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停止了下來,鳳七七將一雙星眸瞪大好似銅鈴一般,李爾嫣這是下了逐客令,而且還是對兩位高高在上的王爺。
就算是她性子乖張,也太不識大體了。
唇角微微地抽動了兩下,心頭愈發地替君楚悠捏了一把冷汗。
君楚悠可憐巴巴地看了看君臨烈,又看了看君莫黎,那祈求的目光,就像是待宰的羔羊,鳳七七依稀能夠瞧見君楚悠眼角下的淚花。
他就這樣被李爾嫣扯著耳朵,朝著正廳外而去。
鳳七七眉心微蹙,抬起了秀眉,將眸光投到了君莫黎的身上,原是想要讓君莫黎開口為君楚悠求個情,殊不知,君莫黎就像是什么都沒有瞧見似的,自顧自地品嘗著酒盞中的照殿紅。
她再次抽動了一下唇角,又將眸光投向了君臨烈,她的面色倏地一變,赫然地發現,君臨烈臉上的表情、手頭上的動作,皆是和君莫黎同出一轍。
鳳七七抬手扶額,現在她是相信了,他們當真是一對親兄弟。
君臨烈眸光疏淡涼薄,唇角微微上揚勾起了一抹淺薄的笑,垂下了狹長幽暗的眸子,他將手中的酒盞放在了桌案上,淡淡地說:“既然六弟還要去將軍府,為將軍夫人賀壽,咱們就先回吧。”
君楚悠聽聞了他的話后,倏然感覺像是世界末日來臨了似的,他顫顫巍巍地抬起了手,想要抓住最后的這兩根救命稻草,殊不知,救命稻草卻倨傲、清高、淡漠,全然沒有給予他這只可憐兮兮的小綿羊一丟丟的臉面,他的手無力地垂了下來,眸光始終滿是絕望。
“四哥、七弟,你們不能見似不……唔唔唔……”
君楚悠的話還沒有說完,李爾嫣倏地抬手,捂住了他的嘴巴,他只能夠發出陣陣嗚咽聲。
李爾嫣揚起了頭,她的那雙眸子彎成了一輪弦月,唇角扯出了一抹極為好看的笑,猶如黑寶石般的眸子,滿是喜色地看著君臨烈和君莫黎,笑吟吟地說道:“兩位王爺慢走,我們就不送你們了。”
她說著,感覺到了身下的君楚悠不停地掙扎著,她稍稍地用了用力,手頭上捂地更加用力了,連一絲絲的縫隙都沒有給君楚悠留下,霎時間,君楚悠感覺自己的呼吸戛然而止,雙手不停地拍打著李爾嫣的手背,嘴巴里頭的嗚咽聲,漸漸地消失在了鳳七七的耳畔。
鳳七七就只能夠悲憫的目光,目送著君楚悠消失在了自己的目光之中。
君莫黎抬起了眸子,唇角噙著一抹淺薄的笑,他薄唇微啟,淡淡地說:“走吧。”
“哦。”鳳七七下意識地應了一聲,踱步上前,很自然地推著君莫黎的輪椅就朝著逸王府的正廳外走去。
君臨烈站在原地,微微地蹙了一下眉,他從鳳七七澄澈如水般眼睛之中看得出來,她是聽從君莫黎的話。
他壓了壓眉心,不知為什么,心頭倏地泛起了一絲絲酸楚。
君臨烈搖了搖頭,將這種莫名的情緒拋之腦后,舉步更在了君莫黎和鳳七七的身后,走出了逸王府的正廳當中。
天色降晚,光線暗了下來,夜空之中懸了一輪弦月,像極了君莫黎微微彎曲的笑容。
鳳七七垂下了眸子,望著輪椅上的君莫黎,“李夙呢?”
“叫他先回去了。”君莫黎神色疏淡,聲音亦是如此,沉疏淡漠地說:“你送我回去吧。”
“哦。”鳳七七頜了頜首,連想都沒有多想,便直接開了口,應了一聲。
這時君臨烈走到了兩人的身邊,“七弟,為兄的馬……”
不待君臨烈把話說完,君莫黎便直接疏淡地開了口,直接打斷了君臨烈的話,“不用了,她會送我回去。”
君臨烈的臉色微微地有些尷尬,笑容僵在了臉上,他斂回了眸光,朝著君莫黎輕輕地點了點頭,唇角扯出了一抹不大好看的笑,“那為兄就先走了。”
“七王兄慢走。”君莫黎不曾抬頭,瑩白頎長的手中,依舊是自顧自地把玩著拇指上的扳指,他薄唇微啟,依舊是疏淡地說。
目送著君臨烈離開,鳳七七微微地蹙了蹙眉,垂下了眸子,嗔怪地瞥了君莫黎一眼,“真沒禮貌。”
“嗖。”
君莫黎出手快如閃電一般,飛速地抽下了鳳七七腰間的玉玦,他抬起了頭,眸光疏淡而銳利,冷冷地說:“現在它是我的了!”
