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1-29 17:41:11 本章字數(shù):9358
左思右想,阿九還是翻身起床,走到正堂,就見林思捷坐于堂前,阿九冷然道:“你還有何話可說?”
態(tài)度冰冷疏遠,有如陌生人。蝤鴵裻曉
林思捷心頭一緊,顫聲道:“小九!”
阿九背轉(zhuǎn)身去,懶得看他,只道:“你若還是糾纏不休,說些有的沒的,那我便走了。”
林思捷未料阿九待他已淡漠至如斯地步,心頭一慟,追上兩步道:
“小九,永寧已經(jīng)被太子關(guān)押了,此番她與大皇子密謀共同謀害太子,證據(jù)確鑿,平國公已然去福建捉拿大皇子了,永寧這一次再無翻身之日,小九,三弟的仇,也算是報了。”
“住口!”阿九猛然轉(zhuǎn)過身來怒視林思捷:“林思捷,我一直只當你功利極重,但用情是真,可你越發(fā)讓我瞧不起了,永寧縱然可恨,但她堂堂一個公主,為何會落到如今這步田地?還不都是你害的?當初你既不愛她,就莫要娶她,娶了又不好好待她,以至于她因愛成恨,遷怒他人,你為了你的前途,為了林家的利益,不惜犧牲和利用所有能利用之人,為了你所謂的愛情,你也是無所不用其極,你莫要說三哥的死不是你一手促成的?林思捷,你太卑鄙了。”
“小九,我知道,三弟的死,對你打擊很大,你現(xiàn)在把一腔怨氣都怪責到我的身上,我不怪你,真的,大哥不怪你,只希望你能慢慢平息心中的傷痛,好好的,幸福地生活下去。”林思捷臉一白道。
“不要再對我說這些情意纏綿的鬼話了,林思捷,你的愛情是毒藥,是劇毒,不過是愛上你的,還是被你愛上的,都會被你傷害,因為你太過自私,太以自我為中心,為了達到目的,你不擇手段,在名利上是如此,在感情上照樣如此,只要是攔在你的感情前面的,不管是誰,你都下得手去。”阿九憤然地直指大少爺?shù)谋羌獾馈?
“小九,我在你眼里就如此不堪了么?這太不公平了?為什么,你對三弟就是那般溫柔,對我就如此挑剔呢?”大少爺變色道。
“三哥的死,可以說是你一手策劃的,你將很多人和事一起算計于當中,一步一步,最終達成了你的目的,當然,你一開始,也許并不想殺三哥,只是無所不用其極地想逼我回到你身邊,可當?shù)弥倚囊鉀Q然,再也不肯回頭時,你就開始著手趕走所有對我有意的男子,你為什么會一直滯留在長沙不回京城?你寒窗苦讀那么多年,為的不就是當官么?為的不就是青云直上,為林家光宗耀祖母?你堂堂翰林大人,當官初始,就請長假,滯留長沙,所為何來?
其實,你心中雖然放不下我,但你只要好生與永寧過日子,帶著她一道離開長沙,遠離我,永寧也不至于會對我恨至如此之深了,可你故意不回去,又故意當著永寧的面對我情深難抑,故意為吐血自殘已身,還當著我的面斥責永寧,她是公主,又對你一往情深,長久之下,怨恨自是越積越深,永寧也深知,一旦我發(fā)生任何事故,你都會懷疑她,會怨怪她,所以,她不會向我下手,卻向我最親最愛的人下手,讓我痛苦,讓我生不如死,林思捷,如今你的目的達到了,我想嫁的人,已經(jīng)沒有了,你今天是來收網(wǎng)了嗎?把我這條大魚收回去是嗎?”
大少爺身子晃了一晃,痛呼道:“小九……”
“不許叫我,虧我以為,你對我放手了,虧我還以為,你是真心祝福我和三哥了,我就還如從前一樣,拿你當最親近的大哥看待,可你卻……”阿九退后一步道。
“三弟身中六箭,只有一箭是永寧所派之人射的,還有五箭,是從不同的方向射過去的,小九,永寧在軍中,沒有那么大的能量,你明白嗎?殺死三弟的,并不真的是永寧,永寧只是個棋子,他是被人利用了,你明白嗎?”大少爺大聲喝道。
還有五箭,是從不同的方向射出來的?阿九聽得心中大震,還有誰?誰想殺林思敏?是太子嗎?不可能吧,林思敏是忠于太子了,又是一名勇將,太子殺他,不是自折羽翼么?難道真是許明鸞?
