有不少是石亨和陸蔓雪花了重金從江湖上聘請過來的殺手,他們雖不是從沙場上征戰過來,不過殺人的手段確是一等一的厲害,一陣沖殺之后,便令那寫護送的將士陣腳大亂,半個時辰之內,明廷派來護送的將士死的死,逃的逃,絲毫不是對手。
護衛的明廷將士一敗,接下來倒霉的便是烏斯藏的使臣,瑟瑟發抖的被人從轎子里頭揪出來,隨即便被一刀斃命。九龍祥瑞鼎自然也就落入了這伙人的手中。
烏斯藏的使臣慘死,九龍祥瑞鼎不翼而飛的消息何況就傳入了京師里頭,朱祁鎮聞知了這個消息,大為震怒。
朱祁鎮令人查探此事的究竟,很快便有了消息,根據逃亡出來的明廷護衛的將士言稱,乃是燭影搖紅的門下弟子中道設伏殺了使臣并劫走了九龍祥瑞鼎。
朱祁鎮很是窩火,不夠心下對于簡懷箴依舊有些忌憚,不敢輕易公開的對付燭影搖紅。
他心里頭知道眼下簡懷箴掌握的勢力極不尋常,若是自己出面制裁對方,只怕一點好處也無,反而會離心離德。
朱祁鎮思慮了半晌,覺得目下還不是跟簡懷箴攤牌的時候,不過燭影搖紅門下弟子居然劫走了九龍祥瑞鼎,殺死了朝貢的使臣,對于朱祁鎮而言,此事也不能就此罷休,否則朝廷的體面何在。
天下萬民的悠悠眾口可不是那么容易堵得住的,皇帝要是丟了面子,那可真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了。
朱祁鎮自然是不甘心丟這個面子的了。
不過他心里頭卻極為不快,便暗地里頭召集石亨商議對策。
石亨等得真是這個機會。如今機會送到了門口,石亨便不愿錯過。
對于石亨而言,心里頭早就揣摩到了皇帝此番召見自己,定是為了對付燭影搖紅。
石亨猜的一點不錯,朱祁鎮確有此意。
“微臣石亨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石亨對朱祁鎮跪拜道。
“石愛卿免禮,快快請起。”朱祁鎮對著跪伏在自己跟前的石亨開口言語道。
石亨卻像是沒有聽到一般,自顧自照著朝儀磕完了頭。
朱祁鎮看在眼里,便對著旁邊伺候的太監開口吩咐到:“給石愛卿繡墩過來,朕要和石愛卿好好談談?!?
石亨慌忙欠著身子回應道:“多謝圣上賜座?!?
一旁伺候的太監聽得朱祁鎮有此吩咐,一絲一毫也不敢怠慢,隨即便取過凳子遞到了石亨的跟前。
石亨便奉命坐下。
朱祁鎮見到石亨坐下之后,便對著伺候在旁邊的太監們擺了擺手說道:“今日朕和石愛卿有要事要商量,爾等暫且退下,若是朕并無傳喚,不必入內?!?
聽得皇帝有此一言,領班的太監便帶著一干人等到了外頭,給他們君臣兩人留下了獨對的機會。
石亨見到朱祁鎮有此吩咐,心下已然猜到了大半,卻也不動聲色,靜候朱祁鎮的征詢。
朱祁鎮見到屋子里頭的太監都出去之后,并無一個外人,便對著石亨問道:“石愛卿,前些日子韓千山殺死了甄俢永之事,你可知曉?!?
這件事情弄得滿城風雨,石亨自然是知曉這件事,更何況此事本來就是他和陸蔓雪設下的毒計,哪里有不知道的道理。不過石亨心里頭明白皇帝問這件事的用意不過是作為一個引子而已。
石亨便欠了欠身子說道:“此事微臣也是略有耳聞。”
聽得石亨如此道來,朱祁鎮面色一沉,便開口說道:“石亨,你領著護衛京畿地面的職司,京師里頭發生了這般大事,你如何才是略有耳聞?!?
