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章
在我眼中，你只是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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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震耳欲聾的響聲突然自門外傳來，門內衆人無不一驚。“驚天雷”薛天蟠的臉色驟然變黑，“呵呵，諸位見諒。門下弟子不識火器，興許是無意間弄炸了一個霹靂彈，諸位莫憂！你們出去看看！”
“是！”幾人領命而去。諸多客人聞聲也是寬心了許多，漸漸再度談笑起來。
然而，“轟隆隆…”氣浪衝門而來。“哐！”一聲脆響，鏤刻過的木門直接被炸散。屋內的武林羣豪們臉色無不變得陰沉，盯著門外硝煙瀰漫之處。
薛天蟠的臉色已然變成醬紫，顯然是惱怒到了極點。“來者何人？竟敢衝撞我霹靂堂，吃了雄心豹子膽了不成…來人，給我將那小子拿下！”薛天蟠冷眼盯著一步步走來的身影，牙縫間吐出充滿血腥味。
“轟…轟…”連續兩聲爆炸聲直接是將剛剛衝上去阻截的幾名霹靂堂弟子炸成碎末，薛天蟠腦子似乎都要欺詐了，不僅利用了自家的**，更有甚者竟將其用來毀滅本派弟子，而且下手狠毒，不留生口，這般人物到底是什麼人物？
這終於是耗盡了薛天蟠最後的耐心，袖袍一招，俯衝而去，“來者報上姓名，我定要你這小兔崽子承受我霹靂堂的怒火，抽乾你的血！”躍起，手伸鷹爪，直抓向來人的脖子，這便是其成名絕技“鷹擊長空，魚翔淺底”，乃是暗器一門極爲精神的手法。雖只有兩式，但勝在千變萬化，有鬼神莫能達到之境。來人止住腳步，望著那抓來的巨掌，腳一踏，腰間寶劍鏗然出音，似龍吟。落於地，捲起數粒大小不一的石塊。
“叮！”輕響，碎石劃過虛空，狠撞在薛天蟠的額頭，頓時鮮血直流，身體倒卷，撞回屋內。他睜大眼睛，明顯是吃驚過度，來人竟一眼便看出招式的破綻，那般眼力，已然近妖。
薛天蟠抹去臉上的泥塵，兇光畢露，“呵呵…有意思，今天你就別想活著離開這裡了…”話未落，“砰！”，一聲輕響，空中陡然升起一朵嬌豔的煙火。“我霹靂堂的絕殺大陣迄今爲止斬落不少人才，今天你就留在這裡吧，小兔崽子！”
來人掃了一眼四周，哂笑一番，“呵呵，這就是你的仰仗，看來我還是高估你了，渣子！”
“你？！你這個…呵呵，逞口舌之快！”薛天蟠袖袍一揮，兩顆渾圓的黑色鐵丸直接被其甩出。“我就在這兒…你靠近的了嗎！給老子去死！”他的臉變得極爲猙獰。
來人並未驚慌，似是成竹在胸，默運內力，一劍斜插而去，側鋒劃過霹靂彈的引線，竟使其隱隱似是偏轉了角度。“三兩撥千斤？不，這是…”堂中已然有人看出些端倪，卻覺得有些怪異，因而未敢斷下結論。
鐵丸在劍的挑動下，果然變跡，雙彈分開，竟側滑向大院兩邊。“不好！這小子怎會知道？”薛天蟠的面色急劇變化，駭然無語。“轟轟…”雙彈同時炸開，伴隨著血肉的四裂，一處陣眼直接是暴露出來。死角一出，全陣皆崩。
來人似蒼鷹般四處肆掠，手中銳劍似是修羅之刃將一個個霹靂堂弟子盡皆屠戮，下手之狠，直讓諸多武林豪傑觸目驚心。“轟轟轟……”炸雷頃瞬間便將來者淹沒，塵埃四起，當然也是有不少霹靂堂弟子陪了葬。
“諸位寬心啦！那臭小子此刻定然屍骨無存，我薛天蟠設下的局，他這種廢物怎麼可能…”
“是嗎？那我這廢物就將你這不知一提的自信心徹底毀掉吧！”似鬼魅般，白衣身影踏塵而來，一襲白衣依舊雪白，不帶一點灰塵。“今天我不殺你…因爲你還沒到能讓我出劍的資格！”
“你？！”薛天蟠氣急敗壞的指著來者，口不能言，眼光示意身後的霹靂堂弟子動手，“給我弄死他！我要用你實驗新的**…”
“這可真是太榮幸了，不過你似乎沒這個機會了…”劍未離鞘，人影閃動，白光乍過，後首幾人便已暈厥過去。
