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燭不再理會臺上的相劍大師,轉(zhuǎn)身對莫無琊鞠躬說道:“請問夫人,不知這劍名為何劍,是何人所鑄?”
“它不是劍。”莫無琊道,有些俏皮。
薛燭愕然。
“可它又是名劍。”莫無琊又道,有些賣關(guān)子。
這時人們都豎起耳朵聽這不是劍又是名劍的鐵棒到底叫什么名字。
“它叫龍筋斬,是我媽媽的佩劍。”一個稚氣未脫的聲音分開人群,跑到莫無琊身前,雙手張開,一躍而起,抱住莫無琊就喊:“媽媽,媽媽。”莫無琊雙手摟抱著展赤,喜極而泣:“赤兒,媽媽好想你。”
“赤兒也想你。”
展無恤過來道:“赤兒,是誰帶你來的?”
“姑姑不讓說。”
莫無琊噗嗤一笑,愛撫著展赤的小腦瓜道:“我的乖兒子呀。”、
展無恤舉目四望,尋找鐘無容的身影,喊道:“無容師妹,出來吧。”
就見一個身影飄落至論劍臺上,攔住就要溜走的三個老頭:“怎么,不再論劍了?快說,收了老呂多少好處?”
“你……你一派胡言。”中間的老者氣急敗壞:“你不要血口噴人,說話要有證據(jù)。”
“是呀師妹,這幾位都是老前輩,不要上來就這樣說。”展無恤道:“要有證據(jù)的。”
“沒有。”鐘無容道:“我是猜的,只是想誆他們一下,沒想到?jīng)]有成功。”
“你……你簡直不可理喻。”那三個老者氣道:“走,論劍大會不辦了。”
在場眾人見狀,再沒什么樂子可看,指指點(diǎn)點(diǎn),慢慢的散去了。
展無恤問鐘無容:“師妹,你和赤兒不是在鬼谷嗎,怎么會到朝歌來了?”
“是呀。”莫無琊道:“我到鬼谷去了一趟,沒有找到你們,也沒有看到大師伯和大師兄。”
鐘無容道:“別提了,現(xiàn)在師父和大師兄整天的閉關(guān)修煉,還有那個小白猿,自從能看懂無字天書,就習(xí)性大變,再也不跟我和赤兒玩了,天天鉆研那些無字天書。前幾天它也閉關(guān)修煉了,一只猴子還閉什么關(guān)呀,真是的。從此鬼谷內(nèi)沒有什么好玩的了,我就帶著赤兒出谷溜達(dá)溜達(dá),聽說這里又論劍大會就過來了。唉,師兄,你們怎么會到朝歌來了?”
“我在云夢澤與干將、莫邪二位前輩鑄劍,因為需要南冥神火和北冥精水,所以我就前往北海尋找北冥精水,琊兒去尋找南冥神火。日前,琊兒回到云夢澤,發(fā)現(xiàn)干將、莫邪二位前輩不見了,琊兒便將云夢澤周圍數(shù)百里的范圍找遍,就是不見二位前輩的身影。后來琊兒一路北行,與我匯合,說明情況后,我考慮到干將、莫邪二位前輩視劍如癡,說不定聽說朝歌論劍大會,也會來參加。所以我與琊兒從邯鄲直接趕到朝歌,希望能夠找到二位前輩,誰知還是不見他們的身影。”
“原來你們是在找干將、莫邪呀。”鐘無容道:“我倒是聽師父提起過他們,不過他們早已退隱江湖了,沒想到這次又出來了,他們一定是見到鑄劍的好料了。我看他們呀早晚會為劍而傷。”
“不要說其他的額,你到底見過二位前輩沒有?”
“沒有,我若是見到了,可得跟他們過兩招不可。”鐘無容道:“唉,師兄,你剛才說你去找北冥精水,師姐去找南冥神火。找到?jīng)]有?拿出來看看?”
“這兩樣?xùn)|西非同小可,只有見到了干將、莫邪二位前輩才能讓它們面世,現(xiàn)在不可以看。”
“小氣。”鐘無容白了展無恤一眼:“不看就不看,有什么稀罕的。”
“原來幾位都是成了名的劍俠,薛燭今日能見到幾位真是三生有幸。”薛燭向展無恤、莫無琊和鐘無容鞠躬行禮道。
展無恤還禮道:“這位薛先生剛才在臺上對劍的見解令在下甚為敬佩,因為我們還要找干將、莫邪二位鑄劍大師,我們就先行一步。如有機(jī)會,無恤愿跟薛先生暢談劍術(shù)。”
薛燭道:“干將、莫邪二位劍俠乃是天下一等一的鑄劍大師,小可我早想拜會,只可惜一直沒有機(jī)會。”薛燭又道:“朝歌的論劍大會越來越假,我想二位鑄劍大師是不會到這里來了。我聽說,最近在太湖有不知名劍氣出現(xiàn),二位鑄劍大師會不會在太湖呢?”