不可能,不可能,阿九一遍地在心里告誡自己,就算不嫁那人,也不應(yīng)該如此懷疑他的人品,他是個光明磊落之人,更是個驕傲的人,他要,就明要,從不強逼,更不屑于耍這種見不得光的手腕。
“就算只有一箭又如何?一箭你也一樣脫不得干系,所以,林思捷,我會為三哥報仇,但是,看在太太還有大姐,四姐的面上,我放過你,只是,我再也不想看見你了。”說罷,阿九毫不遲疑地走了出去。
大少爺那天黯然離開了楊家,與太子一道赴京城而去,阿九強忍心中的悲痛,盡量讓自己平靜下來,沒過兩天,就與紅綃一同去了岳陽府,她要盡快把自己的商業(yè)制造王國建立起來,她深知,自己現(xiàn)在還是太過弱小了,沒有能力反抗這個時代的權(quán)力階級,只有實力增強,才能讓別人忌憚,生畏,從而再也不能操縱她的命運,我命由我主,阿九默默發(fā)誓道。
紅綃見她這么快就從三少爺?shù)乃乐袛[脫出來,心中自是高興,也一心一意與阿九辦起織布廠來。
幾個月后,從京城傳來消息,永寧被削去了公主之位,扁為庶民,而大皇子在福建的勢力也一舉被平國公給消滅了,太子遠逃海外,這一切,都是在皇上重病之中發(fā)生的事情,沒有了大皇子這個勁敵,太子前面再無絆腳石,朝政也逐漸又回取了太子手中,回到朝中的太子,除了收攏權(quán)力以外,更著手在朝中大換血,公永犯事,駙馬林思捷卻沒有受到連累,反而官升一級,成為上書房行走,太子常在上書房中與他議論朝中大事,他如今倒成了太子身邊近臣。
許明鸞終于在邊關(guān)將遼人大敗,趕出山海關(guān),除了奪回已失國土外,竟然還占領(lǐng)了大遼最重要的一個邊關(guān)要塞,大嶼關(guān),扼住了大遼通往大周的喉嚨,大遼與南方的通商都被截斷,土地貧瘠的大遼,很多生活必需品都依靠南方進口,這下,斷了物資通道,經(jīng)濟頓時陷入困境,再加上戰(zhàn)爭消耗甚大,大遼朝庭有意結(jié)束戰(zhàn)爭,與大周講和,因為是戰(zhàn)敗國,割地賠款自然是不在話下的。
許明鸞成了民族英雄,國家頂梁柱,太子越發(fā)的倚重他了。
WWW ?Tтká n ?¢ ○
聽到這些消息時,阿九終于明白一些事情來,大皇子在上一回的湘西私兵事件后,本應(yīng)該被打落馬下來的,但皇上病好轉(zhuǎn)后,為了玩平衡之術(shù),故意又把大皇子放在了一個敏感地位置上,讓太子難以安心,太子一心想要除去大皇子,卻又苦于沒有借口,這一次的遇刺事件不是正好給太子制造了機會了么?這個局,布得既深又狠,連永寧的嫉妒和心狠手辣都算計進去了,一擊之下,大皇子再也無法翻身,就連太后娘娘這一次也不肯站在大少爺這一邊了。
只是,犧牲了一個不太重要的人物,而這個后續(xù),肯定還遠遠沒完。
阿九沒有管過這些國家大事,她的織布作坊開得很順利,雖然產(chǎn)能還不是很大,但岳陽周邊地區(qū)的細棉布市場幾乎已經(jīng)被她壟斷了,要知道,由織布機織出來的布,紗線均勻,紋路細密,更重要的是,費時少,價格比人織的便宜三分之二,所以,很多繡坊,布鋪都只用阿九的織布廠的布匹。
岳陽周圍一帶的婦女們,連自家穿的布衣都不愿意織了,寧愿做些別的活,賺了錢來再買織布廠的布穿,阿九還在改造紡紗機,一旦連紡織也解決了的話,以后,制約織布機的源頭就都解決了。
阿九在岳陽府買了個大宅子,這一天,她正與紅絹商議著要見一位湖北客戶地事,紅綃道:“讓沈默去吧,我瞧這兩個月來,他倒是學(xué)了些經(jīng)商的門道兒,也不像先前那般刻板木吶了,說起話來也一套一套的。”
“行,我瞧他也不錯,你再調(diào)教些日子,保不齊,他就是把經(jīng)商的好手了。”阿九道。
紅綃臉一紅道:“姑娘說什么話來,什么調(diào)教……不調(diào)教的,好像我好潑辣似的。”
阿九笑道:“好,我說錯了,是我調(diào)教他好吧,不過,我瞧著,怎么沈?qū)④姷故歉牸t綃姐姐你的話一些呢?”
