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的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想來就是如此了。六隻手臉色白得有如隨時都會暈倒,眼巴巴的往妖魅看去,妖魅看了他一眼,頓時心中生起無限憐惜之意來,略一躊躇,六隻手頓時雙眼一亮,歡叫道:“魅啊,你想通啦?知道我是冤枉了啦?”
妖魅嘆道:“本來絕饒不了你,但奇怪的很,爲什麼我多看了你幾眼,就覺得狠不下心去?”
的確就憑六隻手那副頭大身矮的樣子,就算再情人眼裡出西施法子,也實在還是搞不懂,爲什麼看在眼裡,竟是既順眼又順心。也就是自制力還算強,不然怕要飛撲上去,把他摟在懷裡狠狠親兩口才舒服。
六隻手翻翻眼皮道:“正要彙報呢……我現(xiàn)在是心屬啦,剛剛她說過的……”順手往雨濛一指,想起這小丫頭片子的可恨之處,眼色自然不會好看到哪裡去。雨濛居然也是衝他白眼一翻,到現(xiàn)在她都沒把面紗給摘了,但兩隻大眼中表情豐富之極,想來以往爲掩飾這女兒身份,確是下了許多苦功的。
霜風(fēng)雷三個又是齊聲哀嘆,妖魅神色漸緩,笑道:“你們?nèi)齻€也真是的,放著個大美人兒在身邊,居然還整天稱兄道弟……雨濛妹子,一起去赤水城玩吧!”雨濛柔聲應(yīng)了,得意洋洋走到妖魅身邊,妖幻也不知說了句什麼,三個女孩子頓時嘻嘻哈哈,笑成一片。
六隻手看得牙根直髮癢,忍不住咳了一聲,嚴老虎湊過來低聲道:“爺,別和她們一般見識,咱們看看去,張遼將軍得了什麼東西了,好多車啊!”六隻手沒好氣道:“你也不是隻什麼好鳥,慢慢和你算帳!”
狠狠瞪了嚴老虎一眼,嚴老虎大吐舌頭,六隻手悶悶呸了一聲,掉過頭叫道:“老張!老遼子!都得了什麼寶貝?”
張遼那邊早就蕩平戰(zhàn)局,好整以睱的就等他擺平家事了,聽六隻手這一叫,立即朗聲答道:“六爺,糧草兩千車,布匹一千車,盔甲兵器一千車,其他雜物四百車,共是四千四百車。”
一千車布匹小有價值,但兩千車糧草能值幾個錢?六隻手大是不滿,嘀嘀咕咕罵了又罵,所罵大意,自然是費力推這些布車盔甲車,勉強可以承受,但推這些個糧車,吃力不討好效益極差云云,也不想想人家嚴白虎王朗起十萬大軍,一路上難道吃石頭?天下憤然道:“不知好歹的傢伙,你要不要?你不要讓給我好了,我都不用人幫忙,一個人運走它!”
六隻手破口罵道:“你閉嘴!還有帳沒和你算呢……阿雷,你不過來幫忙?”
不管值不值錢,六太傅的原則一向是一律拿走,雷凡三個沒奈何過來,晨霜嘀咕道:“老六啊,我們可全是高手的,你不會讓我們做這力氣活吧?”雷凡逆風(fēng)一齊點頭,六隻手叫道:“我自己都準備去推小車,誰的手有我高?”
這話倒是不假,三人頓時傻眼,張遼輕輕馳馬走近,笑道:“六爺,想苑御的那些山賊兵應(yīng)該到了,不如叫他們來推?”
一語點醒夢中人,六隻手怪手一揮,喃喃道:“有理!有理!我們回頭?”衆(zhòng)人一齊點頭,越早離開這堆小車,給六隻手算計去做苦力的可能就越小,自然求之不得。
往回沒走多遠,鬼王領(lǐng)著苑御吳免及六千山賊兵蜂擁般趕到,當下辦過交接,就令苑御吳免押隊,在後慢行,六隻手帶起衆(zhòng)人一通疾馳,不時就重至神亭嶺下。
龐統(tǒng)正自神閒氣定,將那摺扇搖得啪啪直響,見到六隻手等一行人返回,隊中男男女女,花花綠綠,立即笑吟吟迎上道:“恭喜主公獲此大勝,南宮雲(yún)飛將軍已取神亭,賊酋秦狼、呂合授首,前路已平,建業(yè)即將在手矣!咦,嚴白虎已降?”