石亨聽得朱祁鎮這般說法,便慌忙開口說道:“微臣知錯了,微臣雖是領著這等職司,不夠地頭的事微臣也不是一概都知曉,此事據微臣底下的司官回報,據說是燭影搖紅的弟子韓千山和甄俢永在青樓爭奪一名歌姬,兩人發生爭執毆斗,后來韓千山臨死起意,便殺死了甄俢永。”
聽得石亨這般說法,朱祁鎮點點頭說道:“不錯,正是如此,此二人卻曾毆斗,韓千山后來拔刀殺死了甄俢永,你覺得此事該如何了斷?”
石亨微微沉吟了一下說道:“依著律例明文所載,殺人者償命。兩造對簿公堂,也是如此,若是情形屬實,韓千山自是難逃一死?!?
朱祁鎮點了點頭說道:“此事正如你所言一般,只怕朕此番并沒有下令殺了韓千山,你知道這是為何。”
聽得朱祁鎮這般說法,石亨便開口說道:“此乃皇上仁德寬厚,寬宏大量,法外施仁。”
朱祁鎮聽他這般說法,微微點了點頭說道:“果然有你所言的道理,不錯除此之外,朕心頭上還有一件事,才使得朕下了這道恩旨?!?
石亨心里頭明白朱祁鎮所指的必然就是簡懷箴,卻故意裝作不知此事的搖了搖頭說道:“圣上心頭只是,微臣實在是猜不出來。”
朱祁鎮喟嘆了一句道:“朕何嘗不愿將韓千山殺頭棄世,不過燭影搖紅的弟子幾日前方才救過朕,如今聚居在京師里頭,而韓千山和甄俢永兩人之事,其曲在甄俢永,若是他不先行動手,只怕眼下還有命在,也不至于死在韓千山的手中,基于這幾點考慮,朕沒有殺了韓千山。”
石亨聽得朱祁鎮這般言語,便開口頌揚道:“圣上圣明,這番決斷倒也頗有道理,眼下京師不靖,自是以安定人心為要?!?
“石愛卿說的好,朕正是為了安定人心,方才沒有將韓千山處死。燭影搖紅是江湖最大的勢力之一,朕此番回京的路途上也曾領教過一些江湖人士的半路劫殺,這些人都是高來高去之人,朝廷蓄養的甲兵未必是他們的對手,若是鬧出了什么亂子,那就極難收拾了。”朱祁鎮對著石亨言語道。
石亨聽得此話,便開口言語道:“圣上所言極是,這些江湖草莽人士,大多悍不畏死,就算臨之以刀兵,只怕也未必能夠讓他們低頭?!?
“正是此話,石愛卿所言一點不差,這些江湖草莽,大野龍蛇,為了一個義字,就算朝廷也不會放在眼里,說不定還會以武犯禁,聚眾造反?!敝炱铈傤H有些憂心忡忡的言語道。
石亨笑著言語道:“皇上所言倒是一點不差,這些人物要好好提防才是。”
朱祁鎮聞言卻喟嘆了一句說道:“朕也不是不想提防他們,只是此事頗為難以入手,石愛卿你也知曉,當今江湖上的最大的兩股勢力都是皇室之人所創,為了便是匡扶社稷,保護家國。朕就算是想要去動他們,也抹不下這個面子來。”
聽得這話,石亨便全然明白朱祁鎮的心意,朱祁鎮這般言語,不過是暗示他自己不好出面,要將石亨推到前頭去對付燭影搖紅,不夠這話沒有說出口,雖是正中下懷,石亨卻也不愿急于應承,以免惹動皇帝的疑心。
心下這般想來,石亨便開口言語道:“圣上,眼下不過韓千山一人鬧出了一點事端,理應和他人無涉,圣上如何有此言語。微臣惶恐,不知其然?”
朱祁鎮卻冷冷的笑道:“石愛卿有所不知,韓千山一事朕尚且能夠容忍,可是今日又發生了一件大事,朕實在是無法容忍下去?!?
言罷,朱祁鎮便做出了摔袖之舉。
石亨看在眼里,心里頭明白朱祁鎮心下定然對于燭影搖紅不滿,而且他得到了陸蔓雪的飛鴿傳書,劫走了九龍祥瑞鼎之事已告成功,并已然殺死了朝貢的使臣,嫁禍給了燭影搖紅,眼下對于朱祁鎮而言,此事絕也不能就此罷休,否則皇帝和朝廷的體面就掃地了。
心下明白這個道理,石亨便開口言說道:“圣上,不知究竟發生了何等大事,圣上會如此動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