“哈哈哈…”薛天蟠詭笑著，身後涌出十數個黑衣人，“上！給我滅了這小子！”黑衣人頂了上來，手中取出一排排連弩，坐膛上不是箭矢，竟是**。“霹靂堂倒是還有點有出息的地方，將這連弩和**聯繫起來，威力可真不小！”
“當然，足以炸死你！”薛天蟠嘿嘿笑著，目光裡盡是冷芒，顯然是下殺手了。黑衣人同時開弓，一個個黑色的彈丸鋪天蓋地的射了過來。一時間，來者身前身後皆是黑色**，濃濃**味瀰漫著。來者腳踏七罡，轉瞬間身影便不時變化，手中之劍在龍吟聲中驀然出鞘，劃過，側過，挑起，擋離。“不好！大家小心啦……”話尚未說完，就聽見一聲巨響，旋即一聲聲爆炸此起彼伏，終於茫茫黑煙將這兒一切都是吞沒。
薛天蟠嚥了一口口水，心似是提到嗓子眼兒了。黑煙漸漸散去，包括他在內所有人的目光同時一滯，訝然的說不出半個字。那兒所有的黑衣人全部是肢離破碎，斷臂斷腿隨意棄擲。而那來人卻是猶如白衣修羅般璀璨地笑著，他的劍依舊合在劍鞘之中，白衣似雪，如同滿地的“雪”一般，冷的讓人一字難言。沒有痛苦，沒有懺悔，對於他來說一切感情都似乎是多餘的。在他身上，人本該有的溫情在他身上難尋半點。
“還有了嗎？”劍離鞘，插入花叢中，“砰！”悶響，一處機關被打碎。隨後，所有人便是眼睜睜地看著他將一處處機關尋找出來並且盡數毀掉。
“這便是你引以爲豪的機關，呵呵…渣子果然就是渣子，即使是個螻蟻也要裝出高尚的醜樣！”他笑了一聲，目光轉向薛天蟠，澀笑，“薛掌門，在下可否請你做客寒舍！”
話語決絕得不容拒絕，薛天蟠剛想拒絕，但見人影一閃，眼前一黑，暈暈沉沉地倒了下去。收回手，來人掃視了一下滿堂的武林人士，“諸位！私人恩怨，切記不可摻合進來，如果想的話就差不多跟他一樣，當然不怕死也可以。”衆人聽到“不怕死”三字已時直接冷汗直流，只能點頭哈腰，畢竟這已不是一個層次的問題了！冷亦寒提著薛天蟠，腳步微踩，斗轉星移，飄出了霹靂堂。
殘冷的月光靜靜地照在江面上，似飛花滿天，似空中飄絮，柔美得不可方物。廬山之中，依舊是望月臺，依舊是那個位置。男人回過頭，問道：
“寒兒，如果有一天你遇到一個作惡多端的惡人，你會如何選擇，是殺掉他，還是救贖？”
冷亦寒一怔，目光閃爍不斷，半晌後，回答道：“應天下之求，殺之。此爲民，爲國，爲俠之大者！”
“是嘛…”男人盯著他黑色的瞳孔，一字一句地道：“看來你是英雄，不可多見的奉行俠義的英雄……但只是英雄罷了。武之極，其爲何？”
“師傅！”冷亦寒問了一句，“當今武林，無人不渴求著三樣東西，但是那些真的值得去追求嗎？”
男人望向天空，蒼冥似不見底，其天之正色邪？“得其三者，延壽增功，能獲一個甲子苦修之內力，從而一舉稱霸武林，納江山於斯掌之間！”男人遙指天空，銀河璀璨，亦是奔流不息，“笑天際之河，其奔而無息，其如神凌駕與吾輩之上，然吾輩螻蟻之徒，緩行於覆宇之下，渴求年壽，以瞻世道，其發於心，會於形……此三者只是代表罷了，只是人私心的陪葬品，提之何用？”
“那三樣東西到底是什麼？”
男人未語，久久凝視於天。一陣風颳過，花從天落。嘴脣微微動了動，但卻細微得難以把握……
“呼！”驟然醒來，冷亦寒摸了摸發涼的額頭，甩了甩頭，驅散著仍留在腦中的疲倦感。“又是一場奇怪的夢！”環顧一圈，依舊是這破敗的山廟，薛天蟠仍是暈厥著被捆在一邊，現在的他若是醒來，定會氣的吐血，剝光衣服倒吊著，省得這傢伙又扔出什麼霹靂彈來。
“啪啪…”冷亦寒也不客氣，伸手就給他兩個耳光。薛天蟠吃疼之際，睜開雙眼，一腔火氣直衝頭頂，“臭小子，你竟敢將老子吊起來，還敢這麼做，我一輩子都不會饒了你！”
“可惜你沒那麼長的時間，現在就由我來收割你的狗命…”冷亦寒緩步接近，臉上掛著一抹詭異莫測的笑容。薛天蟠害怕了，死命的顫抖著，想要掙脫繩子的捆綁，“再動的話我不介意讓你薛家少一個廢物。
“啊…大俠，饒小的一命吧，小的上有八十歲老母，下有正在餵乳的小兒，家中人丁不旺。大俠…大俠，饒命哪，你要什麼我都給你！”
