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想說,因為他是帝王,天生具有令人臣服的力量。
可是,這個女子,最后還是沒有乖乖聽話呢!
這樣,好像更有趣一些。
他決意暫時隱瞞自己的身份。
龍熙帝送九伶回家,九伶拒絕。
當然,她不是真的在拒絕,她真是欲拒還迎,她嘴里說出的話再堅決不過,可她的身體卻在半推半就。
她好像很為自已不能拒絕這個來歷不明的陌生男子而煩躁羞恥,她那幅又是生氣又是茫然又是嬌羞的模樣,讓龍熙帝越發(fā)興致高漲。
男女之間的游戲,總要有退有進才有趣。
不得不說,九伶這個暖昧的尺度,把握得非常好,既不讓自己顯得低賤濫交,又很好的滿足了龍熙帝作為大男人和帝王的強勢心理。
在九伶的引導下,龍熙帝很愉快的等她把紙錢燒完,然后,送九伶回家。
這種情形常有,侍衛(wèi)們自去做他們該做的工作,比如,查訪這個女人的底細,有無是刺客的可能。
當龍熙帝知道九伶三月前喪母,如今又喪父的事情后,對這個美貌孤女越發(fā)憐惜。
當晚,他留在了九伶家。
當然,九伶不會讓他得到。
越是不容易得到的東西,越會好好珍惜。
一夜促膝談心之后,有龍輦親自來接九伶入宮。
龍熙帝的目光,自始至終沒有離開九伶的面龐。
高高的房頂上,龍?zhí)烊裟檬种鈸v沈千尋。
“看到了嗎?”他說,“美色在身,什么都能搞定!”
沈千尋點頭:“是啊,但愿九伶旗開得勝,順利擄獲君心,專寵六宮!”
龍?zhí)烊粜Γ骸澳憔蜎]從中學點東西?”
“學東西?”沈千尋一臉茫然,“學什么?”
“學著怎么勾引男人啊!”龍?zhí)烊艉掼F不成鋼,“小僵尸,雖然你不能和九伶同,可是,你也是有幾分姿色的,你要是像九伶待我父皇那樣,溫柔一點,妖媚一點,乖一點,爺待你,絕對跟現(xiàn)在不一樣哦!”
“你要我,勾引你?”沈千尋嗤之以鼻:“你也配!”
“爺怎么不配了?”龍?zhí)烊舭侯^,“爺哪兒差了?”
“你不是哪兒差了,你是壓根就沒好的地方!”沈千尋譏笑。
“嘁!是你自己不會用女人的溫柔招吧?”龍?zhí)烊舴创较嘧I,“作為女人,你不會利用自身的優(yōu)勢,就是極大的人格缺陷!你白披了一張女人皮了,你怎么不干脆托生成一漢子啊!”
沈千尋施施然回:“我為什么要托生成漢子?我本來就是啊!我沒聽說過,這個世界上,除了男人和女人,還有女漢子這種物種嗎?我,沈千尋,就是!”
她說完,以極其彪悍的姿勢躍下房頂,揚長而去,剩下龍?zhí)烊粼谀抢锼樗槟睿骸昂撸瑒e以為爺不知道,你在老四那只呆頭鵝面前,溫柔得像只貓兒!那木頭疙瘩有什么好?哪里比得上爺?shù)纳平馊艘馍平怙L情?”
他的咕噥聲又低又含糊不清,只有他自己才能聽得懂,明明是怨懟的語氣,面上卻又帶著詭異的笑容,很快的,那話便被風吹了去,就像他從來沒有說過一樣。
九伶的事,有了很好的開端,沈千尋不由精神抖擻,雖然這兩夜因為她說的事,一直沒睡好,但此時竟也不覺得困,只覺得渾身是勁,總想要做點什么。
在煙云閣的院子里晃了一圈,沈千尋知道自己該做什么事了。
沈千秋回府的那一天,三姨娘以命訛命,相府全體下人都在那邊瞧著,有的人默不作聲,有些卻是饒舌得要命,對于這些饒舌又不長記性的下人,沈千尋很想說,你們后悔的時候到了!
身為相府嫡女,要想法整治一個低賤如草芥的下人,實在有太多合理的理由。
沈千尋領(lǐng)著八妹,往廚房后院雜務(wù)等處晃了一圈,一圈下來,那幾個饒舌鬼斷腿的斷腿,少胳膊的少胳膊。
作為出苦力而生存的人,少了胳膊腿,這輩子,也就這樣了,有家人的,還能勉強存活,沒家人的,就去垃圾堆里撿大糞吃過活吧!
真的不能怪她狠,只能怪他們太勢利,在她這個相府四號當家人遭難的時候,他們有權(quán)選擇沉默,可沒有權(quán)利選擇落井下石滿嘴胡說。
“你們,就改了饒舌的毛病吧!”站在哭爹喊娘的殘廢面前,沈千尋陰冷無情的開口,“人心如墻頭草,風往哪吹,就往哪兒倒,可是,倒之前,站好隊,瞧好風向,如果做不到,閉嘴裝聾作啞也是一招,千萬別狗仗人勢亂汪汪!”
