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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許世子痛懲永寧

更新時間:2013-1-20 13:19:01 本章字數:11914

阿九一抬眸,對上公主那雙怨毒妒嫉的眼,心中冷笑,回頭看一眼跟在一旁,一如七年中千百個日子里曾陪她在這府院里散步的大少爺,她狀若習慣地呵了呵手心,一副冷不自勝的樣子。蝤鴵裻曉

果然,大少爺很自然地,心慣地,心疼地握住了她的手,放在心里搓揉:“很冷嗎?紅綃怎么也沒給你燒個手爐,晚上屋里燒了地龍嗎?銀霜炭備齊沒有?若是沒買到好炭,讓林管家送十幾筐過去吧……”

溫溫柔柔地碎碎念,阿九的心猛地一慟,抽回了自己的手,本是想刺激公主……真正刺痛的卻是自己的心,林思捷,不要對我用溫情攻勢,我楊玖是鐵石心腸,不會再心軟的,不會!

手中空落,心跟著也空,看著阿九眼里的冰霜與絕決,大少爺身子又晃了晃,修長的手還保持著抓握的姿勢,只是他的小九,再也不要他的溫暖,再也不會像從前那樣,略帶羞澀的,依賴地看他。

“相公……”公主妒火中燒,沖過來扶住大少爺:“小九肯回來了么?恭喜相公,終于得償所愿。”

何等的賢良淑德,大度寬厚!

只是那微顫著的手,手心掐出的血絲,眼底的那絲掩蓋不住的狠戾都沒來得極收藏,阿九冷冷一笑,腳下提氣,瞬間與這對夫妻拉開了距離。

“喲,我瞧著你們一家三口還真是脈脈溫情呢,明鸞見過兩位大嫂。”剛走到門口,就看見許明鸞歪在門框上,懶懶的抬了抬手道。

阿九瞪他一眼,徑直進了大老爺的書房。

而大少爺的臉色卻更加白了一白,小九這一次若真的完成了這樁皇差,她的羽翼就會再豐滿一些,她就會飛得更遠,遠得他看不見,捕捉不到……

“明鸞哥哥還真是,什么一家三口,小九還在生相公的氣呢,聽說你們小時候也熟,幫我們勸勸她吧。”公主嬌笑著說道,眼眸暖昧地在許明鸞身上和書房里來回溜著。

“熟嗎?好像是吧,可是再熟又如何,九妹妹打小就是大表嫂,規矩在呢,我不敢逾禮與她親近。”許明鸞鳳眼微瞇了瞇,冷冷地打量了大少爺一番道。

“天下還有明鸞哥哥你怕的事么?我可聽英姑姐姐說,你常捉弄小九的,對她也最特別,她打死了你的黑狼,你都沒怎么她呢。”公主就微微翹起櫻桃小嘴,嬌嗔地說道。

大少爺蒼白的臉果然沉了沉,抬腳也向屋里走去。

許明鸞就哈哈干笑兩聲道:“永寧,你那點子把戲就別在我跟前耍了,不就是想給九妹妹沫點泥在身上么?告訴你,我什么心思大表哥清楚得很,如今我可是他的四妹郎,你認為小九跟我還會有什么嗎?她若是肯的,又怎么會因為你而離開大表哥?”

大少爺跨進屋的身子就頓了頓,陰沉的眼眸果然就消散了些,是啊,明鸞說得沒錯,小九她于婚姻上就是個霸道的,不管嫁的是誰,她都不會容得丈夫再有別人吧,如此一想,心中的郁結倒是消散了些,至少,小九不是不喜歡自己,她只是太過量小善妒罷了,唉,就不知道這種性子,是哪個男人也容不得的么?