“你還給我!”鳳七七倏地瞪大了雙眸,伸手就去搶奪君莫黎手中的玉玦。
“你輸了。”君莫黎將玉玦直接揣在了自己的懷中,濃密頎長的睫毛微抬,眸光清冷而涼薄。
鳳七七連一秒鐘都沒有去想,直接將素手是伸進了君莫黎的懷中。
因為是三伏天,君莫黎皎月白的華服中,只穿了一件單薄的襯衣,當鳳七七的手伸進了男人的懷中時,觸碰到了他胸口上的突起。
這一瞬,鳳七七和君莫黎兩人同時愣在了當場,時間仿佛在這一刻靜止了下來,君莫黎瑩白的手,隔著衣裳緊緊地壓著鳳七七的手,而鳳七七的手,被緊緊地壓在了他的胸口上,想要抽都抽不出來。
君莫黎那張欺霜塞雪的臉,倏地泛起了一抹淺淺的紅。
鳳七七眸色輕斂,眉心一緊,貝齒緊緊地咬了咬唇瓣,待君莫黎從開了鳳七七的手時,鳳七七忙不迭地抽回了自己的手,面色像是熟透了的蘋果似的,竟全然將玉玦的事忘卻了。
“那個……我、我送你回去。”鳳七七雙唇緊抿,壓低了聲音說。
君莫黎微蹙眉頭,垂下了睫眸,“哦。”了一聲。
鳳七七繞到了君莫黎的身后,推著他的輪椅走在淺薄的月色之中。
月光耀在了兩人的身上,雖不違和,但卻默然,鳳七七就像是一個好心人,扶著老奶奶過馬路似的,推著君莫黎的輪椅,走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上。
是夜,月明星稀,淺薄的月光,將籠罩在夜色之中的京城,蒙上了一層淺薄的白。
鳳七七和君莫黎誰都沒有說話,就這樣走在寂靜的夜色之中。
繞過了大道,走進了小巷子當中,鳳七七倏地一怔,微微地瞇了瞇雙眸,原是帶著絲絲嬌羞的眸色,倏地暗淡陰沉了下來。
在鳳七七的面前是三個黑衣人,若不是因為有夜色耀下,只怕他們隱藏在黑暗之中,鳳七七就無法發現。
君莫黎的面色依舊古井不波,沒有絲毫的表情,他緩緩地抬起了狹長的鳳眼,疏淡默然的眸子,掃過了眼前的三個黑衣人。
比這夜色更黑的眸子,似是在看著三具尸體似的,他瑩白的纖手,依舊在轉動著拇指上白玉扳指,他闔了闔雙眸,卻沒有說話。
鳳七七微微地扯了扯唇角,壓低了聲音,冷冷地問:“你們是什么人?!”
君莫黎蹙了一下眉,鼻端當中發出了一聲冷笑,他薄唇微啟,冷冷地說:“廢話,這還用問,當然是殺手。”
鳳七七的唇角抽動,俯下了身子,貼在了君莫黎的耳畔,怒聲說:“拜托大哥,這都什么時候,你竟還有心吐槽我!”
倏地,三個黑衣人的手中齊齊地抽出了錚明瓦亮的刀。
刀有兩尺來長,有一指頭寬,若是挨上一道,定會筋斷骨折。
刺眼的寒光,灼了一下鳳七七的眸,她眼前的光影一暗,不知何時,一個黑衣人已經閃現在了自己的面前,遮住了大半的光亮。
不容鳳七七多想,她下意識拽了一下君莫黎的輪椅。
輪子壓在了地面上的石頭子,發出了尖銳的刺耳聲,鳳七七抬手,想要去奪下黑衣人手中的刀時,卻倏地驚覺,背后升騰起了一股子涼意。
她猶如琥珀般的瞳仁,在眼眶之中微微地瑟縮了一下,額頭之上瞬間便有一層冷汗密布,她的心咯噔地一下,瞬間闔上了雙眸。
完了完了,就要死了嗎?!
鳳七七心中只有這一個念頭。
眼前像是走馬燈似的,所有過往歷歷在目。
君莫黎的面色不改,依舊是一片冰封霜華,眼瞧著黑衣人手中的刀就要落在了鳳七七的背上時,君莫黎忽地動了。
他瑩白的纖手,堪比這如墨般夜色之中的一抹月光,他暗自轉動了輪椅的輪子,倏地輪椅改變了面前,正裝在了襲來黑衣人的腳踝上。
鏘地一聲,黑衣人手中的刀貼著鳳七七的臂膀,徑直地劈在了地上,發出了一聲厚重刺耳的聲響。
鳳七七能夠看見,錚明瓦亮的刀劈在了地上的石子上,濺出了零星的火花。
她能夠清楚的感覺到,冷汗順著自己的面頰滑落而下,然后摔在了地上,侵入在青石之中。
鳳七七的身形一顫,瞬間回神,反手朝著黑衣人的胸口一推,雙手扼住了他的手腕,身體在原地快速地旋轉,后背用力地撞在了黑衣人的胸口上。
與此同時,鳳七七奪去了黑衣人手中的刀,眼瞧著剛剛失手的黑衣人,將手中的刀舉過了頭頂,鳳七七能夠清楚地看到他手背上蹦起了一條條的青筋,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似的,朝著君莫黎的頭頂劈砍了下來。
不容鳳七七多想,她直接揮出了手中的刀。
嗤的一聲,灼目的鮮血從黑衣人的胸口噴出,濺在了君莫黎皎月白的衣襟上,仿若靜開的紅梅艷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