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老爺,你再看這頭……”
梅四六指著院子右牆角處用磚石壘砌的牛棚。
這黑燈瞎火地看個屁?難道小鬼在裡頭?
“二老爺,咱走近瞧?”梅四六又主動給我當(dāng)起了柺棍。
“走。”反正有他這位城隍廟的堂下行走在,阿貓阿狗的鬼還不用我出手。我現(xiàn)在的身子虛,就連剛纔搬謝三兒的屍體也都是婆雅出的力,我過去伸手無非是遮掩一下。畢竟在常人的眼裡,女人總是柔弱的,漂亮的女人更應(yīng)該像水一樣……
有了梅四六的攙扶,幾步之後,我倆就站在了牛棚的前面。牛糞與尿水,甚至皮毛裡散發(fā)出的異味刺激著我的鼻子。
“梅兄,這裡,哪有鬼?”我眉頭緊皺。
“嘿嘿,二老爺,小的帶你過來,是瞧牛的。”梅四六鬆開手跳進(jìn)了牛棚。
嗯?
我雖然疑惑但沒有出聲,等著梅四六往下做。我發(fā)現(xiàn)這傢伙懂得不少,跟皮大仙有一拼。
漸漸適應(yīng)了牛棚的光線,我隱隱瞧見一頭大老牛正四腿彎曲肚皮趴地睡著覺。那梅四六正輕飄飄地跳上了牛頭。
牛耳朵突然上下襬動了兩圈,並沒有醒。
這時,就見那牛頭上的梅四六突然兩手一扯牛耳朵,只聽那大老牛突然哞地一聲,慌里慌張地站了起來。
大老牛張開眼睛第一個見到的便是我,正一臉怒氣地瞪著我。
就在這時,那牛頭上的梅四六豎起了兩隻手指頭,猛地朝大老牛的眼珠子戳去。
哞!
突如其來的刺激疼地大老牛慘呼了一聲,緊接著便四蹄亂揚(yáng),想要把那個戳了自己眼睛的混蛋折騰下來。
可惜,那梅四六非但不下來,反而從錢褡子裡掏出一塊樹皮一樣的東西,去刮老牛的眼淚。
那大老牛一見有東西遞過來,又是扭頭又是亂蹦。
這時,謝老蔫聞聲匆匆從屋裡跑出來,聽到自己家的大老牛發(fā)了瘋似的亂叫,他很是擔(dān)心。
“先生,我家的牛……”謝老蔫從後面喊道。
“沒事,這大傢伙睡毛愣了,一會兒就老實(shí)了。”我回頭說道。
倒是配合的不錯,那大老牛在我跟謝老蔫說話時,已經(jīng)安靜了下來。顯然,折磨它的梅四六已經(jīng)離開了它。
見自己的大老牛確實(shí)不再吵鬧,謝老蔫也確實(shí)沒心思細(xì)研究。此時此刻,他的腦子裡九成九都是兒子離奇的死法。
“先生,外頭冷,快進(jìn)屋吧。”轉(zhuǎn)身開門的謝老蔫說了這麼一句,就進(jìn)去了。
“哎!這就進(jìn)。”我應(yīng)了一聲往前走,梅四六連忙跳出牛棚過來攙著我。
這時,那個聽了高泰山吩咐去找碘酒、酒精、紗布以及消炎藥的眼鏡男趕了回來。
我並沒有問他爲(wèi)啥這麼慢,因爲(wèi)晚來總比沒有強(qiáng)。
我正想客氣地說一聲謝謝,可那眼鏡男顯然沒有客套的意思,留下東西就跑開了,就像晚走一秒能見鬼似的。他孃的,八成是撞見了高泰山聽說了屍體長草。
我撇撇嘴,找一處背風(fēng)地,叫梅四六就在院子裡給我上了藥,纏好紗布。
“接下來咋做?”我知道梅四六一定得到了牛眼淚,就是不知道這牛眼淚乾啥用。
這梅四六拖著手心裡的東西給我看。只見一個樹皮做成的小器皿之內(nèi),裝著一滴清澈的眼淚。
“梅兄,這老牛淚乾啥用?”
