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好不容易見著個美男,咱也得端著些么?”八娘嘿嘿一笑,“再說了,我又不認識他,不自稱奴家,人家當我們曾家沒教養(yǎng)呢。”
陸十七心道就你這樣的,實在和人家曾家的教養(yǎng)沒啥關系:“孩子,什么叫好不容易見著個美男?貪心可不是個好習慣,你家?guī)讉€哥哥咱且不說,”陸十七指了指自己,“就你十七哥這樣的,難道不算美男?還是你這么快就審美疲勞了?不帶這樣的啊。咱還有幾十年要過呢,就你這細胳膊細腿兒的,我都沒嫌棄你。你還好意思在我面前跟別的哥們裝淑女?”
這貨哪天不貧都過不下去。
八娘懶得理他,只瞪著他問:“你到底陪不陪我去。”
“陪。”陸十七一笑。
他也好奇這俊美不凡通身英偉之氣的狄詠,到底是什么人。
見陸十七去而復反,且還跟著曾家八小姐,狄詠放下筷子,拿了邊上疊放的整整齊齊的餐巾抹了抹嘴,才笑道:“二位請坐。”
待陸十七與八娘雙雙坐下,狄詠才對陸十七道:“剛才忘了請教兄臺尊姓,實在失禮。”
陸十七抱了抱拳,跟著笑道:“不必客氣,倒是我們打擾狄公子用膳了。在下姓陸,名長卿,乃是曾八娘的未婚夫婿,因八娘有些事情,想請教兄臺,又覺得男女私見,不合禮數(shù),這才請了在下作陪,還望狄公子勿要見怪。”
未婚夫婿?
狄詠打量了兩人一眼。
一個是一眼看過去,就覺得透著慵懶之氣的風流公子,一個是長的只能算是清秀可人的才這么點大的小丫頭,無論如何,也想不出來,這兩人竟是一對未婚的男女。
一早初見時,八娘盯著他的眼光,實在與京城里那些女子看他的眼光無異,讓他很不喜,后聽她家車夫叫她,才懷疑這小丫頭,應就是他要找的曾家八小姐,柴十九心心念念著的人,且跌倒在地的樣子,也實在可笑,瞪著他的一雙秀目,也不見了初看他時的迷亂,那絲不喜,才丟了開去。
他實在想不出,這樣泛善可陣,絲毫沒有什么叫人驚艷之處的曾八小姐,怎么會被柴十九那眼高于頂?shù)募一锏胗浀浆F(xiàn)在,并且,人家還是有了夫婿的。且這姓陸的,看著慵懶隨性,一副風流不羈的樣子,但神情之中偶露的那份洞明,卻逃不過自己的一雙眼。
狄詠挑了一下眉,點了點笑,笑道:“失敬,只不知八小姐有何事要問,在下定知無不言。”
“也沒什么要問的,”八娘在他含笑的注視下,依舊有心跳慢了半帕的感覺,輕咳了一聲,深吸了口氣,覺得心跳正常了些,才繼續(xù)道,“只是狄公子捎來的東西,八娘看過,實在太過貴重,八娘不好就此收下,因此還望公子能帶回去,還與柴十九。他的美意,八娘心領了。”
狄詠搖了搖頭,笑道:“在下只怕不能從命,一來,正純兄在我臨行前特地叮囑過,那些儀禮,乃是為報答當初在臨川時,府上老夫人的垂憐,讓在下務必送到。二來,那箱籠實在太過沉重,千里之遙,八小姐再令在下送回,不免是叫在下為難了。在下也說了,因有公差在身,新年間也不得滯留,須得趕回京中,若是帶著這箱籠,委實耽擱時間。不若這樣,這禮,若是稟過府上,實在不能收下的話,等他日得機會時再還與正純兄吧,也當是八小姐幫著在下,代為安置了。”
他這么一說,那箱東西,是不收也得收了。
八娘張了張嘴,實在不知如何反駁,只得望向陸十七。
陸十七便有些疑惑,隱隱約約覺得事情只怕沒有表面上的那么簡單。
若他知道柴十九乃是親王之子,而這眼前這位玉人一般的狄詠,身份也不尋常,便能猜得幾份柴十七的用意了,可惜他對此一無所知,而狄詠這番話說的,也確實叫人無法拒絕。
見八娘看他,便淡淡一笑道:“既如此,這大雪的天,狄公子還得趕路,八妹也勿與狄公子為難了。還請狄公子為八妹兒代句話,謝過柴公子的盛情。只是我們也無甚回禮……”
話還未完,狄詠就接了話道:“在下聽正純兄說過,八小姐精與廚藝,剛品了這幾道菜,風味獨特,竟是在下平生味曾嘗過的,難怪正純每次提起,總是懷念不已,”說到這里,憋了陸十七一眼,繼續(xù)道,“若是小姐有心,不如做幾個點心,由在下帶回京中,也好叫正純一解肚中饞蟲,省得他盡日里念念不忘。”
這么個天氣,越往北去,只怕河中盡是冰面,水路定然不好走,從江西至京中,若是走旱路,哪怕快馬加鞭,至少也要月余,帶點心,這不純扯么?