“對呀,你小子還挺聰明。”鐘無容道:“我猜干將、莫邪一定在太湖,他們想捕捉那道劍氣來鑄劍,你說呢師兄?”
展無恤道:“很有可能。天下的鑄劍大師都會游走天下,尋找失散在世間的劍氣,將他們收集起來鑄成名劍,所以收集劍氣是鑄劍師必備的技能和特有的嗜好,只要他們一聽到哪里有劍氣自是不會放過的。太湖有劍氣出現(xiàn),干將、莫邪二位鑄劍大師必會快速趕往太湖,以免被他人捷足先登。事不宜遲,我們這就趕往太湖,尋找二位大師的下落。”
薛燭趕緊道:“幾位劍俠,能否帶我一起去?也讓我見識一下那道劍氣的風(fēng)采。”
“也帶我一起去吧。”這時候呂襲奇從論劍臺下爬上來說道:“女俠,你那柄龍筋斬也賣給我吧,我愿意出十萬金,不百萬金怎么樣?”
“去,這沒你什么事。”莫無琊一邊說一邊向展無恤和鐘無容使了一個眼色,然后抱起展赤,三道光影一閃,四個人消失在論劍臺上。這時候傳來展無恤的聲音:“薛先生,展某有要事在身,此去太湖又路途遙遠(yuǎn),不宜與帶先生同行,咱們后會有期,有緣再見。”
太湖,在當(dāng)時吳國境內(nèi),相傳中國治水祖師夏禹奉舜帝姚重華之命在太湖治理水患,開鑿了三條主要水道,東江、婁江、吳淞江,溝通了太湖與大海的渠道,將洪水疏導(dǎo)入海。司馬遷《史記》中寫道“禹治水于吳,通渠三江五湖。”
太湖水面遼闊,東西二百里,南北一百二十里,廣為三萬六千頃,煙波浩渺,白浪連天,尋找兩個人談何容易。展無恤在太湖岸邊砍了些竹子,做了一個竹筏,與莫無琊、鐘無容和展赤一起泛舟太湖,尋找干將、莫邪的下落。一直到金烏西匿,除了浩瀚的水面就是岸邊的山林,湖中島嶼點(diǎn)綴,大小不一,不時有湖魚從水面越出,就再無他物了。
“恤,赤兒困了,我們到前面的小島上休息一晚,明天再找干將、莫邪二位前輩吧?”
展無恤點(diǎn)點(diǎn)頭,隨即向前方一處小島劃去。
咕嚕嚕,鐘無容的肚子又開始叫了,她說道:“肚子好餓,你們先過去,我得找點(diǎn)吃的。”說完將一根竹竿拿在手中,腳踩白浪,看準(zhǔn)太湖中的游魚,竹竿點(diǎn)過,轉(zhuǎn)眼之間就有數(shù)條太湖白魚串在了竹竿之上。鐘無容笑著向展無恤和莫無琊炫耀自己的收獲:“今晚有烤魚吃了。”
這時,突然從湖底射出一道白光,在距鐘無容手里的竹竿三丈遠(yuǎn)處飛過。鐘無容就覺雙手一震,隨即輕了一半,再看手中竹竿,已經(jīng)從中斷為兩截。說時遲,那時快,鐘無容右腳伸出,將掉下的那節(jié)竹竿輕輕接住,而后再一用力,竹竿飛起,鐘無容伸手要去接,從她身后突又飛出兩道灰色光影,又將鐘無容的竹竿帶飛。鐘無容飛身而起,跟在那節(jié)竹竿后面一把抓住,她再抬頭看那兩道灰影,原來是兩個人。鐘無容氣不打一處來,喊道:“唉,你們眼瞎了,沒看見我在捕魚嗎?你們給我站住!”鐘無容飛身追了過去。
鐘無容跟隨鬼谷子王詡學(xué)藝多年,盡得鬼谷子真?zhèn)鳎诮弦菜銛?shù)得著的高手,但是追前面那兩道灰影,總是差著一段距離,怎么追也追不上。鐘無容看到,前面的兩道灰影不是在逃,而是再追他們前面的那一道白光。
此時,展無恤和莫無琊已經(jīng)上了小島,展赤在莫無琊懷中剛剛睡著。他們夫婦二人也看到了那道白光和兩個灰影。展無恤擔(dān)心鐘無容又危險,說道:“我去看看發(fā)生了什么情況。”話剛說完,就見那道白光已然繞了太湖一周,朝他飛來,速度之快,猶如飛電,白光身后的湖水泛起了丈高的水浪。
“恤,小心,接劍。”莫無琊將龍筋斬扔給展無恤。展無恤接過龍筋斬,立即使它變成一把鐵傘的形狀,用來阻擋那道白光。只見那道白光飛到龍筋斬近前,劃出一道優(yōu)美的弧線,繞過龍筋斬,直向莫無琊而去。
由于展無恤在前,將全部注意力都用在了阻擋那道白光之上,當(dāng)他看到那道白光改變路線,向莫無琊而去時,展無恤心下一驚,再要回身已經(jīng)是來不及了。那道白光以迅雷之勢飛到莫無琊身側(cè),莫無琊下意識的用全身護(hù)住展赤,那道白光在她身前卻停了下來,輕輕地繞著莫無琊轉(zhuǎn)了一圈,而后在她手臂上纏繞。莫無琊就覺一絲寒氣隔著衣服浸透肌膚,有一種冰涼的感覺。
這時展無恤已來到莫無琊近前,他手中緊握著龍筋斬以備不測,而那兩道灰影也已落地,原來是干將、莫邪二位鑄劍師。隨后鐘無容也已趕到,看到此景,他已經(jīng)把前事遺忘,不知那道白光要干什么,是吉是兇個,幾人都不敢出一點(diǎn)聲息。
現(xiàn)在幾人才看清楚,原來那道白光似是一縷白煙,輕柔縹緲,似真似幻。
展無恤輕聲道:“二位前輩,這是……?”
