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公又復揚長而去,這人還真是冷得像是一座冰山。六只手嘆了一聲,再次揉揉又酸又痛的鼻子,心中格外的思念起動容來,關公臨走前的那一眼又在心中閃過,不禁又微微一笑,那一眼雖是冷厲,卻分明蘊著一絲淡淡的人性,看來這座冰山,也不是沒有融化的時候!
張飛嚷道:“小子!你走不走?你不走老張可走啦!”他那雙暴眼,不論什么時候,都是瞪得溜圓,多看幾眼,說不這睡覺時還真會做惡夢。
六只手死死捂往自己的鼻子,想起剛剛那大失身份的一摔,真是恨不得立即掏出把小刀來,狠狠捅他兩下才解氣!忽的想起一事來,小刀!自己那把分金匕呢?
隱隱感到不妙,小臉頓時嚇得雪白,也顧不上張飛正與他說話了,立即伸手在腰中懷間亂摸一氣,摸完之后,臉色更白,等到將渾身上下所有可能的地方悉數(shù)摸到,突地發(fā)出一聲慘嚎道:“完啦!我想起來啦!給那姓典的給毀了……”
終于記起那柄伴了他多日的銳利匕首,竟是在刺中典韋之后,給他的白虎之力,震成了碎片!
這分金匕用得順手且不算,最關鍵的是,這樣一柄幾乎算是無堅不摧的匕首,應該值多少錢啊!
張飛好笑道:“小兔崽子搞怪!不理你了,追二哥去嘍!”他似是完全沒有心思,總是心情大好,白了六只手一眼,一躍上馬,轉頭也走了。
留下六只手一個,站在原地垂頭喪氣,牙咬得咯咯,頭一次生出對典韋的重重恨意來,最好是立即飛過姓典的身邊,狠狠揍他千兒八百拳才會稍稍解氣。在腦中又想出無數(shù)種報仇手段來,想到殘酷之處,忍不住嚇了一跳,竟是驚出了一身冷汗!居然一個人的恨意,對大腦想像力的挖掘,所能達到的高度與深度,能達到這種程度!
其實剛剛關公離去之時,擺明了是叫他一道走的,可這糊涂蟲當然雖然體會到,可心痛失匕之苦,居然把這事就給扔到九霄云外去了。
一陣清風吹來,六只手深吸了一口,這股風中竟是蘊著一股異味,聞來令人極不舒服,六只手人在沉痛之中,倒是沒太留意。
身邊那頭獨眼巨犀一直愣著無事,這時卻傻乎乎踱過來,瞪起那只大眼,直勾勾看著六只手出神,六只手心痛了半天,終于回過神來,狠狠也瞪了這犀牛一眼,沒好氣道:“有什么好看,我臉上長花了?”
那犀牛昂首啼了一聲,獨眼之中滿是不屑,一人一牛對視了半響,六只手忽地泄氣道:“算了算了,我和你別什么勁?好歹你也算是無賴的半個手下……再說我煩著呢,那有空陪你玩?”
獨眼犀卻是不依不饒,再叫一聲,見六只手受理不理,居然湊近過來,幾乎將那只大眼瞪到六只手的鼻頭上,嗷嗷的叫了一長聲,將屁股一甩,兩只后腿一跪,將那條短尾,在六只手面前甩來甩去。
六只手愣了一愣,頓知其意,居然是自己上去。他這人倒是好,不管多大的事,一旦又有新事發(fā)生,十次倒有八次,他定會忘掉剛剛還愁得要白頭的心思,把心情轉到新事上去。
雖不知這頭巨犀要帶自己去何處,但既然要自己上牛,以六太傅的身份實力,難道還會怕不成?六只手腆一腆不是很胖的肚皮,傲然上牛,獨眼犀打了一個響亮的響鼻,后腿一蹬站起,就隨著這一蹬之勢,翻翻滾滾,往斜路上去了。
六只手叫道:“喂!去哪兒啊你!”對面又是一陣清風吹來,風中那股異味漸濃,六只手用力嗅了一嗅,猛然想起,剛剛不也聞過一回?這獨眼巨犀所去的方向,居然就是那異味的來處!
六只手叫得雖響,獨眼巨犀卻充耳不聞,只顧發(fā)力前奔,六只手又覺手腳沒處放起來,忽地想地關公那馭牛之法,盡力就伸手抓犀頭上那只小角。
一般犀牛,大都生有兩角,可這獨眼之犀,頭上居然只有小角一只,且生的地方,還極是別扭,六只手騎在牛背之上,奮力伸手撈了又撈,居然總硬就是抓它不到!
心中終于發(fā)起火來,明明剛剛還見關公抓得到了,憑什么自己就抓不到?可不要說自己這個太傅,鼎鼎大名的全服第一奇人,連頭牛都搞不定!
正抓得起勁,忽覺頭頂一暗。這青天朗日的,咋的說暗就暗了?六只手愕然停手,舉頭看去,卻見左右兩邊高樹林立之下,背后赫然是石壁森森,頭頂之上枝葉郁郁蔥蔥,將陽光遮了個嚴嚴實實,半點也透不進來!
