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版外部分.陌上花一百七十二,神秘人
何況白輕輕既然處心積慮的接近她,又布了這么一個局來陷害她,那么要想查清楚這件事也絕對不是那么容易的。
她們的局是精心設(shè)計好的,而簡懷箴只是誤打誤撞發(fā)現(xiàn)了這個陰謀,要想查出是誰在背后操縱預謀,誰才是背后的主謀還是需要一定的難度的。
簡懷箴和江少衡商量好之后,他們便每天都跟蹤白輕輕。
簡懷箴和江少衡的武功十分高強,白輕輕對他們又完全沒有防備之心,不知道他們已經(jīng)知道自己的陰謀。
因此,她每天出去的時候仍舊和往常一樣,并沒有想到簡懷箴和江少衡已經(jīng)跟蹤于她了。
跟蹤白輕輕十數(shù)日卻一點發(fā)現(xiàn)都沒有,無奈之下他們只好按照原來的戲路走。
在白輕輕的心里簡懷箴是服食了她的毒藥,那么她的身體應該越來越差。
于是,簡懷箴便假裝身體越來越差,臉色蒼白。
開始的時候,每天還能下床走路到洗塵坊去喝茶,到最后的時候,整個人連腰都直不起來了。
她故意裝作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對江少衡和白輕輕抱怨道:“到底是有年紀的人了,這身子骨一日不如一日,也不知道為什么現(xiàn)在身子越來越差?!?
江少衡便從旁勸道:“你身子越來越差,不去看看大夫怎么行?!?
簡懷箴裝作生氣的樣子,說道:“你讓我去看大夫,我自己不就是一個大夫嗎?”
江少衡好言相勸,說道:“所謂醫(yī)者不自醫(yī),不如你找鎮(zhèn)上的大夫瞧一瞧如何?若是能瞧出什么病來,也倒是讓人放心,總好過這每日身子發(fā)虛起不來床呀!”
簡懷箴在江少衡和白輕輕的勸說之下,決定去找鎮(zhèn)上的大夫來看看病情。
可是鎮(zhèn)上的大夫看過簡懷箴之后,說她并沒有什么病。
江少衡見狀,就越發(fā)恐慌慌起來。
這是簡懷箴和江少衡在白輕輕面前演的一出戲,白輕輕并不知道。
白輕輕她只知道長恨粉的毒藥一般的大夫是絕對檢查不出來的,那么這小鎮(zhèn)上區(qū)區(qū)一個普通的民間醫(yī)生查不出簡懷箴有病中毒,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所以她絲毫沒有懷疑過簡懷箴和江少衡。
過了幾日,江少衡和簡懷箴見白輕輕仍舊毫無動靜,他們沒有法子之下,只好等時光消磨,慢慢等待下去。
這一天傍晚,江少衡出去給簡懷箴抓藥回來,看到房子中間空蕩蕩,便走進來問簡懷箴,道:“白輕輕呢?又出去了嗎?”
簡懷箴每日被迫躺在床榻之上,有些煩悶,便回答說道:“開始還曾見到她,大概沒有出去吧?!?
江少衡聽簡懷箴這么一說,心里一動,便悄聲說道:“你且在這里等我,我出去瞧瞧。”
說完,他便先去到白輕輕的房間,偷偷開了一道門縫往里看,看不到白輕輕在里面,便又在院子里尋找,也沒找到。
最后他來到后院,看到白輕輕一襲白色衣衫站在夕陽的余暉之下,手中擎著一只鴿子,隨手一揚那鴿子便遠遠的飛走了。
江少衡心中一動,已然明白原來白輕輕是在放信鴿。
他覺得這是一條線索,便悄悄退回來,走出小院,一路施展輕功,向著那鴿子躍去。
江少衡的輕功十分高強,尤其是他的凌波微步在江湖之中若是敢稱第二,便沒有人敢稱第一,他要想追逐一只信鴿并不是很難。
可惜在小鎮(zhèn)之中人比較多,所以他總不好施展輕功嚇著別人。
等追到小鎮(zhèn)外面之后,他便無所顧忌,可以盡情施展輕功,很快便把那只信鴿抓到了。
江少衡看到信鴿腿上系著一張小紙條,他便把那紙條解下來打開,看到紙條上面寫到“一切都在意料之中進行,請速來江南小鎮(zhèn)”。
江少衡不知道這話到底是什么意思,他想了想便重新又把紙條綁回到信鴿之上,把信鴿重新放到天空之中,任它而翔。
江少衡回來之后天色已經(jīng)有些晚了,簡懷箴正焦急的等待著他,見到他平安回來,輕聲問道:“事情進行的怎么樣?”