紅綃聽了就跺腳道;“那還不是姑娘你成天泡在屋里頭涂涂畫畫的,很少出門,外頭的事都是我去聯(lián)系的么?我自然跟他就熟捻了。”
“熟捻了啊,很好啊。”阿九就笑得狡黠,兩個正閑聊時,外頭新習(xí)來的小丫頭紅杏來報:“姑娘,有位年輕將軍來了,說是要見您呢。”
阿九就推了一把紅綃道:“看吧,說曹操曹操就到,沈?qū)④妬砹四兀憧烊ヒ娝伞!?
紅綃臉一紅,正要抬腳出去,紅杏撲哧一笑道:“今兒來的可不是沈?qū)④姡菞顚④娔兀俊?
阿九聽得心頭一震,愕然問:“哪個楊將軍?”
“姐,當然是我,是我這個楊將軍。”門外一人應(yīng)聲說道。
阿九轉(zhuǎn)過頭來,就看到一個英姿俊朗,高大俊猛的年輕將官,看官服,竟然不在沈默之下,阿九的眼睛立即潮濕,顫聲道:“小十……”
“姐。”阿十穩(wěn)穩(wěn)重重地走過來,給阿九行了一個軍禮。
阿九細細巡視著阿十的眉眼,她與阿九原就長得像,只是此時的阿九硬朗俊俏,白面含威,很有點俏羅成的模樣,讓阿九眼前一亮,這還是當年在楊家屯時,天天都只會牽著自己的衣袖流鼻涕地那個小十么?
“長高了,長俊了,長得姐都快認不出來了。”阿握住阿十的手,高興地說道。
兩人述了些別后的事情后,阿九問:“北面的戰(zhàn)事結(jié)速了?你怎么沒有去京城,倒是到姐這里來了?”
阿十黯然道:“早前三哥的事情……阿十心里也很難過,很想回來勸慰姐姐的,只是苦于戰(zhàn)事繁忙,脫不得身,姐,你心里好些了沒?”
阿九就垂了眉眼,林思敏是她心底的痛,這幾個月來,她一直將他收藏在心底,夜深人靜地時候再翻出來,自己一個人思念,一個人痛。
人前時,她裝作若無其事,其實,內(nèi)心的思念和愧色與日益增,從為停息。
紅綃幾個也盡量不在她面前提林思敏,就是怕她觸景傷情,如今阿十這樣一說,紅綃的心就有些提著放不下來。
“告訴我,小十,他究竟是誰殺的?當時,你可去尋過他的尸首?”阿九默了半晌,才堅強地抬起頭來問道。
“三哥離營地還遠著呢,至少得有十幾里路,太子被人伏擊的那天,許將軍正帶著我們與大遼人激戰(zhàn)。”阿十搖了搖頭道。
身中六箭,只有一箭是永寧的人發(fā)出來的,那還有五箭呢?這個問題無時無刻不折磨著阿九,讓她去探個究竟,她發(fā)過誓,一定要為三哥報仇的,只是,她除了林思敏,還有阿十,還有老七和桂花嫂牽絆著,不是只懲一時之快就可以了的。
“姐,我這一次來,有很重要的事情告訴你。”阿十見阿九面上又有了悲痛之色,心下有些愕然,當初阿十雖然年紀小,卻也知些事情,姐姐雖與三哥關(guān)系甚好,但她喜歡的,卻并不是三哥,如今三哥去了這么久,姐應(yīng)該收拾心情,好生過以后的日子了,而如今,姐的難關(guān)又逼到眼前來了……
“什么事?”阿九有些詫異地問道,看阿十欲言又止的樣子,便對紅綃道:“阿十難得回來,紅綃,你讓廚房里的媽媽做幾個他喜歡吃的菜,晚上咱們一起吃。”
紅綃何等乖覺,也知她們姐弟二人久時未見,有話要說,便笑著出去了。
“姐,皇上已經(jīng)十天滴水粒米未進了,很可能不久就會駕崩,有人建議太子,在全國范圍內(nèi)尋找命格大的女子,選為太子良娣,同太子妃一天,與太子大婚,以為皇上沖喜。”阿十緊盯著阿九的眼睛道。
阿九臉色一沉道:“與我有關(guān)系嗎?”
