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你看我,我看你,都沒有出聲,但也沒有否認。
“就憑你們?”木清洢“啪”一掌拍上桌面,震得碗盞一陣響動,“還早得很呢!誰想上來試試?”
眾人被驚了一下,也知道她絕對不是好對付的,更不會乖乖跟他們走,但對金錢的欲望還是讓他們站在原地沒動,似乎下一秒就要撲上來。
“好了,乖徒兒,”中年男子忽然站起來,“這桌子惹你生氣了是不是,你手不痛嗎,用那么大力拍?來,看為師幫你出氣。”說罷一手拿起自己的包袱,另一只手翻腕拍在桌面,也沒見多大響聲,更沒見他用多大力氣,就那么隨便拍了一下,就聽“嘩啦”一聲響,好好一張桌子,轉眼四分五裂,散落一地。
木清洢眼神一變:這個人,是高手。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誰還敢上前:媽呀,這、這是人手嗎,分明就是鐵、鐵做的……
“老板,不好意思啊,”中年男子客氣地笑笑,甩手扔給胖掌柜一錠約摸十兩重的銀子,“這個是酒錢和桌子錢,夠了吧?”
胖掌柜笑得好不尷尬,“夠、夠了……”
“乖徒兒,走了。”中年男子旁若無人地拉起木清洢的手,出了酒館一路向東走去。
木清洢直到這會兒才回過神,抽回手來,“大俠,你玩夠了沒有?”還叫她“乖徒兒”,從哪一輩上算,他們是師徒了?
“差不多了,”中年男子頭也不回,繼續向前走,篤定她會跟上來一樣,“你這手上功夫倒還過得去,不過那些都是平民百姓,你當真要與他們動手不成?”
木清洢冷冷道,“當真動手又如何?誰讓他們見錢眼開,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有幾斤幾兩重,居然還想發橫財?”
“還不都是你惹出來的,”中年男子不客氣地指到她臉上去,“好好地跟太子成親不就沒事了,非要逃什么婚,唯恐天下不亂。”
木清洢氣結,“你知道什么你,就來指責我?我要嫁給誰,輪得到你管!”說罷換個方向加快腳步,這人有毛病嗎,誰要理他!
“剛才那幫人是往那邊去的,”中年男子不緊不慢地道,“你現在追過去的話,還來得及。”
木清洢猛地停下腳步,咬著牙想了想,再換個方向。
“往那邊走,不遠就是大沙漠,你這樣去的話,死在半路都沒人知道。”
木清洢深吸一口氣,再換個方向。
“那邊二十幾里之后,是一望無際的大雪山,冬天就要到了,雪崩更是家常便飯,你快點走的話,還能趕上第一場大雪,據說很美。”
這句話傳來的時候,已經不太清楚,顯見得那中年男子已經走出去很遠。
木清洢這個氣,忽然覺得在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碰上這么個表面看起來神經質,其實好像很在意她的安全的人也不錯。反正她現在也不知道要去哪兒,就跟著他,看他到底想怎么樣。
念及此,她果斷回頭,一路跑著追上中年男子,“大俠,尊姓大名?”
“木易擎。”這家伙眼里閃過一絲笑意,早料到會是這樣的結果是的。
“是嗎?”木清洢暗暗咬牙,擠出一臉的笑來,“那真是巧啊,我也姓木,木清洢,天下同姓是一家,難怪咱們這么有緣,能在這里碰到。”心里卻默默吐槽:這話說的,真酸。
誰料木易擎卻不買賬,回頭用看笨蛋、傻瓜的眼神看了她一眼,“抱歉,我跟你不是一家,因為我復姓木易,單名一個擎字,不姓木。”
木清洢望天,“差不多。”
木易擎搖了搖頭:如果不是一開始偶然看到她右手上的戒指,也不會知道她的身份,更沒想過要帶上她這個麻煩。不過既然讓她碰上了,為了太子,他也要照顧好她。畢竟太子肯將這戒指給她,說明她在他心里,無可替代。
不過話說回來,這女子好烈的性子,而且說話行事不拘小節,與太子的性格似乎頗不相符,他是如何瞧上她的?盡管自己也年輕過,可這些小兒女的心事,他還是不懂啊。
“話說回來,大俠……木易先生……”怎么叫怎么別扭,“你為何要幫我?”
“叫我師父,”木易擎毫不客氣,“你不認得我,但我已經認出你,鎮國將軍府的三小姐,木清洢,是不是?”
“是,”木清洢忽地心生戒備,“你為何會認識我?”
“因為我跟你父親木正霖是師兄弟,我大他小,”木易擎一語道破天機,“當年隨師父學本領,我主學武功佛法,他主學兵法與馬上功夫,各有所長。”
木清洢恍然,“原來如此!”
“怎么,沒聽你父親提過?”