女人家,還是應該大度寬容又識大體的好。

大老爺早就進了屋,正與太子殿下在稟報著,阿九進去時,就看到一個年輕貴公子端坐在書房里,那人長得也不算特別好看,不如大少爺清雅出塵,不如三少爺漂亮帥氣,也不如許明鸞英氣風流,看著并不很出色的五官,但渾身上下卻透著一股自信,尊貴,高雅的氣蘊,明明是在淡淡微笑著,卻讓人不敢抬眼逼視,那股睥睨天下,掌控一切的氣勢讓人憑生畏懼,卻又不覺疏離。

“小九啊,快過來拜見太子殿下。”大老爺親切地說道。

太子?原來他是太子,怪不得眉眼間威儀天成。

阿九上前一步,跪拜下去,“民女楊玖拜見太子千歲。”

“你就是楊玖?平身吧,聽說你揭了本宮的皇榜?”太子語氣平和地問道。

“回殿下,正是民女。”阿九站起來,神情淡定地立在旁。

看她舉止大度從容,神情鎮定自若,態度恭敬卻不卑微,眼神自信而不怯懦,聽說不過是個農家女,怎么會有如此大方自若的氣度?就算是林大老爺這等封疆大吏見了自己,也是一派誠惶誠恐小意拳拳的樣子,她卻是半點畏懼也沒有,如此從容淡定,怪不得,明鸞那樣桀驁不不羈的人也會為她動心,果然有些意思。

“你可知,本宮的皇榜揭下來,若是完成不了,會有什么后果?”太子臉色又端嚴了些。

“民女當然知曉。”阿九鎮定地回道。

“你真能在一個月之內完成十萬件軍服?這可不是個小數目,本宮舉本大周之力,都覺無法完成,你一個小小女子,憑什么說此大話?”太子厲聲問道。

“回殿下,一個月讓民女一個人完成十萬件軍服自然是不成的,民女又不是神仙。”阿九嘴角微微上翹,大眼淡然而又大膽的直視太子的眼睛,她感覺太子這話問得很有意思。

太子果然臉色一沉,怒道:“你當這揭皇榜是兒戲嗎?不能完成,你還敢揭,你在戲弄本宮?”

一旁的大老爺聽得滿頭大汗,這個楊久,完不成揭皇榜做什么,找死么?找死死一邊去,可莫要連累林家啊。

大少爺也是一派焦急,小九,你想做什么?難道就為了要報復我么?

許明鸞雙手一盤,懶懶往書桌上一靠對太子道:“殿下,不是聲音大就能辦好差的,你可別嚇著人家了。”

太子無奈瞪他一眼,又嚴厲地看向阿九。

阿九垂首一禮道:“不敢,十萬件棉衣,一個月內任誰來也完成不了,民女又不是大羅神仙,不過,兩萬件倒不是問題,民女相信,整個大周國,除了民女,再也無人能在一個月內完成兩萬件棉衣了,民女也是稟著為國分憂,為太子分憂的心思來揭這皇榜的。”

太子聽得怔了怔,旋即眼中閃過一絲笑意,又看了一眼許明鸞,此女果然大膽心細,又坦誠睿智,兩萬件,倒是能解燃眉之急了,她說得沒錯,確實除了她,沒有人敢揭這皇榜,就算只要兩萬件也不成。

“那前方還缺著八萬件棉衣呢,再過一個月,那八萬將士沒有棉衣怎么辦?你即揭了皇榜,又豈能用兩萬件來打發本宮,這不還是在戲弄本宮嗎?”太子語氣更加嚴厲了,他倒要看看,在皇權之下,這女子就真的半點也不害怕嗎?用兩萬件抵十萬,這種皇榜她也敢接,全天下怕也就她一人了。

“回殿下,皇榜上可并沒寫著,揭皇榜的人非得自己拿出十萬件棉衣來才成,只要民女能有法子籌措十萬件之數,就算完成差事,殿下,這也算是戲弄您么?”阿九慧黠地眨了眨眼,眼底的笑意更濃,這位太子明明就不是個嚴厲的,為什么要對自己聲色俱厲呢,難道真以聲音越大,威勢就越大么?