“怎么沒有,這一招,許明鸞已經(jīng)用過一回了,太子不過是用個幌子,想你入宮罷了。”阿九激動地說道。
阿九聽得大震道:“怎么可能?他明知我是不于人作妾的。”
“太子良娣可是將來的貴妃,怎能與妾同日而語,姐,您若是個貪戀權(quán)貴的,以你現(xiàn)在的身份,那可是天大的富貴由天而降啊,怕是全天下的人,都會覺得你會喜不自勝,可是,許明鸞知道,你是定然不肯的。”阿九冷靜地說道。
阿九就想起大少爺臨去京城時說的話:“……永寧在軍中哪有那么大的能量?她不過是個公主罷了……”
是啊,當時阿九就生了疑心,只是覺得不太可能,自己也并非國色天香,哪里就能讓堂堂太子費下那許多心思,寧愿折損一員大將來得到自己?
可一想也未償不是,那日自己在太子行宮與他侃侃而談,說起織布廠建立后的種種好處,身為上位者,自然是想把這個國家最好的資源都掌控在自己手里的,而自己的紡紗織布廠又與別的如土地,物產(chǎn)資源不同,是帶有很強的技術(shù)性的,沒有自己,那織布廠就是個空架子,因此,他想要奪得織布廠,就要控制自己,控制一個女人,在他看來,最好的怕是莫過于收于后宮,成為他的女人,然后再來操控屬于自己的一切。
所以,太子也是殺死三哥的原兇之一嗎?那射出的五箭里,有幾枝是他的陰謀?
“那現(xiàn)下怎么辦?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要逃嗎?”阿九喃喃道,悲憤充溢胸前,真是好笑,若你真是陰謀的策劃者,那么太子,你也算是我的殺夫仇人,我楊玖雖說現(xiàn)在不能手刃你,總有一天,我也會讓你得到應(yīng)有的懲罰。
“先嫁了吧,只有嫁了,太子才沒有借口逼你入宮,姐,我是提前一得了消息就急急南下來告訴你的,再晚一陣子,保不齊宮里的旨意就要下來了。”阿十果然地說道。
“嫁了?嫁給誰?難道只要是只阿貓阿狗姐也嫁?再說了,嫁的那個人若是太弱,太平凡,沒得又害了那人的性命,就像三哥一樣。”阿九苦澀一笑道。
“姐,那你可愿意進宮?以姐的才華本事,現(xiàn)在進宮可能只是個良娣,將來太子登基之后,保不齊,后位都是姐的囊中之物,若是如此,小十也支持你,畢竟小十將來也能混個國舅爺當當呢。”阿十倒是笑了,在他看來,只要姐姐幸福,一切都好說。
“你姐我是那種人么?后宮就是個黃金鑄成的大墳?zāi)梗葱亩方牵幧植迹悴挪幌脒M那種殺人不見血,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去呢,我在外頭自己做生意,自己創(chuàng)業(yè),多么逍遙快活,瘋了才會進宮。”阿九斷然說道。
“那就只有一條路了,找本事的,能與太子抗衡的人嫁了?”阿十滿意地點頭說道。
“你不會說讓我嫁給許明鸞吧,可他已經(jīng)成親很幾年了,你姐我要嫁他,當初就嫁了,沒得現(xiàn)在又巴巴里去給他做妾的道理。”阿九不屑地說道。
“對,就是嫁給他作平妻。”阿十卻認真地說道:“許家如今是太子最倚重的大臣,太子還沒有繼位,沒有許家的支持,他的皇位仍然存在很大變數(shù),而且,許明鸞也是個很有能力的人,這一次算是為大周朝開僵擴土了,太子還有很多很重要的事情得倚仗許明鸞去做,他決不會因為一個女人,與許家,與許明鸞鬧翻,最重要的是,太子知道許明鸞對你的感情,許明鸞娶你的話,太子也不好明著阻攔。”
阿十的話確實很有道理,阿九不由抬眸審視阿十,幾年不見,小十成熟了,深沉了,也有了心機,他不再是以前那個老實得挨了櫻桃的打,也不敢吱聲的男孩子了。
“你說的這些都有道理,但是,有兩件事,第一,我嫁過去,四姐怎么辦?我就算要當小三,搶人家的丈夫,也不該搶最疼愛我的四姐姐的吧。”
這也算是老生常談了,再一次拒絕許明鸞之時,阿九明明是深深被他打動了的,但橫亙在他們之間的,就是這個問題,四姑娘怎么辦?阿九做不來奪人夫君的缺德事。
“你怎么知道你嫁過去,就是對四姐姐不好?姐,你明知道四姐是不喜歡表哥的,也明知道四姐在那樣復(fù)雜的家庭里,會很難生存的,你當時不救她,時隔幾年,你還不肯救她嗎?”阿十聽得卻是激動了起來,他赫然站起來,眼睛發(fā)紅地看著阿九。
阿九愕然看著阿十,不知他為何會如此失態(tài),一把扯下他,讓他坐下道:“你怎么對四姐姐的近況很了解啊?”
