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盡無數英雄。五月的陽光有些刺眼,照在長江上,江水顯出一片波光粼粼。而矗立在長江邊上的千年名樓黃鶴樓此時正在舉行聚會,高朋滿座,甚是熱鬧。
雖然張獻忠帶著大軍攻破了襄陽城,更是帶兵東進攻破了湖廣北部的幾個縣城,但長江以南的湖廣行省駐地武昌城似乎飯照吃,舞照跳,似乎對于這張獻忠叛軍毫不擔心一樣。
“宋大人,聽說張翼已經到達長沙城了,再過幾日,就要來這武昌了,到時候咱們該怎么樣應對?”在黃鶴樓邊緣的一個主位桌子上,一個官員看著坐在主位的湖廣巡撫宋一鶴,然后小心翼翼的問道。
“呵呵,既然是皇上調任來的,那肯定是不錯的,張大人可以深受皇上喜愛和恩寵的,咱們可不要怠慢了。”湖廣巡撫淡淡的瞥了一眼自己身邊的這個武昌知府道。
“是是是,下官知道了。”武昌知府連忙點點頭,心里面卻是忍不住嘀咕。巡撫大人你說的倒是輕松,你和張翼之間要是相互掐架起來,那難做的還不是我們這些下面的官員,你倒是神仙放屁,不同凡響啊。
當然,心里面這樣嘀咕,可這武昌知府卻是不敢多說,只能唯唯諾諾應承下來。
“現在這張獻忠所部到哪里了?”喝了一會兒之后,這宋一鶴這才問道。
“回大人,已經攻到應山。”武昌知府連忙回答,雖然這些都是軍務,可他還是知道的。
“恩,知道了。”宋一鶴微微點點頭,自己拿起酒杯喝了一口酒,似乎在想著什么,皺起眉頭,好一會兒才嘆出一口氣。
“楊大人,死的不是時候啊,丟下這偌大的擔子,該讓我們如何面對啊。”說完這句話的時候,宋一鶴便是感覺自己有點索然,看著黃鶴樓里面正在酒酣的官員,搖搖頭,有些無奈道:“國難如此,國難如此,我等怎么還在這西湖歌舞幾時休呢?這宴席,散了吧。”
說完,便是覺得這酒席吃著也是無趣,隨即喝了兩杯之后,便是直接離開了這酒席。宋一鶴離開,其他的官員哪還敢在多喝酒,因此很快便是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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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從長沙前往武昌的官道上,正有著一對長長的隊伍沿著官道朝著武昌方向而去,這長長的隊伍雖然將隊伍拉的很長,可整個隊伍依然保持很完整的隊形,而行走在官道上,這些士兵居然沒有任何人說多余的話,整個隊伍都保持一種靜穆,顯得格外特別。
隊伍里面的士兵腳上穿著一種一種帆布制作的厚厚的布鞋,而身上穿著淡綠色的軍裝,背上背著一個四四方方的背囊,肩膀上還背著一直大約一米五長的火槍,看起來負重倒是挺大的。不過士兵的速度似乎并沒有減少,依然保持勻速朝著前方前進著。
只是此時已經快要接近中午了,太陽確實有點大,許多士兵的背似乎都被汗水打濕了,頭上都開始不斷的冒汗。但就算這樣,似乎也沒有那個士兵過多抱怨。
而在官道兩邊,不時間有著騎兵在隊伍周圍來回游動,進行警戒,嚴格監控這長長隊伍的兩邊情況,將整個官道十里之外的情況都可以隨時掌握著,而整個隊伍周圍似乎都有著警戒哨。
盡管周圍并沒有敵情,可這支隊伍依然保持一種高度的警戒,行軍途中依然派出了大量的警戒騎兵和探子。這支隊伍,當然就是張翼的張家軍了。
在長沙休整了數天,補充了各種物資之后,張翼便是帶著大軍再次從長沙出發,然后朝著武昌進發。長沙距離武昌三百六十公里,每天行軍五十公里,行軍也得七八天左右。當然,如果要是急行軍,張家軍的速度也可以五天之內到達。至少張翼肯定不可能讓自己的部隊那么著急趕路的。
不過現在朝著武昌前進的只有張家軍第一師,他們作為前鋒部隊率先進發武昌,趕往湖北前線,至于盧廣義的第二師和后勤隊伍,則是緩了兩日在出發。
“報告將軍,前面馬上就要達到武昌了,湖廣巡撫已經派人來報,說在城外十里迎接將軍,并且已經在城外準備了大量糧草和酒水供應大軍。”一個探哨前來匯報。
“哦,知道了,再探。”騎在馬上的張翼點點頭,隨即看著遠處,拿出望遠鏡看來看,感受著白天陽光的毒辣,額頭上都有著大量的汗水,然后和身邊的周騰道:“讓士兵加快前進,爭取在午時趕到武昌南部的小鎮駐扎。
“是,將軍。”跟在張翼身后的周騰頓時應道,然后大喊一聲:“傳令官,傳令下去,讓士兵加速前進!告訴趙漢杰,難道他的士兵都沒有吃飯么,怎么走的那么慢,要是沒有按照時間趕到武昌城下,我要拿他試問!”