江少衡面色凝重的說道:“我本來想出去看看白輕輕在做什么,結(jié)果發(fā)現(xiàn)她在后院放信鴿,我便追了出去,一直把那信鴿追到。她在信鴿的紙條上寫到‘一切都按意料之中進行’,還讓對方盡快來這江南小鎮(zhèn)?!?
簡懷箴長長的喟嘆一聲,說道:“該來的總會是來的,也許我們很快就會知道謎底了?!?
江少衡也面色沉重,他知道這件事無論結(jié)果如何,對簡懷箴而言都是一個不大不小的打擊。
當年白清清的死讓簡懷箴一度傷心欲絕,她又覺得十分自責,總認為是自己救不了于謙,才害得白清清殉情而去的。
到如今又有一個白輕輕來到她的身邊,這個白輕輕無論舉止、神韻各方面都同死去的白清清相似,簡懷箴在心中可能已經(jīng)把兩個人當成一個人了。
她把對白清清的歉疚都補償在眼前的這個白輕輕身上,甚至有些時候忘記了她們根本就是兩個人。
如今知道這白輕輕原本是想處心積慮陷害自己的,她便覺得傷心欲絕,更何況到結(jié)局也許更加殘酷呢。
畢竟能夠熟知簡懷箴的一舉一動、知道簡懷箴的喜好、厭惡的那一定是她十分親近的人,被自己親近的人追殺,對誰而言都是一種痛苦、一種折磨,簡懷箴也不例外。
接下來的幾日,簡懷箴每日都躺在床上,神情懨懨,看起來憔悴不堪,仿佛病入膏肓的模樣。
江少衡的眉頭皺的十分緊,每當白輕輕進來探望的時候,江少衡便長噓短嘆。
白輕輕通過與江少衡相處的這些日子,覺得他是一個十分灑脫飄逸的人,見他如此愁眉不展便問道:“江大哥,為何如此愁苦?難道是懷箴姐姐的病情起了變故?”
江少衡長長嘆息一聲,說道:“想必是起了什么變故,懷箴妹子的身體一向很好,卻不知為何忽然之間得了這種怪病,連她自己都說不出到底得了什么病,而鎮(zhèn)上的醫(yī)生更加瞧不出來?!?
白輕輕似乎是試探的說:“懷箴姐姐不是有一個師父據(jù)說是有名的醫(yī)仙嗎?為什么不把她請來?”
江少衡疑了一聲,問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白輕輕這才恍然想起自己說露了嘴,忙賠笑說道:“我好像依稀聽懷箴姐姐說過的,也不知道是不是這樣子。倒如今時隔太久,我已經(jīng)不能記得清楚了。”
江少衡點頭說道:“懷箴妹子的確有一個師傅,乃是大名鼎鼎的女醫(yī)仙,可惜女醫(yī)仙如今年紀已經(jīng)很大了,她不可能千里迢迢跋涉來到這江南小鎮(zhèn)。懷箴妹子如今這模樣,也沒有法子千里迢迢趕到西湖去給她探病。何況前些日子我在北京城的時候得到消息,聽說師父和師娘——你口中的女醫(yī)仙便是我的師娘,聽說師娘身子也并不是很好,師父身體也微恙,想讓他們來看望懷箴妹子,恐怕也是不能夠的事情?!?
白輕輕聽江少衡這么說,輕輕的舒了一口長氣。
她雖然舒氣的時候十分輕微,卻仍舊落到江少衡的眼中,江少衡只作不知,他嘆息道:“難道懷箴妹子一世武功高強,如今卻被病困成這般嗎?”
白輕輕想了想,便抬頭對江少衡說道:“江大哥,我聽說小鎮(zhèn)上有一個桃花舍,桃花舍中有一尊桃花菩薩,聽說十分靈驗。不如我現(xiàn)在就去桃花舍中拜桃花菩薩,希望桃花菩薩能夠保佑懷箴姐姐早些好。我順便去山上采一些草藥來,希望對懷箴姐姐的病情有所幫助。”
白輕輕說這些話的時候,顯得十分真誠。
江少衡點頭贊許道:“如此便多謝你了?!?