阿十臉一紅,頹然地依著阿九坐了,俊俏的臉上帶著一絲傷感:“我天天和表哥在一起,他的事情,我自然是了解一些的,表哥家有三個好厲害的嫂嫂,還有兩個厲害的嬸娘,太夫人又掌著家里的大權(quán),許夫人看著精明,實則卻又不太管事,四姐姐又是那種直來直去的性子,如今的她,就像當年的大太太,你明白她的苦楚么?我……我前些時候見過她一面,只是瞟了一眼,人瘦得,走路都在發(fā)飄啊,姐,你若是過去給表哥當平妻,你就能護著四姐姐了。”
哪有以這樣的身份去保護姐姐的,阿九有點暈,無奈地敲了下阿十的頭道:“四姐過得不好,是表哥無能,他連自己的妻子都保護不好,還口口聲聲說什么有本事?再說了,你姐我若是肯給人作平妻,當初就嫁給大少爺了,何苦還鬧出這許多事來?阿十,這個世界上,只有三哥是適合你姐姐的,沒有了三哥,你姐我……真的都不想嫁。”
雖然很同情四姑娘,可這個社會就是如此,以四姑娘的身份,終究還是要嫁進深宅大戶里,不管是嫁誰,現(xiàn)在的困難她一樣也要面對,這是屬于這個時代所有大家閨秀的命。
“三哥死了,還有,你難道就不想為三哥報仇了么?你不嫁表哥,就要嫁給太子,你現(xiàn)在只有這兩條路可以走了。”阿十毫不留情地指出道。
“最重要的是,你要去救四姐,她……她因為一直沒有……沒有和表哥圓房,所以……所以,在許家真的舉步維艱,就算表面上表哥敬她疼她,可表哥一年之內(nèi)又有多少時間是在府里頭的,那些深宅里的人啊,眼睛利得很,又勢利,看出她其實不受寵的世子夫人,又沒有靠山,真的就比一般的丫環(huán)婆子的地位高一點了,姐,你忍得下心看她繼續(xù)受苦么?”阿十俊眸里泛起一絲淚意來,讓阿九聽著也辛酸。
她也知道,阿十與四姑娘的感情比跟自己這個姐姐還要好,四姑娘很疼阿十,在林府的三年里,陪伴阿十最多的就是四姑娘,阿十會如此擔心四姑娘,她很能理解。
“可是還有第二條,就算四姐姐這里不是問題,那許明鸞還肯娶我嗎?我已經(jīng)拒絕過他兩次了,許家又肯嗎?你都知道了太子的心意,平國公會不知道嗎?平國公會為我這樣一個女子去得忤逆太子?不可能的。”
阿九還是很為難地說道。
“不過是個平妻,平國公為何不肯?最重要的是,是許夫人很想你嫁進許家。”阿十篤定地說道。
“那是為何?”阿九記得,當初許明鸞不惜自傷,以求讓許夫人同意自己嫁給他,大少爺那點子伎倆,許明鸞看得懂,在深宅大院里斗了十幾年的許夫人自然也是看得懂的,許夫人明知他的心意,卻還是將錯就錯的定下了四姑娘。
如今娶自己回去,于許家是半點好處也沒有,于家族還有很多隱患,許夫人怎么可能改變主意了嗎?