“你有法子籌措八萬件棉衣?”大子臉上的驚容更甚,朝庭百官都沒想出一點有用的法子,她一個小小農家女能有什么法子籌措,明鸞啊,你喜歡的這個丫頭不會是個吹牛皮的吧,怎么看都不像是有仙術的呀。

“小九,若是不成,兩萬件也是立了大功。”大少爺在一旁扯了扯阿九的衣服,急急給她打眼色。

公主就冷笑道:“太子哥哥,九姑娘怕是瞧著您跟我的關系,我家相公又對她癡心一片,就算是做些嘩眾取寵的事,您也會看妹妹的面上,不會真拿她如何,所以,才會如此放肆張狂,朝庭百官都無法辦成的差事,她一句輕輕巧巧的話就能完成?這可不是什么玩笑事,可是關系到大周邊關幾萬將士生死的,關系到大周帝國安危的,怎能由人兒戲!”

太子就俊眉一挑道:“她若真敢戲弄本宮,本宮自當軍法國法一齊處置了她,皇妹放心,本宮決會為因你而枉顧國法的。”

永寧聽得臉一白,轉眸看到林思捷黑沉的眼睛,又囁嚅著道:“我自是想為她求情的,只是……此事也太過重大了,她此行可是藐視皇權,藐視國法,妹妹我也不是那等任性妄為,因小失大之人,太子哥哥稟公就是。”

真是天堂在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闖進來,楊玖,你自尋死路,可怪不得我心狠了。

永寧譏誚地看著阿九,巴不得太子立即就把她拖出去凌遲了就好。

“我只怕,到時殿下真的稟公時,又有人要從中作梗啊,殿下,您可是一國儲君,君無戲言啊。”許明鸞冷冷看永寧一眼道。

“殿下,民女若敢虛言枉聽,愿受國法。”阿九不想再看永寧公主那張得意而怨毒的嘴臉,上前一步道。

“好,本宮也答應你,若你真能辦好此差,本宮就請示皇上,封你個四品誥命,位同縣主如何?”太子一拍桌子道。

“謝太子殿下。”阿九心頭一喜,四品縣主,以后自己也就有了封誥在身,永寧再想欺負自己,也不能明目張膽的來了。

“小九啊,說大話可是以砍頭的,不若你現在求求太子哥哥,就說你是一糊涂,瘋顛了,讓太子哥哥饒你一命吧,四品縣主,也不是誰都有命得的。”永寧故作關心地說道。

“大話可不是說出來的,是做出來的,我楊玖打小在家里放了七年的牛,與牛的感情最深了,怎么舍得吹破它的皮呢。”阿九也笑盈盈回道。

太子正端了一口茶喝,噗地一聲,就噴了離得近的大老爺一頭一臉,他不由大窘,輕咳了兩聲別過臉去。

大老爺忙用帕子試著臉,討好道:“可是茶水太燙了?微臣該死,來人,給殿下換杯溫茶。”

太子殿下就深深看了大老爺一眼,此人果然深諳為臣之道,自己行為失體,他輕輕一句話就能揭過,還把過錯攬了過去,怪不得短短七年之內,就能由五品知洲做到一方大員……

“我說九妹妹,你就別賣關子了,說吧,有什么法子,別讓人家的心都跟著吊著,也讓別人好死了那份心思啊。”許明鸞一語雙關地在永寧和大少爺身上溜了一圈道。

“其實很簡單,大周國力強盛,百姓富裕,莫說十萬件棉衣,就是二十萬,三十萬件棉衣也是有的,只是看用什么法子籌集罷了。”阿九就瞪了許明鸞一眼,正色地對太子道。

太子皺了皺眉道:“本宮自然知道,民間豈只有十萬件棉衣,只是朝庭總不能強搶百姓過冬的衣服吧。”

“自然不是強搶,殿下,百姓人家的棉衣,基本都由家中女子做成,自給自足,若是全大周的女子都發動起來為前方將士制作棉衣,不出半月,十萬件就籌足了。”阿九又笑道。

大老爺聽得一甩袖道:“癡人說夢,升斗小民都只顧著自家生活,哪里會全都為朝庭著想,發動所有的女子為朝庭做事,你真是說笑話。”

太子也點了頭道:“這個法子很不現實,不可操作。”

“當然可以操作,殿下大可以用棉衣抵賦稅,今冬交了棉衣的,折價抵明年的賦,百姓家中的舊棉衣,只要能穿,就征集上來,沒有舊的就拿親的來,反正照價折就行了,舊的也能抵明年的稅,百姓肯定愿意,只怕您這令行一下,所有湖南的百姓都會發動起來制作棉衣了,如此又惠民利民,為何不可?”