八娘心道帥哥你這不是拿我在消遣呢吧?
可狄詠那殷切的眼光,卻叫八娘拒絕不了。
一時默在那里,狄詠也不出聲,只一雙秋日剪水般的眼,靜靜的看了八娘片刻。
陸十七突然笑道:“雖千里迢迢,可禮輕情重,八妹,既是狄公子開口了,幾樣點心又不廢事,就做幾樣又如何?總歸今日大雪,客人不多,你也忙得過來,只是倒要狄公子等上一等了。”
那“情意”二字,落在八娘耳中,怎么聽,都有些別扭。
“無妨,”狄詠一笑,“剛好在下連著趕路,也想在此休息片刻。”
一笑傾人城,再笑傾人國呀,八娘暗自感概,可惜了不能多看,她還要做那勞什子的點心當她的廚娘去呢。
便收回驚艷的目光,起了身,對著狄詠福了福身:“那便請公子稍候,八娘這就去準備。”
見八娘告辭,陸十七也起了身,正在抱拳作別,狄詠笑道:“若是陸公子不介意,左右在下一人,不如陪在下喝幾杯?這天氣實在冷的很,窗外又是落雪如飛,銀裝如玉,正是飲酒作賦的好時候。”
“那在下便恭敬不如從命了。狄公子為在下岳家送了禮來,在下本應招待狄公子一頓。”
兩人推杯換酒,說笑半天,陸十七才道:“狄公子說是公差至此,卻不知公子在京中所任何差,在下一介白身布衣,還未曾去過京城游歷,我又深敬公子爽直,等哪日有機會去京中,也望能有機會再拜會公子。”
狄詠默了一下,才笑道:“陸兄既看得起在下,也別叫在下什么公子了,只喚一聲兄弟便是。在下此次公差至建昌,本不應說自己的身份,不過望與陸兄日后能深交,也則顧不得了,說起來也是慚愧,在下并非仕子,實乃一介武人,如今任著御前侍衛(wèi)一差,本次來此地,也是皇命在身,這也是在下來鋪中托送儀禮,而未直接去曾府的原因,只此事,還望陸兄勿要張揚。”
御前侍衛(wèi)?
陸十七不由側目。
這差職官階不過從七品,確實如狄詠所言,只是一介武人,可武人與武人又不同。能任御前貼身侍衛(wèi)的,個個都是皇帝信任之人,要說他們的地位,實在特殊的很。
等等,狄詠?
陸十七心中一跳,不由脫口問道:“卻不知陸兄令尊大人可是狄漢臣,狄大人……”
“正是。”狄詠笑道。
天,這是名人之后啊。
狄漢臣,也就是歷史上的狄青,那是大宋歷史上赫赫有名的一代戰(zhàn)神,大宋真正的屌絲偶象啊?位極樞密使,實打實的兩府執(zhí)宰,只可惜……
雖說歷史已經有一段被改寫了,可為什么那些原本名譽大宋,后世流芳千年的名人們,卻一個一個,次弟出場,哪怕名字不同,可卻并沒有被歷史的長河沙淘,淹埋掉他們身上那光耀千年的熠熠光華?
既然他老子真的是狄正臣,那么這位狄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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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這,陸十七此時真正不知道說什么了。
深深吸了口氣,陸十七現(xiàn)在覺得,八娘在這哥們面前失態(tài)裝樣,實在是情有可源,看著狄詠,連他的兩眼里都不由露出仰慕的光來。
“陸兄,陸兄?”狄詠被他看的發(fā)毛,暗忖,這位風流俊郎的陸兄,不會是有龍陽之好吧?
一向自持冷靜的狄詠,不由在這寒冬臘月里,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