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老道,有你這樣的師傅嗎!現在就趕我走!”張翼看著那扇緊閉的小門,忍不住在外面大嚷起來。
這些日子的相處,張翼也算和福伯兩個人沒有了生分,或許是知道了福伯曾經當過道士的身份,因此張翼也不叫他福伯,直接稱呼其為老道,而福伯似乎也默認了張翼對自己老道的稱呼。
“再不走,我可要放狗了。”里面的福伯傳來一聲不急不緩的聲音,對于外面張翼的話似乎毫不在意。
“算你狠!”張翼終于憋出一句話,然后直接朝那小門伸出一根手指,狠狠道。
“張大人,咱們現在去哪?”身后的兩個士兵看著站在那里的張翼,想笑又不敢笑,因此只能憋著。
“睡覺!”張翼頭也不回道,他只是盯著那小門,希望里面的福伯會大發善心,將門打開,讓他在蹭住一晚上。不過,終究是失望了,那小門就一直緊閉著。
原來,張翼是被福伯直接趕出來!至從張翼跟著福伯從兩廣總督張鏡心那里回來之后,已經又過了幾日。不過這幾日張翼是住在這福伯這里。
張翼身后的兩個士兵,便是張鏡心從總督府里面抽調給張翼的兩個護衛,身手也算可以,可見這張鏡心對張翼也算是照顧有加。不,應該說是非常照顧,不然張翼一個小小百戶,哪能有這樣的待遇。
不過,這幾日張翼就帶著自己兩個護衛蹲在這福伯這里住下來,也不去赴任,就和這福伯整日混在一起,想要多套點東西。
一開始福伯倒是沒有什么意見,只是到了最后,實在忍不住張翼這廝了,吃住要自己管不算,就連人也想賴著不走,催他走還直說不急。
因此,這天晚上,福伯終于一怒之下,再也不愿忍受張翼這廝在自己這里,直接趕張翼出門。
張翼無可奈何的帶著自己的兩個護衛離開了福伯居住的小院子,準備找一處客棧居住,然后第二天離開廣州去千戶所報道上任。
“張大人,咱們現在去哪?”跟在張翼后面,一個護衛再次小心翼翼的問道。意見在這路上轉悠大半天了,也不見張翼進入客棧休息,又不出城。
看在那福伯的面子上,張鏡心分給張翼的兩個護衛,一個叫盧廣義,一個叫周騰。兩個人其實都不大,也就二十歲出頭這樣,一高一矮,身子還是挺壯實,功夫也不算差。兩個人這些天和張翼也算熟絡起來,倒也沒有太大生分了,只是張翼剛才的脾氣卻是有點不好,讓他們有點小心翼翼。
“張大人?”張翼終于看了看身后兩個跟著自己的士兵,隨即苦笑了一下,道:“你們兩個小子怎么那么拘束,以前在福伯那里不好說,叫大人真是難聽,我看我也比你們大一點,以后叫老大好了。”
“這個可不敢。”周騰和盧廣義雖然心里感動,但嘴上還是連忙道。
“讓你們這樣叫就這樣叫。”張翼故作怒視道。
兩個人見此,只好改口,高個子的盧廣義再次問道:“那老大,咱們現在去哪?去東莞千戶所?”
“去個屁,老子那知道東莞千戶所在那?現在天色有黑了,老子又那么趕著前去投胎?”張翼一臉憤懣道,但隨后嘀咕道:“你說,我要是不去赴任,會怎么樣?”