六隻手揮手道:“他現(xiàn)在叫老虎,不叫嚴白虎啦……等等,你說什麼?雲(yún)飛這豬一個人真搞定啦?小子挺行的嘛!”南宮雲(yún)飛在旁擺手道:“過獎過獎,也就小意思,舉手之勞罷了。當然,如果換成無賴豬子去辦的話,一定就辦不好啦!”
南宮無賴怒道:“我剛剛殺了多少,你才殺了兩個!”南宮雲(yún)飛白他一眼道:“殺豬的一天還殺上百頭呢,你怎不和他比的?有辦事你也摸上山去,啪啪兩下,將那兩傢伙拍成肉餅?”
殺豬的就一定日殺百豬麼?南宮無賴正不知如此去辯,天神王插嘴道:“你們不要爭了,我說句公道話,雲(yún)飛真是不錯的,偷偷幹掉了那兩個爲頭的,無賴也不錯,其它人衝下來要報仇,無賴打了個頭陣,這纔打散他們的。”雖是說得輕鬆,但一定也經(jīng)了一場惡戰(zhàn),否則動容怎麼會如只瘟雞一般,一聲不吭的縮在角落裡萎靡不振,一望就知是用力過度?六隻手連連點頭,天神王又道:“還有就是,先前收了四千山越兵,老六你得派個人指揮纔是。”
果然一邊整整齊齊排著四千多山越,六隻手喜道:“行啊!不過,這個人好難找……小天?”天下拼命擺手,六隻手勸道:“四千多個手下啊,每人孝敬一個錢,加起來就四千錢的!”
天下稍稍有點躍躍欲試,立即又在腦中反映過來,脫口叫道:“又陰我!帶隊哪有這樣的好事,又要陪訓(xùn)練、又要操心做家長,不幹!”小眼一翻,死活不認,六隻手卻也真奈何不了他。放眼望去,正看到晨霜幾個湊成一堆,嘀嘀咕咕不知討論什麼,氣氛熱烈之極,頓時歡喜道:“現(xiàn)成的對象嘛!雷凡!你們?nèi)齻€來來來!”
三條槍居然是齊齊嚇的一抖,逆風(fēng)脫口叫道:“不關(guān)我的事!”
六隻手愕然道:“什麼?”衆(zhòng)人均將異樣眼光投去,逆風(fēng)頓時小臉通紅,三條槍六隻眼睛一齊往雨濛身上瞟,敢情三個傢伙並非說的什麼好事。六隻手肚裡頓時明如秋水亮如鏡,揮揮手道:“你們說的事呢,我當然猜得到……不過呢,先聽好啦!那四千山越兵,就交給你們四條槍了,加入我?guī)罩蒈姡瑧?yīng)該沒什麼問題吧?”
三條槍長出一口氣,異口同聲道:“沒事!沒問題!”看來只需六隻手不追究剛剛討論內(nèi)容,三人就已心滿意足。六隻手壞壞一笑,眼光中異色一閃,故作沉吟道:“蠻不錯,蠻不錯,以後好好帶兵啊……雲(yún)飛啊,給你介紹個對象好不好?你也老大不小了……”話鋒一轉(zhuǎn),三條槍一齊抹汗,想來剛剛所說事,定是與此有關(guān)無疑。南宮無賴叫道:“偏心啊!我是他哥!我年紀比他大!”
南宮雲(yún)飛呸道:“我倒想讓給你,不過想想張遼將軍那條槍,不知道你吃不吃的消啊……”南宮無賴頓時語塞,偷眼看看張遼,立即甩衣笑道:“我心有所屬,怎麼可能再有二心?而且,就憑老六這眼光,能介紹什麼好貨色?”
一句話煩到一羣人,妖魅怒道:“死無賴,你說什麼?”南宮無賴嚇的一縮脖,六隻手打圓場道:“算了算了,雲(yún)飛你不要和他計較,給你引見一下,這位呢,是大名鼎鼎的四條槍之一,蒙面美眉雨濛的便是……”
雨濛頓時愣住,六隻手得意道:“瞎了眼的死無賴,敢當面說人家不是好貨色,雲(yún)飛,我可介紹給你啦,下面的事我不管,自己搞定啊!”南宮雲(yún)飛居然還鬧個大紅臉,偷眼看看手足無措的雨濛,人家那身材眼神,果然是看得心亂如麻,期期艾艾的居然就想湊過去,六隻手鼓勁道:“加油啊!臉皮要厚!下手要快!眼熱的人多了!”