太子聽得一愣,賦稅制度是即定的國策,豈能隨便更改,就算他肯,皇上也不會同意吧,而且,滿朝大臣定然又要鬧將起來,他不由深深地看著阿九,這女子的想法好奇特大膽,若是解燃眉,這倒是最有效,最快速,又最安全的法子,既解決了前方的困憂,又能不引起百姓反抗,政局也不會受影響,只是自己要費些周章,與那些食古不化的士大夫人周旋一番了。

不過,畢竟是稅制上的變動,若波及太多地區,必定引起麻煩,太子皺了皺眉又道:“此計雖然有用,只怕不妥,賦稅乃是國策,輕易變更,只怕會引起朝中大臣反對……”

故意說到此處頓住,俊眸定定地看著阿九,你既然敢提出這個法子來,自然還要相應后續,本宮就要看看,你是不是真能圓得周全。

“不過是權宜,只在一兩個省市里實行,波及不大的話,應該是不會影響政局的,畢竟如今大敵壓境,若連邊關無守,國家危困,還談什么賦稅,相信朝中大臣也不至于如此食古不化,不識大體吧。”阿九搖了搖頭又道:“民女還有一法,大周律,凡有功名者,可以免去一部份賦稅,而普通老百姓家中又能余出幾件棉衣出來,富戶和官宦貴族不用交稅,而他們家里多余的棉衣才是大頭,殿下完全可以發下一道諭令,家有三百畝良田的,上交棉衣三件,四百畝四件,全大良田豈止十萬傾?何況三百畝田只征三件棉衣,對于富戶來說,不過是九牛一毛,他們定當把仆人,舊衣,拿出來充數,前方戰士只要有棉衣能御寒就成,舊一點也不成問題的。”

太子聽得撫掌大笑:“好,此法比以衣代賦更好實行,林大人,你趕緊下令,先在兩湖兩江征衣,尤其肯多捐棉衣的官員,要記錄在冊,國難當頭,就看各位臣子們如何為國盡忠了。”

大老爺背后的衣襟都汗濕了,聽到此時,也是心中大慰,沒想到楊玖還真有些才智,竟然讓她想出這等法子來了,總算頭上壓著的那塊大石松了許多,他難得的,感激又欣賞地看了阿九一眼,出去辦事了。

大少爺呆呆地看著阿九,眼中痛色更濃,小九,小九,你如此美好特別,你讓我怎么舍得你,怎么舍得……

永寧公主狠狠地瞪了阿九一眼道:“果然小九是個聰明伶俐的,本宮還真為你捏了把汗呢。”

許明鸞就冷笑道:“永寧,你說慌時,眼皮是會抽筋的,你看,你的右眼又抽抽了,呀,真丑,你不怕大表哥討厭你么?快別開口了。”

永寧氣得一跺腳,撲向太子道:“太子哥哥,明鸞哥哥總欺負臣妹,臣妹何時撒謊了?”

太子皺了皺眉,柔聲道:“他自來就是如此,你又不是第一次知道,皇妹,皇兄還有正事要辦,你且先回屋去啊。”

“不嘛,太子哥哥,我還想看看小九那兩萬件衣服能用什么法子在一個月內完成呢,那八萬件是有辦法了,若這兩萬件完不成,她還不是照樣在說大話么?”永寧嬌嗔地說道。

“是啊,楊玖,兩萬件也不是小數目,你真能在一月內完成?”太子也懷疑道。

阿九就對太子福了一福道:“殿下,民女請殿下將軍服生意交與民女來做,民女保證每年能為大周生產出十萬件軍服來,不管是棉衣還是單衣夾衣,都請太子殿下簽給民女。”

呃,這怎么又扯到皇商生意上去了?以往軍報可都由內務府內設的兵服廠來完成,這丫頭,胃口還真是不小呢?