干將道:“這是太阿劍的劍氣,我已經(jīng)追蹤它多日了。”
鐘無容道:“它為什么總是何繞著赤兒游動?”
“原來那孩子叫赤兒……”干將像是在自言自語,他的眼睛瞬間多了一些濕潤。
展無恤道:“那孩子叫展赤,是在下的犬子。”
干將盯著太阿劍氣和展赤,說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怪不得我一直捉不到它。太阿劍氣一直在尋找它的主人,看來赤兒就是了。”話音剛落,就見太阿劍氣一飛沖天,消失在晚霞天空之中。
“看來赤兒也不是。”莫邪道。
“隨它去吧。”干將道:“凡事不可強(qiáng)求,相信太阿劍一定會找到它的主人的。”
莫邪點(diǎn)點(diǎn)頭,她走進(jìn)展赤,猛地回頭對干將道:“你也覺得像,是嗎?”她的淚珠情不自禁的掉了下來。
“嗯!”干將也點(diǎn)點(diǎn)頭。
展無恤覺得有些奇怪,問道:“二位前輩,你們這是……?”
干將擺擺手,說道:“沒什么,沒什么,看到了赤兒就想起了我們的孩子。”
莫無琊道:“二位前輩的孩子也與赤兒一樣嗎?”
莫邪點(diǎn)點(diǎn)頭,說道:“我可以抱一抱赤兒嗎?”
“當(dāng)然可以,您就把他當(dāng)成自己的孩子吧。”莫無琊將展赤托給莫邪。
“不會吧。”鐘無容道:“赤兒才幾歲的小孩兒,你們兩位這大年紀(jì),孩子不會跟赤兒一般大小吧?”
莫邪看看干將,意思說:還是你說吧。
干將道:“要算起來我們的孩子今年得有十八歲了吧,他小時候簡直長得跟赤兒一模一樣。可惜呀,只是我們對劍太過癡迷,我們的孩子才……不提也罷。”
展無恤道:“二位前輩一定有難言之隱,如若不棄,我愿讓赤兒認(rèn)二位前輩為義父、義母,不知二位前輩意下如何?”展無恤又看向莫無琊:“琊兒,你說呢?”
“那當(dāng)然好了,能拜二位前輩為義父、義母,那是赤兒的福分。”
聞聽此言,干將興奮道:“真的?”他也跑過去撫摸展赤的嫩紅臉蛋:“太好了,太好了,是嗎邪兒。”莫邪高興的點(diǎn)點(diǎn)頭,高興的說不出話來。
篝火燃起,飄著烤魚的香味。
展無恤道:“二位前輩是何時離開云夢澤來到太湖的?”
干將道:“自從你和琊兒分別取尋找北冥精水和南冥神火,我二人在云夢澤閑來無事,推算天下劍氣所在,稱得上名劍的劍氣都已有所屬,只有太阿劍劍氣還在四處游蕩,沒有找到它的主人。一天我夜觀天象,發(fā)現(xiàn)太阿劍氣在太湖出現(xiàn),你和琊兒近期又不會回來,我二人便商議去太湖走一趟,捕捉劍氣,為鑄劍所用。我們在太湖發(fā)現(xiàn)太阿劍氣蹤跡,捕捉它數(shù)次,始終是功敗垂成,直到今日碰見你們。本以為赤兒是太阿劍的主人,看剛才情形,赤兒也不是,太阿劍氣是在等它真正的主人出現(xiàn),而那個人必會在太湖附近出現(xiàn)。”
鐘無容道:“那要是太阿劍氣被壞人捕捉了去,豈不可惜?”
“不會的。”干將道:“連我和莫邪聯(lián)手都無法捕捉道太阿劍氣,相信天下除了南隱圣再也沒有人可以捕捉到了。”
展無恤道:“接下來二位前輩打算怎么辦,還要捕捉太阿劍氣嗎?”
干將道:“你已經(jīng)回到中原,又和琊兒在一起,相信已經(jīng)得到了北冥精水和南冥神火,我們一早兒動身趕回云夢澤,開始鑄劍。”
鐘無容對鑄劍沒有興趣,便辭別眾人,獨(dú)自回鬼谷去了,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