雨濛頓足道:“姐……”伸手拉住妖魅一通搖,越發(fā)的搖得花枝??亂顫,可惜自家卻是渾然不覺,衆(zhòng)人立即看得眼直,場中多出無數(shù)木雞。妖魅氣道:“六六,你又耍人了?”
六隻手這次居然沒受影響,退得遠遠的叫道:“男婚女嫁嘛,我給介紹個少年英雄,她不感謝我,反找你告狀,沒道理嘛!”明明是要報仇來的,卻也說得如此好聽,妖幻呸道:“小六子!你小心點,你欺負我二姐的帳還沒算,現(xiàn)在又欺負雨濛妹子,你的狗頭不想要了?”
六隻手奇道:“我這狗頭又不是和尚頭,怎麼你也有興趣?就算你有興趣,我還不給呢,對了,我那老實和尚師弟現(xiàn)在如何,你有沒有叫他練不成童子功啊?”
妖幻怒道:“二姐!他!”妖魅搖頭無語,雨濛伸手在她掌上一捏,妖魅一愕之下,雨濛已高聲喚道:“六六!我誰也不嫁,我這次來,就是要嫁給你的!”
六隻手正藏在張遼龐統(tǒng)兩人正中,聽張遼龐統(tǒng)兩個,各自介紹所遇之事,他自家不知從何處搞了一隻水壺來,美美抿了一口,笑瞇瞇開心之極,猛然聽到這句,噗的一聲收嘴不住,正吐了對面龐統(tǒng)一頭一臉。雨濛又道:“你不要我就算了,怎麼隨便把我給你兄弟?你不要我,我非要跟著你,你不要走!”
作勢要撲將過來,六隻手呀的一聲大叫,劈手將水壺一扔,叫道:“筒子!我和張遼去取城!老虎,帶動容走!走!”張遼先是一愕,旋即哈哈一笑,帶起重槍飛騎跟上,蜂擁過去了,鬼王叫道:“爺!等等我啊!”飛身跟上。老虎叉腰叫道:“放心好啦……誰是動容?”笑聲叫聲紛紛響起,頓時場中亂作一團。
天神王笑道:“有惡人磨!”他人雖誠懇坦蕩,但能看六隻手的笑話,卻也不甚在意,如六隻手這樣見了鬼般逃跑的場面,還真是少見,這一句真是由心而發(fā),哈哈大笑,帶起三百突騎兵隨後要跟去。龐統(tǒng)慢慢抹去臉上水跡,搖頭道:“主公有難矣!天神王將軍請稍侯,容山越先行……四條槍?誰是主令之人?”
霜風(fēng)雷面面相覷,雷凡埋怨道:“都怪阿霜,阿雨到底會嫁給誰,你操什麼心啊,好了吧,弄這麼多麻煩事來……”逆風(fēng)伸手去捂他嘴沒捂到,急得直跺腳,卻原來先前三人就是說的這個。雨濛氣道:“我反正不管!哼!誰答應(yīng)的誰管!姐,以後我?guī)湍阒文腔斓?”
妖魅輕輕一笑,湊在她耳邊低低說了幾句,居然雨濛臉上突的浮起一團紅暈,妖幻奇道:“雨濛妹子,記得當年我和大姐提起小六子時,她也是這樣表情的,好像那個叫做思春……”
妖魅笑罵道:“你見了那位易少爺?shù)臉幼樱埠貌坏侥难e去!妹子,你說怎樣?”雨濛叫道:“不說啦!說這個幹什麼……”拼命跺腳,眼光卻轉(zhuǎn)來轉(zhuǎn)去,也不知到底要看什麼。龐統(tǒng)放眼一掃,正好不遠處苑御吳免押著輜重緩緩而來,輕輕一笑,叫道:“兩位南宮將軍!”南宮二鬼正自傻看著雨濛發(fā)呆,給龐統(tǒng)一叫,兩人沒精打采道:“什麼事?”
天下笑道:“事是有事,不過沒你們的事,走了走了!”一手拖起一個,追下去了,龐統(tǒng)點頭而笑,又叫道:“天將軍!”
天神王正無聊之中,隨口應(yīng)了一聲,龐統(tǒng)正色道:“有勞將軍在後慢行,繞建業(yè)而過,取近路將輜重押回赤水,再與陳軍師說,就說諸事順利,依計行事!”天神王奇道:“回赤水?那前面不要用人啦?”