太子臉上的笑容就更深了,揚了揚眉道:“楊玖,據我所知,你才從林家出來,身家不過上萬兩,一年十萬兩的軍服生意,你拿得下么?”

阿九笑得燦然自信,唇邊兩個小小的梨窩如初綻的茉莉花般若隱若現,一雙明澈的大眼流光溢彩,通身流露出一股自信與淡然的氣自,優雅中,又透出些許調皮,靈動中,又隱著嫻靜的美,太子只覺她一笑,滿屋擺放的花兒都驟然失色,他未在婚,但自小皇宮長大,宮中美女無數,卻從沒見過讓他如此驟然心動的美,怪不得,冷清自持的林思捷為他心醉,明鸞那臭小子也為她癡迷……

“殿下,民女完成了今的兩萬件軍棉,自然就有了本錢了啊,再說了,民女現在確實沒有場地,也沒建成規模大的作坊,可是,您的皇榜上可是清清楚楚的寫著,誰揭了皇榜,朝庭當盡全力輔助,您可不能食言而肥啊,兩萬件棉衣,所需原料,布匹,人工,場地,都得請官府為民女準備,民女負責按時完成就行了。”阿九笑容晏晏地說道。

“喂,你這也太得便宜了吧,拿朝庭的錢賺朝庭的錢。”永寧氣得一跺腳說道。

“把這些錢給你,你能賺得到嗎?也給你場地,人工,布匹,你倒是在個月內制出兩萬件棉衣出來啊。”許明鸞將阿九一扯,攔在身后,輕呲一聲對永寧道。

一雙丹鳳眼還灼灼地瞪著太子,太子心神一斂,無奈地對他搖了搖頭,笑著對阿九道:“皇妹說得也沒說,楊玖,你果然是占盡便宜,不過,本宮給你場地,人工,給你備齊所需原料,你真能在一個月內做齊兩萬件么?你可莫要獅子大開口,說什么讓本宮為你找齊兩萬個繡女之事,那是不可能辦得成的。”

阿九忍不住笑出聲來,這位太子爺還算清明,不是那食古不化之人,也很聽得進意見,也怪不得許明鸞如此死心踏地的跟隨他。

“三百個繡工殿下還是要為民女備著吧,您總不能讓民女一針一線的給您縫兩萬件軍服出來呀。”

太子立即應道:“你只需三百個?”

“三百足矣。”阿九篤定地回道,自己的縫紉機再多個幾十臺,一百個人裁衣,一百五十個人縫制,另五十個人制扭扣和其他后續,三百個人足夠了。

“本宮不信,三百個人,你楊玖能在一個月內能完成兩萬件棉衣。”永寧厲聲說道,驕橫之態盡顯。

大少爺眉頭皺了皺,淡淡地看向永寧,“公主,成與不成,自有太子殿下判斷,你還是回屋去吧,娘病重,你也該侍侯在床前才是。”

公主忍了很久,看阿九一步一步綻放光彩,阿九越聰明越風光,她就越家妒嫉,連一向冷情的太子哥哥都對她另眼相看,她憑什么?不過是有些小聰明罷了,賤人,你敢在本公主面前出風頭,我讓你死得難看。

“相公,小九賢惠聰明,永寧也想學一學呢,娘跟前不是有英姑么?我就想去瞧瞧,她拿什么完成兩萬件棉衣,難道就是你那些鐵疙瘩嗎?”永寧陰狠地瞪著阿九,嬌嗔地扶住大少爺道。

“本宮也很好奇,楊玖,你讓本宮將來年的軍服交由你制作,也得讓本宮瞧瞧你的真本事才行,軍服可是關乎大周將士福利的事情,稍有差錯,可是會影響軍心的,本宮不得不慎重啊。”太子也鄭重地說道。