“表哥成親都兩年多了,可是,平國公府一直就沒有嫡孫,再這樣下去,許夫人的地位都要受到影響,許夫人這不也是拿表哥沒法子了么?牛不吃草,強按頭也沒用,這種事情是最霸不得蠻的。”阿十聽了就笑了起來,戲笑地看著阿九。
阿九被他盯得眼紅,心中卻是大震,沒想到,四姑娘嫁進許家后,竟然到現(xiàn)在都還是個……完壁之身,她突然就想起自己說的那句話:“許明鸞,別人用過的東西,我不要……”
那時,他就已經(jīng)與四姑娘成親快兩年了,他可是國公府的與世子啊,竟然肯為自己守身如玉?像他這樣的貴族公子,哪家不是在十三四歲時,就有好幾個通房了,就算不喜歡正妻,屋里也應(yīng)該被長輩塞了好些個侍妾通房了吧。
“你的意思是……”阿九羞紅了臉,有點不好意思問下去,可是,就這樣嫁給許明鸞,三哥怎么辦?三哥尸骨未寒,自己這么快就嫁了,對得起他么?
“你自己跟表哥談吧,有些事情,由我轉(zhuǎn)達,不如你直接問他好了。”阿十卻笑了笑,不由分說地過去打開了門。
許明鸞斜靠在門邊,一雙火熱的眼睛正看著阿九。
阿九愕然地看著阿十,臭小子,怪不得剛才說話的聲音一點都不小,原來故意要說給外頭的人聽么?
“見過縣主。”許明鸞手一抬,竟然似笑非笑地給阿九行了個禮。
阿九頓時被弄得好不自在,太子回去后不久,就許給她的封賞賞下來了,她如今已經(jīng)是四品縣主了,可比起他這個三品白虎大將軍,和平國公世子身份來,也差得太遠了些吧,他行這個禮,不是在故意諷刺她么?
“許大將軍的禮,小女可不敢當。”不管何時何地,只要一見到許明鸞,阿九渾身的刺就會立即豎起來,隨時戒備著。
“敢當?shù)镁o呀,再過兩個月,選妃的旨意就要下來,雖說是全天下的女子都參選,可那旨意指的主是楊姑娘你啊,怎么?非要等以后當了貴妃娘娘才受我的禮么?原來楊玖,皇家的富貴也能迷了你的眼么?”許明鸞冷冷地踏步進來,大喇喇地往阿九對面一坐,端起阿九喝過的剩茶,一飲而盡。
都二十的人了,還是這般霸道囂張,身上的玩世不恭的味兒是半點也沒去。
“追名逐利不是理所應(yīng)當?shù)拿矗恳蝗唬S大將軍在前線拼死拼活的,難道就僅僅只是為了保家衛(wèi)國么?還不一樣也是要名利的?”阿九故意微抬起下巴說道,輸人不輸氣勢,在這個人面前,她就是要故意反著說。
“那三表哥可就真是死得其所了,為你成為富貴的踏腳石,他應(yīng)該死得很甘愿吧!”許明鸞轉(zhuǎn)動著手中的茶杯,臉附近阿九,譏誚地說道。
阿九聽得心中大慟,許明鸞的話像把刀在她胸腹里攪一樣,把她強壓下去的悲,痛,愧一起翻攪出來,讓她痛得難以呼吸,淚,還是不睜氣地流了下來,阿九哽道:“三哥他愿意,你又能耐我何?你不是素來就說,我楊玖就是個沒良心的么?”
許明鸞一把扯過阿九,將她緊緊抱著懷里,像是要將阿九嵌入身體里去一般,他的聲音嘶啞,帶著一絲慌亂和心疼:“楊玖,別哭,別哭楊玖,你受苦了。”
阿九的淚便如決了堤的河一樣傾泄而出,他還是第一次,這么溫柔,這般憐惜地對待阿九,不知為何,一聽到他的關(guān)系,阿九整個人就像是脫去尖殼的蟲俑,脆弱得像個初生的孩子,她伏在他的懷里盡情地抽噎著,拿手去擰他的腰間軟弱,嗚噎道:
“都是你的錯,都是你的錯,你是個壞蛋,你們?nèi)菈牡埃銈儦⑺懒宋业娜纾瑠Z走了我的三哥。”
“好,是我的錯,楊玖,我承認,是我的錯,若當初我更堅決一點,我更霸道一點把你搶回去,也不會讓你受這么多苦了,三哥也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