白輕輕不加思索的說道:“江大哥何必客氣,懷箴姐姐素來對我很好,能為她做點兒事也是我的容幸?!?
說完,便抿嘴一笑,轉(zhuǎn)身走了出去。
江少衡見白輕輕出了院門走得遠了,這才重新走回來,對簡懷箴說道:“方才白輕輕說的事情你可已經(jīng)聽清楚了嗎?”
簡懷箴緊緊抿著嘴唇,沉吟說道:“我都聽到了,我總覺得她今日出去不是那么簡單。我在這鎮(zhèn)上呆了這么多年,從來沒聽說過鎮(zhèn)上有什么桃花舍,更沒聽說有什么桃花菩薩?!?
江少衡面色驟然一變,鄭重的說道:“既然如此,我們不妨跟蹤她如何?”
“好”,簡懷箴答應著。
兩人便出了院門,施展輕功悄悄跟在白輕輕的后面。
白輕輕走起路來步履輕盈,顯然也是練過武功的,可是跟江少衡、簡懷箴他們這些絕頂高手相比,那便差得遠了。
他們發(fā)現(xiàn)白輕輕徑自出了江南小鎮(zhèn),往鎮(zhèn)外的郊野走去。
郊野之中果然有一片桃林,白輕輕閃身進入桃林之中。
簡懷箴和江少衡四顧無人,便也跟了進去。
白輕輕在桃林之中走了不久,便消失不見。
簡懷箴和江少衡跟蹤于她,便也跟著走下去。
剛剛走了幾步,簡懷箴對江少衡擺了擺手,說道:“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現(xiàn)在我們已經(jīng)闖入了一個桃花陣之中。”
“桃花陣?桃花陣是什么?”
江少衡雖然博學多才,卻還是沒有聽說過五行八卦陣之中有這個桃花陣的名字。
簡懷箴微微一笑,說道:“這個陣法我以前跟隨我?guī)煾傅膸煾笗r,曾經(jīng)聽她說過這種陣法十分奇怪,乃是運用桃樹布局而成,也是根據(jù)陰陽五行和八卦的道理,只要步入陣中,稍有不甚就會被桃樹給圍死其中。”
江少衡愣了愣,說道:“那如何是好?”
簡懷箴面上露出幾分自傲的堅毅,她鄭重的說道:“你放心吧,江大哥。這么小小的一個陣法,還是難不住我的?!?
說完,她便往前走了幾步。
江少衡見狀,已經(jīng)知道她懂得破陣之法,心頭一喜便也跟了過去。
兩人按照陰陽五行和八卦的走法,很快便走出了桃花林。
出了桃花林之后,他們看到眼前流水潺潺,青山如碧,不知不覺,竟然已經(jīng)到了一座山腳之下。
那山腳之下搭著一座竹子的房子,盈盈生出涼意。竹屋映著綠樹,小溪潺潺而流,別是一番動人的氣息。
他們耳邊傳來鳥語聲聲,又有花香真真襲來,恍若到了人間仙境一般。
簡懷箴輕輕嘆一口氣,說道:“我在這小鎮(zhèn)上住了這么久,卻沒想到有這么美的所在。”
江少衡也大為嘆息道:“這地方雖然小,卻鐘靈毓秀,你看白云出柚,岸芷町藍,美不勝收。這么好的地方倘若用作隱居,那可別有一番情趣?!?
江少衡邊說這些話邊望著簡懷箴。
簡懷箴見他眼底大有情意,當下忍不住臉色一紅。
她與江少衡相識這么多年,江少衡從來不曾在她面前表現(xiàn)出如此濃重的情意,現(xiàn)在讓她覺得十分感動。
但是簡懷箴很快就知道,現(xiàn)在并不是感動的時候,當務之急便是想個辦法,趕緊找到白輕輕,跟出去瞧瞧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
兩個人走來走去,幾乎把山腳走了一圈,卻始終沒有發(fā)現(xiàn)白輕輕的蹤跡。
他們唯一沒有去過的地方,就是山腳下的那座竹子搭成的小屋了。
兩個人互相對看一眼,便閃到了小屋后面。
因為這座小屋是由竹子搭成的,兩人從竹子縫隙之中看過去,發(fā)現(xiàn)竹屋之中的擺設(shè)十分簡單,不過是一榻一幾一椅而已。
床榻之上坐著一個人,那個人穿著一身黑衣,臉上戴著鬼臉面具,看不出他真正的模樣,連是男是女都看不出來。
而白輕輕就在他身邊站著,眼神恭敬,面色恭謹,似乎那人便是幕後指使的人一般。
白輕輕望了那人一眼,怯生生的說道:“主人,您吩咐的事情我已經(jīng)辦好了,您一路長途跋涉來到這里,辛苦了?!?