“似乎提過,不過我之前被人所害,癡傻了一段時間,以前的事都不太記得了,”木清洢將之前幾年的羞辱一語帶過,“那我……”
“是師弟曾經拜托我教你內功心法,”知道他要問什么,木易擎主動解釋,“木家的女兒不是天生具有靈力,能夠召喚龍神嗎,幼時測試靈力,你是最有潛力者,師弟就將你托付給我,練習呼吸吐納之法。后來……發生一些事,我離開了京城,一直沒回去,也沒再見你,說起來已經七、八年了……”
盡管并不太確定他所說是真是假,不過他本身氣息純正,絕非奸惡之人,這一點木清洢還是可以肯定的,“那好,一日為師,終生為師,我還叫你師父好了,師父要去哪兒,這么行色匆匆的?”
“去玉麟幫,”木易擎神色忽然變得凝重,“幫主沈幕白是我的朋友,他遇到了些麻煩,需要我幫忙。”
木清洢皺了皺眉,“一宮雙城五幫七大派中那個玉麟幫?”
她之前雖然沒有涉足武林,卻也知道當今江湖以一宮……碧天宮為首,統領其下雙城,即傾城與絕震,五幫即飛馬幫、火鳳幫、玉麟幫、神鷹幫、猛虎幫,及其下的七大派,聲威驚人。
一宮雙城自不必說,玉麟幫做為五幫之一,勢力也是不可小覷,他們會有什么麻煩,還要求助于外人?
“正是,”木易擎點頭,“具體情形我也不知,去了再說。玉麟幫總壇在水靈鎮,我們快些走,明天就能到。”
“這么急?”木清洢看看就要落下去的夕陽,皺眉道,“要走夜路?”
“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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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嘞個去。木清洢在他身后翻個白眼,“師父,你沒聽說過一句話,夜路走多了,當心撞上鬼,萬一真碰上些妖魔鬼怪,怎么辦?”
“好辦,”木易擎晃了下腰上掛著的奇怪器皿,“我本來就是除妖師,遇上一并收了就是。”
“什么?”木清洢相當意外,“除妖師?師父,你的意思是說,這個世界上當真有妖魔?”她本能覺得這很搞笑,但一想到墨玄那小子,就又笑不出來了:既然有龍神,那有妖魔又有什么稀奇。
再說,在現實世界,她只是從電視里看到過妖魔鬼怪,除妖法師什么的,活生生的人還是第一次見,有意思。
“當然有,”木易擎眼神一冷,“妖孽害人不淺,不除更待何時!”
木清洢揚了揚眉,不置可否。具體情況還未可知,她從來不會急著下斷言,到時再說。
木易擎還真是個說到做到的主,果然一夜沒休,帶著木清洢穿山越林的,天亮之時,趕到了水靈鎮。
雖說這一夜走的腿有些酸,但木清洢前世也是雇傭兵出身,這強度對她來說還算不上什么,只是因為長時間沒有再進行那種高強度的訓練,所以一時有些吃不消。
站在小鎮上,木清洢放眼看過去,但覺入目到處都是山,起伏的山一座連著一座,仿佛綿延不盡。
不過,這山雖高,山勢卻并不陡峭,相反的,山路兩旁風景無限,而且這里明顯處于低谷地帶,氣溫比別處要高幾度的樣子,外面已是殘秋蕭條,這里卻還花紅柳綠,別有一番意味。
“清洢,走了,上山。”木易擎招呼她一聲,往前走去。
“哦。”木清洢答應一聲,邊走邊四下看,心道難怪這鎮叫“水靈鎮”,這里的姑娘還真都生得格外水靈、俊俏,說定如果是外地的男子來到這個小鎮時,一定會恨自己為什么只生了一雙眼睛……―那么多的俊俏姑娘,一雙眼睛又怎么夠看呢?
“公子,快呀!”隨聲而來的,是一個十一、二歲的小童,長相可愛,背后一個大包裹,左手雨傘,右手條幅,能用的當然只剩下眼睛和嘴巴。他雖然只有小小年紀,但乍一看見如此多的俊俏女孩兒,依然興奮莫名。
“望人,慢些,不要撞到人。”語氣雖略帶責備,但語帶笑聲,聽起來舒服得很。人影一晃,一人已到眼前。長身玉立,白衣束腰,身材纖細,仿佛弱不禁風。
二十歲上下的年紀,唇紅齒白,雙眼略顯細長,媚眼如絲,仿佛眼睛一眨,就能將人的魂給勾了去似的。更要命的是他臉上那種仿佛顛倒眾生的微笑,如沐春風。
木清洢多看了他兩眼,忽然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曾經在多久之前,她生命當中也出現過這樣一個人,溫文爾雅,見她總是笑的,對她更是關懷備至,在她以為自己找到了此生至愛時,他卻無情地背叛了她,也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她再不敢輕易相信真愛,面對如今的太子,她一時之間又怎可能敞得開心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