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刀下去,兩顆鬼頭滾落在地。
暮然間,通道里陰風驟歇,剛剛還鬼哭狼嚎的世界突然變得寂靜。
是到了該出去的時候了。
咔咔咔,咔咔咔……
有人?
“你很厲害!”這時,從通道口走進來一個人,我嘴里叼著小手電回頭晃了晃,竟是先前保護喬三那胖老頭兒,并且虎超超地用手碾碎煙屁股的那個大塊頭。
“你也是比斗的一部分?”我明知故問,話里透著明顯的嘲諷。
大塊頭竟然大方承認。
我撇撇嘴,既然他承認是來搗亂的,那就只有把他也轟出去了。思忖之后,我便提起鬼煞苗刀,準備進攻。
“慢著!”大塊頭一點兒打架的意思都沒有。
我眉頭緊皺,這大家伙明顯是在磨蹭時間,于是沒好氣地說:“有話說,有屁放,不打我可走了?!闭f完,就朝外走。
“我知道你叫燕趙,與人交手,連個稱呼都不問,似乎不合規矩?!贝髩K頭伸手攔住我,沉聲道。
我跟你一個跳出來攪局的還扯啥規矩?我腹誹之后,嘀咕道:“原來是個白癡?!?
“小子,記住了,我叫路大通?!贝髩K頭顯然聽見我罵他,卻沒立即動手,似乎在克制。
“開打!”我可沒時間跟這大塊頭廢話,他耗得起,我可耗不起,多說無益,不如早點兒干趴下,早點兒出去。
于是我大喊一聲,舉刀就刺。我這一刀故意避開要害,這路大通個兒大,苗刀若是刺中,點到即止的話,剛好夠他失去戰斗能力。
路大通見我苗刀刺來,哈哈大笑,抽出一把匕首,要磕開我的苗刀。
我眉頭微皺,就憑這也想跟我三尺八寸長的鬼煞苗刀斗!
事實上,交上手我才知道,這大塊頭根本沒想跟我硬拼,只是偶爾防守幾招,目的只在于拖住我。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我漸漸心浮氣躁起來,手上動作有點兒亂。再耽擱下去,非叫呂不平那老小子贏了去。
卑鄙,我大罵一句。
這路大通哈哈大笑,說,有人的地方,就有卑鄙的事兒。
我撇撇嘴,右臂鬼煞苗刀瞬間換成鬼火銃,嚷嚷道:“大塊頭,嘗嘗鬼火的滋味。”
這鬼火,我只用來燒過鬼,對人效果如何我也從沒想去驗證,這一次召喚鬼火銃,也不想傷人,只為了跟路大通拉開距離,方便自己開溜。
我把鐵炮筒子當刀使,硬拼了十幾招后,這路大通也漸漸降下了速度。
我猜他八成也累了。
逮住一個機會,我朝他腳下轟出一發鬼火炮彈,隨著轟隆隆巨響,整個隧道開始搖晃,甚至有些石塊已經砸下來。
我趁亂一步竄出,眼看就要出來。
這時候,突然一雙鬼爪擋住去路。
殺!我對準小鬼肚皮就是一槍。這小鬼身上燃起鬼火,眨眼間,燒得干凈。
“你們今天這筆賬,我記下了。”竄出通道前,我回頭警告一句,接著急匆匆跑出來。
我剛站到廣場,呂不平也到了。時間稍稍比我晚一點兒。
呂不平甫一出來,看見我已經站在廣場,眼神便黯淡下來,就連走到喬三那胖老頭兒面前,也擺出一個悶頭葫蘆樣,一聲不吭。
“呂不平,說話可得算話!”都說看熱鬧的不怕事兒大,我絲毫沒有當事人的覺悟,現在完全把自己當成了一個看笑話的人。
呂不平頭也不抬地冷哼一聲。
喬三則早在我冒出隧道開始,就一直是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
我心說,胖老頭兒,這回瞎了吧,你想不到的事兒還多著呢。
心里問候老頭兒的八輩祖宗之后,我看看人都出來了,天也不早了,便催促喬三快點兒宣布結果。
喬三狠狠刮了我一眼,似乎對結果不滿意。眼珠子亂轉半天,最后微微搖頭。
有那么一瞬間,我甚至從喬三的身上感受到殺機。大牙更是察覺得早,已經嗚嗚低吼著盯住喬三。
殺機一閃而逝,這老兒顯然想了很多。隨即喬三一捋胡須,沖我笑瞇瞇說道:“小子,你贏了。按照比斗前的口頭約定,今天起,呂不平將退出陰陽協會,這件事兒我會跟王副總干事匯報。你可以走了?!?
說完,這老頭兒瞪了呂不平一眼,罵了句廢物,便朝我身后的隧道微微點頭,我回頭看時,大塊頭的身影剛好消失。
大牙顯然也注意到了,沖大塊頭的背影叫了三兩聲。
喬三見我和大牙如此,面子有些掛不住,于是哼了一聲留下話兒:日后還有相見時,咱們走著瞧!
有些人做壞事兒的時候不覺得丟人,被抓了才知道掉價,這胖老頭兒算是一個。
我也懶得搭理喬三,氣得這老頭又一陣跺腳,片刻也不多留,上了車揚長而去。
瞥了瞥呂不平,他瞪我一眼,警告我今后走路小心點兒,然后也急匆匆離開。
偌大的廣場一個車不剩。
此時,除了我和大牙,只有集裝箱房還有一個值班的老頭。這老頭見大人物都走了,便板著一副刻薄的面孔攆我出去。
走出白塔子隧道訓練場,大鐵絲網轟地合上。隔出里外兩個不同的世界。
回頭看看監獄一樣的場地,我摸出煙點燃,讓大牙辨別一下方向,我倆便走回去。
走到半路,趙洪亮的車迎了過來。
我囑咐過趙洪亮,讓他跟我見面的時候盡量避開陰陽協會的人。畢竟陰陽協會那里,我總覺得還有對我不利的人存在,趙洪亮得做我的眼睛,當然,還有另一只眼睛,那就是老貓。
驅車回到,皮大仙還沒睡。正盤腿坐在椅子上,看著大仙兒留下的書。
聽見我和大牙進來,皮大仙眼皮也沒抬,直接從屁股下抽出一封信給我,信上寥寥十五六字:燕趙,今日敗你手里,是我無能,他日必來雪恥!
“皮大仙,燒嘍!”我隨手把呂不平的信丟給鉆進書里的皮大仙。
“嗯!”皮大仙答應一聲,轉身去找火盆。
“皮大仙……”
“老板,還有啥事兒?”
“沒事兒了,你去吧?!?
“哦!”
看皮大仙這樣,我本來要勸他振作的話到了嘴邊又咽了回去。
還是得慢慢來,時間總會沖淡一切,不管是轟轟烈烈的愛情,還是肝膽相照的友情,抑或血濃于水的親情,都會泯滅于時間長河。等到我們心里結滿硬邦邦的傷痂,我們或許就學會了堅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