很快,這周騰的傳令官立即將命令傳達了下去,原本已經保持相對勻速,每小時也有四五公里的前進速度的隊伍再一次加速了,速度至少再次提升了四分之一以上,最起碼達到了一小時六公里的速度朝著前方趕去。
“傳令官,另外給盧廣義傳令,讓他明天之后,務必到達武昌。”張翼似乎想到了什么,便是和身邊自己專屬的傳令官道。
“是,將軍。”傳令官敬了一禮之后,立即給自己的傳令兵下達了命令,不一會兒,一個負責傳令的士兵便是調轉馬頭,然后朝著南部逆行而去。
兩個時辰之后,當張翼終于來到武昌城南,遠遠的便是可以看到了在遠處有著一行人正在等候。張翼見此,笑了笑,一拍馬帶著自己的人過來。
“哈哈,張將軍,總算是將你盼來了,你可讓我宋某人等的好辛苦啊。”看到張翼一行人來,站在最前面的一個人頓時滿臉笑容,然后拱手朝著已經停下來的張翼微微拱手道。
“張翼見過宋大人,宋大人辛苦了。”張翼翻身下馬,看著站在哪里的宋一鶴,頓時笑著,然后拱手。只是穿著新式軍裝和這宋一鶴拱手,確實讓張翼覺得甚是別扭。
只是,這大明朝此時不是跪拜便是作揖,絕對沒有張翼現階段的軍禮,也不可能有著握手這個禮儀。因此張翼只能拱拱手作揖回禮。
“肩負皇上剿匪重任,將軍才辛苦了。”宋一鶴臉色沒什么變化,微笑道,雖然已經知道張翼很年輕,但真正看到張翼的面貌時候,心里面依然忍不住帶著一些驚訝和震驚。
畢竟,眼前的張翼,實在是太年輕了啊。如此年輕位高權重,就算他宋一鶴都不得不感覺到這天下似乎滄桑變化無常,而且看著張翼居然不穿著明朝官員的官服,也不穿盔甲,反而穿著他從來沒有見過的這種軍裝,實在讓他感覺到不解。
最讓他震驚的是,張翼身后的那些士兵,張翼身后的士兵裝束和張翼的相似,也是沒有穿戴明朝軍隊的軍裝,也沒有穿戴任何盔甲。總之,似乎看起來張翼領導的這支軍隊,和任何的明朝軍隊都不一樣,看起來很怪異,但給人又是一種很威武很精壯的感覺。
而且,這些士兵身上散發出的氣息,透著彪悍以及殺意,給人一種很危險的感覺,靜靜的立在哪里都給人一種不容小覷的感覺。這些都還不是讓人奇怪的,最讓人震驚的是,張翼的這些隊伍,似乎全部裝備的都是火器!