冷亦寒的手頓在半空，突然化掌爲拳，狠狠砸在薛天蟠的面門上，直打得他滿嘴鮮血直流，兩顆門牙亦是滾落而出。“呵呵，是嗎？不介意的話你的妻子就由我來接受如何？”
“隨意！大俠隨性，小的妻子就是您的奴隸，您儘管使用！”
“…所以你已經失去了存在的價值，恭喜了！”
“饒命…饒…我…”冷亦寒看著這口齒不清的傢伙，罕見的掛上一抹溫和的笑容，月紋劍突然從劍鞘中呼嘯而出。“鏗！”金鳴，鋒銳的劍尖劃過薛天蟠的右臂，頓時便是血流不止，左腳狠狠地踹在他的臉上，踢翻在地。
“大俠，饒命啊，只要你不殺我，我什麼都告訴你，包括我的所有身家財產…”一時刻，他的眼中充斥著對生從未有過的渴望。
“呵呵，可是你已經沒有資格活在這個世上，在我眼中，你只是渣子！”冷亦寒橫指撫摸過冰冷的劍身，“你若存在，只因你有存在的價值，當你失去這個價值時，你就什麼也不是……”
“渣子只該看著大地…然後去死！”月紋劍劃過，他的左臂在血花飛舞之際翩然落下，冷月蕩紋的劍身上印刻著如同月光般深邃的符文。
“啊啊啊啊…啊…”似是殺豬一般尖銳的叫聲，薛天蟠滿臉鮮血，臉孔因爲劇烈的疼痛而變得扭曲猙獰，牙齒也因劇烈的擠壓而崩碎不少。
“殺了我…殺了我…啊啊！”薛天蟠再也沒有哪怕一點點對生的奢望，眼瞳中鋪滿血絲，灰色氣息不斷瀰漫。
冷亦寒陰晦地笑了一聲，劍起復落，兩腳腳筋直接被挑斷，徹底殘廢，即便是大羅神仙也是無法救活。
“噗噗…”吐出一大口黑色的血液，披頭散髮，猶若厲鬼。
回想過去意氣風發，逍遙自在，盛極一時時誰敢犯其尊嚴，誰知今天竟落得個這般處境，生不如死。回顧此世衆生，笑著的，抑或是哭泣著的；化作枯骨的，還是猶自健在的…最終都是如此，化作風沙，消散在天地之間，沒有人會記得曾經叱吒風雲的你們！
白衣似雪，鋒芒畢露，長劍一陣陣龍吟。他蹲了下來，拽起他的頭髮，一字一句地道：“回、答、我、五、年、前、是、誰、主、謀、滅、殺、葉、家、莊！”
薛天蟠聞聲面色大變，雙目已然變得喪膽驚魂，心臟“嘣嘣…”瘋狂跳動起來，大口大口喘著氣，“你是葉家人？你到底是誰？你這亡靈…”他嘶吼著，神色驚慌到了極點。
“我是誰不重要，但是你若不說就嚴重了…以我的性格，這種是我本不想管這種事，但可惜…這具身體要求我必須履行義務，於是乎…奉勸你一句最好老實地告訴我！”
“…你殺了我吧，我不能背叛那人。”他罕見地擡起頭，直視著冷亦寒的雙眼，“而且，你贏不了他，他是荒原裡最爲陰暗的存在，而你在他面前只是殘雪，註定湮滅…我未見過其身，但曾觀其驚天一戰…超越世人，唯一可以告訴你的就是…或許一切從頭就是錯的，即便回頭也是錯，步步錯，全都錯了…他會一種內功心法，乃聚陰陽之變化，乾坤之虛極…”
冷亦寒陷入沉思，未曾聽說有這般人物，到底是誰？轉而起身，月紋劍嗡鳴，跳躍而起，斬落，薛天蟠的雙腿被劃出巨大的口子，但這一次他沒有吭一聲，眼光中皆是悍不畏死，或許這就是信仰!
冷亦寒收劍回鞘，冷冷地掃了他一眼，快步離去。頃刻，火苗騰躍而上，逐漸將這一片狹小的空間吞噬。
“渣子永遠是渣子…縱是擺出高尚的姿態，本質上依舊是渣子，只配死……”聲音突然啞住，似乎是瞬間失去控制一般，對身體的控制。
一雙混沌的眼瞳驟然睜開。
“你的存在已然被否定…天平的守護者永久只允許平衡的保持，所以我只能爲了犧牲而拯救，在多數人面前，你的生命不止一提，只是單位罷了！”一雙眼瞳似是失去瞳孔一般渾濁著，暗黑瀰漫，不同於冰冷的淡漠，對生命的淡漠。“爲了拯救多數人，只能毀滅少數人！”
他走後不到一會兒，一道黑影衝入火海，半晌後再次衝出，“呵呵，薛堂主，主人有請，你可不能不去啊…”
“你是？是你……”
本應該死的薛天蟠卻爲人所救，他會如何？此人究竟是誰？還有他口中的主人又是誰？
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