這獨眼犀一頓跑,居然跑進了一座山谷之中!
六只手急道:“傻牛!你還跑啊,再跑咱出不去啦!”遠遠傳來一聲陰森森的怪嘯,獨眼巨犀聽在耳中,跑得愈發(fā)的起勁,那里管六只手在嘀咕什么?看它那架勢,這也就是聽不懂,就算是聽得懂,難道還指望它會停?
六只手看看不妙,實在有一躍而下的沖動,可看看四周,卻又沒有一個人孤身出林的勇氣。倒不是說有多怕,關鍵這傻牛一通亂跑,已不知跑出多遠來,六只手這路癡認不認得回頭的路且不說,只說他那好吃懶做的脾氣,還能指望他步行?
兩個靠不住的家伙于是乎在一輪狂奔之后,沒入山谷深處去了。漸漸的前面越來越窄,先前頭頂上遮陽的還是樹木枝葉,但漸漸的頭頂居然換作了石壁,兩邊的樹木在經(jīng)歷了由大至少的變化之后,終于也不再出現(xiàn),這頭傻牛,居然跑進一只洞中去了!
等發(fā)現(xiàn)居然進洞之后,六只手的第一反應竟是:為什么這洞里居然亮堂得很?仔細查看一番,卻是這獨眼犀的大眼當中,射出大片光茫來,這光茫還不是成束,而是成片,倒是與天光無異,難怪這洞內就如石壁都會發(fā)光一般,半點也不受黑暗影響!
拐過一個彎去,前面忽的一寬,如同吞食一貫的風格,開闊之處鬼影森森,兩道黑暗橫在路上,頂上鬼角極是突兀,靜立等待。
這谷,居然又是一座鬼谷!這洞,居然又是一只鬼谷!吞食還真是無趣,是個洞都要出出鬼,難道就不能弄點妖啊什么的出來玩玩?
六只手暗嘆了一聲,好事終于來了,開打吧。習慣性的雙手同時往懷中一伸,左手擎出了亙古錘,右手自然是摸了個空,居然帶出一枚小錢來。
分金匕已成往事了。六只手心中痛楚再起,恨恨的將這小錢小心翼翼揣回懷中去,卻將怒火發(fā)泄到面前的鬼影之上,大喝一聲,右手一捏一放,一個巨大的風火龍旋,應聲而發(fā)!
幾經(jīng)戰(zhàn)陣,六只手已是55級的好漢了。雖說在如今七八十級都不稀罕,六七十級已多如牛毛的時期,根本不算什么,但對他本人來說,實可謂是難得之極。這記風火龍旋使得,也是風風火火,威風八面。
那兩道鬼影本是并肩而立,此時風火龍旋涌至,二鬼倏地就一分,身法靈動,絕無凝礙,實力竟然甚是不弱!獨眼犀適時沖近,那二鬼連聲厲嘯,躍在空中,鬼爪森森,一齊往六只手抓至,指風呼嘯,爪上所蘊的力道,極顯強橫!
四只鬼爪所抓方向雖各有不同,且似在空中幻出了無數(shù)虛影,但六只手只掃了一眼,就覺這四抓最后的目的,盡在自己的咽喉之上!這憑那一閃與這一抓,當可判定,這二鬼的等級,必在八十左右!
鬼嘯聲入耳,六只手心口大是不爽,幾乎要嘔將出來!微微一凜,體內地水二氣,運用尚不嫻熟,索性就暫時不用,卻只將風火二氣盡數(shù)提起,在牛背一個大折身,右手一圈,連劃圓弧,左手卻陡然發(fā)力,直直敲下!
右手那一圏之后,澎勃的風氣頓時洶涌而起,雖是強勁,卻只在那小圈之中,流轉不息,在那方寸之地,顯出諸多異相出來!
左手那一敲,卻是全力施為,小錘上膨脹的火氣,幾乎形成了一個巨大的火焰之錘,咣的一聲響,不管實影虛影,將左手那鬼悉數(shù)罩在其中!
小錘化作大錘砸下,還未及體,左手這鬼身上,竟似已發(fā)出滋滋之聲!這鬼尖叫一聲,忙不迭縮手翻身后退,力道逆得急了,哇的一聲,吐出一大口綠血出來!
就在同時,右手那鬼也是一聲慘呼,大蓬綠血奪口而出!卻是它只看了那圓圈一眼,便莫名其妙生出對方無懈可擊、自己必定送命之感來,也是強行逆運氣機,盡力退后。
氣機既發(fā),怎可說收就收?六只手強技連發(fā),左手使出強攻火力,右手卻是以逸待勞,竟教二鬼四抓鎖喉的大力,盡數(shù)賞了自己!
二鬼一退,獨眼犀一沖即過,倏地沖入前方漸窄處去了。兩只82級陰屬羅喉惡鬼,就在六只手一招之下,實力還未接實,就雙雙吐血重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