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在一週歲之前都是沒有名字的,都是用小名來稱呼,直到孩子一週歲的時候纔會取個名字。取名字可是大事,一點也馬虎不得,每到這個時候人們便會專門請學(xué)問好的先生在孩子滿週歲的那天去吃抓週酒,順便還會給點紅包,讓著幫忙取個有寓意的名字,期望孩子的一生人如其名。狄老爺也常常被請去取名字,所以紅包錢爺收了不少。
自家的孩子滿週歲了,他自然是不用請先生的,只是他翻遍了書,覺得那個名字都不滿意,特別是女兒的名字,他想來想去,覺得什麼詞用在她的身上都是個名不符實。狄夫人見丈夫煩惱,將端來的茶水放在他的案頭邊,擡手緩緩給他磨墨,一邊輕輕柔柔的問道,“爲(wèi)孩子的名字苦惱?”
狄老爺將書合上,揉著有些昏漲的頭悶悶的回答,“是啊,總是不能滿意。”
狄夫人笑道,“瞧你焦急的,反正明天才會正式做酒席,你怕什麼,要是實在是想不到,乾脆讓孩子自己翻好了,翻著什麼字就成,一切都靠上天的機緣?!?
狄夫人是信佛的,所有什麼事情都脫離不了一個緣字。想起兩人也是在佛前相遇,狄老爺也笑了,拉過她的手道,“夫人說的是,既然我們相遇也是個緣,孩子的到來也是個緣,不如就讓孩子自己翻書?!?
他想好了,如果孩子翻出來的字也不好,還可以根據(jù)這個字取個諧音或者一個形似的名字。他的孩子怎麼也是要用響堂堂寓意好的名字。
做抓週酒的這天,人來的的多,連王縣令都被狄老爺請來了。好在狄府祖業(yè)夠大,在院子裡面擺了滿滿的二十張大圓桌,這纔剛剛好坐下。大家都在前廳熱鬧,米琪和弟弟卻被放在後院狄夫人的房間裡面,由奶孃一個人帶著。
弟弟玩玩具累了,早就躺在軟榻上面呼呼大睡,米琪也焉搭搭的點著頭打著瞌睡。不是她不想出去湊熱鬧,是狄老爺不準(zhǔn)許。因爲(wèi)她還不會走路,所以狄老爺將她寶貝的不行。其實她也很想出去啊,可是一想到被他們知道自己會走路,那麼以後他們就不會多抱自己了??紤]了半響,她還是決定在這裡打瞌睡比較好。
他們兩姐弟雖然一個是女孩,一個是男孩,卻跟同卵雙胞胎一般長的一模一樣,看到弟弟,她就感覺看到了自己的臉。她雖然很喜歡欺負這個傢伙,可是心中對他的喜愛也不少。
見到他們兩個都睡覺了,奶孃把薄被給他們掖好,這纔出門小解。
門沒有關(guān)牢,只見門口出現(xiàn)了一個探頭探腦的小腦袋。米琪沒有睡熟,聽到門口的響聲,睜開眼睛看了一眼。
只見一個如同畫像上面的金童活脫脫站在門口向門裡面張望。看到她醒了,這孩子蹦蹦跳跳的進來,託著腮幫子看她,滿臉的驚奇。
“你們長得一模一樣呢?!边@個金童不說話看起來非常的可愛,一說話,口水噴了她一臉。她當(dāng)即就被這唾沫星子給噴醒了,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換牙的時候能不能不對著人說話。他那空洞的門牙,讓她真有用饅頭塞住的衝動。她很想對著這個小傢伙進行思想教育,可是念及自己說話的功能還不夠完備,不能準(zhǔn)備表達出她的意思,因此只好保持沉默是金的原則冷冷看著他。
想必是她的眼神不夠殺傷力,他一點也不害怕,反而去捏她的臉。她一側(cè)臉躲過了,他又去捏弟弟的臉。這下米琪有些生氣了。雖然她常常捏弟弟的臉,可是這也只能是她去捏,什麼時候輪到一個外人去捏了,因此她有些生氣的將這該死的假金童的魔爪給拍開。
這傢伙還不死心,又伸手去捏,米琪更加生氣了,這孩子的臉皮怎麼這麼厚呢,一定是父母沒有教育好。她忽然爬起來對著他踹了一腳。她人還小,可是居高臨下,居然還將他給踹倒了。
這小子坐在地上愣了一下,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不過看到米琪那得意的笑容,他馬上就明白了,蹭蹭爬上軟榻就準(zhǔn)備打她的屁股。別看他還小,可是孃親的叮囑還在他耳邊呢,他也明白這麼小的娃娃是應(yīng)該好好疼愛,而不是欺負,所以用的力氣也比較小。
可是,巴掌還沒有落上呢,米琪卻撕心裂肺的哭了起來,連帶的,還有不明狀況,被米琪偷偷掐醒的弟弟。這哭聲慘烈的很快將小解回來的奶孃給引了進來,也將前面正在迎客的狄老爺和狄夫人引了過來。看到自己親愛的寶貝被人打屁股,狄老爺發(fā)怒了,抱過姐弟兩瞪著已經(jīng)嚇的一動也不動的金童吼道,“你是誰家的孩子,大人沒有教你要對弟弟妹妹友愛嗎?”他又對著門外看熱鬧的人怒吼,“這是誰家的孩子,大人怎麼都不看好,看看,竟然還敢打人!哎呀,我的寶貝,你有沒有事?!?
狄夫人將兒子接過,看著兩個孩子哭得悽慘,心中也是一痛,所以臉色也不甚好看。
議論紛紛的人羣先是你看我,我看你,直到一聲,“孽子!”的聲音從門外傳來。人羣自動的讓開了路,讓門外的人進來??吹絹砣?,狄老爺和狄夫人愣了一下,有點不可置信,“陳兄,你……”
這名喚爲(wèi)陳兄的中年男子牽著一個美貌少婦從門外進來,臉上帶著尷尬繼和歉意。唐朝以胖爲(wèi)美,這個女子看起很是豐滿,可是胖一點也不影響她的美麗,反而有一種特別的風(fēng)韻,不像米琪的孃親,因爲(wèi)身體不好,一直保持著苗條的身材?!岸际俏覀児芙虩o方,還請狄兄不要生氣,看在孩子並無大礙的份上,讓我們把小春帶回去好好教訓(xùn)。”
這位陳兄名松鶴,與狄老爺是同一年的舉子,兩人私交非常好,只是兩人分別在兩個郡縣,因此來往的少了一點。陳松鶴因爲(wèi)不喜歡官場裡面的那些交際應(yīng)酬,在中取進士之後竟然放棄做官,在鄰縣開了一傢俬塾,因爲(wèi)他的進士名聲,所以到他那裡的學(xué)生很多,因此他的家境也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