亍說小小紅有喜,張潁面卜不做聲煮,卻邊老邊尋思。他泳道姑的厲害,當日又意味深長的說出那番話,這小紅分明不是安分守己之人。恐怕其中另有隱情。
不過就算能猜到小紅偷人,腹中孩兒根本不是哥哥的骨血,但如今卻是木已成舟,一旦處置不當,就得一尸兩命了,到是不能不慎重對待此事。
心中尋思不出善策,又聽到張海春風滿面的說笑聲,清楚兄長企盼后代多年,張瀕強笑道:“哥哥真是糊涂,怎么不預先告知一聲哎呀,連個賀禮都未準備,這可失禮了。”
張海聞言哈哈大笑,大笑道:“自家兄弟哪有那么多講究?請兄弟過家來,無非是和幾個嫂子飲酒慶祝一下,晚間一起同去秦淮河聽曲喝酒。哈哈,走,進屋去
拉著張瀕的手就進了院子,親隨散在四周,留在前院休息不提。
單說張滯跟著兄長直入后院,他還是第一次來此,略微打量四周環(huán)境,但見梁檐飛聳,青瓦片片。弄堂整潔干凈,裝飾講究,到是一派富貴氣象
隔著老遠,就瞧見打扮越加貴氣的小紅,一身富態(tài)耀人,光彩明媚,在四位小妾和十幾個。丫鬟的簇擁下,笑意盈盈的迎了上來,張癩瞧了眼立在一側的張二狗,含笑點頭。見到后宅憑空出來個)男人,張瀕心里不痛快,本想揮手讓她們下去。不過還是強忍著,笑道:“過來晚了小到是勞累姐姐們辛苦了。”
“這算得什么,哎呦,還是第一次承二爺喚妾身一聲姐姐,真是歡喜不勝這,嘻嘻
“二爺就是二爺,永遠是斯文有禮,嘿嘿
看著小紅和張二狗一男一女搶先說話。張瀕勉強笑笑,卻發(fā)現其她人神色間并無意外二就是張海同樣笑瞇瞇的,又見當年就有幾分女相的書童,此時越發(fā)嫵媚,膚色細膩白哲,模樣干干凈凈,心中了然。
小紅母憑子貴,容光煥發(fā)的吩咐其她人伺候,或許是因肚子里有了指望,前些日子見到的那副輕浮模樣消失不見,替而代之的,學著幾位太太往日神態(tài)舉止,跟著模樣莊重起來,倒也有幾分主母架勢。只不過到底沒有那份氣度,顯得有些不倫不類。
眾人擁著張瀕進了上房,紅親昵的笑道:“這屋子簡陋,比不得二爺住處,赫赫,乃是妾身的房間,您千萬別笑話呀
幾個小妾神色復雜,強作笑顏的站著規(guī)矩,張瀕意外的發(fā)現。竟連張二狗都跟著進來,心想哥哥呀哥哥,竟然糊涂至此,真是怨不得被件人戴了綠帽,實在是咎由自取。
炕前一張紅木八仙圓桌,早已擺放滿滿一桌子的酒菜,沒等張瀕就坐,就聽見那位曾經入過娼門的小妾冷哼道:,“二狗出去,人家二爺不是外人,你算什么玩意,一個兔相公而已。”
這小妾見過世面,熟知男人秉性,善會察言觀色,張瀕剛才一絲怒氣,自是瞞不過她,早就看不慣家中風氣,遂趁機出口罵人。
小紅面上憤怒神色一閃而逝,轉頭朝臉色漲得通紅的張二狗罵道:,“滾,被人用無數次的狗東西,奶奶屋里豈是你能進的?。
心中怨毒,張二狗立時捂臉跑了出去,那小妾同樣羞怒交加。這用過數次,分明是在譏諷自己三嫁男人,就想趁著二爺在場大鬧一場時,就看見張海怒道:“行了,都是爺的親近之人,還計較什么尊卑?就煩你們成天吵吵鬧鬧的
幾個小妾立時閉嘴,即使張海為人軟弱,但到底乃是一家之主,她們幾個不是從良的風塵女出身,就是丫鬟抬舉而做的小妾,真要是惹惱了自家老爺,頃刻間就能被賣出去當個窯姐,比之正經用花轎抬進來的小妾,身份地位上,可謂是天差地遠了。
張瀕就當沒看見似地,大模大樣的坐在上首,兄長做人讓他失望,自是不如平日一樣禮讓他三分,其她人并未發(fā)覺不妥,在她們眼中,恐怕瀕二爺就該是抬眼望天的那種貴人,在跋扈不禮貌也是情理之中。
張海即興罵完后,馬上不當回事的陪坐一邊,指著座位,說道:,“自家人客氣什么,都坐,對了小翠香你不會唱曲嘛,給爺來一段助助興
一位臉蛋圓圓,長得甚是甜美的小妾笑嘻嘻的點頭,轉身朝外走去,人人并未奇怪,這自家人吃飯,命小妾丫鬟唱曲等助興節(jié)目純屬常態(tài),并不像后世來說,屬于對女方的侮辱,當然,此種事在富戶間習以為常,但在豪門世家就行不通了小除非是唱給自己老爺一個人聽。
聽著小曲,略夾了幾口小菜,張瀕故意頻頻舉杯,他身份貴重,惹得張海心中歡喜,自是陪著酒到杯干,而小紅幾個生怕張瀕喝醉,被老祖宗那邊怪罪,人人又有意親近他,互相爭搶著替二爺飲酒。
好似對妻妾圍繞兄弟視而不見,即使幾個人行為漸漸過火,同樣不在意,張海笑嘻嘻的陪著說話”一…說的好,真是:
“酒不醉人人自醉,花不為媒色為媒”
今日故意要探個究竟,張瀕不免放浪形骸,對故意若隱若秀,湊上來的嬌軀來者不拒,舉杯笑道:“哥哥真是好福氣,幾位姐姐人人生的花容月貌,就連那跑出去的書童,都長的白凈斯文,險些以為是個娘們呢。”
幾個小妾吃吃嬉笑,那娼門出身的名喚月娘,倒屬她一直安守本分,并未借故親近張瀕,顯然是曾經滄海難為水,如今一心只想謹守規(guī)矩,做個體面婦人了。
聞言瞪了眼神色自如的張海,月娘嘆道:“二爺有所不知,大爺喜歡二狗,寵愛的疼到骨子里去了,寵的他平日把自己當成了半個主子,就算是大爺當面,都敢摟著我等占便宜,哼。”
起先看到月娘開口,立在張嵌后頭殷勤伺候的小紅,立時面色大變,陰狠的直視對方,不過等這話慢慢道來,受驚嚇的小心肝可謂是慢慢放了下來,面色立緩。雖難免又臊又氣。不過她本就是心機深沉之人,多少聽出月娘這是在委婉的奉勸自己,心中升起一絲感激的同時,倒是更多都是怨恨,暗罵月娘多管閑事。
小紅立在身后,張瀕自是瞧不到她臉上的不自然,不過倒是看到其她兩個小妾,媚眼亂飛的放蕩而笑,張瀕心中駭然,在看看張海一臉的得意,低聲問道:“哥哥,莫不是你糊涂至此?”
“下賤娼婦而已,那二狗平日不規(guī)矩,哥哥是盡知的,這有何奇怪,她們都是我的小妾,本就該一視同仁嘛!哈哈。”
張海大笑,舉起一杯酒喝凈,眼中一瞬間掠過的悲戚,還是被張瀕看的清清楚楚,打擊實在是太痛入骨髓,以至于遷怒于小妾丫鬟身上,不把她們當看,原本張海身上只是略微有些紈绔習氣,畢竟他是個庶出身份,可如今倒好,整個人行事越發(fā)荒唐,都可稱得上是游戲人間了。
沒想到張海口風一轉,神色清明的指著小紅,直視對方,聲音低沉的質問道:“爺再問你最后一次小你肚子的孩兒到底是誰的?”
頃刻間人人色變,都心想老爺果然是接著明白裝糊涂,恐怕今日叫瀕二爺過來,就是要當面質問小紅。
小紅似乎早有準備,怒道:“都問了多少回了?難道真要妾身以死謝罪嗎?哼,今日當著二爺的金面,好生把這些年的惡心事統(tǒng)統(tǒng)抖出來,妾身也不怕二爺輕視,要不是你張海張大爺惡心透頂,強逼著人家伺候你們兩個臭男人,我小紅怎么說都是二爺身邊出來的,至于下賤的委曲求全嗎?如今到是懷疑起我來了,老爺,我問你,你那心肝二狗子這幾年都睡了多少娘們?你比奴家清楚吧?院子里但凡有姿色的。你們倆就沒放過一個”何曾有一個懷了身孕的?要不是這些天我一直管束你修養(yǎng)身體,你能在老娘肚子上留后?做你的春秋大夢去吧!”
這番氣勢昂揚,毫不顧忌的齷齪話,別說聽的小妾們臉色通紅,人人柳眉倒豎,同仇敵愾的指責張海,就算是張瀕都覺得其中大有道理,但見張海恬著臉一個。勁的道歉,看的張瀕無力嘆息,至此再不想多管閑事,這一家子行事荒唐骯臟,可謂驚世駭俗了。
沒想到小紅兀自不肯善罷甘休,其實她心里也拿不準孩子到底是誰的,雖然有些留戀二狗的溫柔小意,不過到底是富貴生活占據心頭,今日干脆破釜沉舟,心狠手辣的叫道:“大爺,二狗早晚是個。禍根,你喜歡相公自去外面扒屁股,少在家里惡心人,如今我也有了身孕,這院子該是好生整頓的時機了。”
幾個和二狗有一腿的小妾丫鬟心中不舍,這老爺被酒色掏空了身子,其實就是個銀樣蠟槍頭,中看不中用,可比不得二狗心中含恨報復,每每來的舒爽快意,互相間面面相覷。只是不敢出頭阻止。人人心中暗罵,這些年就屬和你睡的時候多,現在你心滿意足,春風得意,生怕咱幾個誰又有了二狗的種,從而搶了你的地位,或是要殺人滅口吧?
張海心中意動,又難免不舍,低頭沉吟起來,到是那嫁過來后一直潔身自好的月娘,心中冷笑,心說任你小紅機關算盡,可到底沒經過事,二狗一死,看似消除隱患,實則不然,要是大家伙從此依然沒有懷孕,你就算是不打自招了,肚子里的孩子是誰的,一目了然。
就算是你幸運,老爺身子真?zhèn)€大好,姐妹們生下的孩兒,那也絕對和你生下的長相不同,不是一個親爹,那孩子能長相酷似嗎?你芶且的日日夜夜,別人察覺不出,倒是瞞不過我。
這一家子人人各自心里盤算,可謂是都有心機,一時間都在合計此事,屋里氣氛陷入凝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