“哈哈,不辛苦不辛苦,都是為皇上分憂解難。”張翼也是打量著這宋一鶴,年紀大約四十來歲,身材消瘦,額骨很高,眼睛看起來倒是比較有神,想著自己要在湖北立足,最有可能阻撓自己的便是眼前的這個宋一鶴,心中便是多了幾分笑意。
對于宋一鶴,張翼這些日子也是通過自己的情報部門了解了一下他的資料了的。宋一鶴,崇禎七年以巨人任知丘縣門衛人經綸蘊藉,諳于機宜。在上任時,時值流寇猖獗,有震鄰之恐。遂于公峻壘深溝,堅壁以待,選煉鄉卒,教以坐作,進止肅然畫一,聲威所加,寇望風南遁,從政以來,屢屢建立功勛,倒是一個頗有才干的人。
張翼腦子里面想著這這宋一鶴的履歷,便是感覺到腦子有點疼痛。這宋一鶴可不是一個庸官,反而是一個頗有才干的人,自己要是想要插手進入湖廣事務,要做這個家伙出面阻撓,那還真的有點難辦。
“我等已經在武昌城內準備了宴席,為大將軍接風洗塵,也送來了諸多酒水和豬牛羊犒勞將軍的大軍。”宋一鶴隨即笑了笑,心中卻是有點無奈。想著自己以后似乎就要和眼前的這個年輕的將軍打交道,倒是讓他無奈起來。
“哈哈,有勞宋大人了。”張翼笑了笑,然后拱拱手,隨即讓身后的傳令官給帶兵的周騰去了命令,讓他立即讓士兵扎營休息,然后開始休整,隨后才帶著自己的親衛和這宋一鶴一起進入了這武昌城。
作為湖廣首府,更是這長江中游重地,特別是嘉靖皇帝起家的地方,武昌城還是比較繁華的。雖然已經開始涌進了大量北方而來的流民,但在宋一鶴的嚴格控制下,這武昌城還是比較有秩序的。
盡管因為張獻忠大破襄陽等湖北北部重地,有可能威脅到武昌,但因為武昌北部有著長江天險,所以街道上的行人盡管看起來有些人心不定,但大多數人的神色并沒有太多的惶恐。
這也是因為武昌城城池高大,十幾米高的城池可不是一般人能攻破的,而且還扼守著長江天險,城內更是駐扎了大量士卒,同時各種守城物資充足,讓城內的所有人都感覺到了這座城池的安穩。
當張翼一行人進來的時候,倒是引起了不少轟動,畢竟張翼的軍隊特殊的軍裝,在這個時代還真是屬于另類的,給人一種非常奇特的感覺,覺得難看,不符合這個時代的審美觀點,但更多給人一種真正的軍人英武氣質,因此,張翼一行人進城來,都給整個武昌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要不是因為張翼身后的士兵都身上帶著那些黑洞洞,看起來無比危險的火器,那些騎在馬上的士卒身子帶著彪悍味道,臉上給人一種危險的氣息,又或者有著有著宋一鶴的人在一邊開道,或許都要引得街道上的行人紛紛圍觀了。
似乎有可親,但又是感覺到敬畏,想要靠近,卻又是不敢靠近。
“將軍和旗下的士兵裝束,還真是奇怪,似乎和我大明朝軍隊一點都不同呢,不知道將軍這又是何意呢?”進入城后,和張翼并排騎在馬上的宋一鶴側身看了一眼張翼的將軍服,然后撫了撫胡須似乎不經意的說了一句。
“呵呵,確實如宋大人說的,和我朝廷其他大軍確實是有點不一樣。”張翼笑了笑,杜對于這宋一鶴的問話,可不得不打起精神來回答,斟酌了一下才再次道。
“我想宋大人可能都發現了,我旗下的軍隊基本上都是裝備了火器,既然全部裝備了火器,當然需要變革一下士兵們的裝飾。而這樣的衣服更加利于士兵們使用火器殺敵。”張翼隨即想到了自己改革軍裝的一個最大理由,直接用自己的軍隊全部裝備了新式火器,必須穿新式軍裝才能更好發揮火器威力的理由。
聽到這張翼的這個理由,這宋一鶴先是微微一愣,隨即轉頭看著張翼士兵,認真打量了一下,似乎感覺還真是有如張翼說的一樣。這張翼士兵的穿著還真的看起來干凈利落,甚是爽利,確實很方便使用火器。
“哦,原來這樣,一鶴明白了。”宋一鶴煥然大悟的點點頭,還真以為自己明白了,再次笑了笑,也沒有在這個問題上深究了。其實這個問題也不是什么大問題,而且張翼說的確實也沒有錯,軍隊換裝也有著這個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