下人忽啦啦跪倒一大片。
沈千尋瀟灑離開。
對于她的主動挑釁行為,龍云雁好像啞巴了,沒作任何回應(yīng),阮氏和沈慶也沒有說什么,畢竟,在相府,動不動就殺人打板子的事,層出不窮,他們就算再會挑理,也說道不出什么來。
當然,他們暫時也沒有功夫管那么多了。
因為快要入夏,天氣漸熱,沈千秋的斷臂和左眼都出現(xiàn)不同程度的腫脹腐爛,那血腥臭氣招來一波又一波蒼蠅,而沈千秋的哀嚎慘叫也讓龍云雁和沈慶寢食難安,煩亂不堪。
對于這種混亂狀況,沈千尋袖手旁觀。
不得不說,古代的醫(yī)療條件,真的很一般,而所謂的太醫(yī)們,對于外科重創(chuàng)的處理,也略嫌笨拙。
要是沈千尋主治,沈千秋絕對不會出現(xiàn)這樣的情形。
曾經(jīng)做過無數(shù)次外科手術(shù)的沈千尋,面對這么一個重傷病人,有些微的心癢難耐。
這是一種職業(yè)習慣,也就是所謂的技癢,可是,她很努力的把這股做圣母的心思給壓下去了。
換了其他人,哪怕阮氏,沈千尋也一定會出手相救。
可是,是沈千秋就算了吧,那兩萬三千條人命,夠到爛到骨頭里都贖不清。
對手似乎忙得一團亂,再沒有時間來對她實施陰謀諂害,而寶茉殿,則安靜得近乎死寂。
可沈千尋卻分明覺得,這不過是暴風雨來臨之前的短暫平靜。
趁著這段平靜,她得做些安排,免得風暴來臨時,手忙腳亂。
龍?zhí)烊粢呀?jīng)派人去邊境調(diào)查,九伶在宮中的消息,亦通過龍?zhí)烊舭才诺木€人,陸續(xù)不斷的傳了出來。
兩人見面日益頻繁。
“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后,如此良辰美景,尋,你再談國事,豈不大煞風景?”
某一個初夏夜晚,龍?zhí)烊粢性谝豢酶叽蟮拇沽裕鎏鞂υ拢鞒鲞@兩句詩,來打斷沈千尋連珠炮般的追問。
對于詩啊歌啊的什么的,沈千尋從來都不感冒,她不會作詩,亦不會吟唱,更加不會跳舞,至于棋琴書畫女紅之類,她更是半竅也不通。
所以,龍姓某男的小情調(diào)小詩意,在她眼里,就是抽風。
“說人話,別抽風!”她第n遍說出這句話。
龍?zhí)烊舻蛧@:“小僵尸,你能不能告訴我,作為女人必備的技藝,你到底會什么?”
“殺人,剖尸,種花。”沈千尋面無表情的回答。
“這不是女人的技藝好不好?”龍?zhí)烊舸蠼小?
“那么,種花。”
“種花是下人的事!不是你這個大小姐要做的!”龍?zhí)烊舸髶u其頭,“完了完了,沈千尋你完了!”
“你完了我也不會完。”某女的語音冷硬,聲線沒有一絲起伏。
“你知不知道過幾天是什么日子?”龍?zhí)烊籼_。
沈千尋挑眉看他。
“再過不到十日,就是龍熙國一年一度的百花大會,到時,不論是京都貴女,名門閨秀,還是小家碧玉,寒門佳麗,只要長相齊整利落的,都會到上林玉菀參加這次盛會,比拼才藝,竟爭花魁!”龍?zhí)烊粽f,“你,肯定也要參加這次盛會的!”
“花魁不花魁的,跟姐有半毛錢關(guān)系嗎?”沈千尋頭也懶得抬。
“可萬一被某位皇子選中,總該跟你有關(guān)系了吧?”龍?zhí)烊艋卮穑斑@次千嬌會,與皇宮三年一度大選重合,而幾個皇子,業(yè)已長大成人,所以,這次的千嬌會,既是花會,也是選妃大會,父皇這次大開恩典,要讓他的兒子選夠了他才選!”
“哦,真是無聊!難不成以前都是他先選?”沈千尋瞪大眼,爹和兒子一塊兒選媳婦,這事兒真夠扯的,萬惡的舊社會啊!
“那是自然,要不怎么人人都想當皇帝呢!”龍?zhí)烊酎c頭,“但是,請不要把話題引開,爺真正想說的是,你這個相府嫡女,若是不會琴棋書畫,到時會很丟臉的,你懂?”
“懂!”沈千尋漫不經(jīng)心的回:“我丟的臉還少嗎?再怎么丟臉,也比不上那次在佛堂丟得徹底吧?大江大海姐都涉過了,還怕這小水溝?姐就是什么都不會,連個字兒也寫不齊整,怎么的吧!”
龍?zhí)烊舭T眉嘆息:“唉,等到那一天,你被沈千碧比得一無是處時,你就知道,有多窩火了!她上次,可是千嬌會的花魁,出盡了風頭的!被她壓下去,你不會覺得很不爽嗎?”
“你這么一說,倒還真是有點……”沈千尋眼珠轉(zhuǎn)了轉(zhuǎn),沒心沒肺的說:“實在不成,現(xiàn)場搬個尸體過去解剖吧,讓那些人見識一下姐超凡的刀技!”
龍?zhí)烊糇鲿炟薁睿骸暗昧耍氵€是什么都不要做吧!”
沈千尋嗯了一聲,將話題再度引到自己關(guān)心的事上。
“九伶怎么樣?”她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