“那就請太子殿下隨民女去一個地方,看一看就知民女有沒有說大話了。”阿九也知道,軍服是大事,不是兒戲,自己要接下大周一年十萬件軍服的生意,自然要讓太子看看自己的能力。

太子就讓阿九帶路,許明鸞和永寧公主跟隨,一起向阿九的宅子走去,離家不完時,前方傳來一陣激烈的打斗聲,阿九心中一凜,提氣就跑,許明鸞緊跟其后。

就見自家門口,打得一片稀里嘩啦,幾十個身著尋常百姓衣服,痞子混混模樣的人正在與林思敏打斗。

林思敏赤手空拳,以一敵十,打得正酣,地上躺下了好幾個混混,痛得喊爹喊娘,叫苦連天,林思敏卻越戰越勇,抓起一個混混的肩膀,只是用力一扯,那人便被御了膀子,痛跪在地。

但可以看得出,那些人也并非泛泛之輩,手下功夫也很有章法,像是學過一些功夫的,好幾個人的招術還似是同出一門,林思敏與他們打得也并不輕松。

阿九臉一沉,上前就一腳踢翻了在背后暗算林思敏的人,兩手一抬,也如林思敏一樣,扯住一個的膀子用力和扭,只聽得喀嚓一聲,那人的膀子便斷了。

太子看得目瞪口呆,這還是女兒家么?看著柔柔弱弱好不纖秀,怎會如此彪悍?

許明鸞也是頭一回看阿九真正出手,下手狠、辣、決竟然都占了,丫丫的,她要上戰場,怕也是一員猛將呢,他薄唇一翹,上前勾住一人的腳,將之倒提起來,隨手一扔,便摔到了對面墻上,那群人一看林思敏來了幫手,便生了退意,許明鸞手一提,就拎住了其中一人的領子,一拳打在他肚子上喝問:

“說,你們是什么人?為什么會在此掏亂?”

那人一見他就垂下頭,不敢抬起來,囁嚅道:“小的就是街頭混混,來收保護費的,誰知這家不肯交,所以……”

阿九聽得心中一顫,忙沖進家里,只見桂花嫂和紅綃兩個嚇得抱成一團,瑟瑟發抖,家里的器具家用全都被砸得一片狼籍,又跑去看自己那幾十臺縫紉機,果然全都砸壞了,不由憤怒地沖出屋來,對著許明鸞手上那人就是一巴掌;

“你最好說實話,否則姑娘我將你片成北京烤鴨肉片。”

許明鸞隨口問:“北京烤鴨肉片好吃么?”

那人嚇得一瑟縮,雖然不知北京烤鴨是什么,不過,片成肉片不就是凌遲么?這姑娘好兇悍啊。

太子也被阿九的話說得一怔,問林思敏:“你又是何人?”

“他就是林思敏啦,臣手下的大將。”許明鸞忙對林思敏道:“三表哥,快快拜見太子殿下。”

林思敏忙上前叩見太子。

“果然好身手,只是你和楊姑娘的手法好似同出一個山門呢。”太子好奇地問題。

“微臣的太極拳還是九妹妹教的。”林思敏擔心地看了阿九一眼說道。

他這幾天忙得不可開交,好不容易有些空閑,就急著來看阿九,沒想到,一來就碰上有人砸阿九的家,氣得上前就打,自己早回來了些就好了,阿九的家被砸壞,她肯定又會傷心了。

“哦,楊姑娘可真是奇人呢,不止聰明能干,沒想到一手功夫還如此了得。”太子笑著說道。

“了得有什么用啊,殿下,您看民女的家,民女用來制作棉服的機器全被人毀了。”阿九氣得臉都白了,幾十臺機器又要重修,肯定會影響軍服進程。

“哦?什么機器?讓本宮也見識見識。”太子卻來了興致,抬腳向屋里走去。

屋里的混亂與狼籍讓太子的臉也沉了幾分,轉頭看大少爺道:“林大人的治下怎么如此混亂不堪?有人砸民居,官府也不管么?”