龐統(tǒng)哈哈笑道:“前面固然需人,後方更是要緊,你只管領(lǐng)命去吧,一路小心,若有劫道者,可戰(zhàn)則戰(zhàn),不可戰(zhàn)務(wù)必全身而退,回赤水遵陳軍師之命行事!”言語之中,很似與陳宮早商量停當,定下什麼妙計似的。
天神王點頭應(yīng)過,龐統(tǒng)又道:“夫人,前路多有險阻,恐夫人隨軍不便,不若與天將軍一道返回赤水,只在此月之中,定再相見,夫人定是等得及吧!”
對這些個稱呼,妖魅早懶得再去一一分辨,龐統(tǒng)這句話中雖又是反激又是隱喻還有暗諫,她也盡聽得懂,略一思量,輕笑道:“也好,我還另有事做,妹子,我們一道走罷,那山越兵,叫他們?nèi)齻€去管!”
妖幻神神一笑,輕輕捅捅雨濛,雨濛羞笑應(yīng)了,雖是臉罩黑紗,看不透真實表情,但那嬌羞之狀,卻是再清楚不過,看得那三條槍瞠然無語。龐統(tǒng)喝道:“醒來!誰主持此軍?”
逆風(fēng)恍忽間隨口應(yīng)道:“我……啊?什麼?”雷凡晨霜立即齊聲叫道:“就是阿風(fēng)了!阿雨,你走好啊,我們打架去啦!”兩人齊聲歡叫,逆風(fēng)愕然道:“我?我本來不是說的這個……”
龐統(tǒng)瞪眼道:“軍中無戲言!既入我軍,就歸我管!山越營見過風(fēng)將軍!雷將軍!霜將軍!”把這四千軍定作了山越營,任了逆風(fēng)等統(tǒng)領(lǐng),卻偏偏不說還有個雨將軍,顯然以這傢伙的腦袋瓜子,早看透妖魅用意所在。
逆風(fēng)嘰嘰咕咕的應(yīng)了,三條槍領(lǐng)起四千山越軍,遵龐統(tǒng)之命,往前行去。龐統(tǒng)哈哈一笑,揮手與天神王妖魅別過,再要走時,這才發(fā)覺居然身邊只餘下三五親兵,且還全是步行無馬,暗罵了自己一聲算大不算小,沒算到居然要用步行趕路,狠狠搖搖頭,跑步向前去了,才一二十步立即氣喘如牛,真是辛苦之極。
那邊妖魅天神王領(lǐng)著突騎兵,帶上苑御吳免,押著車隊浩浩蕩蕩在後,前面六隻手身形如飛,早跑出數(shù)十里外去。後面張遼拼命趕上,雖是用盡全力,卻也只能勉強跟上個背影,急叫道:“六爺!你慢些啊,還不知軍師有何計較……”
六隻手不情不願的放慢速度,等張遼滿頭大汗的趕上,撇嘴道:“有什麼好等的,那隻筒子不是說過嘛,建業(yè)是空城,隨便去打打就是,你還怕前面有埋伏啊?”
依著吞食這些個勢力的一貫風(fēng)格,就是現(xiàn)在突然前面冒出來一隊伏兵,也不是什麼不可能的事。張遼嘆道:“六爺其實思緒周全,不在軍師之下……就如六爺所見,前路縱無伏兵,定也不太平!”
六隻手怪手一揮叫道:“前面要再有伏兵,我就揍那死筒子的屁股去!什麼爛軍師,動不動就送我去拼命,他怎麼算不到那吾……吾……吾什麼來著?”張遼汗道:“是吾粲……”六隻手一拍大腿接道:“就是這個吾粲!弄那麼多槍扎我,還好我頭腦清醒、功夫了得、機變超羣……老張,老遼子,我還有些什麼優(yōu)點?”
張遼頭昏道:“六爺?shù)虏偶鎮(zhèn)洌奈潆p修,大衍之體當世無匹,三十六技當者辟易,張遼一向是佩服的……不過……不過……”六隻手瞪眼叫道:“什麼?還有什麼不過的?”
張遼嘆道:“不過六爺你,還缺少些野心!”
兩人這頓了一頓,後面八百重槍飛騎已然趕到,六隻手放眼掃去,馬匹固有疲倦之形,騎兵更多勞累之態(tài),心中突然就生出不忍來,也長嘆道:“做人麼,野心還是不要太過了,何必去動人家老巢……不去建業(yè),去曲阿看熱鬧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