張翼盡管那天在福伯安排下見了張鏡心這個大人物,可他本來打算是攀上張鏡心這棵大樹,為自己開工場弄來一把大傘遮風擋雨的。可現在居然真的成為了所謂的百戶了,倒是讓張翼還沒有做好準備。
不是張翼不愿意當這百戶,只是在張翼眼中,當兵哪有掙錢來的舒服呢?而且百戶這個官名聽起來就是小官,又不大。此時張翼滿腦子都是在想著要怎么樣賺錢發財,然后證明給秦家看他們趕走自己是錯得多離譜。
這也是他一直賴在福伯那里不走的一個原因之一,因為他在等著盧廣義去將自己放在工場那里的東西取出來。
不過幸好去的及時,張翼放在秦家工場那屋子里面箱子中的東西被及時拿回來了,晚點再去,或許就被人燒掉了。拿回這些東西之好,張翼心中大定。
盧廣義和周騰臉色大變,隨后看了看四周,發現沒有人聽到才低聲在張翼耳邊道:“老大使不得啊,一入軍戶一生軍戶,而且如果叛逃的話,那會受到嚴厲處罰的,要掉腦袋的,當然,真要叛逃不被抓住也就沒問題。”隨后,兩個人便是將軍戶的一些必備常識說給張翼聽,讓張翼聽得目瞪口呆。
雖然明末軍戶制度已經有些名存實亡了,明朝北方的軍隊大多數是募兵制召集而來的士兵,但是軍戶士兵如果真的敢叛逃,真要是追究起來,那可是要殺頭掉腦袋的。
“那么嚴重?”張翼大吃一驚,隨即一拍大腿,欲哭無淚道:“我靠,中了那老道那狐貍的套了!居然騙大爺做軍戶!難怪那么著急趕我走!原來是怕我知道內情啊!”
看著張翼的表現,兩個士兵也有點同情。他們現在都想不通張翼怎么就當了百戶呢?雖然百戶說起來是軍官了,但只要當了軍人,那一輩子,甚至后代都要當軍人啊,這就是軍戶最大的特點。他們其實就是繼承自己祖輩軍戶身份這輩子不得不當兵的。
不過,這人既然是總督大人看重的人,又和福伯如此之好,那未來前程也應該不可限量,飛黃騰達應該也會有,自己兩個人跟著他,也不算吃虧了。
張翼又是一陣嘀咕,不過隨即嘆了一口氣,看來不當兵是不行了。只是但愿明朝可不要那么快滅亡,不然哥哥這個大頭兵可保不住腦袋啊。
“走吧,先找個地方住下來,明天一早咱們再去衛所赴任。”
三人準備緩步走在街道上,此時天色已黑,因為不是夜市街道上,路上并沒有說明燈火,比較安靜。
“那里有人。”經過某個巷子口時候,盧廣義忽然停下來道。
周騰和盧廣義頓時緊張起來,因此兩個人似乎感覺到了一股殺氣在迷茫,同時還聞到了淡淡的血腥味道。
張翼也被盧廣義的話嚇了一跳,接著淡淡的夜色,果真看到那巷子里面有著一個人影在移動,只是移動速度很慢。
張翼掏出自己腰間的遂發手槍,盯著那邊好一會兒,才勉強看出應該是一股人影趴在地上艱難移動著,只是這個人影應該受傷了,不然哪來的淡淡血腥味道。
到底是誰呢?張翼有點好奇,所謂好奇心害死貓,手里面又有著火槍,一時間膽子又大了起來。
“過去看看。”張翼弓著身子,拿出火槍隨時做好射擊準備,便是走過去。
走進一看,卻是看到一個渾身是血,身上中了數箭的大漢趴在那里。張翼一行人過來,也沒有動,似乎已經昏迷了過去。
張翼蹲下身子,看著這個受傷昏迷的家伙,探了一下,還沒有死。又仔細看了看他的傷口,身上中了數箭,口子正在流血,只是流了那么多血,居然還沒死,倒也是條漢子。
“好厲害的漢子,中了那么多箭簇,居然還沒死!”周騰有些驚訝道。
“這樣都沒死,看來老天也不讓他死了,誰讓他遇到我這個好人呢。將他抬起來,我們送他去鎮南鏢局,李大哥那里應該有治療這家伙的人和藥物,要是沒死,救人一命。”張翼隨即吩咐道。
盡管看過了那么多生死,自己有殺過人了,但看著這樣的漢子,要真是死在這里,張翼也有點不忍心。