林思捷不由看了永寧一眼,臉色陰沉,沒有說話。

阿九就道:“林大人的治下向來倒還清明,只是,有些人想逼得民女走投無路,再回林家呢。”

大少爺聽得身子一震,眼神一縮道:“小九,你在懷疑我嗎?”

“這不是駙馬爺慣作的手段么?”阿九冷笑道。

“你,胡說些什么?就算是相公使人做的,那他也是太過在意你,你不要不知好歹。”永寧就攔住大少爺說道。

太子皺了皺眉道:“永寧,不許吵,本宮先看看機器損失程度,若是查明真有人故意掏亂,本宮也會不顧情面,以國法處置。”

永寧一跺腳,跟著進了屋。

太子看著那幾臺黑古噥冬的東西問阿九:“你用這個來縫衣服?”

阿九就從地上檢起兩塊碎皮,找了個還算完好的機子,搗鼓了兩下,坐在機子旁縫給太子看。

不過兩息時間,兩塊布就被阿九縫成了一個袋子,這若要是人工,少說也得幾刻鐘吧,太子看得張口結舌;

“這個……是你自己發明的?”

“民女也就是瞎想的,手工縫制太慢了,若是用這種機子來縫,至少快幾倍,一件衣服,半晝不到就能縫完。”阿九嘆了口氣道:“可是,如今幾十臺都被人給砸了,民女就是想用這機子來完成兩萬件軍服的啊。”

嬌小的人兒,一臉的倔強,眼中傷心的淚水盈盈欲滴,卻強忍著,大眼里全是不屈和憤怒,讓人既憐又愛,太子忍不住想要呵護她,抬了抬手,又覺得太不合適,垂了下來,好聲道:

“不急,本宮幫你再做個幾十上百臺好不好,本宮帶有最后的將作師付呢。”

阿九吸了吸鼻子,點頭道:“可是民女沒有安全感啊,若是三天兩頭有人來鬧事,民女怎么能安心完成皇差?”

“放心吧,本宮為你主作就是。”太子還看她晶瑩的淚水都要溢出來了,卻還忍著,笑了笑拿出帕子遞了過去。

阿九僵了僵,一抬眼見林思敏就在身邊,抓起他的衣袖就捂住臉:“三哥,你要是走了,小九怎么辦?”

太子怔了怔,收回帕子,眼里卻是閃過一絲有趣的笑意,看她大膽又機靈,原以為也該有些功利心的,沒想到,竟然連自己也拒絕……

他不由看了看許明鸞,怪不得,許家的富貴她也看不上呢,當年,明鸞可是求過自己的……

林思敏的心被阿九這一聲哭揉碎了,撫住她的肩道:“你跟三哥去邊關好不好,三哥護著你。”

“不好,她要做軍報呢,我說三表哥,你也是個大男人了,也該顧及些男女大防,小九也十五了呢。”許明鸞將林思敏一扯,分開兩個人道。

“大防什么,當初小九就是我娶回林家的,跟她拜堂的就是我,等這一次戰爭大捷之后,我就回來與小九圓房,到時表弟你可要送份大禮。”林思敏俊眸冷厲地掃視了大少爺一眼道。

“小九才恢得自由之身,我說三表哥,你可莫要害她,她可是說了的,你們林家她不會再踏進一步。”許明鸞就懶懶洋洋地說道。

大少爺就陰冷地看著林思敏,俊眸微瞇。

“你們兩個別吵了。”阿九煩燥喝道:“還請殿下為民女作主,將那幕后害人之人糾出來。”

“不過就是幾個混混,有什么好查的,你肯定是平日里得罪了他們了。”永寧在一邊淡淡地說道。

“混混?有穿著羽林軍衣服的混混么?”許明鸞將手里提著那人的衣服一撕道。

太子果然就看到那人百姓服里面的羽林軍服,不由大怒,指著永寧道:“皇妹,你也太過份了,生為皇家公主,當自重自持,尊紀守法,不說讓你成為百姓典范,你竟然還以權謀私,用皇家衛隊欺負一個弱女子,來人……”