那鬼臉的人聲音亦男亦女,仿佛不是從人間發(fā)出來的一般。
他“哼”了一聲說道:“你確定簡懷箴已經(jīng)中毒快要死了?”
“是,主人。我完全是按照您的吩咐下了藥量,簡懷箴她完全沒有看出我是在她的參茶之中下了藥?!?
白輕輕此言一出,那鬼臉人點了點頭。
躲在房后的簡懷箴,只覺得心中像是被大石重重碾過一般,很是難過。
盡管她早已經(jīng)猜到參茶中的毒藥是白輕輕下的,可是當這話從白輕輕口中說出來的時候,仍舊帶給她錐心的疼痛。
江少衡見狀忙伸出手去,緊緊的握著她顫抖的手,示意她不要輕舉妄動。
白輕輕又問道:“如果主人沒有什么吩咐,我就先回去了。倘若我出來的太久,他們要懷疑的?!?
“懷疑?你無端接近簡懷箴,又在她的參茶之中下藥,你又長得與她那個死去的妹子一模一樣,她沒有懷疑嗎?”鬼臉人緩緩的問道。
他的聲音十分冰涼,像要冰涼到人的心底一般。
白輕輕搖了搖頭,說道:“她并沒有懷疑我,她見到我的第一次起就完全相信我了,可能是因為她對她死去的妹子感情太為深厚的原故。”
“我早就料到會是這個結(jié)果,她會懷疑天下人,卻不會懷疑自己的妹子。”
鬼臉人仰天長笑道:“不管如何,你回去之后千萬不可以大意,你要知道簡懷箴、江少衡他們都是經(jīng)過大風大浪的人,只要稍微有什么風吹草動就逃不過他們的耳目。”
“是,我一切都會按照主人的吩咐去做,主人放心吧?!?
鬼臉人微微點了點頭,深思了一會兒,繼續(xù)說道:“你仍舊按照我教給你的藥量去下毒,我相信不出三日簡懷箴就不在這人世了?!?
“是”白輕輕仍舊回答道,面上似乎微微有不忍之色。
鬼臉人的聲音之中微微多了幾分怒氣,他道:“你同情她嗎?你如果同情她,為什么開始還要給她下藥?你可知道她如今中這長恨粉已經(jīng)中了幾個月的毒,根本就不可能治得好了。你要記住她是死在你的手里的,而且我收養(yǎng)你的那天開始,我就告訴過你做人一定要冷酷無情。記住,你是被人拋棄的孤兒,你一定要對所有的人都冷酷無情,否則第一個要死的就是你。作為殺手,最忌諱的便是動了感情。”
“是”,白輕輕神色肅然,望著鬼臉人十分恭敬的說道。
她的身子微微有些顫抖,可見她十分懼怕眼前的鬼臉人。
鬼臉人擺了擺,說:“好,三日之后我會到你們住的地方去看簡懷箴,那時候我相信她已經(jīng)不在這人間了。哈、哈、哈,你凡事要多加小心,萬萬不可在這最緊要的關(guān)頭露出什么馬腳?!?
“是,請主人放心,我全都記下了?!卑纵p輕仍舊恭恭敬敬的說道。
說完,鬼臉人便揚手讓她出去了。
簡懷箴和江少衡見白輕輕馬上要出來,兩人忙施展輕功躲到旁邊的山林之中。
白輕輕出來之后,她先是望了望遠處的長天,繼而長長嘆息一聲,然后便轉(zhuǎn)身進入到桃花林之中,進而便消失不見了。
簡懷箴和江少衡對望一眼,知道他們要一定要盡快趕回去,否則被白輕輕發(fā)現(xiàn)簡懷箴不在家中,那么簡懷箴裝中毒的事情就會被她發(fā)現(xiàn)。
簡懷箴和江少衡等了一會兒,見竹屋之中并沒有人出來,他們兩個便施展輕功也進入到桃花林之中,緊跟著白輕輕的腳步而去了。
簡懷箴和江少衡的輕功都遠遠在白輕輕之上,所以他們在白輕輕回去之前便已經(jīng)趕回到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