“回二老爺,俗話說,老牛淚裡鬼留影。若是這院子裡當(dāng)真來了鬼祟,老牛的眼淚裡一定有影子。”
我擦,還有這種事兒?
“那現(xiàn)在該怎麼辦?”我好奇地問梅四六。
梅四六朝左右看了眼,又從錢褡子裡翻騰出一片柳葉。
只見那梅四六捏著柳葉粘上那滴老牛淚,然後均勻地塗在我的右眼上。人的身子左陽右陰,老貓他們的陰陽眼也是右眼。
待我的右眼塗好之後,一會的工夫,這隻眼睛所見的東西就開始模糊,有一種發(fā)澀的感覺從眼睛裡冒出。又等了一會兒,竟?jié)u漸地瞧見一道鬼影突然飄進(jìn)了院子。
我好奇地眨了眨左眼,這裡並沒有鬼祟。可右眼偏偏見到了!我擦,還真留下了身影。
只見那飄進(jìn)院子的鬼影又瞬間鑽進(jìn)了謝三兒住的那間屋子。不同的是鬼影進(jìn)屋的時候玻璃還沒碎。
又過了一會兒,那鬼影竟好似託著一個女人離開了這裡。
不用猜都知道,那女人一定就是謝三兒的老婆。他孃的,原來是被小鬼偷走了。
沒等我細(xì)看,右眼的畫面再度模糊,就好像電視機(jī)裡突然蹦出黑白雪花,幾秒之後又看見一道黑影從屋頂飄走……
靠,順著方向找!可惜老牛淚只看到了這麼多。於是也顧不上進(jìn)屋暖和就拄著梅四六快走出去。但願亡羊補(bǔ)牢爲(wèi)時不晚。
我很納悶,梅四六坐在車裡都能聞到鬼氣,爲(wèi)啥還要來這取老牛的眼淚,直接一個萬里追蹤的鼻子聞過去,什麼問題都不是問題了。
梅四六見我問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這鬼祟一出謝家,它的氣息就立馬消失,就像被什麼東西藏了起來。小的也無從尋找。”
擦,看來這小鬼一定有同夥,會不會是那個邪惡的降頭師?
從謝家出來順著這條路下去,前面只有七八戶人家。
我盯著下面的七八戶人家,皺起了眉頭。
“二老爺,我們一個一個找?”梅四六問道。
“嗯,梅兄,咱倆就先從這最近的一家開始,一一排查吧?”我建議道。
那梅四六點(diǎn)了點(diǎn)頭,說了聲遵命。便扶著我往下走。
這一家院裡漆黑,我站在牆外,梅四六鑽進(jìn)了院子,接著便是屋子。分分鐘之後,梅四六的腦袋又從院牆裡探了出來,朝我搖頭一下,說這家不是。
“繼續(xù)!”我朝下一指,說道。
梅四六攙著我往下走。
那一家也不是。
後面連續(xù)幾家都沒異常。
最後一戶人家牆外。就在梅四六準(zhǔn)備鑽牆的時候,一小聲咒罵傳了出來,似乎在罵著什麼人。聽聲調(diào)正是在謝老蔫門口前跟我吵架的那個女人。
我擦,大晚上不睡覺真他孃的有精神。
梅四六扭頭看我,詢問的意思明顯。
我衝梅四六點(diǎn)頭,開弓沒有回頭箭,更何況這都是最後一家了,不一探究竟豈不是白玩?
梅四六得令,忽地一下鑽過牆,再然後便是進(jìn)屋。
我便留在這外頭守著,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依然不見梅四六出來。
糟糕!難道說這家有貓膩?梅四六遇到了危險?
想到這,我再也顧不上身體虛,翻牆跳了進(jìn)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