“相公,你想她回府,我就幫你,如今太子哥哥生怒……你要救我呀。”永寧就哭著撲進林思捷的懷里,緊抱著他道。

阿九憤怒地瞪向林思捷,一步一步走近他道:“一次又一次,你不覺得你太過陰險卑鄙了嗎?以為這樣我就能回頭?妄想,林思捷,我死也不會回林家去的,你聽好了,我楊玖,嫁豬嫁狗也不會嫁你這個白眼狼。”

大少爺的身子猛然一晃,唇角就溢出一股血跡來,好半晌才顫聲道:“你……真這么恨我?”

“恨?林思捷,恨人是件很辛苦的事情,你還不值得我去恨,只是我警告你下次,再來惹我,我讓你償償我恨一個人時的茲味。”阿九對著那羽林軍就是一腳,那人慘叫一聲,胸前又斷了根排骨。

“說的什么話,什么嫁豬嫁狗也不嫁給他,誰敢娶你呀,娶了你就不變豬變狗了么?”許明鸞在一旁笑嘻嘻的說道,一雙原本冰冷的雙眼又有了溫度,又如從前那樣,熱烈地看著阿九。

“你……反正又不會嫁你,你管我是嫁豬嫁狗。”阿九煩臊地瞪她一眼道。

許明鸞的目光就明明滅滅地閃了閃,小聲嘀咕:“保不齊,我也想當豬當狗呢……”

阿九的心一顫,生出一股怒火來,懶得再看他。

許明鸞就無聊地走近太子道:“殿下,這種行為應該以軍法處置,破壞軍需生產,影響前線戰事,可不能輕饒了。”

“明鸞!”太子無奈地看了許明鸞一眼,他心里也明白,這件事定然是永寧做的,他雖說得嚴厲,可又怎么真能把永寧用國法處置了,還不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得了?

“看你相子也會舍不得是吧,你親妹妹呢,又是太后娘娘的心頭肉……嗯,那你也別為難了,我幫你吧。”許明鸞嘻笑著圍太子轉了一圈,話音未落,手一揚,一把毒蝎子就甩向永寧。

永寧身邊的宮女忙伸手去攔,結果就連聲慘叫,被毒蝎子咬中,手上立即黑腫起來。

有三只蝎子爬在永寧的臉上,脖子上,永寧嚇得臉色慘白,大叫道:“太子哥哥救我,快求我呀。”

太子愕然地看著許明鸞,他自來就知道他的脾氣,從小就是誰的面子也不給,無法無天,就算是永寧和幾位皇弟,也曾被他治過好幾回,自他在前線征戰過幾年后,就穩重了許多,許久沒有如此惡作劇過了,不對,這次不是惡作劇,他是真的生氣了。

“永寧,還不向楊姑娘賠罪。”太子也知道,自己現在勸也是白勸,更不能用太子的身份壓他,這位發小,對自己向來忠心耿耿,可偏是個不受人掌控的主,現在若得罪他,他非扔了前方戰事跑了不可,這種事情,他可是做得出來的。

“我不,太子哥哥,我堂堂公主,憑什么向一個下賤的女人賠罪,讓她向我磕頭還差不多。”永寧就不信,許明鸞真敢傷著自己,宮女的手一著了蝎子就腫了,自己身上的三只卻并沒有咬自己。

“永寧……”太子氣得大聲冷喝。

可惜已經來不及了,許明鸞的手一揚,永寧就一聲慘叫,一半邊臉就立即黑腫了起來。

“永寧……還不快去陪罪。”太子的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永寧真要有什么事,太后肯定要怪罪自己。

永寧的臉一陣刺動,她隨手一摸,腫得好高,氣得大哭大鬧起來,許明鸞冷笑道:“你也莫哭,你太子哥哥太過縱容你,皇家生養了你也不肯好好教,讓你飛揚跋扈,心狠手辣,你不是叫我聲明鸞哥哥么?我就替你太子哥哥好好教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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